重活記 第一卷、童年的那些事 第八十九章 1983年的第一場雪
    「憑什麼,憑什麼要唐歡在屋子裡生爐子?上周也是他生爐子,怎麼又是他?憑什麼?」

    「對啊對啊,怎麼也要輪到別人了吧,不能好事兒都他一個。」

    「小組長,你偏心,哼哼!」

    「就是,組長,你,你不會跟他嘟嘟飛了吧?」(註:嘟嘟飛,指大人逗小孩子,用兩個食指互相碰,碰著的時候一直說嘟嘟,兩個手指分開的時候說飛。由於嘟嘟飛兩個指頭互相碰,後來小孩子之間,就把這個嘟嘟飛當作是男女比較親密的表現,可以泛指談戀愛。)

    「你,你們!」看到其他組員的不滿,楊愛玲扁了扁嘴,接著下意識的一看一臉滿不在乎神色的唐歡。

    「阿嚏!」等她看到唐歡的時候,唐歡一下打了個噴嚏,接著用手揉了揉通紅的鼻子,又從褲子裡拿出一張草紙,狠狠的擤了下鼻涕。

    看到他這個樣子,楊愛玲撲哧一笑,不過馬上她就嚴肅了下表情,轉過頭,接著把手一叉腰,向其他對自己發威的同學道,「幹什麼?造反啊?我還是不是組長?」

    隨著她的這麼一來,其他組員都不說話了,而看到別的同學都不說話,楊愛玲立刻膽氣一壯,繼續一手叉腰一手挨個指著他們道:「哼,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啊?像什麼?還有點少先隊員的樣子麼?就知道叫苦叫累。好,你們要比是不?可以啊,你們要是都跟唐歡一樣,每門課都就九十分以上,還能自己寫歌為學校爭光,我,我也讓你們在屋子裡生爐子!再說了,人家還生病了呢,你們跟他比?」

    聽到楊愛玲這麼說。其他人都不說話了,只是個個都高高的撅起能掛醬油瓶的小嘴巴,哼哼唧唧的拿掃把的拿掃把,拿簸箕的拿簸箕,總之是該幹嘛幹嘛。

    「這樣不好吧?」忽然,唐歡自己開口了,吸溜了一下鼻子後,接著道,「上一次值日的時候就是我生爐子。乾脆這次我去外面打掃吧。」

    「不用!」看到唐歡要到後面去拿掃把,楊愛玲立刻趕了過來,一把抓住唐歡的手。可抓住之後,又忽然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放開,低下了頭,喃喃地道。「不用了,你,你都感冒了,還是,還是繼續在這裡生爐子吧。」

    說完,楊愛玲立刻蹬蹬蹬跑到後面去了,又開始對其他組員吆五喝六起來:「白小東,周大海,你們幹嘛呢,這是掃地還是打仗。我跟你們說……」

    看到他們這麼熱熱鬧鬧的,唐歡微微一聳肩膀,重新吸溜了一下鼻子,這就慢慢走到教室中間的爐子旁邊,慢騰騰的開始生爐子。

    首先放上紙。然後鬆鬆的放上木柴、再放上松球,點火,扇風!

    伴隨著一陣青煙,火苗慢慢的變大,接著。唐歡再放上幾塊兒松球跟木柴。繼續扇風,慢慢的。等火焰開始旺起來後,他又放上幾塊木柴,OK,又一次完美的生爐子標準流程。

    火燒起來之後,立刻就能感到一陣熱力撲面而來,唐歡立刻把一雙小手伸過去,虛虛的放在路子旁邊,感受著爐子升起來後地熱量。

    前天就是冬至,而過了冬至,就已經是冬天了。至於今天麼,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在西方,這是平安夜,聖誕前夕最後一天。

    唐歡重生以來,已經過去接近四個月的時間了,他不知道是因為他來之後那歷史的蝴蝶才開始扇動翅膀,還是在他來之前就已經開始了變化,總之,在這段時間裡,他慢慢地發現,原來很多事情都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

    首先要說到王忠國。在唐歡的記憶裡,這個本來應該在一次低烈度偵查遭遇戰中不幸犧牲的小舅舅,居然參加了著名的老山戰役,在失去一條胳膊地同時,還經歷了一番鐵血悲歌,弄到整個排就他一個活著,他所在的團也因為傷亡過大兼丟掉了軍旗而撤消了番號。

    復原回家沒過三天,王忠國就問王慧琴借了一百塊錢,然後拿著自己那個已經破舊不成樣子的筆記本,挨個挨個的去找自己的那些戰友親屬,至今未歸。

    然後,要說到學校的合唱團,合唱團已經回來了,取得了空前的成功,而唐歡創作的那首歌曲《明天會更好》也開始迅速風靡全國。

    現在,《明天會更好》已經編入小學音樂課教程,並且這首歌,還被校長樂呵呵的當作了校歌……總之,這首歌一出,你好他好大家好,就是唐歡不好,因為,他沒有從這首歌中得到一分錢,連名聲都沒有,因為他用的是化名,除了極少數業內地人知道外,很少人知道這首歌是他這個小孩兒寫,至少現在,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當然了,這也就是放到現在,要在三十年以後,絕對沒可能。

    對了,說到這裡,還要說一件小事兒,那就是合唱團的人回來後,由於榮譽太多,北城小學合唱團並沒有就此解散,而是成了學校一個常設招牌,就算那批人走了之後,以後的時間裡,北城小學合唱團也依然存在,成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到了後來,這個合唱團成了全國有名地少年合唱團,頻頻出國演出,並且團員已經不僅僅是本校學生了,而是向全國招生,也算一個意外的異數了。

    接著就要說王慧琴的那個蛋糕店。蛋糕店的規模已經一擴再擴,已經早早超出八個人的僱員限額了。早在十一月份地時候,妙味蛋糕店地僱員就已經到了四十五人,而移動蛋糕車,也已經有了二十輛之多。整個北城縣的蛋糕買賣都已經被妙味所壟斷,畢竟妙味蛋糕已經打出了名聲,大家說起蛋糕就想到妙味,加上妙味蛋糕霸佔了北城縣最繁華地幾個點,所以,雖然後來也有些小作坊開始生產蛋糕賣,但根本沒法與妙味相比。生意都很差。

    不過,糖炒栗子卻是遍地開花,不再僅僅是妙味蛋糕有了,很多小攤小販都開始賣糖炒栗子,所以到後來,妙味蛋糕店乾脆取消了糖炒栗子,專心做蛋糕。

    目前,由於北城縣的蛋糕已經飽和,小姨王慧芬已經去北海市考察去了。據說要去北海市開分店。

    按照這個情況來說,妙味蛋糕的效益應該不錯,事實上也應該是這樣。不過。她賺來的錢從不存銀行,而是自己偷偷存在家裡的木箱子裡,並且,她存錢、取錢甚至數錢的時候。都是關上房門一個人在裡面,從不給別人看,就連唐歡也不給看,因此,具體這段時間妙味蛋糕到底賺了多少錢,唐歡也不太清楚,反正從王慧琴最近經常偷笑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會太少就是。

    接著,就要說說被唐歡挖去地經理人黃博高了。

    黃博高那次跟黎曉田回到了香港後,居然從華納跳槽去了華星。引薦人自然是黎曉田。然後,僅僅過了一個星期,黃博高就再次來了一趟唐歡這裡,跟唐歡的監護人唐振國簽了約,接著又興匆匆的回去了香港。開始正式製作唐歡寫的那兩張專輯的歌曲。

    由於香港的高速度,才半個多月的時間,也就是十月底十一月初的時候,張國容演唱的《Monca》專輯推出了。這張專輯相當叫好,跟歷史上地情況一樣。張國容就憑著這張專輯。第一次奠定了他歌壇大哥大的地位;緊接著,十一月中旬的時候。梅雁芳地《壞女孩》專輯也跟著推出了,一樣大熱賣,奠定了梅雁芳歌壇大姐大的寶座。就這樣,憑著這兩張專輯,華星一舉出現了歌壇一皇一後的局面,風頭一時無兩。

    由於這兩張專輯反應都相當不錯,加上有黃博高這個內鬼經理人在幫忙操作,所以,就這兩張專輯,加上簽約金以及分成,唐歡目前已經有了七萬港幣的收入,而且,這個收入還在不斷地增長,據黃博高最近一次在電話上說的,兩首歌在香港的銷量都已經達到了白金銷量,再過不久,很可能唐歡的收入已經過十萬了。

    音樂熱銷的同時,唐歡寫的劇本《福星高照》,果然被洪金保看中了,並且立刻就決定要開拍。不過,洪金保這個時候正好資金緊張,於是他當時就委婉的問黃博高,能不能劇本的錢先不給,而是事後給提成,提成多少麼,就算票房收入的百分之

    當黃博高在電話裡問唐歡同意不同意的時候,唐歡自然是連連點頭表示同意,開玩笑,他記得這個片地票房可是超過三千萬,百分之二,那就是六十萬,太,太不少了……他沒有理由不同意。

    就這樣,得到唐歡的同意後,黃博高第二次來跟唐歡簽歌曲的時候,也順便跟唐歡的父親唐振國簽了劇本的合同,然後麼,等黃博高回去之後,洪金保立刻就開始按照劇本地安排,招兵買馬開拍起來。按照洪金保說的,這個劇本太好看,也太詳細了,連演員都早排好了,他只要按照劇本照搬就好了。

    自然了,關於這些收入的問題,目前只有唐歡自己知道,他自己對黃博高說過,暫時不要把收入多少告訴自己的父親,說怕他們不能接受。也是,先不說別的,光目前那歌曲地七萬塊收入,估計就得把父母給嚇著,要知道,七萬塊啊,儘管是港幣,可換算成人民幣之後也不老少,按照現在人民幣最高面額才十塊錢地情況來說……那可是幾麻袋的錢啊。

    其實這些事情,雖然很多都是唐歡在後面促成,但跟唐歡都沒有太大地直接關係,唐歡在這段日子裡最經常做的事情,實際上是練琴。

    劉詩坤在十月底的時候終於辦好了所有的事情,一個人來到了北城縣,暫時住在文化宮宿舍,名義是來這裡交流,其實就是專門給唐歡教鋼琴。

    劉詩坤的教學相當的嚴謹,甚至是嚴厲才對。不過,他的技術確實非常過硬,在他的教導下,唐歡對鋼琴的操作技巧只可以說是一瀉千里來形容。進展非常迅速,因為對於現在的唐歡來說,他對於音樂的精神已經領悟的差不多了,缺少地,反而是最基本最繁瑣的鋼琴技巧,而劉詩坤,恰恰就是一位技巧大師。

    不過,在學習過程中,他們也不是沒有衝突。實際上在唐歡跟劉詩坤學習鋼琴的第七天,他們就爆發了一次大的衝突。其實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他們對鋼琴的理解不同。或者說出發點不同。

    唐歡要彈的鋼琴,是要追求一種自由的,輕鬆的,好聽的音樂。而劉詩坤則過於強調技巧方面地作用,要求彈奏的曲目都是難上加難的東西。或者可以這麼說,唐歡學鋼琴技巧地目的,是為了讓自己的演奏更加和諧、好聽,更像是一種鋼琴的流行音樂,而劉詩坤地目的,是為了讓他能夠演奏更高難度的鋼琴曲,能夠在鋼琴技巧上達到一個新的高峰,更像是一種為了比賽而演奏。他們兩者的目的,就等於通俗唱法跟美聲唱法一樣。看似一樣,其實不同。

    就在那個時刻,唐歡忽然想起來,貌似有個報道說,劉詩坤曾經看不起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說他彈的也就那樣,很普通而已,但是,理查德克萊德曼在世界上卻比他出名。以前,唐歡看到這個報道的時候。還對那個劉詩坤不屑一顧。覺得他吹大牛,後來發現劉詩坤的事跡後才發現。這人其實沒有吹大牛,也沒有看不起人,他地那個評論只是一種客觀的話,因為他們的著眼點不同。

    理查德克萊德曼從來沒有贏得過世界級別的鋼琴大獎,但他確實一名非常優秀的鋼琴家,他地歌曲通俗易懂,優美動聽,因此能夠流行世界。劉詩坤贏得過世界級別的大獎,但他只是一名優秀的鋼琴師,他沒有在世界上被廣為流傳,很多人甚至連劉詩坤是誰都不知道,就因為他的音樂難度太高,曲高和寡,普通人享受不了,自然也就喜歡的很少。

    最後,想到這裡地時候,唐歡忽然明白了,原來劉詩坤是想培養唐歡成為一名一流地專業鋼琴家,想讓他去參加國際大賽,去爭奪第一,去走自己以前的路。

    對於劉詩坤地這個想法,唐歡自然是不同意,他說,他彈鋼琴只為了喜歡,不想為了比賽而彈,也不想走劉詩坤的老路。他不想去參加什麼鋼琴比賽,然後獲得什麼大獎,他只是想彈奏優美的曲子,只是想讓自己的鋼琴曲能夠被更多的大眾所接受,讓更多的人感受鋼琴的魅力而已。

    聽到唐歡最後一句的時候,劉詩坤沉默了,緊接著,他長長的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但在以後的練習中,他不再過分要求唐歡去演奏艱深的曲目,而是更多的聆聽唐歡自己的演奏,然後給他指出他演奏的不足部分,僅此而已,而這種方法,卻讓唐歡感到十分愉快,這讓彈鋼琴成了他一種莫大的享受。

    可以這麼說,這兩個月的時間裡,鋼琴已經成了唐歡的生活之一,在他演奏鋼琴的時候,他可以什麼都不用想,可以盡情的在鋼琴中讓思想自由的飛翔,是一種不一般的享受。

    就因為迷戀上了彈鋼琴,所以唐歡最近很多事情都沒有怎麼理會,就連他跟自己前生的老婆安靜互相寫信的事情也淡了下來,給她的信越來越少,有的時候一個星期也沒有一次。而對方卻依然每個星期來一次信,自然了,都是一些她的家庭瑣事以及學校裡的事情,或許對方已經把這個當成日記來寫了。

    不過,雖然唐歡給安靜寫信的次數少了,但對方來的每一封信他都仔細的看了又看,對於這種書信來往,也已經漸漸成了一種習慣。儘管,他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去做,是不是在這一生裡,還要繼續跟她再次更深一步的接觸。因此,學習鋼琴,也是一種很好的逃避方法,哪怕他現在的這種所謂逃避有點可笑——畢竟他還是個小學生!

    「喂!火旺了,該放煤了!」忽然,背後一陣清脆的女聲想起來,打斷了唐歡的思路,他下意識的一轉頭,就看到了來人,是林毓婷。

    「哦?是唐歡啊,」林毓婷看見是唐歡,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就微微一笑,「呵呵,快放煤啊,你看看,火很旺了,再晚,木塊而就燒光了。」

    「哦,對,沒錯,是這樣。」唐歡立刻點點頭,拿起鏟子鏟了幾塊兒煤炭跟煤粉,呼的一下就放在爐子裡,一陣火焰升騰後,他又把爐子蓋蓋上。

    拍了拍手,唐歡轉過身,發現林毓婷已經在自己的座位上做好,開始把課本什麼的一一拿了出來。

    「還是來的這麼早啊。」唐歡對她微微一笑,「果然是好學生,我,我就……阿嚏!」

    「啊,你感冒了吧?」看到唐歡打了一個大噴嚏,林毓婷再次一笑,接著拿出一個方格的布手絹,「給你,擦擦鼻子吧。」

    「啊?」唐歡順手接過手絹,看了看手絹,又看了看林毓婷,「你,給我擦鼻子?」

    「是啊,快擦擦吧,你看看你的鼻子,多難看。」她點點頭。

    「呵呵,我可捨不得。」唐歡搖搖頭,把手絹重新遞給林毓婷,另外一隻手掏出一張手紙擤了下鼻涕,「這麼好的手絹擤鼻涕,太可惜了,呶,還給你吧,我有紙。」

    「你先拿著吧。」林毓婷笑著搖搖頭,「我還用不著,手紙太糙了,對皮膚不好,而且萬一沒了,多難受?你帶在身邊以防萬一吧。」

    「哦?是這樣啊。」唐歡拿著手絹,仔細看了看林毓婷,終於收回手絹微微一笑,「那好,那我就……」

    「唐歡!」忽然,又一陣響亮的女聲響起,接著唐歡就看到楊愛玲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過來後,她先看了看林毓婷,又看了看唐歡手中的手絹,緊接著,她立刻伸出手,把唐歡手中的手絹搶了過來,一下扔給林毓婷,「唐歡是我……是我們組的,要手絹也用不著你的!」

    說完,楊愛玲立刻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米黃色的手絹,一下遞給唐歡:「呶,拿著,我也有,你用我的。」

    「這……」手中拿著米黃色的手絹,唐歡看了看撅著嘴巴的楊愛玲,又看了看默默收起手絹不說話的林毓婷,苦笑了起來,「何必呢,何苦呢……」

    「噢!下雪了,下雪了!」突然,外面爆發出一陣歡快的聲音,唐歡一抬頭,就看見窗外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

    「呀,下雪了!」楊愛玲突然高興的拉了拉唐歡的衣袖。

    「下雪了……」林毓婷看了看窗外,眉頭開始皺了起來。

    「是啊,下雪了。」唐歡微微一笑,「1983年的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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