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轉頭,是故意顯示自己的威嚴,也代表著一絲驚奇與詫異。
庫托洛很想看清楚到底是誰有那個膽量打攪自己的好事,是誰敢惹巴頓伯爵府的人。
昏暗的燈光,把奧古斯丁的身形拖得老長,只餘一個背影的形狀投注於庫托洛的眼中,他微微瞇了一下眼珠子,這才看清楚那打攪自己好事的好像只是一個不到一米七的人。
從聲音的音質上,以及帝國學府四個字,他可以判斷得出來,這個人只是一個孩童而已。
「嘿嘿……」庫托洛笑了,也不知是輕視還是被打攪了好事而心生怒火,反而,那笑聲聽起來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那矮壯獸人也沒有看清楚奧古斯丁的面容,他得出來判斷與庫托洛一樣,瞇著的眼縫之中閃過一絲凶狠的戾色,腳步微微後撤了一下,也不顧那褲腰帶已經落到了腳踝之上,輕輕一抖,已是裸露著身體,提著一把刀就朝奧古斯丁走了過來。
只有那倚著牆的安娜似乎眼中微微一亮,但又迅速地暗淡了下去。
記性很好的她很少忘記自己經歷過的事情,而那個聲音的主人在幾個小時以前,還帶給自己莫大的驚駭與震撼,可以說,姐姐先前的死亡與自己所處的絕境,間接地都是受那聲音的主人所賜。
「這惡魔一定不會救我的。」她心頭剛剛湧起的微茫希望立時又再度破碎,重新又恢復了先前那種漠然的心態,只是看了一眼那個被燈光拖得老長的背影。
她看著那矮壯獸人提著刀面露殺機的朝著奧古斯丁走去,心頭不知怎麼地竟生出一絲快感來,她當然很清楚奧古斯丁的實力,能夠在一招之內搏殺高級獸人戰士的人絕對不是眼前這兩個獸人所能敵對的,而那矮壯獸人提刀向前,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那惡魔無情的斬殺。
「這也算是為姐姐報仇了吧。」她臉上雖然冷漠依舊,卻又隱然傳出一分淒愴的笑意來,只不過,燈光的掩映之下,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女子那複雜的面容。
「請問,兩位可以帶我去帝國學府麼?」奧古斯丁好似沒有看到那矮壯獸人手中的刀光,依然脆生生地詢問道。
「去帝國學府的路我不知道,不過你即然遇見了我們兄弟二人,那麼我倒是可以免費送你去見冥神。」矮壯獸人獰笑起來,他此行本是奉了伯爵府那位大人的意旨,要盡快地滅了刺殺事件證人之口,以為那位伯爵擺脫將要面臨的麻煩,順便也可以免費地快活一下,誰曾想剛要快活,那本是青樓的人族女子竟是難得地暴發出了血性,逼得自己一刀斬了她的頭,心頭慾火正不知如何傾洩,奧古斯丁的出現,立時讓他找到了一個發洩的口子。
「冥……神那裡,我為什麼要去呢?」如果那兩個獸人眼力清晰的話,當可以看到奧古斯丁在……
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絕然沒有一點的笑容,那眼中反倒閃過一絲極其玩味的精光,只是,那笑聲依然傳來,那中間的微微停頓,反百像是極為害怕而發出來的顫音。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深更半夜的你哪裡不去,偏偏遇到我們兩人,你不用怕,我下刀會很快的。給我去死吧。」那矮壯獸人陡地一聲輕喝,手中利刃揚起,就朝著奧古斯丁撲了過來。
呵……」那矮壯獸人身在半空中,卻陡地聽到身後倚牆的女子如神經質一般地大笑起來,這一笑,安娜原本以為流盡的眼淚一下子盡出,淚流滿面,雙眼之中流過一絲嘲弄的神情。
「姐姐,你可以安息了。」笑聲陡地一停,卻又帶出一句呢喃。
「克裡斯小心!」身後的庫托洛心中一緊,一股極其危險的感覺讓他不由得神經質地尖叫起來。
「那妞肯定是瘋了。」身在空中,獸人克裡斯滿心歡喜,「只要解決這小子,到時候就可以快活了。」
他一刀用力地劈下,全身蠻力一齊暴發,可是,當他用力劈盡的時候,剛剛那個不到一米七的小獸人卻一下子不見了。
這時,他才聽到庫托洛的驚呼聲。
這時,他才看見逆光的黑暗之中,有兩隻冰冷的眼睛正直直地盯視著自己,好像要看到自己靈魂的最深處一樣。
「其實,遇到我,是你的命不好……」奧古斯丁身形輕快地躲過克裡斯的一刀,同時一退即進,待眼前矮壯的獸人刀鋒斬於地上之時,腳尖一點,體內金鐘罩的內息如山洪暴發,似長江決堤一般,悉數貫注於腳下的刀鋒之中。
刀斷。
他再進,以肩撞入那矮壯獸人的胸口之上。
「我不去冥神那裡,只是想把你們兩條狗送去而已。」這時,克裡斯才聽到奧古斯丁這仿若九幽地獄傳來的聲音,還有就是他胸腔被一股巨力撞裂的聲響。
「卡」地一聲,克裡斯整個胸膛被奧古斯丁一肩之力悉數撞成肉泥,整個人都橫飛起來,遠遠地拋飛於地。
「他說什麼?」這是克裡斯最後殘留於腦海之中的想法。緊接著,滿心的痛楚讓他整個人都痙攣起來,然後就是無邊的黑暗朝他襲來。
克裡斯並沒有看到,奧古斯丁的身形一動之後便再未停下,他步出如山,重重地踏於地面之上,強大的力量竟是連整個地皮都震動起來,一塊青石自腳前震動飛射而出,帶著呼嘯而起的尖嘯聲撞向庫托洛的腰間。
「啊呀!」庫托洛感覺自己的腰間一痛,就好像一隻野牛用板角生生地頂入了自己的腰間處,渾身一痛一麻,竟是站在原地絲毫動彈不得。
他只能扭轉脖子,驚駭地看著奧古斯丁走到自己的面前來。
「憑你這等貨色,也敢做這種姦淫殺人之事?簡直是辱沒了色狼的名頭。」奧古……
斯丁的相貌第一次映入庫托洛的眼中。
可是,他此時痛得眼淚齊出,又哪裡能夠看清楚奧古斯丁的面容,只覺得一股冰寒的殺機湧入他的心房,讓他整個心房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中。
是誰?」光頭獸人狠命地呼吸了一下空氣,才從自己的嗓子眼中擠出了幾個字,「這是巴頓伯爵大人吩咐我們辦的事情這是與巴頓伯爵大人作對。」
奧古斯丁漠然地站在原地,只是,他臉上的笑意似乎更濃厚了一些:「巴頓伯爵?哎呀,是城守大人麼?」
「識相的就快點放開我。」見到自己的威脅似乎起了作用,庫托洛的嗓音也漸漸的高昂起來,「我們是奉了巴頓伯爵大人的命令來抓叛逆賊人,你這是阻礙城守大人的命令,是犯法。」
惜,我好像並不認識那個什麼巴頓伯爵大人呀。」華麗的出場之後,這貨輕描淡寫地拋出這句足以讓光頭獸人庫托洛噎得目瞪口呆的一句話來。
「我只知道前些日子有個叫巴洛的小子居然敢在帝國學府的大門前搶劫老子的金幣呢。」說完這句話,這貨就把自己的目光轉移到了一臉冷漠的人族女子身上,「安娜,哦,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叫安娜吧。」
淚珠順著胸襟滴下,安娜木然地看著這如惡魔一般的少年,半晌之後,才機械性地點了點頭,那眼神之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目光。
「你剛才可是聽清楚了,是巴頓伯爵要殺你們姐妹的。」奧古斯丁把自己的眼光從麗那那被淚水沾濕的胸脯移開,臉上那一絲冷色稍有緩解道,「我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沒有品味的色狼,你如果還能動的話,就不要再站在那裡了,那牆是很冰的。」
要幹什麼?!」庫托洛這時才想起奧古斯丁的身份來,是奧古斯丁?」
「嗯,我就是踩了你們巴洛少爺小JJ的那個奧古斯丁。」奧古斯丁微微點了點頭,臉上湧起溫和的笑意道,「沒有想到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想來你們的伯爵大人費了不小的心思啊。」
「這讓我感到很榮幸。」這貨似乎意猶未盡,繼續哼哧道,「不過這將是你的不幸了。」
庫托洛還從未在一個如此年幼的獸人身上感受到這般可怕的殺機,那溫和的笑容在他眼中不斷地擴張,漸成一張可怖的惡魔面容,急劇的轉變讓他心頭唯一的依仗也失去了作用,他知道,巴頓伯爵的招牌並不能保護自己的性命了,不由得尖叫起來。
「救命啊。」
「你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嚨,這深更半夜的,也沒有人來救你的。」風水輪流轉,先前的語句反加諸於這光頭獸人的身上,正是極大的諷刺。
「安娜,你還能動麼?」奧古斯丁看著眼前極度顫慄想從自己點穴之中……
掙脫出來的庫托洛,輕柔地掉轉頭去,目光直視安娜的眼睛問道。
或許是過於恐懼,又或許是對恐懼已然麻木,奧古斯丁雖然只是輕輕地看了一眼這叫安娜的人族女子一眼,他就已然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許多信息。
恐懼、仇恨、怒火、以及那種極度的瘋狂。
「能!」短短的一個字卻代表了她所有的情緒。
「很好。」奧古斯丁點了點頭道,「你既然知道人的仇人是那個什麼狗屁巴頓伯爵,以你現在的力量,是絕對沒有辦法為你的姐姐報仇的,嗯,不要拿那種仇恨的眼光看著我,並不是我害死了她。」
奧古斯丁背負著雙手,輕輕地捋了捋得自於老傑克的空間戒指,一道微光閃過,一柄戰斧被奧古斯丁拿捏在手中,他朝前一遞,塞入到眼前人族女子的手中。
「拿著她!」幾乎是命令地口吻。
數十斤重的戰斧對於一個剛剛步入青樓的人族女子來說有些過於沉重了。可是,在奧古斯丁那近乎命令的語氣中,安娜卻好像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樣狠狠地把那戰斧抓到了手中,過於用力的手指關節因此而色泛蒼白。
「如果你想報仇,你就必須學會忍耐,誰奪了你的麵包,你就要奪了他的性命。你知道怎麼做了吧?」奧古斯丁輕輕地說道,他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此時就好像一個惡魔一樣地誘惑一個失去親人失去理智的人族少女。
「我要殺了他!」
人族少女這簡短至極的五個字,好像一柄刀一樣把自己的心直刺得抽搐起來,嘴角,由於怨恨而被銀牙咬碎,一絲鮮血順著嘴角彎延而下,就好像一條吐著毒信的毒蛇,讓那漠然的臉龐在路燈餘光的照射之下顯得極為蒼白可怖。
奧古斯丁掉轉了頭。
他可以想像得出,自己背後的那個嬌弱女子以一種什麼樣的怨恨舉起了手中的重達數十斤的戰斧,然後瘋狂地劈到了那光頭獸人的身上。
如野獸一樣的厚重喘息從那嬌弱女子的身上傳來,奧古斯丁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片刻過後才輕輕地哼了一聲道:「安娜,夠了!他已經死了,你也為你姐姐報仇了。」
你……」叮的一聲,人族女子手中的戰斧掉於地上,滿腔的怨毒一累宣洩,立時讓她渾身唯一支撐著讓她站立的力量蕩然無存,身體一軟,倒於地上。
奧古斯丁這才轉過頭來,神情複雜地看著那至昏迷依然緊握著戰斧手柄不肯鬆開的女子。
又看了一眼幾乎被劈成肉漿的光頭獸人,這貨神情驟冷,狠狠地啐了一口:「嘿嘿,巴頓伯爵府的走狗,直是該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