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陽將自己領悟的「境通」心法傳授給了凌空,包括中那奇異的變化,沒有絲毫保留。
這種傳法方式頗為奇妙。幸好凌空的「境通」之修也算有了小成,要不然秦漠陽那一小半靠悟,一大半靠機緣「撿」來的境界,還真不容向凌空說個明白。至於凌空自己能不能悟到,那就不是秦漠陽的能決定的了。
各玄門中留傳下來的見諸文字的功法,都是比較低級的。就連崑崙派的《雷霆九式》和《玄元真訣》也不例外。只不過比起其它門派來,真元的運用更為巧妙而已。雖然一些高人能將這些功法發揮出極大的威力,但那只是因為馭使者自身的修為高。
真正的高級的功法,都是不著文字的。那些東西用文字也說不清楚,傳功的方法也就是秦漠陽和凌空的這種。
先極宗的《先天簡》則是個例外。先祖們有感於後輩弟子不肖,將高級功法錄了下來,也算是煞費苦心。但那些文字實在太難懂了,差不多可以算作「天書」,近千年來無一人可以從中悟得上乘境界的功法。
傳功並沒有花多長時間。後事的事情秦漠陽就交給凌空自己去處理了。至於他是悟境之後歸還菩提珠,還是當晚就會跑到少林寺,也全由他了。
秦漠陽的切身體會告訴他,修行之路。悟性和緣法同樣重要。對於凌空來說,未見得秦漠陽走得通得路就最適合。
從凌空地屋子出來,秦漠陽又到東跨院問小丫頭要不要改名。當初見小鳥斗巨蛇,十分勇猛,他就隨口起了個將軍的名字,那時可不知道小鳥會變成小丫頭。
小丫頭對這事可沒什麼主見,把問題丟給了凝竹和秦漠陽。不過她表示,將軍這個名號很威風。挺不錯的。
秦漠陽沒有什麼好名字給小丫頭,便望向凝竹。
凝竹道:「就叫若梅吧。」
小丫頭拍手道:「好啊,從今天起,我就是先極宗護法:將軍若梅!」
「將軍若梅?」秦漠陽愣了一下,隨即感到好笑。軒轅雪松加上他的女兒和乾女兒,松竹梅可就全了。這一家子瞞有意思的。不過小丫頭一身火氣。和那梅花可是十二分的不搭調。一說起梅花,秦漠陽腦子裡便出現了隆冬之際,解毒不久的梁曉雅在梅樹下的情景。
「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學校了。」向兩人打了招呼,秦漠陽便離了先極別院。
幾天不見秦漠陽,梁曉雅很是心急,但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不管是打電話還是發短信,均無回音。
好在秦漠陽突然消失也不是頭一回了,梁曉雅儘管擔心。生活節奏卻沒有亂。於是時不時地聽藍月埋怨秦漠陽、宣揚見了他要給他好看又成了梁曉雅生活中地一部分。
正如梁曉雅所料,秦漠陽一消失。藍月便不再加租房。而這些天裡,姜延和出現在她們身邊的頻率直線上升。除了在宿舍,差不多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但臨近期末考試,教室資源極為緊張。這一天她們都沒有佔到座位,索性便不去了,在校園裡溜躂起來。她們平時就很用功,考前的時間就不那麼緊張了。
在湖邊走了一會,夕陽將沒的時候,藍月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拿出看了一眼。欣喜地說道:「是他!」然後就把電話給了梁曉雅。
梁曉雅接通電話,「喂」了一聲。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電話裡傳來秦漠陽地聲音:「曉雅啊,你們在一起,那可太好了。現在在哪呢?」
「我們在湖邊。」
「哦,我去找你們。」
梁曉雅嗯了一聲,聽到那邊掛了線,將手機還給了藍月。
姜延和就在旁邊看著二人接電話,這時說:「看來我應該走了。」
藍月看了他一眼,說:「謝謝。」
姜延和聳了聳肩:「不客氣。我這人一向很識時務。」說完便轉身走開,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不多時秦漠陽就出現了,還和姜延和打了個招呼,說了幾句,好像他一直藏匿在這附近一樣。
「幾天不見,你們都轉了性了,居然不上自習了?」他走近了說道。
藍月說:「我們是好學生,當然用不著臨時抱佛腳了。」
「原來是這樣啊?」秦漠陽笑著說。
「其實是沒有地方了。」梁曉雅說。
「還是曉雅最好。」秦漠陽說著拉住了梁曉雅的手。梁曉雅羞紅了臉,卻沒有抽回。
「走吧。」藍月轉過了身,「我們去上自習,給你這個差生補補課。」
「不是沒地方了麼?」秦漠陽覺得藍月有些反常。
「回家。」藍月拋出了兩個字,已經走出了十幾米遠。
「她怎麼了?」秦漠陽小聲問梁曉雅。
梁曉雅搖了搖頭,抽回了自己的手,說:「快走吧。」
雖然只是個臨時租住的房間,但正如藍月說的那樣,一進來秦漠陽就有一種家的感覺,這種感覺來得很奇妙。
三人像往常那樣,在一張桌子上溫習各自的功課。
但這只是表面現象。
秦漠陽覺得藍月很不正常,和過去那個藍月差別很大。見到自己時沒有像以往幾次那樣,又是要挾又是恐嚇。但並不僅僅是這些,其餘有什麼不同,一時卻說不上,只是隱隱覺得和上次大雨中去學校接她時所遇的事情有關。
梁曉雅似乎也和以前有些不同,但差別更小,秦漠陽就更摸著不頭腦了。
他雖有「心境通」的本事,卻沒法去窺得別人地心思。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兩個女孩和自己一樣,的心思不在書本上。
「曉雅,考試安排下來沒有?」秦漠陽決定拉拉話,活躍一下氣氛。
「喔,你還不知道?」梁曉雅拿出記下考試安排,放在秦漠陽面前。
「嘿嘿,我連宿舍都沒回,就來找你們了。」秦漠陽拿過一看,見考試時間集中在14號到號,正好和東.=.道:「真好。」
最早得到柳丘島會的
,秦漠陽很有一番看熱鬧的心思。但這一回出關後I了。見考試安排在這幾天,正好給了他個不想去的借口。
「好什麼?」梁曉雅有些不解。
「考完了就可以去藍月家玩了。」秦漠陽隨口答道。
「要是考得不好,你還有心思玩麼?」藍月終於抬頭插入了閒扯。
「對於我這種應試性人才來說,根本不存在這種問題。」
「嘿嘿,你這逃課大王,老師的印象分為負。你就等著掛科吧。」藍月「惡毒」地詛咒道,恢復了幾分藍大小姐的風采。
這一開扯,頓時就有些收不住了。三人談論了一會考試,又開始憧憬暑假的草原之行,不知不覺就到了睡覺時間。藍月感歎浪費了不少時間,明天一定要補回來。
秦漠陽指著桌子上的課本說:「我們為什麼要花那麼多時間去看這些東西呢?」
「廢話,當然是為了考試。」
「那考試又是為了什麼呢?」
藍月只是口頭上抱怨兩句,沒想到秦漠陽卻好像較起了真。看著他認真的樣子,藍月有些奇怪,說:「沒發燒吧?考試當然是為了拿學分。拿夠了學分才有畢業證。」
梁曉雅笑了笑,接道:「有了畢業證,才好找工作。」
藍月撇了撇嘴。說:「秦大少爺和我們不一樣。他可不用為工作發愁。」
梁曉雅點了點頭,神色也認真了起來,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秦漠陽搖了搖頭,說:「不對。」
「有什麼不對?」
「考試是為了檢驗我們該學地東西是不是學到了。而我們在學校裡學這些東西,才是為了以後的工作。」
藍月沒料到秦漠陽會說出這種話來,怔了一下,說:「你是教育部派來臥底的吧?學校裡學的東西有多少是以後能用上的?」
「起點和目標不盡相同。哪一個才是對的?」秦漠陽怔怔地說道,眼中有了些迷茫。
藍月和梁曉雅對視了一眼。說:「這傢伙吃錯藥了?」
梁曉雅也是大惑不解,拉了秦漠陽一下,說:「怎麼了?」
「哦,沒什麼。」秦漠陽回過神來,笑了笑,說:「問你們一個問題。如果你們有很多錢。足夠花幾輩子的,那你們還會不會去工作呢?請認真回答。」
藍月皺了皺眉,說:「不知道。或許會,或許不會。要看我的興趣。」梁曉雅想了一會,說:「應該會地。為興趣而工作。」
「答案差不多。」秦漠陽點點頭,「還有一個問題。」
藍月對梁曉雅說:「我肯定,這傢伙消失的幾天裡,肯定是吃錯藥了。」
梁曉雅笑了一下,說:「聽他講。」
「如果給你們換一個生活環境,比目前的要好很多。你們願不願意去?」
藍月說:「那要看是什麼樣的地方,有沒有朋友。有沒有親人,有沒……」
秦漠陽打斷道:「什麼都沒有。只有你自己。或許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藍月說:「廢話,當然不去!」梁曉雅點頭:「我也是。」
秦漠陽道:「好吧,拋開親人不說。朋友可以再交嘛,你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有朋友的。」
「那能一樣麼?」
「不一樣麼?」
「你說呢?」
秦漠陽吁了口氣,道:「睡覺!」
夜深人靜。隔壁的兩個佳人早就睡熟了,秦漠陽仍然在想自己地事。
臨睡前他問的那些問題,當然不是無的放矢。一方面是有關秦漠陽的心結,另一方面。他是想看看,自己還是不是人。
自己是不是人?這簡直太荒謬了。如果秦漠陽說出來,恐怕兩個女孩要笑掉死。
但如果關陽道長,或是不空大師知道了秦漠陽的本意,卻絕對不會笑出來。
秦漠陽雖然因為機緣奇巧,對真元的掌控無以倫比,但境界上卻差得太遠,基本上算是個井底之蛙。雖然他所蹲的那口井的井口比較開闊。
這一回破關而出,他的「境通」之修直達「自在天境」,同時還得到了佛門「金身」境界,加上聞千山那老魔頭的一身修為及幾百年地見識,通曉道、佛、魔三門的至高境界,至少在地球這個大道場中,無人能出其右。
然而道、佛皆有其「道」,是這兩門修士地至高追求。就連聞千山,也有他的「道」。秦漠陽卻無「道」。
他所得到地那些境界,就像是硬塞給他的。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那些境界是怎麼回事,卻不見識認可。至少他心中所求,和那些「道」都不同。
秦漠陽現在確信,自己從思想上到行為上,都還是個人,只不過比起普通人能力要高了許多。和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完全不同。
正因為是個人,所以他的一切思考方向都是由人而發。
白日飛昇,破碎虛空,去傳說中的「仙境」去修得更高的修為,以身棧道?
剛剛踏入修行界時,得道成仙是一個極有意思的目標。然而當秦漠陽離這個目標越來越近的時候,卻發現那並不是自己想要地。
而且在這方面,秦漠陽有點認同聞千山的觀點。跑到仙境去抱一個神仙地大腿,給人家當馬仔,還不如在這裡逍遙快活。
但聞千山那種「道」也是秦漠陽堅決抵制的。事實也證明,走那條「道」的人,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秦漠陽最在意的是什麼?
父母,梁曉雅,藍月,婁聃岳,凝竹,凌空,還有那個小丫頭,等等。這都是以人的情感而言的。
為人之道,算不算是「道」?
直到東方泛白,秦漠陽也沒把自己的問題想清楚。但他明白一件事,成仙未必有趣,做人未必無聊。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
眼下還是做一個人,更有意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