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聃岳拿起桌上的茶碗呷了兩口,突然間有點後悔讓秦漠陽去取書。本來是想偷點懶,到頭來不僅路沒少跑,書還在人家手上,搞得自己非常被動。這少年沒跟自己打招呼就去了四季谷,顯然對自己不太信任。
他暗自尋思,秦漠陽的傷怎麼說也是靠自己送的理元丹治好的,光憑這一點,就不怕書拿不回來,更何況還有梁曉雅的毒要解,頂多被他刁難一下而已。不過靠這些能不能把秦漠陽拉上自己這條船,實在沒什麼把握。
婁聃岳開辦理元堂後,多年來混跡商場,早已習慣於用利害觀點去考慮問題,「入世」之修大有長進。短短的一會工夫,心裡面轉過了數個念頭,都覺得無法說動對方。
見到秦漠陽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態,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婁聃岳突然有了主意,放下茶碗說:「不知你聽說過齊雲宗沒有?」
秦漠陽不知道婁聃岳為什麼提起這個話題,點了點頭,說:「怎麼?」
「前兩天齊雲宗的人來找我,交待一件事讓我辦。」婁聃岳邊說邊注意秦漠陽的反應,「你也知道,齊雲宗人多勢重。不管是禮遇還是力逼,我都沒有選擇。」說到這時見秦漠陽皺了皺眉,便重重歎了口氣,說:「但他們交待的這件事,我實在沒有把握,便想到了故地中的那些書籍。」
「他們讓你辦什麼事?」秦漠陽問道。至於婁聃岳為什麼自己不去,他也懶得問了。既然有人代勞,放著那麼一條臭水溝在前面,誰還願意自己去呢。這人連師父傳下來的理元丹、天狼內丹都能拿出去賣,故地在他心目中,恐怕也沒什麼份量。
「你可知道元丹?」婁聃岳見秦漠陽對這件事感興趣,心中暗喜。
「元丹?」秦漠陽沉吟了一下,說:「他們是讓你煉化融合元丹吧?」
「你怎麼知道的?」秦漠陽一口說中齊雲宗的用意,倒讓婁聃岳吃驚不小。
「他們給了你多長時間?」
「三個月。」
「三個月?那還早嘛。」秦漠陽見婁聃岳有些裝模作樣,故意說道。
「怎麼還早呢?如今已經過去七天了,這又不是朝夕可成之事!」婁聃岳這回真的有點急了,秦漠陽明顯不把這當一回事。
「就算辦不成,他們還能打你怎麼樣?」
「唉,你不知道齊雲宗的手段。我人單力薄,他們想怎麼樣都成。」婁聃岳說到這真的有些傷感。他師父死了之後,日子就一直過得很落魄。現在好不容易小有資產,還沒享幾天清福,又被齊雲宗找上來。
從先前的杜昂事件,到後來苗思天別墅行兇,秦漠陽對齊雲宗的手段已經有所領教。眼見婁聃岳這副模樣,心裡頓時對他生出些同情。
「你看看這個,是昨天他們派人送來的。」婁聃岳從身上拿出一封書信,遞給秦漠陽。
書信如今可是非常稀罕的玩意,但道門宗派一些正式的消息傳遞仍用這一形式。秦漠陽接了過來,見信皮上寫著:「書呈先極宗主、樂丹真人。」
取出裡面的信箋,大意是說:上次來得匆忙,沒來得及拜會樂丹及先極宗主,十分失禮。承蒙樂丹看在兩宗千年相交的情份上,答應幫忙,實在感激不盡。因事情緊急,請務必在三月之內達成。
書信的言辭看上去非常客氣,但卻明言三月之內一定要給出方法。略去場面話和不知道能不能實現的承諾,這根本就是一封威脅恐嚇信。
秦漠陽看完後,指著下面的落款問道:「這個姓趙的是誰?」
「便是齊雲掌教了。」
「原來齊雲掌教叫趙涵易。」秦漠陽心裡念叨了一句,又問:「那先極宗主又是誰?看上去這信像是寫給兩個人的。」
婁聃岳尷尬的笑了笑,說:「先極宗主,說得是你。」
「什麼?」秦漠陽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問:「是我?」見婁聃岳點頭,不由怔住了。他本來就是想通過先極宗獲得一個道門的合法身份,沒想到婁聃岳早就給他安排了,並且還是一宗之主。但這個位子看上去似乎很威風,現在卻是被放在火上烤的角色,而且整個宗派就婁聃岳這麼一個人,除了能在他這弄點免費丹藥外,沒有半點好處。
秦漠陽愣了一會,大笑起來,說:「像想拉我下水?」
婁聃岳忙說:「絕無此意,只是希望你能緩手,助我度過難關。」
秦漠陽嗤笑道:「我一來惹不起齊雲宗,二來不會煉丹,有什麼能耐幫你?」
婁聃岳忙道:「不然不然!先師曾說過,先天無極丹具有融合五行元息之神效。你既然吃了此丹,當有此能。若能幫我試丹,定可事半功倍!」
秦漠陽一聽頓時有些慍怒,敢情婁聃岳是想讓他當實驗室的白鼠,說道:「我問你,這世上真有先天無極丹這東西麼?」
「當然有,你吃的那顆不就是麼?先師花了無數心血才制得這麼一枚……」
「打住!你賣了你師父畢生心血,還在這上面胡說八道,你還有臉再見你師父麼?」
婁聃岳這一下被問得頓時沒了言語,想起過去跟師父在谷中度過的那段日子,百感交集,說:「不錯,我是沒臉再見師父了。」頹然倒在了椅子上。
秦漠陽看到婁聃岳的可憐樣,倒是非常不忍,覺得幫幫他也無妨。心念一動,自己手裡的元丹不多,正好著落在齊雲宗身上弄一些來。說道:「這樣吧,我來當先極宗主,幫你應付齊雲宗的這檔子事,怎麼樣?」
婁聃岳抬起頭,說:「此言當真?」
「當真。」
「見過宗主。」婁聃岳大喜,從椅子上起來,便要給秦漠陽行禮。
「別介,我可受不起。既然答應你了,我不會跑的。」秦漠陽受不了比自己大了幾十歲的人朝自己行禮,見婁聃岳打蛇隨棍上,連忙阻止。「不過我同學解毒的事,你也要上點心。」
「當然,當然!」婁聃岳滿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