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寅面色微變,他大聲道:「快將所有人轉移到土丘後面」說話間風力又增大了許多,地上沙石如同飛蝗雹雨一般,迎面撲來。
趙子文下意識的掩住口鼻,轉身向身後望去,士兵正將車馬帳篷向靠近土丘的方向遷移,安寧公主的座駕正迅速被轉移到避風之處。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暗影中不時見有火星閃滅,土氣濃厚,嗆入口鼻,雖然將士們事先都用棉布護住口鼻,仍然被嗆的一聲聲咳嗽。
圍繞安寧公主的座車重新紮好營地,風比剛才稍小了一些,張寅與趙子文走回營帳,經過剛才的搬遷,火盆早就已經熄滅。
張寅重新將火盆燃著,此時外面紛紛揚揚的下起大雨來,他忍不住歎道:「這鬼天氣!」
一位侍從笑道:「北方就是這個樣」
張寅將銅製酒壺放在火盆的鐵架上加溫,濃郁的酒香瀰散在帳篷內的空氣中,他哈哈笑道:「趙將軍,今日有酒今朝醉,管他這麼多幹什麼!」
「張兄說的是,」趙子文淡淡一笑,將酒杯中的熱酒一飲而盡,頓時感覺胸口一陣暖流激盪,舒服的很。
二人邊飲邊聊,美酒下肚,渾身直感覺溫暖起來,不多時,整整一壺酒已經被他們喝的個一乾二淨。「二位大人稍等,我再去拿一壺酒來,」侍從見美酒被二位大人喝完,便奉承道。侍從剛準備要踏出營帳時,張寅忽然一把將他拉到一旁,一支一支燃著的火箭透帳而入,深深插入侍從剛剛站立的土地之中。
小侍從驚出一身冷汗,若不是張大人拉他這一把,那羽箭此刻恐怕已經射到了他的身上,此時夜空中無數羽箭破空之聲接連響起,張寅立刻戴上鐵拳,掀開帳門。迅速向帳外衝去,
舉目向土丘上望去,俱是大吃一驚,卻見土丘之上火把星星點點。粗粗估計最少也要有三四千人之多,人群從四面八方,向營地緩緩移動,火箭如飛蝗般從上面射來。
不過奇怪地是。大部分地敵軍似乎朝著匈奴營帳衝去地。
「勇士們。拔刀迎敵!」不遠處地匈奴營帳中。拓跋圭最先拔出彎刀。高高地怒吼一聲。
拓跋圭並不知道這是誰搗地鬼。可他出發之時。安王爺早已送信給他。讓他小心提防趙子文。所以拓跋覺得是這趙將軍地陰謀
可事實並非如此。趙子文也弄不清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敵人。難道是八皇子或者懷王爺派地兵力。要我趁亂將安寧救出?可三四千人來勢洶洶。如豺狼虎豹一般。怎麼會像友軍?火箭已經將不少營帳點燃。耳邊不時響起慘呼之聲。
張寅大吼道:「所有士卒不要慌張。保護公主鳳駕!」
趙子文取出虎頭槍。在數百御林軍地保護下。率先向安寧公主地座車前衝去。
張寅率領五百名御林軍,率先外衝去。敵人在火把的照耀下,從四面向他們潮水般湧來,張寅所率領的這幫士卒全都是御林軍的精英,一個個都是勇猛過人,他們如猛虎下山般衝入敵方陣營,已將近前幾名來敵當先砍倒,敵人卻絲毫未被他們所表現出地威勢嚇退,爭先恐後的向御林軍包圍而來。
匈奴勇士早已與敵人對上了,殺的是難解難分。匈奴蠻夷力量驚人。這一群敵人有怎麼會是他們的對手,只是敵人人數佔優。所以這才半天未分出勝負。
在火把的照耀下,趙子文看到了這群敵人的樣貌,只見他們穿的雜亂無章,並不整齊統一,連兵器都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彷彿是一群流寇一般。
難道是他們?趙子文眉頭一皺,當初望江城一戰,土匪馬賊組成地叛軍逃散,難道今日出現便是他們?
忽然身後傳來陣陣慘呼,顯然又有幾人遭到了毒手,趙子文心中殺機大盛,神智卻冷靜如昔,越是在這種危急時刻越不能表露出任何的慌亂,環顧四方到處都是火把光芒,根本分不清哪個方向才是敵人的薄弱環節,如果等到天亮,的形勢會更加嚴峻。張寅已經是多處受傷,可依舊勇猛無匹。
張寅大吼一聲,鐵拳轟然砸去,又有兩名強敵死於他的鐵拳之下,敵人似乎只是朝著張寅攻去,卻理都不理睬安寧公主,所以張寅承受的壓力倍增,好在張寅是武功卓絕的高手,只要出手,身邊敵人非傷即死
這是怎麼回事?趙子文眉頭緊鎖,暗自思量,他已經暗暗的確定這些敵人就是當初望江城的山賊馬賊所組成地叛軍。
難道當另一撥勢力已經抵達京城?趙子文心中苦笑,邯鄲真的是要風氣雲湧,暗潮湧動!
三節棍,狼牙棒,彎刀,鋼刀,長劍長槍敵人用著百種兵器,顯然不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所有人都猜到這是一隻強盜團伙,是來搶劫的。
敵人顯然看出近身肉搏只會增加己方傷亡,故而改用長槍之類的遠距離攻擊兵器,拉開和與他們的距離,不過在趙子文看來,這些人彷彿是在逢場作戲,做完就走。
張寅大吼一聲,鐵拳捲起一個大大地光環,將槍頭齊齊砸斷,再一個凌厲的腿法,將拿槍的匪徒,踢倒在地
趙子文突然有種錯覺,彷彿他們在等待著什麼,可又似乎不是錯覺
匈奴營帳已是殺的熱火朝天,無數的匈奴蠻夷和匪徒不停的倒下,拓跋圭簡直殺紅了眼睛。
趙子文突然想到,是不是可以趁亂將安寧救走,可眾目睽睽之下,怎麼可能用這個笨辦法。
「趙將軍,」安寧公主俏生生的站在趙子文的身後,嬌滴滴的喊道,公主周圍皆是宮女御林軍將士。
驟然間,趙子文眸子冷光一閃,這群土匪地目地彷彿就是給我創造救安寧的機會地,難道當初在八皇子府設計害我和安寧的,是這一群匪徒的首領?
如今也只有這個能夠解釋,不然他們突然的出現,難道還是為搶奪財物嗎,匪徒的部隊更是大部分再牽制著匈奴蠻夷,這幕後主使者分明就是不想讓安寧遠嫁,不然就不能用這個威脅於我,趙子文推斷的很合理,可其中太過離奇,他也不敢輕易就下結論。
「安寧公主,你不要到處亂跑,就站在遠處!」
先殺退他們再說,趙子文冷哼一聲,離開時叮囑安寧一句,他橫握長槍衝出陣營,可當他離開安寧公主七八步時,只聽見一聲響亮離弦聲,一隻通體黝黑的羽箭破空而出,直指安寧公主,這只羽箭速度快的驚人,任人根本無法察覺到。
趙子文第一個感覺到這驚人的一箭,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威脅感,當看到羽箭的目標直指安寧,他心神具裂,猛地一回頭,用盡全部的力量向安寧衝去。
項安寧看著飛來的黝黑羽箭,在漆黑的黑夜中,若隱若現,她知道無處可躲,她美眸望著向這衝來的他,露出一絲留戀與不捨,又露出一絲解脫與欣慰,真是複雜難明
這一箭的速度,氣勢,百步穿楊,無人可擋!
「噗」箭體入肉,發出骨骼碎裂的聲音
「公主!」項安寧的貼身侍女,發出一聲慘烈的悲呼。
侍女,御林軍將士,匪徒,匈奴勇士當他們聽到一聲慘叫時,同時下意識的停下手中的兵器,本事瘋狂殺戮的戰場,頓時平息下來,而且靜的可怕。
趙子文目光呆滯,雙唇打著哆嗦,也不禁停下腳步,呆呆的站在原處
茫茫的大雨仍在嘩嘩的下著,寂靜的山丘只能聽見雨聲和侍女悲切的痛哭聲
「噹」虎頭槍落地,發出噹的一聲,趙子文彷彿都能都聽到心碎的聲音,他步伐凌亂,緩緩的向安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