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死道友 卷三 第一百七章 雲中出手
    了妖怪之後,便同姜師叔一同回到他的居處,叫我訝是,他這般大年紀,居然還娶了一個妻室。

    只是從旁觀之人的角度看來,姜師叔的這位夫人,倒生的一副極其凶悍的相貌,行動舉止裡,虎虎生風。不過見了我,雲中子同流光三人,態度倒也親切。

    幾個人分賓主坐定,流光卻始終站我身後。我也不去讓他。雲中子坐在對面,自得其樂地舉著一杯茶饒有興趣地看。

    姜師叔笑微微地說:「師尊原曾說我仙緣淺薄,卻有一場人間富貴,因此遣我下山來,我在這朝歌城內紛忙倒也有一段日子,見慣了些人間疾苦,卻幸而得宋家兄長的扶持,才能娶妻安業,倒也平和。」

    「嗯,這樣也好。」我不知該怎麼說,只好隨聲附和。一邊看雲中子,該他說話的時候這個人卻一味地看著旁物身上,絲毫不理會我們,明知我不善應酬,居心叵測。

    而姜師叔卻仍看我,且問:「清流,你向來可是住在太師府上?」

    我答應一聲:「正是。」眨了眨眼,覺得趣味索然,靈機一動,於是介紹身邊的流光和雲中子給他認識,果然姜師叔的視線轉移,嘖嘖稱奇,不停地打量他們二人,尤其是對流光很有興趣,頃刻還贊說:「方纔在街上,我擒拿那妖怪之時,她尚十分猖狂,我又不能分神,一時竟奈何不了她。不想的你們來到之後,這妖怪卻乖乖自動束手就擒。我道是為何,原來竟是傳說之中地戰麟吶!嗯…今日一見…真真名不虛傳。」

    流光垂眸,一派寧靜,不見喜色,不見怒色,只淡淡如水地說:「道友誇讚了。」

    連動作也不曾有一個,始終站我身後不動。

    我面上大窘。怕姜子牙覺出不妥,於是便無話找話,問了些他要居住這裡多久,日後有無打算之類,如此亂扯一頓,倒也應付的過去。場面一時其樂融融,再加上後來雲中子終於還魂,時不時地插嘴兩句,更是融洽無比,流光站在我身後,倒如同這一場熱鬧之中地隱形人。

    可是自從心底我聽流光口中呼出「道友」二字,便頗有點心涼,事實上,流光同姜子牙向來不認識,今日乃是初見。他以道友呼之。也算平常,但……

    心頭不知怎的略覺得不安。又有點難受。到後來終於支撐不得這看似花團錦簇的熱鬧場面,於是坐了片刻。便尋了緣故告辭出門。

    姜師叔則盛情邀約下次再聚,我只點頭不應,一直到我們三人出門要拐彎過去,姜師叔同他那妻室馬氏偕同站在門口,仍舊揮手熱情相送,看起來倒也十分相稱。

    我一邊震驚姜子牙居然娶妻,一方面糾結流光對待他的態度,同時還牽掛袖底的小妖,一心三用,便一路無語,正快到太師府,卻望見一路人馬慢慢而來,看方向竟如同從太師府所在而來。

    馬上騎者,白髮翩然,一張略見熟悉的胖圓臉,遠遠見到我們一行三人,奮力打馬上前,卻只盯著我熱情呼道:「清流小友!」

    我抬眼細細看過去,終於認得真切,是西伯侯姬昌。

    這倒稀奇,他不在囚禁之地呆著,怎的忽然跑出來了?

    看他臉上焦急之中帶著一絲喜色,我忽地略有所悟,縮在袖子裡地手指悄悄掐算一頓,已經稍有所知。

    西伯侯姬昌打馬而來,快到我們跟前之時翻身下馬,快步走到我身邊,又道:「清流小友,讓我一頓好找。」

    雲中子在旁笑道:「侯爺有何要事要找清流?」

    西伯侯看他兩眼,十分驚訝,雙眼放光說:「這位是……」

    雲中子拂塵一甩:「侯爺自有要事,自然以現在之事首要,何必往事重提?」笑著低頭避過去。

    我望著此人,又看到西伯驚訝的面色,情知這兩人之間或許有事發生,卻不說破。

    西伯侯看雲中子如此推脫,他也是個聰明之人,也不糾纏,當下便轉頭對著我說:「姬昌蒙王上恩德,即刻要返回西岐,本來想在臨行之前去太師府探望一番,豈料門人說清流小友你一早便出門,老夫還以為臨走這一面已化為泡影,不想竟在這裡遇見。」

    「准你回西岐了麼?」我聽這話,忍不住便問。

    姬昌見我開口,臉上驚奇之色一掠而過,停了停,卻說:「正是。前些日子,承蒙清流你援手,救得我兒伯邑考,姬昌不勝感激。今番王上能赦免姬昌歸西岐,亦免不了要多謝清流你。」

    一提起伯邑考三個字,就好像有三道利箭,齊刷刷射入我心中。

    我向後退一步,一隻手不動聲色從旁伸出,扶住我手臂。

    我扭頭看,卻是流光。

    輕輕一歎,鬆開他的手,站定腳。

    伯邑考安然無事,我是該讚美那個人信守承諾的好,還是趁著事後罵他卑鄙小人?

    姬昌的不勝感激我盡受得。

    只是,西伯侯說他歸回西岐這事亦要謝我?為何要謝我?

    我好笑地想:我卻不曾拖那人相救他回西岐。

    疑惑,卻不願開口問西伯侯,於是只好說:「既然如路順風。還是趁早啟程吧,免得夜長夢多,變生不測。」

    「小友說的很是,」姬昌飛速點點頭,圓圓地臉上露出一抹笑:「那麼姬昌就此拜別,希望能夠跟小友你很快便能再見。告辭。」

    說罷,回身上馬。動作竟很是利落,接著揚鞭遠去,長街上奔走,再不回頭。

    「這老小子倒會做人。」雲中子望著那一騎絕塵,終於又靠過來,「清流,看你的眼神都與我等不同。像是要選媳婦似地。」

    「給我閉嘴。」我看他一眼,又要開始胡說八道了,何況他方才同姬昌講話之時,躲躲藏藏,不知玩什麼鬼花樣。

    雲中子吐吐舌頭。

    我率先邁步向著太師府方向走去。

    正行走不久,就見一行兵馬。鎧甲兵器齊全,源源而來,揚起地上塵灰,殺氣騰騰急匆匆地向著城門口趕去。

    「啊呀呀,姬昌這一趟恐怕走的不順啊。」雲中子笑道,頗有幾分幸災樂禍地意味。

    流光看看他,終究無聲地垂下頭去。

    我忍不住:「姬昌以前見過你麼,亦或者得罪過你?」

    雲中子見我問,臉上才露出一絲得意表情:「你終究忍不住啦?」見我瞪他,才悻悻地說。「這也用生氣?姬昌前來朝歌城的路上。曾撿過一個孩子,我當時正路過。見那孩子有將星之名。不忍埋沒良才美玉,因此將那孩子收歸終南山上撫養。」

    「這麼說。你收了徒弟了?」我驚詫看他,揶揄說,「你這樣的人居然也有徒弟了麼?」

    「那是當然。」雲中子笑道,又說,「清流,日後你若回去,便不會寂寞了。」

    他笑得一派天然,竟把我的嘲諷亦拋之腦後。

    若是平常,早就同我對起嘴來。

    可是,我卻不領情。

    「你胡說什麼。」我板起臉,「你又知道什麼叫寂寞,你這樣的人,哼!」

    轉過頭,不再看他。

    事實上,我明知他一片好心。

    身畔仍舊有朝歌百姓緩慢經過,車水馬龍,除去朝歌城內隱隱透出的腐敗氣息,以及那盤旋在天空消散不去地妖氛,城內地角落,百姓人還如平常一樣活著。

    身處川流不息的人群,就不會寂寞?身邊多得一個人,就不會寂寞?

    又能怎樣……雲中子你多事又無聊。

    我哼一聲,輕輕搖搖頭,前方太師府在望,加快步子走去。

    入了巍峨大門,越過僕役穿梭地大廳,剛入得內裡,就覺得有什麼不妥,隱隱地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

    流光率先發現不妥,飛身向內掠去。

    雲中子卻不著急,始終在我左右不離開片刻,一邊安撫我:「無事,清流。」

    我不言語,加快步子向著後院而去,轉走廊,過亭台。

    驀地站住身子。

    一個巨大地結界就在眼前,流光竟破他不得。

    我同雲中子站在一處,望著這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東西,都是大大地吃了一驚,不管布下結界之人是何人,不管他是敵是友,他定是個極其恐怖地人物無疑。

    朝歌城內,幾時來了這麼厲害地人?

    不……是不是人,還很難說。

    「哪吒,哪吒!」我大聲叫,放眼四顧,沒有看到那傢伙的身影,心頭一慌。若是他在,以他那麼頑皮的心性,見到這麼厲害的結界,早就按捺不住跳出來。

    現如今竟安靜如此,若非是人不在太師府,便只有一個可能。

    我頓覺的渾身寒氣一陣陣包圍過來。

    肩頭忽地一暖,轉頭,對上雲中子的雙眼,琉璃光閃爍,白色睫毛抖動,他說:「清流,莫慌。」

    我艱難嚥下一口氣,點了點頭。

    雲中子示意流光站我身側,自己卻上前一步,拂塵挽了幾個花兒向著身後一甩,一揮手,將背後一直背著的那口古劍取了出來。

    流光站牢我身畔。

    他降妖除魔是高手,只是論起要打開這種結界,卻有點無從下手。

    幸虧雲中子在。

    我牢牢看定他動作,見他寶劍出鞘,寒光四射,雲中子右手握劍,左手捻一個劍訣,剎那之間,白衣無風自動,白髮隨衣襟烈烈飛揚,而他牢牢站在原地,彷彿隨時要乘風飛起,那股強大的氣流席捲而來,流光挺身,嚴嚴實實將我擋在身後。

    耳畔只聽得雲中斷喝一聲:「破!」

    在虛空裡,隱隱帶一種霹靂之聲,結界開裂,黑色的光影碎片跌落地面,旋即化為烏有。

    雲中子回身,將寶劍重新入鞘,這才走到我身邊。

    流光同他對視一眼,即刻縱身躍入被打碎的結界之中,一邊叫道:「哪吒!哪吒!」

    他地身形很快沒入屋內,雲中子同我亦向著那邊走。快要到門口之時,卻聽得屋內流光喝道:「別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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