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的呼吸聲,一點一點鑽入耳朵,伴隨那種輕若春風的笑。
我皺眉,頭一甩,想避開他的手,他卻重又將手掌覆過來,撫摸上我的臉,緩慢地,輕輕蹭動。
我斜眼看著他的手,真想要咬上一口。
「清流,別動,」低聲他說,嘴唇在我臉頰上輕輕一點。
「楊——戩!」我咬著牙齒,恨恨地說,「玩笑該適可而止!」
「玩笑?」他重複,「你當這是玩笑也可以。」
笑一聲,手從我的臉上游魚似的滑落,探過頸間,落到胸前,左右摸索,手指的熱度蹭上去,十分異樣亦十分難堪。
「你不要逼我。」我閉起眼睛,深吸一口氣,「楊戩,趁我還能控制自己,不會殺你之前,你最好給我鬆手。」
他搖了搖頭。
「你總是這樣凶。」他笑,「對靈珠子,你也這樣?對雲中子,你也這樣嗎?」
「他們總不至於如你一般無恥!」我冷笑。
「他們也不會如我一般對你好!」他看著我雙眼,慢慢地說。
我心底發笑,什麼叫對我「好」?這話說的實在是太好笑了,他對我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就算是今日我現原身給他看,也是他要挾我救靈珠子才得,他怎麼對我好了,如何對我好的,我竟全沒看出。
而他竟然這麼面無異樣,陳述事實一樣的說出這句。
真是荒唐之極,我索性失去了跟楊戩辯論的心思,這是個狂人,也是個不可理喻的瘋子:你幾時見過有人能贏了一個瘋子的。
我閉上眼,想脫身之策。
殺了他,不是不可以,恐怕會誤傷了靈珠子的魂魄。
況且,若是殺了他,與我也不會有什麼好處,這兩天之內,我連續解開禁制,又動用紫麟真氣,紫麟之氣雖然霸道,唯一的缺點便是不能連續催用,在這種狀態下,若要殺楊戩,那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兩敗俱傷。
可是他若不放手,難道我要任由他胡來麼。
心底憤恨想:若我脫身,我定要如此狠狠壓你一次,把你這張可惡的臉打做青紅如豬頭。
「在想什麼?」他低聲問,「好像很得意嗯?」
那大手探到我胸前,指尖摩挲一陣,居然將我的衣領扣子解開。
「你管我想什麼!你幹什麼?」我一驚,憤怒叫,「你為什麼解我的衣裳?」
楊戩略微一怔,隨即說:「你的衣裳髒了,你看,這邊全是血跡,你這麼好乾淨的人,怎麼會忍受呢,我幫你脫了,再換一身。」
他一提醒,我眼睛向下看,看到自己胸前一團已經變色的血跡,心頭頓時一疼。
那是……哪吒的血。
楊戩看我面色,自己嘖嘖有聲:「怎麼了,又是睹物思人嗎?好個多愁善感的人兒。」
我不說話,覺得衣裳一鬆,忍不住驚詫看過去,卻是他一伸手,將我的腰帶解開,扯下,握在手中,嘿嘿一笑,扔到了地上。
「不用你動手!你別煩我就行!」我只來得及說這一句,挺了挺身子向前,想掙脫起來。
他微一用力,大手握得我的雙手腕很疼,又是一壓,強行將我的雙手重壓回床上,身子向前探出,右腿半膝屈起,立在我腰畔一側,左腿卻跪在我的身子右側,左手制住我的雙手在頭頂,右手在我身上慢慢遊走。
而他身子前傾,這般居高臨下望著我,頭頂的髮絲垂落,逶迤落在我的胸前,有一縷長髮垂在我的臉上,蹭的十分癢。
我閃了閃沒有閃開,頓時打了個響亮噴嚏。
楊戩臉上露出一種奇異表情,一會卻忽地哈哈大笑。
我吸吸鼻子,怒道:「你笑什麼!信不信我把你的頭髮都扯光!」
他的笑從大聲到小聲,最後逐漸忍住:「信,我當然是信。但是清流,我真服了你……」
這是誇獎我嗎?我不大相信,我懷疑地望著他。
「在這種情況下,你居然能打出噴嚏來,你真是……我不知該說你是天生遲鈍好呢,還是不解風情好。」他搖著頭,仍舊低頭含笑看著我。
我扭了扭身子:「少說廢話,放開我。」
他靜靜看了我好大一會,沉默裡忽地出了一口氣:「你你你……」
我皺眉看著他。
「你真是將我的『興趣』毀的徹底……」他眼波閃閃,「不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叫我這麼放過你,我……還真是很不甘心。」
我眨著眼睛望他。
最初是警惕的,怕他不由分說再吻過來,但他好像沒有這個企圖,我便放鬆。
一會兒想到他應承的事情還沒有著落,心底生氣,忽然想到靈珠子的事情,心裡又是很痛。
一時想大罵楊戩,叫他快點將靈珠子復活,一時想到哪吒臨死之前的慘狀,眼角又是濕潤。
不知不覺裡,眼前人影模糊,這可惡的人似不存在。
我閉上眼睛,想的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好好休息,如今睏倦卻不可抵抗地湧起,眼皮千斤重,竟慢慢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