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繼光見我嘴角似笑非笑,盤算著些什麼,忙問我對他的戚家軍有什麼感想?我說軍隊精悍,士氣高揚,裝備犀利,驅逐倭寇指日可待,又頓了頓:「但有兩點,不得不說。一,將軍恐怕還未見到一種更厲害的西洋火炮,比『大將軍』打得更狠更遠,輕鬆七八里地,極限十里,如果配備專用開花彈,我可以向將軍擔保,將這種西洋重炮放在沿海任何一個重鎮的城頭,倭寇休想*近!近則皮爛骨斷,保管叫它狼奔鼠突不敢輕犯!」
熱中火器運用的戚繼光哪能不心嚮往之,大喜道:「昔日廣東海道副使汪柏巧計獲得葡萄牙人『佛朗機』製作之法,鑄造銃炮300門,命名為「大將軍」,分配到各邊防要鎮,守衛海防,這才有了國家邊防一時之安。果真能夠得到牙老弟所說更為厲害的西洋火炮——」戚繼光拱手向天:「乃國家之福社稷大幸也!」
我詫異道:「是現在我們廣東的按察使汪柏大人麼?」
「正是。」
「列位大人可否講一下他的傳奇事跡?」
「正是因為此事對他清譽有毀,沿海官場同僚都知那件事是他的忌諱,呵呵,不好深講啊。但汪大人確實是一位高瞻遠矚的高人,寧蒙一時不白之冤,造福千秋啊。」劉總兵笑嘻嘻地說。
我一撇嘴心道:你們不說我還不問了,回廣東問汪柏本人去,以我和汪柏喝花酒的交情,什麼套不出來?不過以前對汪柏的印象就是個漢奸加走狗嘴臉,沒想到,這小子還有本事從洋人那裡套來軍事機密的本事。真是——不過也難怪,想想他以前的差事,就是專門和洋人打交道的,相當於現在的海關總長,機會多多什麼事情不可能發生?
面對戚繼光的追問我很輕鬆地說:「我在澳門設軍購點,一年開兩次軍品博覽會,那玩意兒,輕鬆搞到。通商好啊!」問多少錢,我伸出兩根手指頭。
「兩百兩銀子?」
……
「兩千兩?」
「兩萬!」
「這紅毛也恁黑了吧?租我們那麼大地方一年才交五百兩白銀,這玩意兒,竟然要兩萬?」戚繼光劉顯盧膛幾位總兵官罵起來。
我歎了一口氣道:「也難怪要價貴。這西洋大炮重量達1300∼2000斤,萬里迢迢而來,大洋之上風高浪急變幻莫測,若不賣個好價錢,誰給你辛苦運來?」
幾位大人臉色黯然,劉顯道:「還說要幫我練新軍,這西洋大炮裝備不上,那還叫什麼新軍?」
戚繼光也道:「我們也買不起。實在沒錢。海疆戰事激烈,朝廷每撥軍餉都困難,休說增加巨款購置這種西洋巨炮。」
我不忍心讓他們太難過,一笑道:「買不起可以仿製麼。辦個鑄造廠我們自造。買樣炮的錢,我澳門通商市舶司衙門替你們出了!」
幾位大人歡呼雀躍。戚繼光和盧膛說:「只要不干違法亂紀之事,儘管通商,打你澳門旗號來杭州福州的船,我們一律給予方便。」
「謝謝大人,嘿嘿,謝謝大人,只要通商的路引有了,還怕沒錢麼?有了錢,還怕幾個海上來的小蟊賊騷擾我大明海防麼?」
「戚大人,還有一點,我不得不提醒你。幾天來,小子對戚家軍略有瞭解。原以為是因將軍的威名老百姓才都稱之為「戚家軍」,沒想到這支軍隊確實帶有家族的性質。以將軍之大才,難道看不破史上岳家軍、馬家軍、俞家軍的下場麼?」
戚繼光面色大變。
我心道,您還不知曾國藩招湘勇、左宗棠招淮兵呢?到後來,哪個不如履薄冰?
戚繼光苦笑道:「我遠祖本是義烏。這次來義烏招兵,義烏人雖勇悍善戰,但人口其實不多,招了4000兵,一扯都是表親,赤岸的朱姓、毛店的毛姓、東朱的喬姓、倍磊的陳姓、田心的王姓都扯了進去。不過私心裡講,將這支軍隊命名戚家軍,當然有利用親族籠絡人心的意思。義烏人向來尚武好勇,如果能為自己本族之親人作戰,自然作戰勇敢直前。卻沒想到朝廷忌諱這一層,今日幸得牙老弟提醒,我馬上將『戚家軍』給改了!」
盧膛大人也道:「繼光你糊塗啊。快改快改。」
我笑道:「那倒不必。軍名如軍威,改了影響士氣。小子有法可解此難。以後劉大人的新軍,甭管什麼親族不新族,就叫『劉家軍』;我的民團,就叫『金牙義民團』,統統的以領軍人物命軍名,這家那家軍,多了,也沒什麼出風頭的意思了。對朝廷,大家都上奏折,表明為鼓舞士氣才這麼叫的態度;我再讓御史鄢懋卿說說好話,沒有不准的。」
戚繼光冷哼一聲:「那個嚴相的乾兒子麼?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前陣子跑來找我要帳,一通火炮放響,末將就直直瞪著他,他以為我要拿他祭旗,哈哈,楞是嚇跑了!」
我陪起笑臉:「將軍虎威,等閒之輩自然不敢冒犯。不過壞東西偶爾也有他的好處啊。老虎何必和虱子鬥氣?」
幾位鯁直忠心的將軍受我油滑之氣感染,會心地笑起來。
臨走的時侯戚將軍也沒什麼好東西給我,我說大人不必客氣,有這一本《紀效新書》,足抵百萬雄兵!最後戚大人還是過意不去,知道我要組建義民團,便從精銳的戚家軍中撥了一隊精幹的軍官,歸我調用。
這一行,賺的也算盤滿缽滿。從胡大人那裡擄來的軍工技術專家,戚大人的軍官團,再加上我們自己人,浩浩蕩蕩,一大票人準備離開浙江返廣了。
不過在離開浙江之前,還有一個人,與公於私,無論是浙省的地面上,還是沿海,不和這人打招呼,以後金牙的船隊恐怕過不去。必須要會上一會。
況且她的艷名與俠義之心,使我早就想一睹芳顏呢。
(我心如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