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 泡書吧 手打 第七卷 朝天子 第一百零五章 江山如畫八
    海萬里,揚帆破浪。超速更新最新小說章節

    三月,東北季風將風帆繃緊,催動著戰艦在大海中披波斬浪。海浪猛烈地拍打著船體,濺起無數的白色泡沫,水手與力士在船長的指揮下,捕捉著風向變化,改變著行船方向。海鳥在龐大的艦隊上空盤旋,偶爾箭一般地俯衝而下,衝出海平面以下,準確地銜起一條魚兒,美餐一頓。

    大秦帝國的艦隊,第一次集體南下。六百艘四桅四帆雙弦各五炮,並配以犀利鐵尖的主力戰艦,三百艘巨大的用來登陸的兵船,五百艘儲備糧食、淡水的倉船,還有近二百艘用來快速交通、救援的快船。那最大的一艘則是帥船,長四十丈,寬十五丈,九桅十二帆,體態巍然,造價令人瞠目結舌,所以只有這麼一艘。

    大秦帝國的太子殿下,正站在這艘帥船上,注視著無邊的大海,海風將他的戎衣一角吹起。既便是這支龐大的艦隊,也要面臨考驗。宋國的水師的實力,若單論數量,絕對以數千計,趙松對自己的裝配了火炮的艦隊的海戰能力極為驕傲,也曾以絕對的優勢全殲了高麗人的水師,但面對宋軍的海上力量,他還是有些緊張。

    大海變幻莫測,它如畫的風光之中,蘊藏著反覆無常,看似平靜卻暗藏殺機,又深不可測,遠沒有堅實的大地讓人放心和腳踏實地。秦國的水師力量,早就不是秘密,宋國對秦軍水師也早有防備,數千里的海岸線上密佈著宋國偵船,所以皇帝趙誠命令水師南下要千萬小心,不可輕啟戰事。

    「父皇終究還是心我的安危。」趙松心想道。他無一日不夢想著建立不世功業,要用功名來證明自己並非是徒有虛名。

    齊國公張榮作為監軍,也這艘帥船上,他不無感慨地讚道:「這船真是雄偉,老夫從來就沒見過有如此堅固巨大的海船,乘風破浪不在話下。」

    「蔡國公有所知啊,我朝水師所費銀錢不下五千萬,單就這造船木料,也是費盡心力得到。」水師大都督嚴忠濟道,「我朝剛著手建水師時,派蕃商秘密從泉州、廣州等地購買宋船,又僱傭南朝工匠,數年方成。這還不算,水手訓練,天文、星相、羅盤、計程,一船人的飲食、起居事無具細,也必須一一考慮周到,更不說要訓練戰法。」

    「你是擔心與南朝水師接戰嗎?」張道,「陛下也是擔心我軍海戰經驗太少,方才命我等便宜行事。」

    「我水師歷時九年之功,費國帑數千萬,每年財賦盈餘大半悉歸水師,怎能作壁上觀?」趙松回頭說道,「父皇授我便宜行事之權,並非要我等止步不前。」

    趙松地心思。張、嚴人心知肚明。從這二人地本意來講。他們深感責任重大。他們寧願無功而返。萬一儲君在海上遇到不測。他們二人吃不了兜著走。

    「錢塘灣必是宋軍水師聚集之地。他拱衛臨安。正嚴陣以待。聽說自去年秋時。宋國嚴禁尺寸舢板下海。一旦現有船近海航行。即搜查捕殺。故即便是海外商船也不得不遠避外海。迤邐東大洋來我山東登陸。」嚴忠濟不無憂慮地說道。

    張榮見趙松胸有成竹。便問道:「殿下有何計劃?」

    「宋軍嚴陣以待。當然是怕我軍直搗臨安都城。這是意料之中。」趙松道。「敵軍嚴陣以待。規模龐大。我等雖有堅船利器。不可以身涉險。以少擊多。小視了宋軍。我欲近海南下。暴露行跡。示威於敵。令敵早些知曉我大秦水師已經南下。料敵必會緊張起來。尤其是臨安。但我軍並不會光臨臨安。而是自淮東楚州鹽城以至浙西秀州華亭(上海松江)。尋機登陸。」

    「如此甚好。要是上了岸。老夫也派上用場。」張榮著長鬚笑著道。「這海上總讓老夫覺得心虛。」

    「呵呵。」趙松笑道,「齊國公說笑了,萬一要是遇上宋軍水師,我等既便是出茅廬,也要拚力死戰。」

    「這是自然!」嚴忠濟等水師將校齊聲答道。

    趙松知道張、嚴二人不希望與宋軍水師交戰,考到可能遇到地困難,趙松選擇了登陸作戰,只是內心中他更希望與宋軍水師在海上一戰。

    龐大的船隊自登出,順近海南下,在黃淮入海口楚州等地耀武揚威,宋軍沿海的少量戰船紛紛入港避難,而沿岸的宋軍烽火台鱗次櫛比,密切監視著秦國水師的動向。

    此時,東路軍郭侃正在陸路動對淮東方面地猛烈攻擊,宋兩淮邊帥賈似道一籌莫展,除了天天向朝廷求援兵之外,就是祈禱上天的憐憫。而中路軍已經掃蕩了鄂州以北的地方,沿江之江州、池州以至建康府正受到威脅,淮揚一帶地宋兵隨時有被切斷歸途的危險。

    急報紛至沓來,聽說秦軍水師南下,宋主趙昀大驚失色,他感覺臨安不安全,但是他此時不敢提出遷都的打算,命屯集在錢塘外的水師攔截秦軍水師,解除這一威脅。

    所以正當秦軍水師準備自通州尋機登陸時,秦宋兩國地水師在長江口外驟然相遇。這讓趙松既緊張又興奮,他那古銅色的臉上卻看不出異樣來。

    兩軍戰船隔著十里一字排開對峙著,雙方的後勤船隻分別置於身後,在這個季節裡,秦軍處於上風口。

    趙松見宋軍船隊排列密集,立即命令前營出擊。

    「嗚、嗚嗚、嗚嗚嗚……」

    立刻,帥船上的旗號與角號同時傳達著命令,百艘戰船前突,衝著宋軍奔了過去。宋軍中央後退,兩翼包抄,企圖形成對秦軍突前戰船的包圍。雙方都不知道這次初戰後果將會如何。

    「前營就要被包圍了。」有人驚呼道。

    嚴忠濟放下千里眼,道:「希望戰能告捷!」

    十里外,秦軍前營戰船已經接近了宋船,宋軍見秦軍這百來艘戰船竟敢直衝而入,自尊受到了打擊,早就誓要將這來犯之敵擊成碎屑。

    「咚!」明亮的閃光之後,宋軍只覺得正午地陽光也暗淡了不少,巨大的聲響從對面傳來,藍色地煙霧從秦軍戰船上升起。

    「不好,是火炮!」宋軍驚恐地叫起來,他們早聽說了秦軍火炮的厲害,只是從未見過,更未想到秦軍隔著數百步遠就動了攻擊。

    一顆鐵彈正中宋軍最前面那艘戰船上地桅桿,粗大的桅桿似乎不堪一擊,木屑橫飛,那鐵彈順勢而下,又在甲板上砸出一個窟窿。這還沒完,另一顆鐵彈不偏

    在船吃水線上砸了一個窟窿,海水灌入船倉,既便是計,也得不停了下來,接受著輪番經過地秦軍戰船的攻擊,最後被火箭點燃,成了大海中的一團火焰。

    一個照面,秦軍就給了宋軍一個下馬威。

    秦軍地戰船雙弦兩側各配備了五門火炮,可以左右開炮,射實心鐵彈。這要比宋船上配行的霹靂炮射程要遠得多,那霹靂炮實際上一種海上型投石機,射的是裝滿火藥地鐵盒,一旦被擊中,就會讓對方燃起大火,也相當厲害。宋軍不甘示弱,有數支戰船橫衝直撞,想靠近進攻,秦軍的一艘戰船上不幸中了一炮,上面的水手拚力地救火,而剩下的人急忙與宋船拉開距離。

    秦軍百艘戰船與宋軍絞殺在一起,在廣闊地海面上追逐、反擊。秦船雖然在火力上佔據優勢,但宋軍作戰經驗更加豐富,甚至有不少宋船冒著猛烈炮火危險,用鐵尖撞擊秦船,然後雙方毫不猶豫地放棄遠程武器,跳上對方的戰船,近身格鬥。

    炮聲隆隆,喊殺聲此起彼伏,接二連三的戰船在雙方主帥的注視下沉入大海,大海上飄浮著船板、旗幟與呼救的軍士。趙松心中澎湃,他見宋軍正專心對付自己的前營,立刻命令左營、右營各百艘戰艦出擊。

    這一變動,立刻變了局勢。秦軍強大地遠程火力,讓宋軍莫可奈何,他們只能在長官的催促下拚命接近,以此來削弱秦軍地優勢。

    一旦接近,雙方戰艦上十丈的拍竿立刻揮作用,上置巨石狠狠地拍向對方,當著粉身碎骨。戰鼓聲聲,催促著雙方軍士忘我地戰鬥。

    「報!」帥船那最高地桅桿上,一個望哨出警報,「敵軍近兩百艘正從身後襲來!」

    「殿下,這怕是瞅見了這艘帥船,衝我們而來。」張榮罵道,「這該死的!」

    張榮看得焦急,這海戰卻一無所知,只能乾著急。

    「來地好!」趙松高聲道,「命後營讓開,以我為餌,吸引宋軍來襲!」

    「殿下,這太危險!」嚴忠濟急道。

    「怕死還打什麼仗?」趙松目光堅定,「傳元帥的命令吧!」

    趙松這艘帥船,尤其的高大,宋軍早就瞧見了這艘戰船的重要性,出乎秦軍的意料,暗地裡埋伏了一支艦隊,想殺個出其不意。

    得了指示的秦軍後隊,紛紛往兩側避讓,宋軍從身後氣勢洶洶而來。就要接近中軍之時,說那時遲那時快,角號聲起,中軍二營戰艦變成八字型,左右迂迴,當前的快船飛速地向宋軍來襲船隻衝了過去。

    那快船船型較小,順風而下,配以使用人力的車漿,在海上飛快地接近宋船。宋船上霹靂炮射了,一顆火藥盒正中一艘快船,燃起了大火,但快船上的秦軍並不慌張,反而驅使著快船撞向了宋船。

    喀嚓,鋒利鐵尖的快船,如豆腐一樣深深地撞入宋船左弦,宋船受此猛烈地一撞,甲板上有軍士不慎落水。秦軍紛紛丟下戰船跳入大海,早有救援船隻奔了過來,撈起落水之,而那丟棄的快船上的火焰,順著船體,燒上了宋軍大船。

    「咚咚!」火炮漸次開火,無情地轟擊著目標。軍官們不停地命令著炮手改變著射擊角度,而船長則掌控著戰艦行駛的方向,望的觀察手則嘶啞地報告著海面上的情勢,以及帥船布的命令。

    饒是如此,還是有艘宋船逼近了趙松的帥船,但短短的數百步遠卻是咫尺天涯,那艘宋船被數油彈擊中,粘稠的火油在宋船上燃燒了起來,船上的宋兵帶著火焰紛紛跳上大海,而趕來的秦軍則用弩箭一一射殺。

    「不好!」那宋船仍然藉著風勢與水勢,衝過來。在張榮與親衛們的驚呼中,趙松從船體上層二樓摔到了甲板之上。

    張榮也在撞擊中,摔到了另一角,他飛快地爬了起來,不顧一切地衝下船樓。趙松此時已經爬了起來,他的頭盔被磕飛了,額頭流著鮮血。

    「無妨!」趙松擺了擺手道,抹了抹額頭的鮮血,這是他第一次在真正戰陣中受傷,卻無暇顧及自身,命令部下檢查帥船受損情況。

    帥船被撞了一個窟窿,但在吃水線以上,並無大礙。

    中軍戰艦見帥船受到了攻擊,拚命還擊著從背後偷襲的宋軍,在大半個時辰之內,就全殲了這來襲的宋船,讓宋軍主帥倒吸了一口涼氣。

    來而不往非禮也,嚴忠濟親自跳上了一艘戰船,率領三十艘戰艦繞過了正前方仍如火如荼的混戰,殺入了宋軍的中軍之中。他盯緊了宋軍帥船不放,喝令著部下直衝了過去,宋軍左右夾擊,試圖阻擋,在接連擊毀了三艘宋船之後,船上不幸燃起了大火,部下們不得不拚力救火。

    「火炮繼續射!」嚴忠濟依然不顧船上的大火,冷靜地布著命令。

    雙弦依次地轟擊,在炮身紅之後,又用甲板上安裝的回回還擊,射著火藥包。嚴忠濟親自駕駛的這艘戰艦,竟在雙方將士的注視下,帶著一團火焰,悍不顧死地撞上了宋軍那掛著帥旗的座船。

    數長長的船橋搭上了對方船弦上,嚴忠濟拔出佩刀,吶喊一聲,第一個跳上了敵船,那身上甚至帶著火苗,臉上被熏得烏黑,如同一個夜叉。

    部下見長官如此,紛紛棄船,跳入宋軍帥船之上,近身肉搏,將宋軍帥船上一切活物,徹底地清除。宋軍帥旗很快被降了下來。

    「萬勝、萬勝!」嚴忠濟英勇的身姿,令張榮熱血沸騰,他振臂高呼,鼓舞著士氣。各條戰船見此,紛紛熱烈地回應著,宋軍在他們的歡呼聲中莫名驚駭。

    「中軍、後軍各營,全速出擊!」趙松當令道。

    一時間,秦軍士氣高漲,大大小小的戰艦,急速順風而下,火炮、石、火油彈、弩箭齊齊開火,宋軍戰船在秦軍猛烈地攻擊之下,非沉即逃,剩下的被圍投誠。一場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大海戰,以秦軍的獲勝而告終,時間長達三個時辰。

    雖然己方也損失了近兩百艘戰艦,場勝利無疑讓秦軍水師將士們知道,他們在海上可以戰勝任何對手。

    太陽早已在陸地的那一端,落了下去。在夜色的掩護下,張榮帶著一萬軍士,終於踏上了陸地。(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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