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不台遲遲不見追擊的部下回來,心中大感不妙。
他立即命令各路漢軍繼續圍城,自己親自率領一萬五千騎兵前去查看。等他趕到了戰場,敵軍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只留下自己一千名部下的屍體。戰場上一片狼藉,屍首上爬滿了嗡嗡叫的蒼蠅,正在盡情享用著難得的盛宴。
這股敵軍讓他惱羞成怒,敵軍甚至將能夠帶走的一切東西都帶走了,鎧甲、兵器、箭矢和還可以一用的戰馬,甚至連死者的行軍乾糧袋都搜羅一空。
「追,給我追,就是追到天邊,也要將這伙敵軍碎屍萬段!」速不台氣得渾身發抖。
蒙古軍派出斥候,盡散方圓兩百里。何進見蒙古軍已經對自己高度重視,立即將五千人馬一分為五,各團游擊,四處襲擊蒙古軍的糧道,讓蒙古軍受盡苦頭。但速不台有足夠的兵力去壓縮他的行動路線,最終兩軍在中牟縣對峙。
戰場在中牟縣北的金水河,金水河至此轉了一個彎,賀蘭軍有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堅決。
烈日當空,兩軍雄立。
炙熱的太陽曬得人汗流浹背,幾欲赤膊上陣,對於蒙古人來說更是酷熱難耐。戰馬張著嘴喘著粗氣,寂靜無風,軍旗像是垂頭喪氣,唯有戰馬上的勇士仍戰意勃勃。豎立的槍林在驕陽的照耀下,反射著刺目地光芒。令人暈眩。速不台遠遠地眺望對方嚴整肅穆的軍容,雖人數比自己少得多,卻覺得這將會是一場惡戰。
「對方是什麼來路?」左右紛紛質疑道。他們以為金國雖虛弱,但要舉全國之力湊齊一支五千人的騎軍也可以辦到。但是要做到齊整威嚴卻是很難,並非以馬代步就成了一支令人生畏的軍隊。
「不管是忠孝軍,還是什麼人馬,凡是與我蒙古勇士為敵地。就是我們的敵人。對待敵人,只管擊敗他!」速不台道。
「大帥,我願領一支千人隊前去邀戰。試探一下敵軍的戰力如何?」大將忽都虎道。
「好。你去吧!」速不台咬牙切齒地命令道,「讓敵軍知道我軍的厲害,讓他們跪地求饒,讓他們心膽俱裂!」
「是!」忽都虎道。
何進遠遠地見對方大陣中奔出一支千人隊,連忙回頭道:「蒙古人前來試陣,有誰願出陣?」
「末將願往!」副將沈同出列道。
「此戰必須讓蒙古人心生懼意。你需要多少兵力!」何進問道。
「五百人足矣!」沈同道。
「好,出陣!」何進命道。
沈同點集五營騎兵,五路並進迎頭衝去。測試文字水印6。時間不大,兩軍就相遇了。忽都虎見對方只派來五百人馬,感覺對方十分托大,心中十分不屑。兩軍都是齊頭並進,蒙古軍欲穿插而過。用箭射殺對方。賀蘭軍卻是忽然合成一股,卻是斜刺裡沖一股蒙軍衝撞了過去。
五支手指攥成一隻鐵拳。向十支手指中地一支發起進攻。沈同衝在最前頭,他伏在馬背上,避讓著蒙古人射出的箭矢,騎軍的相互衝刺中,弓箭地作用極為有限,尤其是迎面撞來。沈同待接進了對手,手中一桿鐵槍突兀地刺出,迎面地蒙古兵被刺中的喉嚨慘叫著倒地。身後的五百騎兵跟在他的身後,紛紛用的中的槍矛突刺,如洪水,如巨浪,這支蒙古軍百人隊被他們一穿而過。
忽都忽連忙兜過來,欲圍殲沈同部。賀蘭軍所同一條環環相扣地鋼練,不管身後被擊穿的百人隊,跟在沈同的身後又折繞過來。
這一次雙方先是用箭對射,雙方各有損失。沈同見身後的軍士一個接著一個地倒下,心中大怒,又一次帶手下衝向蒙古軍中,近身死戰。這一次是鐵與血地面對面廝殺,沈同一桿鐵槍上下刺挑,將迎面一個百戶從戰馬上挑起,甩向前來搭救的手下,砸倒兩人,不顧紛紛伸來的長矛,衝了過去,又連挑三人落馬。賀蘭軍眾軍士看得真切,群情振奮,暴發出猛烈的吼聲:
「萬勝、萬勝!」
賀蘭軍地氣勢佔了上風,既使處在包圍之中,也能相互配合,合力殺敵而不落下風。忽都虎大感棘手,大喝一聲衝著正在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地沈同奔來,不料卻被斜刺裡衝來的十位賀蘭軍軍士給攔住了。
「兄弟們,這是個大官,陞官發財全靠他了!」丁老大吼道。
什裡地兄弟合力衝了過去。忽都虎大怒,手下的眾護衛連忙趕過來,反將丁老大這一什團團圍住。
丁老大一看壞了,想立個大功沒成,卻成了蒙古人的眼中釘肉中刺。不用他吩咐,眾兄弟立刻背靠背圍成圈就地防守,有人專架起伸過來的長兵器,另有人從旁側擊,蒙古人一時竟手忙腳亂反損失了數人。丁老大這一次又將長兵器給失去了,他的右手被一支長矛給劃破,手中吃痛丟了鐵槍,他根本就沒看自己流了多少血,立刻拔出長刀,狠狠地劈砍著。
照面一刀劈了過去,當面的蒙古軍連忙招架,胸腹全露,左邊卻伸出一槍,將那蒙古人刺翻。丁老大一看,原來是什裡老ど的幫忙。
「老ど,好樣的!」丁老大吼道。
蒙古人一波又一波地湧來,丁老大不知自己劈了多少次,身邊的兄弟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兄弟們,咱們早就殺夠了本,再多殺幾個就是賺了!」丁老大鼓勵道,「跟著我殺出去啊!」
說完。他一刀將一個蒙古人地戰馬前腿砍斷,那騎手還未落地,一顆頭顱就飛上了天,一道血箭飛起。潑了他一身。剩下的五兄弟大吼一聲,跟在他身後往前衝,他們的長官林都尉也率兵前來營救,從後面猛攻。
速不台遠遠地在本軍大陣中看著前方的戰事。自己一支千人隊竟和五百人打得難解難分,心中十分憤怒,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強硬一些地對手了。他立即命令大部人馬衝鋒。從左右兩翼向賀蘭軍後方大部衝去。試圖決一雌雄。
賀蘭軍立刻也各派出一團千人騎兵前去堵截。蒙古軍畢竟人數佔優,一部分人馬衝著何進的五百中軍衝了過來。
「將軍,敵軍衝過來了!」左右驚呼。
「哼,國主與何某十五年奔波,五年秘密練兵經營至今,方有今日一戰。」何進不為所動。「何某就要在此扎根,讓蒙古人衝過來,決不後退一步!」
「遵命!」左右齊聲道。
何進高舉著自己的鐵槍,狠狠地砸在地上,高聲喝道:「將我們的軍旗升起,要讓我賀蘭兒郎方展現出來的仇恨、憤怒,也感受到了對方的勇氣與驕傲。
何進命左右軍士高呼:「賀蘭國王已滅蒙古,斬蒙古可汗於野狐嶺!」
他這話有些誇大其詞,但從兩百軍士的喉嚨喊出來,卻洪亮如雷,在天地間久久迴盪,甚至讓戰場上的廝殺為之一滯。速不台也聽到了,儘管他不知道對方在喊聲什麼,但是早有懂漢話地手下告訴了他。
「不可能,這決不可能!」速不台根本就不敢相信。
賀蘭軍地氣勢趁勢又漲了一截,以少打多,殺得是天昏地暗。何進十分滿意這個效果,速不台卻是氣惱無比。
「大帥,敵軍氣勢正盛,又酷暑難耐,我軍將士雖奮勇殺敵,但眼下對我軍卻不利。不如暫且收兵?」塔思道。
「暫且如此吧!」速不台命令道。
號角聲起,蒙古軍聞聽退了回去,雙方以金水河為界,隔河對望,都不肯退去。此役賀蘭軍以少擊多,卻稍佔優勢,死傷一千五百人,對方死傷兩千餘人,賀蘭軍的弩弓與長刀幫助甚大。此役對何進這五千人馬來說,可以說是雖然損失巨大,但是卻經受住了考驗,這讓他信心大增。
副將沈同拖著疲憊地身軀回來,他身上有多處傷口,戎衣被割成條狀,鮮血染紅了他的全身上下,大部分卻是敵軍的鮮血。何進親自扶他下馬休息,命醫官替他療傷。
丁老大頹喪地坐在地上,他的面前是他兄弟們的屍首。老ど半跪在地上,年輕的臉上黑油油的沾著塵土,兩道淚水滾滾而下,清晰可見,流到他乾裂的嘴唇,既鹹又苦,伴隨著傷痛。他們兩人是全什中剩下的最後兩人。
夜晚,速不台在營中焦慮地行走著。帳外仍時不時地有零星地交戰聲,雙方雖都在舔著傷口,仍處於高度緊張之中。
「可有北方來的消息?」速不台一遍又一遍地問道。左右皆無言以對,惶恐不安。
「再多派信使!」速不台連聲命令道。
「大帥,這怕是敵軍的擾軍之計。」忽都虎托著受傷的胳膊勸道,「不兒罕何時有膽量敢謀反?可汗的一萬怯薛軍豈是他所能撼動的?」
「是嗎?可是眼前這支騎軍不過五千人馬,依我看也不比忠孝軍差。」速不台反問道。
忽都虎無言以對,今天白天他有些托大了,竟差點讓自己回不來了,他是心有餘悸。
「大帥,不如我們趁夜去偷襲,我們兵多,他們兵少,是經不起我們再強攻幾場的。」塔思道。他認為速不台有些多疑了。
速不台心中也很不甘心,立刻起兵前去攻擊金水河對岸的何進軍。不料,他們卻撲了個空,賀蘭軍大營雖***點點,卻是空空如也。原來夜晚來臨時,他連番派軍前去騷擾,製造他還在河對岸的假象,大部卻已經悄悄離開。
「可惡!」速不台恨恨地罵道。他又有了跟空氣作戰的感覺。
正在這時,塔察兒從洛陽派出急使趕到,帶來了一個噩耗。原來貴由率少量手下在紫荊關外躲藏了半個月,終於擺脫了王好古部的重重阻攔,又擔心趙誠已經率賀蘭軍南下堵截,只得折入太行山中,一面向河北各地通報消息,一面命人過河召速不台回軍。那拖雷北返前派的信使卻是早到了一步。
「什麼?可汗已經……」速不台眥目欲裂,勒緊信使的衣領,將那人勒得透不過氣來。
「大帥,千真萬確,貴由殿下派人持可汗的金牌過河來。春天時,不兒罕這個賊人趁我大軍在中原激戰,率兵直奔草原,草原上百姓死傷不計其數,諸位那顏的親屬,恐怕……恐怕也……然後可汗在官山避暑,又遇到不兒罕的軍隊南下,可汗不幸……不幸……」信使泣不成聲,滿臉驚恐。
「啊……」眾人驚呼。
在眾人驚呼聲中,速不台只覺得天暈地眩,雙腿發軟,摔倒在地,人事不醒了。爬^書^網,本章節由""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