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河洛間蒙古軍的大營內***通明。
速不台左擁右抱,赤著上半身,與眾手下豪飲著美酒。為他斟酒的是金國送來的質子曹王完顏訛可。
完顏訛可縱是有千般不願萬般不甘,也不敢稍露不滿之心,還小心地陪著笑臉。速不台看著他恭順如同羔羊般的嘴臉,得意極了。對於速不台來說,雖然戰事稍歇,雙主維持著表面上的和平,但早晚他會再一次圍攻汴城的。金國就是蒙古砧板上的肥肉,而且還是幾無反抗之力的肥肉。
「速不台大帥,不知可汗最近可有新的命令?」塔察兒問道。
「還沒有,我已經派出使者,還未得到可汗新的命令。」速不台說道。他順手摸了一把懷中的女人身上最動人的豐滿之處,那女人哭喪著臉讓他十分不悅,那女人見他不高興,連忙強顏歡笑,任憑速不台的手掌肆無忌憚地在自己身上玩弄著。
「嗨,金國皇帝還算恭順,咱們屯在此處,有酒有肉,天天開宴會,想要有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豈不痛快?」忽都虎道,「就是這天氣太熱,讓人巴不得泡在水裡。」
他全身冒著汗,因為酒精的刺激,赤裸的胸口和臉上都成了赤紅色,不注意看以為跳進了染缸裡。
「哈哈,那是!」木華黎之孫塔思道,他咂咂嘴,品品手中的烈酒,「這中興府出的烈酒真夠烈的,真合我們蒙古人地口味。」
「是啊。不兒罕的那個僕人去哪了,應該讓他再多送一些酒來。」斡陳也道。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家族已經舉族完蛋了。
「哦,他們已經回去了。」速不台道,「我已經命令他們再籌一些糧食、牛羊與戰馬送來,當然少不了好酒。」
「不知可汗怎麼想的?金人不過是軟弱的羔羊。為何還要跟他們談和?」塔察爾道。
「你們不覺得這樣挺好嗎?」速不台指著侍立一旁恭順地完顏訛可道,「咱們尋歡作樂,還有金國皇帝的宗親侍候著咱們。若是咱們一不小心就滅了金國,諸位下次若是想有這些有身份的人伺候著,可就找不著了。」
「哈哈、哈哈!」帳內眾人狂笑,在懷中的女人胸口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女人們既羞又怕,卻強忍著恥辱。不敢反抗。甚至有人就是大庭廣眾之下,解開了褲子,表演著獸性。
蒙古軍營外七十里。
黑暗中。老丁和他的一什兄弟及本營所有人馬都立在本營林都尉的面前。
「諸位,首先要告訴諸位一個好消息。」林都尉道,「國主親率大軍直搗蒙古大漠,斬首無數。日前已經在居庸關外全殲蒙古可汗親率的一萬人馬。敵酋可汗已經授首了。」
「吾王威武!」眾人興高采烈地呼道。林雷
「小聲點、小聲點!」林都尉不得不制止手下眾人的歡呼,別把敵人給召喚來。他對手下人群情振奮地精神狀態感到十分滿意。
「要是沒有這身衣服就更好了!」丁老大在心裡嘀咕道。因為他身上穿得是金軍的軍衣,他身材魁偉高大,挑出來最大號的穿在他地身上仍緊繃著,感覺十分不舒服。他不知道這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因為心裡覺得不爽。
他用眼睛餘光瞧了瞧身邊的老ど,心裡就平衡了一些。老ど身材瘦小,挑最小號的穿在身上也覺得像是穿了一件臃腫的冬衣,空蕩蕩地。他們穿上金軍的軍衣,正是為了去襲擾蒙古人的大營,今天是第一次。
「諸位,何將軍對我營前兩月的表現十分滿意。特命功曹給全體記功一次。本月可領雙份賞錢。」林都尉道,「我特意打聽了。有了這筆賞錢,諸位回去可以娶個漂亮媳婦了,有媳婦的也可以再娶一個,不敢娶地,也可再生養一個兒子。」
「哈哈!」眾人發出會意地笑聲。
「但是今夜我們要打起精神來,以小心謹慎為要。」林都尉話鋒一轉,「我們這次是襲擾作戰,可不是與蒙古人拚殺。你們跟在本都尉的身後,不要跟丟了,每人只要射出一支火箭就行。千萬不要落單,也不要私自與蒙古人纏鬥在一起。一個字,快!」
「老丁!」林都尉點名道。
「屬下在!」老丁出列道。
林都尉將一面旗幟交到老丁的手裡,道:「撤退後,你將這面金國戰旗扔下,不要忘了!」
「是!」老丁沉聲應道,他接過旗子回到本什。
「諸位與我出發,與兄弟營匯合!」林都尉藉著昏暗的月色打量了一些手下。他大手一揮,掉轉馬頭朝前奔去。
眾人策馬緊隨著他奔去,不遠處三營人馬已經等著他們。眾人的面前立著一位騎者,那騎者的鎧甲在月色中閃著寒光,讓這個炎熱的夏夜有了幾分寒意,正是何進。
「報何將軍,屬下本營人馬應到一百零七人,實到一百零七人,請將軍示下!」林都尉上前請命道。
「軍衣都換過了?」何進問道。
「換過了!」林都尉回答道。
「金軍地戰旗也帶上了?」
「帶上了!」
「馬蹄也用布匹包上了?」
「是地!連馬嘴也扎上了「好!」何進道,「你營負責擾敵大營西側,拔掉外圍的崗哨,然後不要停留,立刻往洛陽方向跑。若是擺脫不掉敵軍,就往北邙山跑,藏起來。第二條退路是往二崤山方向跑,第三條路是繞過洛陽。往洛水邊上引,夜黑蒙古軍會以為有伏
「遵命!」林都尉沉聲應道。
「出發!」何進命令道。
四營人馬齊頭並進,在夜色地掩護下悄悄地往蒙古人的大營馳去。眾人都緊繃著臉,無人說話,戰馬的鐵蹄也用厚厚地棉布包裹著。卻不能完全掩蓋了踐踏大地的悶吭聲。
「丁老大,參軍以前你殺過多少人?」老ど跟上一步問道。
丁老大回頭看了看在一雙黑暗中閃爍的眼神,心知他有些緊張:「我?不知道!」
「你殺過多少人你都不知道?」老ど道。
「因為殺了太多的人,所以記不清楚了。」丁老大道。
「他們說你以前……」黑暗中的聲音顫抖著。
「說什麼?說我吃過人肉?而且只吃小孩地肉,比如就像你這樣的?」丁老大曬笑道。
「這可不是我說的,是真有其事吧?要不我怎麼從沒聽你親口否認過?」
「別聽他們胡說八道,我可是虔誠的教徒。」丁老大道,不過人肉嘛我確實……」
丁老大嘴上說著。胯下的馬匹並不慢,最後一句話飄散在風中,老ど沒有聽清楚。
老ど正要問個究竟。前方有人喝道:「誰在說話。」老ど只得閉上嘴低著頭策馬往前奔去。
蒙古軍營外二十里,偷襲的賀蘭軍停下來休息一下。前方有人負責去打探蒙古軍的防守情況,都尉們碰頭商議著,負責這次偷襲的主官是何進地副將沈同。他三言兩語分配各自的要點,自帶一營騎兵負責監視和救援。
臨近蒙古人的大營,遠遠地就看到***通明,時不時地從裡面傳來笑聲。眾人取出自己地弓箭,衝著蒙古大營奔去。他們在各自都尉的帶領下,在營寨前一晃而過,在離營地最近的距離將火箭射出,頓時火光四起。
丁老大所在的這營人馬運氣差些,他們遇到了一隊巡邏地蒙古騎兵。蒙古兵對遇到敵軍感到十分驚訝,他們迎來的是數十支箭矢,黑暗中有人倒下。電光火石間兩支人馬撞在了一起。丁老大一桿長槍將迎面那蒙古軍挑亂下馬。又一槍正中另一名蒙古兵的肋部,然而馬的去勢不減。迎面一個黑影揮動手中的兵器,正是一把閃著寒光地刀往馬鞍上抹來。丁老大閃避不及,只好將手中的長槍撒手,人卻從馬鞍上滑到左側,雙手緊扣著鞍橋,如一隻靈活的小個子一般,讓那殺氣十足的刀撲了個空。
老ど很不走運地與一個蒙古兵撞在一起,兩人相擁落馬,都失了手中的長兵器。他從未如此近距離與敵兵肉搏過,以往跟著什裡的兄弟伏擊,也都是大家一齊對手。他跟蒙古人臉沖臉眼對眼地摔下,那蒙古人顯然比人有經驗地多,立刻抽出腰中的刀,老ど忙亂中,從地上跳起,飛快地抱住那蒙古人地上半身,連同那只握刀地右手。那蒙古人被他這麼一撲,給撲倒在地,將那刀給磕飛了。黑暗中,老ど可以真切得感受到對方猙獰的眼神,生存地本能讓他毫不猶豫地張口咬住對方的脖子。
巨痛讓對方狠命地敲打著他的後背,老ど像是瘋了一般,死死地咬住,他不知道那人血的味道是怎樣,只知道狠狠地咬,再咬,還是咬。身下對手的敲打漸漸地軟了下來,越來越無力。
副將沈同發現了這裡與蒙古軍纏鬥在一起,連忙帶一營騎兵壓了過來,迅速地結果了為數不多的蒙古騎兵。
「快撤!」沈同大喝道。
「老ど,快上馬!」丁老大喝道,「再晚就來不及了。」
老ど在迷糊中,被他提上了馬,跟在本營兄弟的身上狂奔。丁老大沒忘將金軍的旗幟扔下。蒙古人從徹夜狂歡中醒悟過來,連忙上馬追來,賀蘭軍卻早已溜之大吉了,將蒙古軍引向中京洛陽的方向,然後消失在越來越深的夜色中。
天剛亮時,偷襲者抵達藏身的地方,那是一個村莊,除了幾條失去主人的狗,整個村莊沒有活的東西,到處是殘亙斷壁。
丁老大這才回頭問道:「老ど,人肉的味道如何?」
老ど早已經回過神來,正在拚命地用水漱口,他總覺得嘴裡仍殘留著蒙古人的血肉。
「不知道!」老ど老實地回答道,「就是覺得十分惡
「呵呵!」丁老大笑道,「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去西域經商,有一次在沙漠中遇到強盜。我就是這麼殺死第一個對手的。像咱們這樣咬死人的,實在是少見,咱們編在一個什裡,真是有緣啊!從今往後,你就是真正的男人!」
「丁老大,你這話好沒道理,沒碰過女人,哪能稱為男人?」什裡的另一位開玩笑道。
眾人大笑,老ど還在回憶昨夜的情景,他真想不通自己怎麼會咬死一個人?
蒙古大營中,速不台看著幾十具蒙古兵的屍體和數面金軍旗幟,雖然損失甚微,但卻是一件太歲頭上動土的事情,讓他怒氣衝天。完顏訛可跪在地上,連聲哀求,卻沒有人看他一眼。
「將軍,這股騎兵昨夜往洛陽的方向跑去了,黑夜中我們害怕有伏兵,就沒追下去。」塔察兒道,「肯定是洛陽內的守軍干的。」
「可惡,實在是讓我惱火。」速不台將面前的旗幟丟在地上,踩上幾腳,「我軍遵守和約,停駐此地,金國皇帝難道是以為我蒙古無人嗎?來人,傳令全軍開拔,將洛陽城拿下,讓金國皇帝再一次嘗嘗我蒙古勇士的怒火。」
「是!」帳內眾人齊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