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曹睿剛把虎符交到了周揚手裡,郭皇后立刻派了張舉來請他去見面。
看來整個**到處都佈滿了郭皇后的眼線。
周揚不解的是自己也許會忽略了這一點,可是曹睿怎麼可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瘵虎符交給他,還讓他轉交給曹植,甚至還暗示曹植能夠回到洛陽朝廷上來。
這與直接煽動那曾經最有要會成為魏國皇帝的人起兵有何區別,曹睿為什麼會這麼做,又為什麼敢這麼做,而且還把這種事情交給了這假宦官小丁子。
郭皇后的一席話,忽然點醒了周揚。
「可是說了這麼多,微臣仍不明白皇后的最終目的是什麼?」周揚問道。
「最終目的?」郭皇后笑道,「周丞相該不會認為,本宮是想對付曹睿皇兒吧!」
「難道不是嗎?」周揚不解地道。
「就算皇上立皇兒為太子,本宮都不會有本點不快,可是甄妃卻不一樣。」郭皇后目光一冷道,「其中的道理,周丞相應該明白才對。」
周揚恍然大悟,無論郭皇后的心機多麼深沉,她始終是一個女人。
**妃子之間爭風吃醋,本來就是女人與女人之間的問題,然而現在甄妃幾乎奪取了曹丕的最高寵愛,假以時日必然也會取皇后這位置而代之。
可是曹睿卻不一樣,就算他當了太子,甚至當上了皇上,郭皇后始終是皇后,兩者之間並無衝突。
可是郭皇后又不希望讓曹睿對他有所忌恨,所以絕不會親自對他的母親下手。
這正是她想要和周揚合作的目的,問題是周揚與甄妃不僅無怨無仇,而且還對這單純的才女頗為憐惜,又怎麼可能與郭皇后聯手去對付她呢?
郭皇后道:「周丞相可別忘記此次的任務。」
周揚道:「微臣自然不會忘記。」
郭皇后曬道:「可是周丞相似乎對甄妃的美貌所有動心,這可是大忌啊!」
周揚不敢否認,面對甄妃那樣美麗的女人不會心動,可是也只在心裡想想而已,只要矢口否認,沒有人會把心裡的胡亂猜疑變成事實。
郭皇后繼續說道:「皇上已經說了,周丞相此次入宮的任務,是由本宮協且調查甄妃和曹睿皇兒,如果周丞相所報的結果與事實不一樣的話,那麼皇上會怎麼想?一定會認為周丞相居心叵測吧!」
周揚道:「皇后這是在威脅微臣嗎?」
郭皇后道:「如果這對周丞相一點好處也沒有的話,那就當是威脅吧!」
周揚道:「我能有什麼好處?」
郭皇后道:「相信周丞相也一定體會到了,功高蓋主這自古以來的至理了,應該知道自己處於什麼樣的位置,本宮又何嘗不是這樣,整個**,又有哪個妃子沒有在時刻算計著我,所以我們如果不掌握主動權的話,那麼就只有任人宰割的分了。」
周揚雖然認可她的話,但自己心裡也早做好了退路,因此也並不以為忤,道:「皇后又怎會知道,微臣會是任人宰割呢?」
郭皇后笑道:「稍微想一下便能明白的道理,周丞相何其不解呢?若是曹睿皇兒順利成為太子的話,將來登基之後,本宮這**之主的位置必然讓甄妃取而代之,就算仍有名份,亦是沒有實質意義了。而周丞相掌握著雍、涼兩州食邑,又是先帝托孤大臣,到了曹睿皇兒這一世時,更是三世老臣了,除非周丞相取曹族而代之,否則必然成為曹魏第三代皇上最忌憚的人無疑。」
周揚渾身一震,這郭皇后不僅僅對**之事完全掌控,對於朝廷中的關係更是瞭如指掌。
難怪連曹丕都要依仗她,來協助周揚調查此事了。
然而郭皇后的分析句句在理,根本沒有任何反駁的借口。
甄妃本身確實沒有威脅,但是周揚所處的位置卻與郭皇后十分相似,難怪漢朝數百年來一直都是外戚干政。
除了被權勢地位所薰陶著之外,更重要的是不得不這麼做。
就像漢獻帝時期,曹操若是失去了這張王牌的話,在中原根本就不再有這種號召力了。
如今這個時代更有許多前車之鑒,以郭皇后如此精明的女人,又怎會看不到這麼顯而易見的道理。
她並不是打算挾曹睿這未來天子來號令諸侯,更不是為了爭奪這**之主的地位,而僅僅是出於自保,掌握主動權而已。
認為與其把命運交給捉磨不定的皇帝,不如掌握在自己手裡更加實在。
司馬懿也是這樣的觀點,所以才提議周揚他做出如此的安排,並不是非要在朝廷中爭權奪位。
「那麼皇后希望微臣怎麼做?」周揚問道。
「假他人之手,幹掉甄妃。」郭皇后冷然道,「至於曹睿皇兒,本宮自有辦法。」
「如何假他人之手,假誰人之手?」周揚又問道。
「陳王。」郭皇后似乎早有預謀,將早已準備好了答案奉上道,「皇上一直對陳王監視著,絕不會對一個對自己了有威脅的人掉以輕心,只要陳王一有不軌舉動,又或是……」
「又或是甄妃與他有所暗中聯絡的話,」周揚猜道,「那麼就乘機把這兩人同時除掉,是這樣嗎?」
看到郭皇后讚許的目光,周揚忽然對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而感到心寒。
沒想到自從自己掌權以來,每日都在深深受到這宮廷內勾心鬥角、明爭暗鬥的影響。
郭皇后看了他良久後,才宣佈道:「周丞相順利完成任務了,從現在開始,小丁子已不存在,周丞相的身份恢復。」
周揚拱手拜道:「微臣告退。」
郭皇后目送他離開之時,眼中露出的那份自信,只教周揚忽然感到自己此番潛入**的任務,並不完全是曹丕的意思。
更有可能的是郭皇后一手安排,只看她把那宮女毋萼安插在曹睿住所這麼多年,即可知道就算沒有甄妃的出現,郭皇后也一直處心積慮地要保住自己**之主的地位。
如今總算掌握了幾乎全部有利於自己和郭皇后的信息,現在只等著讓司馬懿再進一步分析了。
一但確認了是否與郭皇后合作之後,便等同於注定了曹睿與甄妃母子倆人的命運。
恢復身份後,周揚立刻暗中返回丞相府找司馬懿,並把這段時日在**裡的所見所聞,以及所得到的一切資料如實相告。
司馬懿聽完後作出深思的表情,顯然情況的發展有點出乎他的預料。
之前他提議讓周揚重新做了一番佈置,以及此趟潛入**的目的與對他的好處,至今除了郭皇后的高明有些出乎預料之外,一切可以說頗為順利。
司馬懿毫不猶豫地拆開香囊,反覆念叨著藏在裡面的書信,才道:「不管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這都是一封非常普通的求助信,可是加上曹睿皇子的虎符,以及郭皇后與哥哥合作的事情來看,卻變得極為不普通了,似乎這些背後都藏著一個令人難以猜透的陰謀。」
周揚道:「就連仲達也猜不透的事情,看來相當複雜哩!那麼我們應不應該與郭皇后合作。」
司馬懿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繼續分析道:「其實單憑這封信的話,根本沒辦法證明甄妃與陳王之間有什麼私情,可是皇后卻口口聲聲需要與哥哥你合作,而且還信心十足地認為,只要甄妃一死,將來曹睿登基之後,她必能夠控制這並非親生的皇帝。」
周揚不解道:「我也覺得奇怪,皇后憑什麼這麼胸有成竹?」
司馬懿道:「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朝廷裡一定有個具有極重份量的大臣是她的人,此人極有可能就是那三分之一虎豹騎的統領者,就像哥哥一樣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才能夠不感到自身的危機。」
周揚苦笑道:「我的確沒感受到什麼危機,那都是**裡面的角鬥,或許也牽涉到了朝廷裡的明爭暗鬥,可是我卻覺得身邊有這麼多忠心耿耿的同伴,又有仲達你在背後出謀劃策,因此並不覺得任何事情有什麼困難之處,只是如今連仲達你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我這才覺得頗為不安。」
司馬懿想了半晌,又道:「還有曹睿皇子也很不簡單,他也讓哥哥去找陳王,還把虎符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你,無論這虎符是真是假,都等於把命運交託在了別人手上,可他仍是那麼自信滿滿。」
周揚歎道:「看來每個人站在自己的角度,都覺得自己的計劃完美無缺吧!包括我們在內。」
司馬懿忽然問道:「剛才哥哥說曹睿皇子與皇上的滴血法,居然能夠隨意控制他們是否能夠溶合在一起,如果是這樣的話,或許這對我們是最大的優勢哩!」
周揚卻道:「那只能確定曹睿成為太子之後,確實對我們有利,可這一切僅憑皇后與曹睿皇子的口頭承諾,可靠嗎?」
司馬懿道:「僅憑這些當然不可靠了,可是加上哥哥手上的這塊虎符,以及甄妃的香囊,卻可保萬無一失,現在哥哥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先把虎符送到陳王那裡,一切按照曹睿皇子的意思來辦,然後只需先靜觀其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