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這樣的陣形,跟本不可能會有疲憊的時候,就像是特別為了對付他周揚,而專門設計的一樣。
幾輪戰鬥下來,周揚只覺得這樣打下去,根本就永無止境。
可是一時間又無可奈何,敵人的攻擊毫無間斷。
若非他體內那自供自足的氣息,此時早已力歇而亡了。
四處的火苗並沒有因為細雨而有所減弱,反而在這陰天冷風之下,加上到處都是木屋柴伙,使得火焰不斷蔓延開來,整個宛城亦被照得一片通紅。
周揚正苦於無計脫身的時候,卻見不遠處一支人數約三五十人的騎兵,往這邊勿勿趕來。
觀其裝備,竟與這十幾名步兵十分相似。
「住手,你們在幹什麼?」
帶著這隊人馬的為首騎兵,不是趙豈又會是誰。
步兵停下了對周揚的繼續圍攻,隊長站了出來與趙豈對質了一番。
趙豈看也不多看周揚一眼,只顧著與步兵隊長吵架,然後隨他們一同前來的其他騎兵,也紛紛助陣。
「你看他把我們的打成什麼樣了,這口氣我們騎兵營的人,怎能嚥得下去?」趙豈叫道。
「少囉嗦!」步兵隊長單仁不讓地道,「礙了大事,看你怎麼向軍師交待。」
「兄弟們,這傢伙存心找碴!」趙豈煽動著騎兵們的情緒。
周揚見他們越吵越凶,隱隱把握到了一些端倪,心中對趙豈暗暗讚賞,同時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傢伙至少幫了自己一把。
乘著他們吵架的時候,周揚早以迅猛的手段幹掉身後的步兵,藉著火燒的房屋逃走了。
他穿過幾個差點倒塌的屋樑,橫跨了幾道大街小巷,終於來到了太守府附近。
府外四周竟像沒事發生,除了雨點滴在屋頂,再由屋簷落在地上的聲音之外,並沒有任何戰鬥的跡象。
可是這反而讓周揚更加擔憂,越是安靜,越是殺機重重。
城門處亂成一片,這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浮上了周揚的腦海。
他二話不說便衝到太守府外,卻不見半個張繡的守兵,顯然是早被撤走了,於是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確定沒有任何埋伏之後,便往曹操住處跑去。
「砰!」他踢開房門,卻不見一人。
窗戶大開,難道曹操跳窗而逃?
周揚不敢多想,立刻往窗外跳出,手中緊握著虎嘯鐵槍,以便隨時展開戰鬥。
然而在這沒有燈光,又沒有火光的夜晚,雖然並不會成為他視覺的大礙,但是在見到曹操安然無恙之前,心中總是忐忑不安。
其實就算曹操沒在房內,本身並不是什麼特別奇怪的事,只是連一個人影也沒見著,甚至從許都帶來的士兵也不知去向,才讓周揚如此心緒不寧。
不知道走了多遠,附近終於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周揚心中反而鬆了口氣,立刻往前跑去。
「子修!」
眼前的景象令他不禁駭然失色,只見曹昂與僅剩的數名士兵,全都渾身鮮血地與張繡的士兵苦戰。
他們互相背貼著背,早被逼到了城牆角落,退無可退,一見到周揚的突然出現,眼中都亮起了一絲希望的神色,又隨即消逝。
一股怒火周揚體內崩射而出,暴喝一聲,衝了上去。
他橫起手中的虎嘯鐵槍,發了瘋似的擋住了數十名敵人,並將他們推開數尺。
曹昂叫道:「你快走!」
周揚豈會棄他們於不顧,退到了曹昂身邊,沉聲道:「岳父大人在哪裡?」
曹昂雙眼一濕,流出了熱淚,顫聲道:「吉凶難料,你快去北門支援,不要管我了。」
敵人正在逐漸增多,顯然是不斷從各部調來的援軍。
周揚知道要求出曹昂已不可能,況且曹操才是他保護的重點對象,只好咬牙道:「無論如何,一定要活著。」
曹昂露出了個的笑容,將他推開,然後與幾名士兵重新投入了敵人的包圍網內。
周揚心中一痛,由左邊硬生生地殺出了條血路。
看來曹昂是保不住了,但願曹操仍未遇害。
這次除了典韋與特別訓練的精銳戰士之外,曹操身邊還多了一名雙刀倭人,現在他周揚又沒有死在丁瀟的劍下,即刻前往支援。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曹操應會像歷史中記載的一樣,安然脫身。
周揚一邊這麼安慰著自己,一邊暗暗祈禱著,事情不會因為自己的出現而改變,
強壓住另一個想法,那就是自已其實亦在推動著歷史,悄悄改變著歷史。
自從他說服徐榮、收降了徐晃,又提前從長安救出了漢獻帝,到後來害死了小遙,軟禁了司馬懿的種種,都是在悄悄地改變著歷史。
倘若這一切,都是造成今日曹操逃不出宛城的結果,那將會是怎樣痛苦的一種矛盾。
不行!無論如何都要保住曹操。
「噗——」
一具剛剛慘死的士兵屍體,從不遠處被掀了出來,落在了周揚腳下。
周揚抬頭一看,只見高大魁梧的典韋,正鶴立雞群般地站在前方,雙拳之下躺著遍地敵人的屍體。
「為主公斷後!」典韋高聲叫道。
圍著他的數百名士兵,都像撞牆一般,近身即死。
隨著典韋一同前來的那批精銳戰士,卻被另一股同樣戰技高超的劍士纏鬥著,雖然一時間無法脫身,卻為典韋大大減輕了壓力。
周揚一到,更讓所有人士氣高漲。
典韋手中沒有雙戟,看來已被胡車兒成功得手了。
此次為曹昂所統領的二千士兵,剛才已剩不到十人,看來沒多久之前,已經過了一番殘酷的戰鬥。
但隨同典韋前來的數十名精銳劍士,卻只是陷入了苦戰纏鬥,並沒有被剿滅的戰況。
由此可見,敵人的真正目標仍是典韋一人。
只要幹掉典韋,便可以直接出城追擊曹操了,卻沒想到周揚會忽然出現。
原本張繡安排的是由丁瀟幹掉周揚,這本是沒有太多懸念。
不過其中的原由,卻非常人所能理解。
如今周揚竟從黑暗中冒了出來,一見典韋正陷入苦戰,二話不說便參入了助戰,不一會兒便把圍著典韋的士兵們逼退。
手無寸鐵的典韋沒想到,才多久不見的周揚,竟變得如此厲害,亦是燃起了更加高昂的鬥志。
只見他一聲巨吼,左右挾起兩名士兵掀到半空,然後整個人又鑽入了戰鬥群中。
周揚被感染起了激情,加上潛龍烈酒仍在體內不停亂竄,手中虎嘯鐵槍便似紅了眼的殺人狂一般,見人便刺,見到敵人兵器亦不格擋,便直接取敵性命。
一時間,場上戰得更加激烈。
數十名劍士也開始不顧性命地突破重圍,最終與典韋、周揚會合在一起了。
我方所有人都渾身鮮血,雖然死傷慘重,但是敵人的傷亡卻數倍於已,屍體堆積如山。
可是對方增援卻源源不絕,怎麼都殺不完。
典韋就像一架極具破壞力的戰鬥機械,即便是沒有雙戟在手,仍能夠輕而易舉地幹掉每一名近身的敵人。
他不同於周揚,畢竟再勇猛的武人,都有力竭的時候。
我方的劍士數量亦在逐漸地減少,大多都是戰鬥到體能透支,終於落得被多人刀槍架身而亡。
最後只剩典韋與周揚背貼著背,與敵人繼續廝殺。
「不簡單,還能撐多久呢?」背後傳來典韋低沉的聲音,顯是因為不停地狂擊重拳,再加上戰鬥太久,說話中隱隱帶著喘氣聲。
「還好,只是這樣打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周揚道。
「一會兒我殺出個口,你就順著城門的方向沖了去,不要回頭,明白嗎?」典韋忽然說道。
「你說什麼?」周揚愕然道,手中卻沒有停止繼續截殺向他們撲來的敵人,又一邊道,「這樣一來的話,將軍必然腹背受敵。」
「只能如此了。」典韋仗著力大無窮,橫臂又是撂倒兩名敵人,厲聲喝道,「別婆媽!」
周揚眼見他硬生生撞出了一道缺口,機會僅此一回,若自己不把握的話,等敵人佈置好弓箭手位置與各兵種的方陣之後,他和典韋必將陷入永無逃脫的死路。
典韋奪來一大把的長兵短刃,瘋狂地丟向敵人,並將自己的身體當成了一堵活生生的肉牆,再次大聲叫道:「敵人還有追兵,趕緊出城去,保護主公。」
周揚這才知道自己殺昏了頭,竟差點把最要緊的事弄反了。
無論他典韋是個多麼優秀的武將,竟畢只是一名武將,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周揚心裡十分明白。
既然局勢已經無法扭轉,保住曹操才是頭等的大事。
「走!」典韋最後叫道。
周揚心裡刀絞般痛楚,卻不得不沿著典韋為他開缺口,奮力殺出了一條血路。
這一變化,與預料中的一樣。
典韋背後立刻被數名士兵攻擊,隨著刺入拔出的各種長兵短刃,噴起了無數道血箭。
周揚背後沒了顧忌,前方不遠處又是城門,豈敢有半點遲疑。
怒喝一聲,漫天槍影將最外圍的敵人逼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