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李肅果然主動來找周揚,並約在了一處小酒館裡。
周揚讓他先走,自己則留下來等陳宮。
在這天氣悶熱的夏季,兼且又是大中午的時候,酒館裡幾乎沒有客人,這正是他選擇此處見面的原因,而提前先到也是為了觀察好周圍環境,以防有突變事件可為自己提前作好後路。
不過他倒不認為,陳宮會這麼做,以他對陳宮為人的瞭解,曹操是敵人,但周揚卻仍是舊識,只是人心難測,世事多變,他自然不會不稍作提防之心。
這時候,酒館門口一名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自長安一別之後,周揚本以為會在中牟見面,並將這位一流軍師納為已用,可惜歷史總會因為人的一念之間而產生微妙的變化。
或許很多局勢是他無法改變的,比如濮陽之失、張邈叛變、盟軍解散等等。
歷史如同巨大的車輪,若想要一下子改變方向,無異於螳臂擋車,惟有試圖著一步一步推動其前進的速度了。
兩年多沒見的陳宮,早已不再是昔日長安那窮書生了。
雖然他現在擔任於呂布軍師之職,但是身上卻穿著武官的裝束,肩上還綁著一副輕型護肩,整個人看起來硬朗了許多,顯是為了讓自己更加實踐於軍事方面,而在兵營中經歷過一段漫長的成長生涯。
這些變化讓周揚感到很陌生,並開始懷疑自己,此次約見他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事實上外貌變化最大的倒是周揚自己,但陳宮完全沒有半點訝詫,既然易容已不是什麼秘密,只要確定眼前確實是周揚,就已經足夠了。
「久違了,公台。」周揚當然也不會表露太多內心的波動,禮貌性地向他揮手請坐,只是這份禮貌,反讓二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遠了一些。
陳宮坐在對面,從容地道:「沒想到今日一見,你我竟是敵對立場。」
周揚道:「既然如此,公台為何只是獨自前來,卻沒有派人將我當場逮捕呢?」
陳宮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伸出右手,攤在桌上,向他勾了勾,道:「周兄約我見面,想必一定帶來什麼好東西了吧!」
周揚被人一語道破,愕了一下,這才由懷中掏出與那賈詡一同修正過的畫軸,有點依依不捨地放到對方手掌之中。
「爆漿十三……」陳宮兩眼呆直地望著軸名,「請恕我愚昧,這個字怎麼讀?」
「P!」周揚以噴出橫沫的力道念出了這個字母。
男人與男人之間,無論彼間多久沒見,陌生到什麼樣的程度,只要與色一同沾過邊的,便會與對方心生同流合污之感,立刻變得親密無間,就好像你再怎麼處於高高在上的地位,咱們始終都是胺髒的臭男人,這便是所謂的物以類聚了。
只見陳宮目瞪口呆地凝視著圖中,**的而富有動感的畫像,眼神久久難以移開分毫,雙手按住畫軸兩頭,生怕被人忽然搶走似的,口中仍在喃喃自語似的道:「神作!簡直是神作啊!只有像文和兄這樣的天才,方能畫出如此神作。」
周揚自然沒打算與賈詡搶這份功勞,反正這些**姿勢與挑情手段,本來就是小日本才想得出來的東西了。
然而這種東西,恰恰就是陳宮當年的重要精神支柱,他也只有在走投無路,又受周揚盤纏大恩與指點迷津之後,才把如此重要的東西贈送,也算是出於無奈之舉了。
如今神物重現,而且還比當年更加動人心魄,看得陳宮差點淚流滿面。
周揚不想打擾他,悄悄地支開正要過來詢問點酒菜的店小二。
良久後,陳宮才深深地吸了口氣,久久難以緩神的樣子,終於露出了與他這身裝束不相協調的畏瑣笑臉,道:「那我就不客氣,估且收下了。」
周揚點了點頭,道:「這本來就是要送給你的,用不著客氣。」
陳宮小心翼翼地收起畫軸,正色道:「這份大禮,僅代表著你我相識一場,若要我作出賣主求榮之事,卻是斷不可能,希望你速速離開濮陽,我就當沒見過你罷了。」
周揚哈哈笑道:「我早看出公兄是剛直之人,今日你我只敘舊情,不談戰事,來酒!」
陳宮訝道:「這種天氣還喝酒?」
周揚愣了一下,改口道:「那就來茶。」
陳宮失笑道:「小酒館裡哪會賣茶?」
安靜的館內確是沒有其他客人了,兩人互望了一眼,均生出知交的感覺,忽然齊聲大笑。
然而此聚之後,他們又將各為其主,重新站回了敵對的立場。
周揚也只能心中暗歎,當自己沒有資本招攬人才的時候,眼前這一流軍師卻在尋找落腳之處,如今已有屬於自己的家檔了,他卻成了敵人的軍師。
望著陳宮離去的背景,周揚覺得再見面的時候,也許已經是白門樓上的刑場了。
因為他太清楚呂布的為人了,所以此番約見陳宮,絕非無的放矢,就算不能讓呂布馬上將陳宮這軍師給卸了,至少不會像原來那樣言聽計從,有時候君臣之間的隔閡,正是從這微妙的細節中逐漸擴大。
陳宮與賈詡雖然都是非常厲害的軍師,但他們最大的區別卻在於此,前者只是個厲害的軍師,後者卻是個聰明又厲害的軍師,否則怎會先後投靠了董卓、段煨、張繡、曹操,最後到了曹丕稱帝的時候,仍得善終。
由此可見,一個人除了才華橫溢之外,還必須通曉為人處事之道。
周揚心裡警惕著自己,以後要是和曹操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一定要攤開來講清楚才行。
回到客棧之後,蘇辰帶回了李肅的情況,正如周揚所預料的一樣,這傢伙確實對呂布心懷不滿,恰好周揚的出現,更使他生出脫離的心意。
因此李肅並沒有做出再次背叛他的事,加上這次與陳宮的會面,又是如此安全順利,使周揚對自己的計劃更具信心。
「下一步該怎麼做?」蘇辰靠在窗外問道。
周揚早已貼過來輕摟著她那水蛇般的細腰,並將下巴停靠在她薄如刀削肩上,微微笑道:「呂布帳下除了陳宮之外,其他人並不足為懼,僅管如張遼高順這般驍勇善戰的猛將,也要看是跟了什麼樣的主公,才能發揮其最大的功效。」
蘇辰道:「那咱們是不是什麼都不用做,就在這閒著?啊?」
周揚忽然把下身也貼了過來,正好觸起到她最敏感的部位,使兩人均生出了原始反應,卻又彼此互不相讓地克制著自己,才道:「咱們當然得做點什麼事了,否則到了夜晚,哪有心情做正事呢?」
蘇辰正想說不太合適的時候,卻被他轉了過來,面對著面,雖然她對周揚已沒有任何保留了,但潛意識中那古代保守女性的心理,仍是無法完全卸掉。
特別是在這麼明亮的大白天裡,更是令她羞得無地自容,又不願在心愛男子面前表現得過於脆弱,只能硬撐著僵硬的嬌軀,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為,共同渡過了美妙的黃昏。
傍晚,周揚赤著精壯的上身,將一絲不掛的蘇辰從床上拉了起來,再次摟進了懷中,微笑道:「幹活了。」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了腳步聲。
周揚不等敲門便打開,把剛要敲門的李肅嚇了一跳。
李肅詭詭崇崇的樣子,活像一隻老鼠般東張西望了一下,急忙地把手上的兩套兵服遞給對方,一言不發地掉頭就走。
周揚關上房門,一見滿臉怒容的蘇辰正拉住被單掩蔽自己的樣子,才意識到自己把她給忽略了,乾笑了幾下,向她連聲道歉,便說出了即將實行的計劃。
蘇辰一聽,居然是要光明正大地前往兵營,忍不住道:「你真的不擔心,李肅會再次出賣你嗎?」
周揚卻笑道:「倘若李肅會出賣我的話,這次將會是他在呂布面前立功的大好機會,你我必定會被當場擒獲。」
蘇辰奇道:「那你還敢這麼做?」
周揚假裝聽不明白的樣子,愕然道:「誰說我要這麼做了?這次任務只由你一個人執行。」
蘇辰萬沒想到他會把自己推入火坑,正打算反駁,一想起自己與彭義源等人的大仇都靠他得報,無論性命與貞操都已交到這男人手上了,語氣冰冷地道:「明白了。」
周揚一把將這正在要換上兵裝的女人拉入懷中,心疼地道:「傻姑娘,我怎捨得讓你去冒險,你只需在兵營附近觀察情況即可,並不需要以身犯險。」
蘇辰再次傻了眼,完全摸不清眼前這男人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如果李肅當真出賣我的話,兵營的巡邏必定會變得比往常鬆懈。」周揚對她的反應頗為得意,又道,「那麼你就可以回客棧休息了。」
「為何會比往常鬆懈?」蘇辰話剛出口,馬上又恍然道,「為的是引你上鉤嗎?」
周揚讚賞地朝那圓臀上輕輕一拍,不過他當然希望,李肅這次是來真的,否則便只能放棄其他的計劃了。
當蘇辰問起他要做什麼的時候,卻只是說到處看看形勢敷衍過去了,但心裡卻總有一個坎過不去,正是那個呂玲綺,為何至今仍不見呂布有任何動靜,難道他的女兒不會向他通風報信,說已經有曹操的探子潛入城內了嗎?
這顯然不大合理,但又不敢告訴蘇辰,只好乘今夜再去碰碰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