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天邊出現了一道彩虹。
自從離開洛陽之後,周揚便覺得渾身舒泰,然而曹操卻提醒他說危險仍未過去,而且這麼多人在一起,也容易暴露行蹤。
於是耿龍五人便與周揚互相握拳告辭,互通秘密聯絡方式,並約好了陳留再見。
有了曹操的帶路,自然更勝耿龍百倍,其奸似鬼的曹操在各個關口的官兵面前,表現得十分機智,很多次官兵差點認出了周揚,幸虧曹操運用各種手段蒙騙過去,不禁對這奸雄更加佩服。
終於到了中牟,周揚才鬆了口氣,曹操問起原因,他則把在安定的時候,叫陳宮來這裡當縣令的事情告訴了他。
曹操奇道:「想不到你小子就像個神棍,能夠未卜先知,提前在中牟做好準備了。」
周揚自然不能說自己熟知你曹操歷史,便扯道:「我要是真能未卜先知,便直接去陳留等你好了,何必多此一舉。」
事實上他原本真的是要到陳留等曹操,只不過比較貪心,想在曹操落難時與他結識,如今卻成了自己落難被曹操結識,世事難料,莫過於此。
中牟縣也是到處貼滿了通緝告示,不過周揚卻很想把竹笠給拿下,反正被陳宮捉住了,也可以一起逃走,而且身邊還能得一軍師,只要別在他面前說什麼「寧教我負天下人」之類的話就行。
不過曹操卻堅持叫他不要拿下竹笠,因為一切仍是未知之數,並警告他不要得意忘形。
兩人仍在說話,渾然不知身後早被十幾名官兵圍住,當警覺前方又有源源不絕的名官兵趕來時,已陷入了重圍裡。
曹操淺笑地問道:「你那位陳宮兄台呢?」
周揚為之芫爾,又不能告訴他說要被抓了之後,才義釋之類的話。
「是要束手待擒,還是要殺出去,你自己慢慢考慮吧!」曹操提醒道,說完不等官兵問話,果斷拔出倚天劍往後退去,身後兩名官兵即刻應聲倒地,手法又快又準,令人來不及反應。
周揚暗歎不如,雖然當日自己也是血染洛陽東郊,但眼前這種說殺人便立刻殺人,就像切菜般簡單自然,卻自問很難做到。
轉眼間,街道上橫七豎八地倒著官兵屍體,曹操在街角處回頭喊道:「傻愣個屁啊!趕緊的。」
周揚連忙趕上,乘著混亂逃出了中牟。
事後經過打聽,才知道這裡並沒有一個叫陳宮的人,中牟的縣令名叫張三。
周揚倒吸一口涼氣,暗罵自己仗著熟知歷史,結果卻被這種優勢沖昏頭腦,險些喪命。
居然認定了陳宮必會在中牟當縣令,還打算束手就擒,若非曹操當頭棒喝,如今恐怕早被綁著推上斷頭台了。
周揚暗下決心,以後無論如何都要步步為營,能夠來到這時代,本身就是一種奇跡,而這種奇跡的發生,將會讓歷史發生微妙的改變。
自己不就是打算助曹操打勝赤壁之戰,然後扭轉歷史嗎?
然而卻自相矛盾地依賴歷史,這種愚蠢的行為,今後斷然不能再出現。
對於未來的瞭解,只是一種優勢,而不能完全依賴,否則隨時都有可能死於非命。
兩人甩掉官兵之後,曹操說道:「前方乃家父結拜兄弟呂伯奢的家,咱們先到裡面歇息一晚,明日繼續起程。」
周揚跟著他來到呂宅門口,敲過門後,開門的呂伯奢一見到世侄曹操,十分熱情地將兩人迎入屋內。
呂伯奢帶著家小陸續向曹操問候,然後叫大家去準備晚飯款待兩人。
周揚感激地向呂伯奢多次言謝,看著這純樸的一家人,每天在這種山村野外過著踏實的生活,不禁暗自想著,曹操將會如何對這些人下毒手。
呂伯奢提議,今晚與曹操不醉不歸,便乘著毛驢到中牟縣裡買酒去了。
周揚暗暗觀察著曹操,只見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估計他這時候已經開始提防自己叔父了,等會兒呂氏家人們在廚房磨刀殺豬的時候,應該也是曹操準備提劍殺人的時候了。
當呂氏長子剛離開客廳,曹操臉上就流露出殺機。
周揚悄悄地注意著他每一舉一動,希望能夠平安地渡過今夜,不要讓曹操背上這錯殺恩人的千古罵名。
客廳裡的其他人也紛紛告退,曹操終於起身說道:「你先在這裡呆著,我去趟茅廁。」
周揚表面上應許,卻無聲無息地跟在背後。
只見曹操果然不是去茅廁,而是偷偷溜到廚房門口,站在旁邊傾聽著房內動靜,裡面隱隱傳來磨刀聲,他終於慢慢地拔出倚天劍,正準備衝進去,製造出讓陳宮與世人發指的慘案。
周揚靈敏的幾個箭步閃到他身旁,低聲怒道:「你想做什麼?」
曹操眼中閃過殺機,反問道:「臭小子你來幹什麼?」
周揚追問道:「你是不是想殺人?」
曹操冷然說道:「若不殺人,便會被殺,到現在你仍不懂這麼簡單的生存道理嗎?」
周揚正想解釋這呂氏一家只是磨刀殺豬時,曹操早已踢開房門,揮刀便殺。
廚房裡的人還來不及慘叫,鮮血早已噴濺到外面。
他沉痛地閉上眼睛,不忍進去看到這老實的一家人屍體,裡面卻傳來刀劍互碰的聲音,心想以曹操的劍術,這呂氏一家理應無力抵抗才對,便好奇地跑了進去。
曹操手中倚天劍雖然沾滿鮮血,地上卻沒有一名呂氏家人的屍體,而是躺著兩名白袍劍士。
而呂氏家人則被另外四名白袍劍士脅住,正與曹操冷眼對峙。
「要殺便殺,別以為區區幾個人質,便可以威脅到我。」曹操以劍指道。
白袍劍士把心一橫,將手上的呂氏家人盡數斬殺,然後不要命地衝向曹操。
周揚渾身一懍,終於見識到這歷史慘案的真相。
原來竟是他和曹操的追兵所殺,而曹操雖然沒有親自動手,卻視這些人質生命如同草介,即便不是真兇,也算是殘忍了。
然而眼前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想,四名白袍劍士雖然是亡命之徒,但是劍術卻遠不如曹操。
周揚拔出星雲劍砍死一名,其他三名卻早已死在曹操倚天劍下。
「不要有婦人之忍,否則躺在地上的不會是別人,而是周揚你這臭小子。」曹操冷冷地望著滿地屍體。
「從洛陽東郊我就奇怪,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那麼多不要命的士兵,還有這些劍士,全都身穿白袍,他們不像是董卓的追兵。」周揚奇道。
「這些人是黃巾餘黨,你竟看不出來。」曹操卻好像瞭如指掌地分析道。
「黃巾餘黨?」周揚奇道。
曹操解釋道:「自從張角死後,黃巾大軍迅速崩潰,被朝廷的軍隊勢如破竹地收覆了失地之後,便在西河白波谷一帶聚集,並以楊奉為首領組成了白波軍,同時個個身披白袍意為張角悼喪,誓要殺入洛陽。」
周揚恍然大悟,正要收劍,卻見曹操揮了揮手,示意外面又有敵人。
整個廚房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靜,一股殺氣由遠至近。
曹操再次揮舞倚天劍,破窗而出,周揚緊隨其後。
屋外的白波軍,顯然仍在奇怪同伴這麼快被解決掉時,卻被兩人措手不及地衝入廝殺。
周揚鷹隼般銳利的眼神,緊盯著四周瘋狂撲來的敵人,當場砍翻數名白袍劍士,並側目瞄了一眼正要偷襲的另一名劍士,星雲劍向後刺入對方體內,然後快速往後疾退,避開刀光劍影。
這些白袍劍士個個都是亡命之徒,他知道自己若有絲毫退縮,必然會在氣勢上被壓過,哪怕動作和身形都佔有優勢,也會隨時被一命換一命地幹掉。
白波追兵約有三十多人左右,將兩個圍住,依次狂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這種近身搏鬥凶險萬分,雙方一接手便要見血,只看最後是誰先倒下來,先算分出勝負。
周揚果斷地閃避,順勢砍倒一名劍士,往右旋蕩。
星雲劍割破了其中一名白袍劍士的咽喉,立斃當場,另一人被周揚剛剛拔起的七星寶刀切斷兵器,踉蹌退開,緩住了背後劍士的攻勢。
驀地兵刃破風隨著大喝聲從背後響起,周揚立刻感應到對手與其他劍士不同級數,不敢硬碰,急忙跪地打滾,雖然狼狽狀,卻有效地避開了那充滿力量的一擊。
周揚順勢從地上挽起一團劍花,殺退了前方的敵人,另一手七星寶刀橫劈而去,砍在了一名劍士頭側,腦骨爆裂的聲音傳來,對方來不及慘叫就倒在了地上,轉身繼續抵擋其他攻擊,同時看到了剛才那名最厲害的人物。
此人目光如炬,背負九尺大斧。
周揚倒吸一口涼氣,暗想剛才那股強大力量的攻勢,原來是這種劈山開嶺的重兵器,若是硬擋的話,就算星雲劍與七星寶刀再厲害,都會被砍力撞得吐血。
只見那名白波軍人揮舞大斧卻輕鬆自如,繼續向他襲來。
周揚怎麼都沒想到,這群白波追兵之中,竟會有如此厲害的人物,腦子裡立刻記起三國人物中,貫用大斧的猛人,情急之下大叫:「徐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