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歷史上記載,馬騰此次入京,確實有來無回,因此才引起了馬超與曹操之間的雪海深仇。
周揚本就打算阻止這一切的發生,至少不能讓馬雲祿恨自己。
可是將來的事情,他真的能夠控制得了嗎?
「就照周太守的意思!」馬騰果斷道。
周揚怎麼也沒想到馬騰竟會如此信任一個人,心中十分感動。
於此同時,遠處一名騎兵急匆匆地跑來,說前方發現秦胡軍隊。
馬騰道:「周太守果然沒有說錯。」
周揚卻奇道:「我早命李典將軍屯兵於新平城塞,就算治元多馬上前來截擊馬將軍,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到秦川吧!」
馬騰冷靜地問道:「敵人數量多少?」
快馬回道:「看不清楚,卻是由四面八方前來,聲勢浩大,可能是幾萬人,也可能是十幾萬人。」
馬騰道:「再探!」
馬休道:「父親,我馬上去通知大哥。」
馬騰問道:「你要叫他來支援,還是不來支援?」
馬休看了一眼周揚,卻回答道:「自然是來支援了,敵人數量不知多少,況且,為什麼周太守一來,就出來敵人呢?」
周揚亦為此感到不解,聞言憤然道:「既然敵人提前來了,晚輩願與馬將軍同生共死,絕不離開。」
馬休又道:「就是這樣我才不放心,畢竟內賊難防啊!」
周揚終於怒道:「離開你說我是帶秦胡軍來的,不離開你又說什麼內賊難防,如今我前來幫助馬將軍一同抗賊,倒成了治元多的同夥了。」
馬休還想再說話,卻被馬騰伸手攔阻,沉聲道:「周太守是敵是友,很快就能揭曉;休兒也不必跑回武威叫你大哥了,單是咱們手上這六千騎兵,天下任何軍隊想要硬碰,都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不一會兒,馬鐵跑了回來,道:「父親大人,一切準備就緒,就等秦胡騎兵來了。」
馬騰冷哼道:「就教治元多嘗一嘗西涼騎兵的真正威力吧!」
周揚曾見識過董卓手上的西涼騎兵,其作戰驍勇,堪稱天下第一。
但是馬騰這話卻是說給他聽的,難道馬騰的西涼騎兵,比董卓的更加厲害不成?
當年董卓在安定的時候,也是常年與羌人作戰,更甚者是滅了先零羌,才會與彭義源、蘇辰等人結上血海深仇。
而馬騰卻不一樣,他與韓遂都是羌人的朋友,就算是打戰,也是為了達成一個共同的協議,而不會搞到世族仇恨的程度。
甚至有在馬騰身上還有一半是羌人血統,又曾與父親長年與羌人雜居。
這引得周揚也十分好奇,很想看看馬騰手上的西涼騎兵,究竟厲害到什麼程度。
只見馬騰拍馬回到了軍陣之中,左馬休右馬鐵,六千西涼騎兵擺開錐陣,正是準備以鋒芒對敵。
周揚也是騎著赤兔馬,虎嘯鐵槍倒放在背後,卻被馬休有意無意地擠往邊上去,就好像在對他說「別靠我父親太近」似的,讓他心中感覺十分尷尬。
同時這也是他第一次在戰場,與敵人正面交鋒。
以往都是徐榮、徐晃、樂進、李典他們在帶兵打仗,他最多是坐於帳長,參與商議而已。
最為激烈的一次董卓回攻洛陽,他也只是立於城上。
真正擊敗董卓大軍的是孫堅與劉備的聯手,加上徐榮這批武將們分手逐擊,最後迫使董卓派李肅來談和。
而周揚也在亂軍中殺過敵人,卻只是為了衝過兩關時與蘇辰的並肩作戰,乘亂殺出,稱不上帶兵打仗。
可是這一次,卻是在秦川這曠野平原之上,等待著同樣勇猛的秦胡騎兵前來。
雙方一但照面,必是一觸即發的結果。
這種感覺讓他熱血沸騰,更多是受到了馬騰的影響。
馬騰穩坐於馬上,面不改色地等待著敵人的來臨,高大雄偉的身影,此時便如同泰山般令將士們心生絕對信賴的感覺。
周揚知道,這便是魅力。
一名真正的大將,一定要有所謂的軍人魅力,讓將士兵能夠為其衝鋒陷陣,願意為將領在沙場上赴死。
馬騰身上就有這樣的魅力,就連周揚也不可抗拒地想要衝鋒殺敵,完全不管這次的戰鬥意義是什麼。
「來了!」馬休與馬鐵齊聲道。
只見遠看不清邊際的軍隊整容,從飛揚的塵土間衝出,並由四面八方緩緩圍來。
對方騎兵分散,沒有陣形。
看來是打自由游擊形式,各自為戰。
周揚曾聽徐榮說過這種打法,必須每一人都擁有獨立作戰的能力,但是團隊性卻不強。
不像馬騰這樣擺開錐陣,三個角皆可作為衝鋒點。
敵人越來越近,但馬騰仍是紋絲不動,聲音渾而有力道:「大家沉住氣。」
周揚被敵人混亂的馬蹄聲震得心神蕩漾,馬騰的話卻像鎮定劑一樣,讓人對他充滿了信心。
直到雙方僅有幾百米遠的時候,馬騰再次下令道:「馬休馬鐵,率兩翼左右殺開,中軍保持不動。」
周揚心中大感奇怪,難道馬騰打算靠這左右路夾擊敵人。
以目前的形勢根本不可能達到這種效果,無論西涼騎兵如何快捷迅猛,都沒辦法在兩軍對沖之前形成合圍之勢。
況且這批秦胡騎兵以散陣作戰,最不怕的就是被圍攻。
如果馬騰固守陣形,或者乾脆下馬以長槍打防守反擊戰的話,倒可以扼殺敵人的銳氣。
周揚完全摸不清馬騰的作戰方式,但又知道帶兵打戰是自己的弱項,加上自己目前身份特殊,更是不敢隨便說話。
「中軍集中。」馬騰一邊下命,一邊拔劍道,「我相信周太守與秦胡人無關,請隨我一同作戰吧!」
「明白!」周揚應聲道。
此時,秦胡騎兵的喊殺聲已然逼近,數量僅有二千多人,但因為分散作戰,所以陣容比這六千西涼騎兵看似更加龐大。
平原作戰,只能依賴士兵作戰與陣形對壘,完全沒有任何奇謀妙計可施。
只要任何一方處於弱勢,便很難有逆轉局面的可能。
周揚雖然沒有真正體驗過這種兩軍交鋒的現場,卻經常在軍營裡聽徐榮、徐晃他們說過。
如今手中的虎嘯鐵槍與體內那股沸騰已久的熱血,早已蠢蠢欲動。
「殺!」
隨著馬騰斬釘截斷的一聲大喝,西涼騎兵開始由緩起步,逐漸加快速度,準備與秦胡騎兵作為衝撞廝殺。
可是剛才馬騰的命令是「中軍集中」,因此整支西涼騎兵就像長蛇一般,從敵人軍中間處切入。
這樣的結果只會被敵人左右合圍,而馬休與馬鐵那左右翼卻絲毫起不到任何作用。
終於,當周揚耳邊瞬間靜止的那一秒鐘,鮮血即染紅了整片天空。
眼前的一切都被加了一層血紅渲染,腦際中一片空白。
沒有任何思想,沒有任何多餘的念頭。
惟有不斷鑽入血肉之中的虎嘯鐵槍,能讓周揚感覺到前方有活生生的人牆在一個個掉落。
自己身上被砍了多少刀劍,卻是全無感覺。
真正的戰鬥沒有疼痛,只有孤獨。
除了不停廝殺到自己倒下,根本看不到終點。
周揚雙眼早已佈滿紅絲,渾身鮮血,卻能感受到虎嘯鐵槍就像精神抖摟的活物一般透著無限力量。
突然間,左右一聲炮響。
散亂的秦胡軍開始撤退,周揚眼前的血肉亦在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喘息之間,這支陣形始終保持的西涼騎兵也停止了腳步。
每一名騎兵都像從地獄冒出來的魔鬼,面無表情地望著遠去的秦胡騎兵。
不知何時,馬騰重新回到了周揚身邊,肩上的鎧甲卻在此時裂成兩半。
周揚驚道:「馬將軍受傷了?」
馬騰撕下戰衣,露出一道深溝般的血痕,沉聲道:「看來周太守說得沒錯,無論是我們的行蹤、戰鬥方式,或是士兵素質都在敵人的絕對掌握之中。」
周揚卻道:「根據情報,治元多應該不會與我們硬碰,頂多是打打游擊戰引來馬超將軍的支援而已。」
馬騰冷哼道:「如果這支軍隊真的是秦胡人的話,倒是不會和我們硬碰。」
周揚渾身一震,立刻猜到了他說的意思,不禁問道:「馬將軍是說這支騎兵不是秦胡騎兵?」
馬騰道:「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韓遂,同樣也沒有比韓遂更瞭解我的人了。」
周揚愕然道:「馬將軍是說這批騎兵只是韓遂假扮的,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馬騰並沒有直接回答,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而是繼續下命道:「退後。」
隨著長蛇般的西涼騎兵撤下的同時,前方敵人再次接湧而來。
但是馬騰並沒有重新下命迎擊,而是繼續讓大家退後。
只見馬休為首的二千西涼騎兵由西邊殺來,接替了馬騰的先鋒,開始與假扮成秦胡騎兵的敵人作戰。
馬騰本部軍隊得以喘息,周揚也終於明白了這樣的打法。
但是任誰都知道,最瞭解這種作戰方式的人,便是馬騰與韓遂了,看來韓遂不僅僅打算吞掉馬騰的地盤,還打算將其全部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