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守來得正好。().76zbsp;七路中文」中間那人轉過身道,「在下很早就想拜會了。」
「閣下就是黑山領張牛角吧?」周揚猜道。
同時細細打量著對方,此人一身黑袍裹身,長披肩,一臉陰沉,雙目半藏於長之內,卻隱隱透著寒光,就像一頭躲在洞中潛伏已久的怪獸。
不過他的語氣卻十分緩和,讓人完全感覺不到半點敵意,甚至還略帶哀求的樣子,就像剛死了父母或是負債纍纍似的。
周揚見對方默認了自己的身份,便又試探著問道:「既然張領想見我,現在見到了。」
張牛角向他走來,只是向前三步而已,就讓他身邊的任浩與文龍立刻提起了十二分警惕,他卻勸慰道:「不用害怕,我不會把周太守怎麼樣的,只是想見見我們仁慈的周太守,究竟是不是長得高大雄偉,或是鶴童顏之類的而已。」
周揚聽得渾身上下打了個寒顫,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這張牛角的確沒打算拿他怎麼樣。
況且又是自己來找對方的,所以更應該主動一些,便繼續保持著一臉從容道:「據聞張領麾下三千綠林高手,為何如今不到十人呢?是不是都去執行什麼任務去了?」
「周太守有沒有聽過一句口號?」張牛角說著伸長了脖子,奇怪地向他們露出審問的目光。
「口號?」周揚愕道。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旁邊的任浩幫忙答道。
「歲在甲子,天下大吉。」文龍得意地打斷道。
周揚點了點頭,心中恍然。
張牛角卻看也不看一眼任浩與文龍,由始至終都將目光鎖死在周揚身上,又道:「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周揚聳了聳肩膀,輕笑道:「就是比喻漢朝掛了,由黃巾軍來當皇帝嘛,時機到了,天下大吉。」
張牛角滿意地道:「差不多差不多,差不多是這意思,可是……」
只見這黑山領忽然拔開長,露出臉暇深陷的瘦臉,與他那無論怎麼笑,都是非常痛苦的表情,如今眼中又閃爍著淚光道:「教主仙逝了。」
周揚歎道:「那就接受現實嘛!」
張牛角倒退幾步,重新站回了那四人中間,臉皮顫抖著,轉而冷然道:「什麼是現實?現實就是朝廷,戰爭連年,民不聊生,暴動四起,教主對此唯有仰望蒼天,悄然淚下,難道讓這世界永遠都陷入黑暗嗎?不,絕不,所以教主站出來了,可是……教主又離開了我們,我知道教主的意思,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周揚左右看了一眼任浩與文龍,彼此心照不宣,都覺察到了這黑山領的腦子有點不正常。
但他能成為三千綠林高手的領,必然有其過人之術。
要麼像張角那樣,利用熟悉民間的巫術來盅惑人心,要麼就是有其他的強本領。
「既然教主已經死了,也算是天意吧!」周揚說道,「所謂天意不可違……」
「住口!」正當他想扯出一番瞎話的時候,卻被張牛角直接打斷道,「教主沒有死,只是仙遊去了,早晚還會再回來的,回來看看我們這些弟子們把天下變成什麼模樣,們豈會讓教主失望。」
周揚正想插話,卻見張牛角越來越興奮地道:「不,也許教主早就已經回來了。」
此言一出,任浩與文龍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張牛角抬頭隨處望了望,又低頭瞧了瞧自己,繼續說道:「沒錯,教主已經回來了,他回來了。」
周揚奇道:「他在哪裡?」
一直沒有插話的雷公,此時在他旁邊輕輕碰了碰,並將眼神移向前方。
周揚這才明白,張牛角是真把自己當成了張角。
不過這瘋子會自稱牛角,顯然並沒有全瘋,不知道這傢伙究竟想幹什麼,於是問道:「那教主有什麼明示沒有?」
「當然有!」張牛角欣慰地看了他一眼,又道,「教主說洛陽有個姓周的太守,也和我們一樣,都是這亂世天下的救世主,一口氣救了十幾萬洛陽百姓,雖然比不上教主,但也算相當了得了。」
周揚心中暗罵誰要跟你們教主比,就算自己再怎麼不懂,只要稍微用腦子想一想就知道,這世上只有醫術醫人,哪來什麼符水救人。
張角只不過是個神棍,利用江湖騙術裹挾民眾,用其血肉為自己的野心鋪路罷了。
而自己當時,那可是真心真意要救洛陽百姓。
不過他心裡想的卻不會表露出來,嘴上仍是說道:「既然那教主如此抬舉在下,為何又派弟子襲擊我們呢?」
張牛角一步步向他走來,一臉難以置信道:「襲擊你們?」
周揚見雷公與兩個弟子都害怕得噤若寒蟬,本打算用話套一套張牛角的目的,才現自己可能害了他們,連忙改口道:「對了,這叫不打不相識,以前白波軍楊奉也是這樣,如今也跟著在下一同為天下百姓造福了哩!」
張牛角聞言臉色劇變,目光移向了雷公,沉聲道:「你們是不是也想學學楊奉,投靠朝廷去呢?」
周揚再次解釋道:「是為天下百姓造福,領聽清楚了嗎?」
「篷!」
言未盡,就被黑袍刮起來的風聲打斷。
除了周揚之外,在場恐怕沒人看清楚這張牛角是如何出手,又是什麼時候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但他雙手卻掐著丈八和青牛角二人的脖子。
而這兩個可憐的傢伙顯然被一招致命,早已斷氣。
周揚也只是看清了這瘋子的身形,心裡只猶豫了一秒鐘要不要出手相救,便來不及了。
雷公臉色立刻刷白,卻還是不敢反抗。
張牛角扔掉這一高一矮的屍體,聲音陰冷地道:「是啊!為天下百姓造福的兄弟,應該有資格去見教主了,我這是幫他們呀!雷公也應該做好這樣的覺悟才對,怎麼,你在害怕什麼呢?」
雷公連忙應道:「弟子不是害怕,只是希望留在領身邊,等以後再去見教主。」
張牛角道:「別等了,就現在吧!」
周揚也對他這種說殺就殺的手段覺得殘忍,這些弟子並沒有做錯什麼,沒有他張牛角的指示,怎敢公然出手,於是站了出來,擋在了雷公面前。
「周太守請不要管。」雷公並非不領他的情,而是太害怕了。
張牛角呵呵笑了幾聲,然後轉而大笑,笑止才道:「看來連神兵雷公也要學楊奉那樣,對不對?」
周揚歎了口氣,再不忍看下去了,語氣轉冷道:「領別再浪費時間了,你的弟子身手相當不錯,在下已經領教過了,領打算對在下怎麼樣,就儘管放馬過來吧!」
這一番話讓身後的文龍壯起了膽子,正打算也站出來硬撐,卻被任浩攔住。
張牛角目光在空中飄浮不定,嘴角微動,道:「你我都是同一類人,我們都要遵照教主的遺命,為天下百姓造福,不是嗎?」
「沒錯,但我們並不是同一類人。」周揚道。
「為什麼?」張牛奇道。
周揚本來也懶得跟他解釋,但一想到剛才一個雷公加兩個弟子,已教我方應付得如此吃力了。
如今這張牛角更是厲害之極,加上身後還有四個高手,看起來都是比雷公難對付的傢伙,還是不要隨便惹怒對方才好,只好耐下性子說道:「因為領口中的『造福』,與在下的『造福』相去甚遠,在下想的事情也比較簡單。」
張牛角又問道:「周太守跟我說說,你在想些什麼?」
周揚道:「想百姓想的事情。」
張牛角追問道:「那百姓又在想些什麼?」
周揚又道:「那就要去問問百姓了,領去問過了嗎?領是覺得自己給百姓所謂的『造福』,還是給自己『造福』呢?百姓想要什麼,領心裡真的知道嗎?」
張牛角顯然沒想過這麼深的問題,只是口中喃喃自語著道:「百姓……應該被教化,要不然只能永遠生活在朝廷黑暗的籠照下……」
周揚打斷他的思緒,反問道:「如果百姓只想吃得飽,穿得暖而已,並不想被你教化呢?」
「殺!」張牛角話剛脫口,便又改道,「不,既然我教化不了,就讓他們去找教主,由教主親自教化他們,教完了,再回來,不就好了?」
周揚心想你真的是瘋了,但自己仍保持著冷靜,便急中生智道:「既然如此,領為什麼不親自去問問教主,他老人家是不是同意你這麼做呢?」
張牛角眼角顫了幾下,頗為生氣地道:「教主當然同意我這麼做了。」
周揚拔出七星寶刀在他面前晃了晃,輕蔑地笑道:「領不去問問看,怎麼知道教主同不同意你這麼做?」
張牛角反駁道:「要是不信,你去問問看就知道了。」
周揚知道這傢伙確實是真的瘋了,卻並不傻,只是談判估計也到此為止,便不打算與他再繼續多廢唇舌了。
「周太守若不打算去問,就應該相信我的話,跟著我們一起為天下百姓造福。」可是張牛角卻逼道。
「我若是不從呢?」周揚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