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佈彭羽正在那裡慷慨激昂的侃侃而談,忽見桓震舉起一隻手來,示意他「且住」,只得不情不願地閉口不言,靜聽巡撫大人高論。桓震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的道:「若是皇太極並不打算送還太上呢?」彭羽一怔,卻聽他道:「妙才方才一番話,都是以皇太極真心將太上送還為前提。不論他是出於什麼目的,只要咱們應允了,太上便可以到手,是不是?」彭羽心想確是如此,當下點了點頭。桓震續道:「可是如果這只是皇太極的幌子,咱們不答應,太上固然不會還朝;就算答應了,他也必尋出種種借口,遲疑不肯放人。妙才試想,若真如此,我不允就要受天下士人責罵,允了就要失信於溫閣老,豈不是兩頭為難?我實在疑心這是皇太極使的驅虎吞狼之計。」彭羽腦中飛轉,終於不得不承認巡撫大人所擔心的這個可能還是有的。可是他愈想臉色卻愈是興奮,終於一拍桌子,喜道:「皇太極想驅虎吞狼,咱們便教他騎虎難下!」
發佈桓震大感興趣,問道:「怎樣騎虎難下?」彭羽招手教黃得功也過來,三人竊竊私語一番。桓震一面聽,一面點頭,終於擊掌道:「好!就照妙才所說。」
發佈次日一早,他便再往江北,對多爾袞說知昨夜前思後想,只覺還是不忍將太上多留漠北一日受苦,拼著這個專擅的罪名,也要奉迎太上先在遼東暫居,等候朝廷派人來接。多爾袞心知肚明,只覺皇太極妙計奏效,一口答應下來。
發佈另一頭,桓震卻離了義州,只帶黃得功與吳誠兩人,日夜飛馬穿過蓋、海二衛,避過韃子的耳目,就連廣寧、義州衛也不稍停,逕奔山海關。多爾袞不久撤兵而去,彭羽只推說桓震有病在身,要回遼去療養,擺足了巡撫儀仗,大張旗鼓地從義州起程南下。
發佈桓震一行只有三人,又是日夜兼程換馬,不過第三日過午便抵達關口。山海關雖然是北方重關,可是廣義收復以來軍事位置已經顯得不是先前那般重要,是以商旅來來去去,只要持有關內趙率教或是關外桓巡撫任何一個的批文,都可以放行。桓震自己給自己開一道批文,自然是尋常事,只充做入關貿易的商人,順順利利地矇混過了關。
發佈入得關口,正要上馬離去,忽然一個關兵把總在後叫道:「前面那三個牽馬的客商且住!」桓震心中一沉,又不能逃走,只得硬了頭皮跳下馬來,笑道:「官爺有何貴幹?」那把總走上前來,一言不發地拉起桓震雙手,看了又看。桓震暗叫糟糕,常在營伍之人,虎口都有繭子,自己多時不曾親自操練,吳誠剛剛從軍不久,倒也罷了,黃得功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去。
發佈那把總一個個地驗罷三人,抬眼瞧著桓震,皺眉道:「這關文分明是桓巡撫的大印不假,可是爾等三人分明又不是行商,說,究竟是何來頭?」
發佈桓震眼見不能矇混過去,對黃吳二人使個眼色,示意硬闖。那把總忽然低聲笑道:「桓大人微服出關,不知有何貴事?」桓震大驚,這把總自己並不認得,何以他卻能識破自己身份?不由得脫口問道:「你是誰?」那把總躬身笑道:「一百一十六回裡那個奉了袁帥手書,飛馬送給祖總兵的兵部小吏蕭慎,大人忘記了不成?」桓震愕然,那時戎馬倥傯,一心都在皇太極身上,蕭慎只不過匆匆數面,早就忘了個乾乾淨淨,不由赧然笑道:「呵,呵呵。這事卻不可怪我,都是那作者公子易不好,專喜寫新角色出來玩耍,又是有頭無尾,許多人晃上一晃,就此無影無蹤。過了許久,待他想起來時,隨手又拉一個出來充數,真是可惡至極!你這算是好的,連我兩個女主角都給他折騰了無數個來回,強逼我與溫氏做夫妻不說,還不准同房,某年近三十,仍不給我生兒子,真不知他怎麼想的!」
發佈蕭慎哭笑不得,心中也覺這種作者著實十分可恨,卻道:「大人放小聲些,莫要給他聽見,否則筆下一轉,便叫大人抄家滅門,不得善終了。」話頭一轉,道:「小人因為祖總兵不奉袁帥手函,受了牽連,給放來這裡守關。大人卻是為何微服入關?」桓震一時不知該如何搪塞過去,靈機一動,道:「還不是那公子易閒來發慌,怕我總在遼東坐出痔瘡,四下裡調著我玩耍。」蕭慎點點頭,似乎深有慼慼,拱手送桓震上馬而去。
發佈桓震抹一把冷汗,回顧黃得功道:「千萬不可得罪作者,否則便是這個下場!」
發佈山海關有驚無險地過去,不過數日間便趕到北京。他到了北京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見溫體仁,到了門口遞進名刺去,溫體仁嚇了一跳,心想不知出了什麼大事?連忙叫人請進來。桓震以翁婿之禮見過,劈頭便問有無收到皇太極興兵的消息?溫體仁愕然,反問道:「興什麼兵?」桓震大惑不解,心想自己在義州都收到了塘報,連朝鮮王也知道的事情,溫體仁怎麼可能不知?祖大壽、何可綱難道不會報回京師麼?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皇太極有意識地控制了消息擴散的範圍,只在朝鮮散佈流言,卻從來沒正式誓師出兵。這樣便能解釋為何身在朝鮮的自己,與高踞北京的溫體仁得到的消息不同,也就能解釋何以多爾袞只有八百兵前來犯境。只是他為何要這麼做,仍是叫人猜想不透。
發佈當下將多爾袞請求送還崇禎的事情說了,問道:「小婿已經暫且應許,為的是穩住韃子。岳父大人瞧這事該當如何才好?」溫體仁瞟了桓震一眼,心想他在要緊事上對自己還算恭謹,原本打算責問他為何濫分遼東土地,給這大事一衝,也就暫且作罷。以他的立場,是絕不可能應允崇禎還京的,熟知本朝典故的溫體仁,絕不可能將自己擺到于謙的處境之中。漫不經心的道:「自然是遣使迎駕。」
發佈桓震早知他有此一答,追問道:「那麼岳父心中,誰可充使者之任?」從這個問題的答案之中,他便可以推斷出溫體仁對崇禎帝的態度如何,是殺還是留。如果要在半路上謀殺崇禎,在溫黨的骨幹之中,周延儒與溫體仁素有心結,兩人面和心不和,一定不會被溫體仁委以此任;張捷雖然深得他信任,可是做事有時候不能瞻前顧後,這種洩漏半分就要掉腦袋的事情,溫體仁也不會叫他去。其餘人等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唯有王應熊一個人,膽大心狠,行事把細,是個無法無天的人。溫體仁若不想讓崇禎活著回到北京,那麼使者必定是王應熊。否則,便可能隨便派遣張捷之流前去。
發佈溫體仁瞧了桓震一眼,仍是淡淡的道:「明日朝廷之上,自有分說。你帶回了皇太極的國書沒有?」桓震這才記起,連忙從懷中取出多爾袞交與他的國書。溫體仁打開瞧瞧,點頭道:「好。你此次來京,算是擅離汛地,還是莫要遲延,即刻趕回去的好。」桓震一怔,心想他幹麼這麼著急趕我離京?唯唯答應,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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