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盛世突現致命危機,黃昏胡騎塵滿神州,金戈鐵馬譜寫英雄傳說。父子離心,骨肉相殘,盛世的轉折,更是人心的轉折。群雄逐鹿,誰是承天命者?請看公子易amp;造糞機器聯造,集歷史的厚重與情節的詭譎於一身,新作《承天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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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雲前線暗濤洶湧、勾心鬥角,北京城裡的三教九流可也沒有閒著。這天夜裡,溫體仁在自己城西的別苑,會見了一個人。
這人是天色傍黑時分從別苑後門進來的,溫府的老總管想是早得了主人吩咐,一早守候在後園的門邊,一見他來,便悄沒聲息地將他引到了溫體仁的書齋之中。那人對老僕點一點頭,示意他自去忙碌,伸手一推,房門應手而開。
溫體仁正在那裡閉著眼如癡如醉地品茶,聽得開門聲,便知有人來到,連忙丟下茶碗,下階相迎。那人操著一口純熟官話,笑道:「尚書大人客氣甚麼。」溫體仁訕笑道:「這勞什子的尚書,有甚麼好?孝武先生若喜歡,請儘管拿去好了。」那人微一撇嘴,現出一副不希罕的神情來。溫體仁自覺沒趣,更不再說,叉開話頭,問道:「家主身子康健否?」孝武淡淡的答道:「仍如往昔。」說著打開房門左右望了一望,重又將門關緊,低聲道:「家主有命,要我代為傳達。」
溫體仁當下道:「有勞。密信何在,煩先生交與在下。」孝武搖頭道:「密信已被我毀去。尚書大人聽我口傳便是。」溫體仁面色驟變,口唇動了一動,終究不曾說出話來,只點了點頭。孝武壓低聲音,附在溫體仁耳畔細細說了半晌。溫體仁一面聽,面色愈來愈是陰沉晦暗,數番想打斷他說話,卻又硬生生強忍了回去。
過得好半晌,孝武傳命已畢,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瞧著溫體仁,道:「聞聽尚書大人要招女婿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只是孝武臨行倉猝,不曾備得厚禮,大人見諒,見諒!」溫體仁全然心不在焉,草草敷衍了他幾句,忽地問道:「不曾再有別話?」孝武一怔,滿面不解的反問道:「甚麼?」溫體仁笑道:「沒甚麼。先生遠道而來,想必累了。在下這園子雖然鄙陋,倒也十分清靜,請先生莫要嫌棄,在此歇息便了。」孝武搖頭道:「家主尚有別命,孝武不敢久留,就此告辭。」說著微一頷首,推門便去。溫體仁跌坐太師椅中,瞧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不由得呆呆出神,似乎在想些甚麼,又似甚麼都沒有想。
正在那裡閉目發呆,忽聽得耳畔有人連聲呼喚「爹爹」。溫體仁大吃一驚,睜開眼來,赫然竟見雪心捧了一碗茶侍立面前,登時跳將起來,右手一握,旋又鬆開,和顏悅色的道:「乖女兒,深更半夜,來這裡何干?」
雪心將手中茶奉上,待溫體仁接了,這才道:「女兒並無別事,只是天色已晚,母親見父親遊園遲遲不歸,教女兒前來探視,看父親有甚事故耽擱了。況且此地乏人服侍,女兒在此,也好端茶倒水。」溫體仁呵呵大笑,端起茶碗啜了一口,睨著雪心道:「恐怕不僅於此罷?」雪心給他一言中的,一時漲紅了臉,說不出話。
溫體仁正色道:「為父深夜在此,只是因為近日國家多事,要尋個清靜之地思謀對策。你且回去上復母親,教她不必擔憂便了。此處用度自有安排,也不消你勞心。眼看宵禁將至,少刻便走不了了。」雪心諾諾答應,口裡說著拜別,腳步向門口挪了幾尺,只不肯去。溫體仁笑道:「女兒還有何事?」
雪心猶豫半晌,終於吞吞吐吐的說出,她想出京往密雲與桓震相會。溫體仁聞言,衝口道:「不行!」轉念一想,又覺似乎太過蠻橫,當下溫言道:「非是為父不近人情,只是一則你二人婚期將近,此刻行止不慎,難免別人風言風語,於你桓哥哥官聲大是有礙;二則北邊未靖,處處仍有兵火,你一個女孩兒家,我也不放心教你出門。」雪心提這要求之前已經明知希望不大,見溫體仁斷然拒絕,兼且說得條條在理,也就無話可說,告辭出去了。
溫體仁一直跟出門去,目送她轎子離去,這才叫過老總管來,細細問他雪心是幾時幾刻來到,從哪一個門進來,甚人給開的門。
雪心上了轎子,因為眼看宵禁時刻將到,不住催促轎夫快走。轎夫哪敢怠慢,好在雪心小女孩兒也不甚重,兩人吆喝一聲,抬了轎子飛跑起來。看看已經過了半數路程,忽然前面一人腳底一絆,撲地摔倒在地。後面那人收足不住,連人帶轎一同摔倒,一條腿給壓在轎槓底下,痛得哇哇亂叫。
旁邊兩條漢子聞聲奔上前來,那轎夫只道是前來幫忙的,滿心指望地連連道謝。不料那兩人直奔轎子而去,一人掀開轎簾瞧了一眼,笑道:「女娃兒不禁摔,昏了。」另一人也笑道:「卻省手腳。」說著兩人一前一後同力使勁,將轎子扶正,抬了起來,飛奔而去。溫家兩個轎夫看得呆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想到自己丟了小姐,不知會被怎樣責罰,一時嚇得屁滾尿流,腿上又痛,只得一步步挨回溫家去,對溫夫人稟了。
溫夫人只覺此事非同小可,也不顧宵禁,連忙打發人往別苑報知溫體仁。溫體仁聽說,當即氣急敗壞起來,全不顧二品大員的氣度,伸足將那報信的家僕踢了一溜跟頭。此時他的心中正是又悔又氣,有苦卻說不出。他費盡心思地將雪心弄到手,無非是拿來要挾桓震,以為轄制,教他不敢輕舉妄動。收雪心作義女,不過是精心安排的把戲;雪心入門之後,又對她善加安撫,小孩子家不懂甚麼,加之幼年失祜,從沒享受過父愛,竟將他當作了親爹一般敬愛。果然如他所料,桓震對雪心十分著緊,不但答應做自己女婿,將來措置得當,更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得力臂助。可沒想到就在這緊要關頭雪心竟給人劫去了,劫她的是甚麼人?又有甚麼打算?這一切溫體仁都蒙在鼓裡。
雪心坐在轎上,一路顛簸,漸漸清醒過來,還只道是給溫家轎夫抬著往家裡去,可是一來二去漸漸走上了山路,轎子晃得十分劇烈,這才發現不對,掀起轎簾來瞧了一眼,不由得大吃一驚,只見四下裡黑黢黢地儘是山林起伏,自己這一頂小轎就在山路之中穿行。雪心嚇得叫不出聲,慢慢縮回身子,暗想這兩個必是傳言中拍花子的,拍得了肉票之後,便綁回山寨裡去,卻向主家勒索銀兩錢財。前面那人察覺轎中有異,大聲笑道:「女娃兒醒了麼?乖乖兒莫要則聲,咱們兄弟無非圖財,並不想害命。只消你爹娘拿錢來贖,當即放你回去,決不食言。」雪心稍稍放心,一顆心仍是怦怦直跳,大氣也不敢出,任憑兩個匪人抬著轎子往密林深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