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書謠之阿拾 正文 第一百十一章 生死賭局
    第一百十一章生死賭局——

    我用手拂開女子覆在臉上的亂髮,這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五官生得小巧,雖算不得美人,看著倒也可人,只是這會兒她鼻涕眼淚全都粘在臉上,髒兮兮的很是狼狽。請使用本站的拼音域名訪問我們.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好幾處,但樣式和布料都屬上品,看樣子像是智瑤府上的庶女或是妾室,運氣不好,被入府盜酒的賊人順帶擄走了。

    我在女子嘴唇上方狠狠地掐了下去,她吃痛幽幽地醒轉過來。

    「你醒了?看得見我嗎?」我用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在聽到我聲音的一瞬間,女子猛地跳坐起來,她抱著身子大喊大叫,兩隻腳死命地踹向我。我連忙閃身避過,摀住耳朵默默地蹲在一旁,任她盡情地發洩。

    不知過了多久,她許是喊累了,沒力氣了,才最終安靜了下來。

    「你好些了嗎?劫你的人被我趕走了,你現在很安全。」我試探著朝她挪了幾步,從懷裡掏出一塊方帕遞到她面前,「擦擦臉吧,我送你回去。」

    女子緩緩地抬起頭,亂髮之中一雙鳳目又紅又腫,她愣愣地看著我,蒼白的嘴唇不停地顫抖著,眼淚一顆接一顆地翻滾而出。

    春日裡,山野間時常可見偷偷與男子歡好的女子,名節對庶民女子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但對士族家的女公子而言卻不一樣。她們八歲學禮,最晚十歲便要和家中男子分案而食。若非重大慶典,很多人在出嫁之前都不會離開自己的住處一步,更無論與不是夫君的男子縱情歡好。這女子如今被歹人強奪了貞潔,一時半會兒怕是緩不過神來了。

    「你放心,這事我不會同別人去說,你只當它是場惡夢,睡一覺忘了就好了。」我起身用路邊的殘雪打濕帕子,輕輕地擦拭著女子臉上的污漬。

    「忘了?」女子看了看我,又低頭看向自己手腕上的一道淤痕,深吸了一口氣抽噎道,「我忘不了……他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什麼!我丟了卿父的臉,我……」女子越說越激動,到後來整個人又再次陷入了癲狂。

    我歎一聲氣,半摟半抱地把她扶了起來:「剛才那人說你是被他從智府劫出來的,智府可有小門?我現在送你回去,今晚的事只要不被人發現就沒事了。」

    「不被人發現……」

    「嗯,你回去之後找個機會把這衣服燒了,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

    女子聽完我的話先是一怔,死灰一片的臉漸漸顯出了一絲希冀,她死死地抓著我的手臂,急聲道:「西面偏院的牆角前兩日塌了一塊,府裡忙著祭祀就沒補上。」

    「太好了,那待會兒你就從那兒進去。」

    智府離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不遠,我攙扶著女子走了半個時辰,便到了她說的那個地方。

    「別哭了,快進去吧!就當今晚被狗咬了一口。」

    「謝謝……」女子抹了把眼淚,張開嘴像是要說些什麼,最後卻只是苦笑一聲,同我行了一禮,轉身鑽進了牆角的破洞。

    我忍著凍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見裡面沒什麼動靜了,才轉身離開。

    這會兒夜裡的寒氣愈發地濃了,我打著哆嗦一步一滑地往趙府走去。剛剛扶著女子的時候不覺得,這會兒靜下來了,全身上下竟沒有一處地方是不疼的。和三角眼過招時摔的那一跤,可能傷到筋骨了,這會兒膝蓋骨一抽一抽地疼,停下來不走還好些,一走就痛得厲害。

    我這兒走得正辛苦,踢踏踢踏黑暗中又駛來一輛馬車,這會兒就算有人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往前招手了,於是身子一側早早地閃到了路邊。

    來的是一輛掛了垂幔的坐乘,馬車頂上懸掛著兩盞紅紗燈,那兩點紅光在夜色中一搖一晃,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車至身前時,我好奇地抬頭張望了一眼,看見那馬車裡依稀坐了一個女子。

    大半夜的,誰家的貴女怎麼還在街上遊蕩?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街道,我忽然打了一個激靈,都說山上的惡鬼喜歡變作女子的樣子在子夜捕食生魂,我這不是遇上山鬼了吧?

    這樣一想,我便顧不上疼了,踩著碎冰就往趙府跑。

    可沒跑兩步,身後忽地吹來一陣香風,甜膩膩的還帶了一絲酒氣。我轉頭想看上一眼,可沒等我看清,臉上已經重重地挨了一個耳光。

    那凌厲的掌風蹭著耳朵扇了下去,嗡的一聲,我的右耳一陣轟鳴,眼前突然炸開了一片銀光,灰濛濛的什麼也看不見了。

    一陣暈眩之後,灰霧漸退,這才看清站在我面前的竟是一身彩錦深衣的蘭姬。她怒目圓瞪地看著我,臉色漲紅,殷紅的嘴唇和那只打得我發懵的右手微微地打著顫。

    我心裡咯登一下,一股寒氣瞬間爬上了脊骨。

    她怎麼會在這裡?!

    轟鳴的耳朵,火辣辣的臉頰,狂跳不止的心,待我反應過來想逃時,蘭姬已經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正想著你,你居然就送上門來了!」

    「你放開我——」我起腳踢向蘭姬的側腰,她腰身一轉避開我的攻擊,手上的勁道陡然加重。

    「你的命還真是長,太子鞝弄不死你,天樞的人也弄不死你,現在,你居然還攀上了趙家!」她滿嘴酒氣,舌頭有些打結,血紅的眼睛裡有滔天的怒氣。

    「呃——」我順著她的力道拚命地往後仰,終於在自己快要窒息前抽出了靴子裡的匕首。

    我握緊匕首狠狠地往前一刺,蘭姬鬆開手,大退一步避開了我的攻擊。

    「就憑你也敢和我動手!」她看著我嗤笑一聲,抬手拔下了頭上一尺多長的發笄。

    那發笄露在外面的一段嵌了寶石,藏在頭髮裡面的卻儼然是一截尖銳的刀錐。

    我往後退了一步,她欺身撲了上來,森冷的刀錐直刺我的咽喉。我用天水匕一硌,擋開了她手上的攻擊,卻沒能躲開她腳下的偷襲,瞬間就被蘭姬撂倒在地。

    蘭姬用刀錐緊頂著我的胸口,我以為她會一下刺死我,但她卻沒有下手,反而緩下臉色端詳起我的臉來:「你就是用這張臉迷惑了他?讓他非但沒有殺你,還處處護著你?」

    「他是誰?」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他是智瑤?」

    「智瑤?」蘭姬眉峰一揚,嘴角漾出一個極艷麗的笑容,「你知道你這一路壞了我多少好事嗎?我原打算割了你的頭解氣,可我現在改主意了。秦女,我們來比比吧,看最後我們誰會贏?」

    「比什麼?」我直視著她的眼睛問道。

    「比我們在晉國這場局裡,誰能活到最後!」蘭姬收了抵在我胸前的刀錐,挺身站了起來,纖手挽髮,風情萬種地將發笄插進了如雲的黑髮裡,「你什麼都沒看清就跳進了這場棋局,哼,等著吧!將來自有你難看的死法。」

    「戴獸面的不是智瑤?」

    「公子是誰一點都不重要,公子的背後是誰那才重要。」蘭姬瞟了我一眼,掩唇嬌笑道,「看吧,我即便告訴你再多,你也還是個蠢女人。他要是為你這麼蠢的女人死了,真真是可憐!」蘭姬拍了拍自己的衣角,輕笑著轉身朝馬車走去。

    「我會讓你先死——」我衝著她離去的身影大喝了一聲。

    「把你的匕首收好吧,興許它能讓你死得好看些!」蘭姬飛身跳上馬車,踢踏的馬蹄聲混著女子鬼魅的笑聲漸漸遠去,消失在黑暗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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