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洋洋灑灑的雪花在寒風的吹拂下瀰漫在北半球的天空,大街小巷旁形形色色建築披上銀白色的新裝,而同樣被積雪覆蓋的街道卻被踐踏成一片烏黑色,煥然一新的冬季顯得生氣勃勃。
無數城市中裝飾一新的教堂擠滿了為聖誕節來臨而進行祈禱的人群,鄉村集市裡擠滿了洶湧的購物人流,都在默默訴說著一個事實,曾經的災難正如以往的每一次令人感傷的浩劫一樣慢慢地過去,生活再一次回到它本來的軌跡。少數人臉上露出失去親人和朋友的痛苦表情在這個歡樂祥和的日子裡顯得那樣不合時宜,沉浸在節日快樂當中的人們不大情願想起即將過去的這一年中發生過什麼事情。
相信最終無情的時間仍會一如既往的抹平人們一切的傷痛和悲哀,週而復始的生活仍將繼續下去,直到人類這個自大而健忘的物種最後終結之日。
一個難度接近於神話的任務被完成,成功襲擊日本奪取必要原料之後,經過藥劑師們五天五夜的緊張調製準備,這種據說可以治癒「菲斯」病毒的藥劑,總計用去一百五十種藥草和輔助原料方才配製而成的熏香被極富效率的帝國國防軍同時非洲大地的各個角落一齊點燃。
萬眾矚目之下,一度橫行無忌的「菲斯」病毒終於低下了它高傲的頭顱接受失敗,在熏香的作用下迅速喪失活性的「菲斯」病毒不但失去了它可怕的傳染性,就連已經感染病毒多時生命垂危病人都在以令人欣喜的速度恢復著健康。
這一切的變化猶如神跡一般叫人感到匪夷所思,可無論如何非洲還是得救了,瘟疫就如同它出現之時那樣突然地從人們的視野裡消失。
可惜不管這種熏香療效多麼神奇卻也無法挽回逝去的生命,從前一直名不見經傳的「菲斯」病毒成功刷新了醫學教科書中關於疫病歷史的一頁,單獨成章被記載於書籍中。在它肆虐無度的這段黑暗時光中多災多難的非洲大陸失去了自己百分之十四點五的人口,其中阿非利加帝國因病亡故累計達到一億二千二百餘萬人,北非諸國感染者亡故近三千五百萬,患病死亡人數之多堪稱世紀浩劫。
阿非利加帝國最早出現疫情的西非海岸地區曾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區之一,大小村鎮鱗次櫛比十分繁盛,如今甚至可以開車在這一地區連續行駛一小時都見不到任何人煙,恍如人間鬼蜮一般。
這場災難終究歸於平息,雖然消弭災難的手段瞧著有點詭異,不過事實就是最有利的明證,這場災難使阿非利加帝國遭到重創,但這不是毀滅性的打擊。不僅僅使因為帝國最繁華的南部地區和東部印度洋沿海在「菲斯」病毒流行的時期損失不大,而是帝國政府顯示了足以震懾一切企圖不軌者的強硬手腕。
阿非利加帝國不但用一場十分另類的戰爭獲得了挽救生命的良藥,將徘徊在毀滅懸崖邊緣的帝國以及北部那些一度心懷二志的小盟國一同拯救出來,而且這再次驗證了帝國國防軍頑強的戰鬥意志不曾在和平歲月中退化凋零,以至於疫情消失後歐美列強仍不敢在元氣大傷的阿非利加帝國面前放肆,這算是一個額外的戰爭紅利。
臨近新年的時候,阿非利加帝國宣佈將在明年的元旦也就是公元紀年的一月一日在首都舉行盛大的閱兵式,以示慶祝戰勝災難國家獲得新生。
為此帝國政府將額外花費二十億元軍費用於閱兵和慶祝遊行,當然看在皇帝親自開口提出要求的份上,其實心中不大情願的議院還是以相對多數投票表決通過了本次閱兵式的撥款提案,為這個在眼下略顯奢侈的閱兵式開了綠燈放行。
堅持在一線工作的裴辛琺頂不住自然規律的摧殘積勞成疾倒在新年的關口前面,於是作為帝國高層最大的閒人和國家代表,皇帝張治國只好自己披掛上陣臨時代為處理部分政務,而裴辛琺的另一部分日常工作則依照法律轉移給議院的兩位議長代為處理。
好在帝國的機構一向分工明確,大部分需要批閱文件只需要張治國大略看一下內容,瞭解是否應該簽字就成了,倒是談不上廢寢忘食。
在工作之餘不忘抽空敘舊的張治國也沒忘記拉上杜言修給自己陪綁,簽過了幾份公文之後張治國閒下來,兩個人開始聊天。
「你搞閱兵這碼子事幹嗎?災區重建和安置災民都不是很缺錢嗎?」
現在無所事事只等著齊雲那邊通知他回去就要結婚的杜言修被張治國拉住不放,心裡十分鬱悶,沒話找話數落著張治國。多年政治生涯鍛煉了張治國的臉皮厚度進一步增長,他明知道杜言修不過是在借題發揮,其意根本不在閱兵的事情上,卻作出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
「能用故示之而不用,正因為現在帝國軍力損耗實力下降,才要大舉閱兵嚇唬那些圖謀不軌的傢伙給我老實點。唉!這麼整天和人鉤心鬥角的,你說我容易麼我!」
對這些政治伎倆完全提不起精神的杜言修輕輕擺了擺手,示意喋喋不休的張治國不要再說了,然後意興闌珊的杜言修開始伏在張治國寬大的辦公桌上打盹小憩。雙眼閉上以後杜言修的頭腦沒有靜下來休息,他還是反覆在思考某些自己甚為關切的問題。
魔界一行收穫頗多,尤其是從杜言修腦袋裡面冒出來的那顆拇指指甲蓋大小的光球,著實叫人摸不透路數。自從於地獄龍獸口中救了杜言修一命之後再不見光球顯出神通,平時就像一般的小玩物一樣散發著柔和的乳白色光線,瞧不出絲毫特異之處。
這種明知是非常之物又找不到佐證的情況讓杜言修十分為難,最後他只得托齊雲繡成一隻荷包,自己則將光球放置其中戴在頸上從此朝夕不離身旁,希望琢磨出其中的道理,但個把月下來仍不見光球顯出奧妙何在,搞得杜言修時時記起總覺得疑雲重重難以破解。
威力偌大的一件寶物居然莫名其妙地跑到自己的腦袋裡面,杜言修想一想忽然遍體生寒,此物倘若有害自己豈不是早已做了糊塗鬼,轉念又一想卻覺得自己好生無聊,如果害人就犯不著就自己於危難之中,但是此物的來歷
任憑自詡記性極佳的杜言修想破頭也猜不出緣起何處,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你越發想不明白才更覺得高深莫測起來。杜言修雖然修行多年仍是未能免俗,搞不清楚這顆光球的來龍去脈他總有種寢食難安的感覺,就連現下稍一得空之時仍是免不了要琢磨一番。
正在這個時候,張治國辦公桌上的保密電話響了起來,他接起一聽是聲音,頓時笑出聲來,原來這是齊雲上門興師問罪,剛剛欠下好大一個人情的張治國急忙賠笑說道:
「大姐你放寬心,我馬上給你完璧歸趙!嗯!杜師兄,大姐讓你來聽電話!」
杜言修和齊雲兩個人的婚事原定在明年春節之後舉行,現在因為時局動盪而稍有延期,不過家中一大堆事情都等著人手回去處理,這個光榮無比的任務自然非杜言修莫數。特別是雙方的家長碰頭以後一致認為他們兩個的這件人生大事務必要隆重萬分,豈能任由杜言修和齊雲預想的那樣潦草,所以攤子越鋪越大,絕非他們兩個早先估計的那樣簡單溫馨的小場面了。
畢竟每逢紅白喜事大操大辦是中國的傳統文化特色之一,父母親他們老一輩人骨子裡面在這方面還是很古板的,無論什麼地方都要依足祖宗的規矩來辦,不好明著違逆他們意思的齊雲只得把杜言修推上火線。
因為杜言修遠在非洲,所以現在幾位老人家每天都在耳根旁邊無休止的催促監督,這種待遇讓公司家裡兩頭忙活的齊雲招架不住了,這才緊急召喚杜言修回去頂缸,別無他意就是分擔一下炮火罷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杜言修亦是臉色不豫,但是這件事他是逃不掉的,只得滿口答應下來,放下電話杜言修衝著張治國說道:
「不能陪你瞎侃了,咱們有事電話聯繫!記住日子,我可還等著你顯示酒量呢!」
養成習慣不走海關出國的杜言修這次當然也沒有奉公守法拿著護照回去的意思,從帝國首都卡薩馬出來,他便一路向東飛行到了東印度洋上空正準備掉頭折向北方的時候,突然感到身旁的空氣猛地向自己擠壓過來。
促不及防的杜言修立刻失去平衡從數千米的高空跌落下來,在距離海面不足百米的高度才穩住身形,待得他放眼四下環顧一周,頓時面如土色。
杜言修身邊左右各站著幾十名金髮碧眼的西方美女看起來的確挺養眼的,不過她們身後不斷拍動的雪白翅膀怎麼看都和某些鳥類有血緣關係。杜言修咧著嘴露出一個難看的苦笑,這些身材凹凸有致的大美女正是西方教堂裡隨處可見的上帝使者天使,至於她們想要幹什麼這可就難說了。
稱霸東方的華夏修真歷來和耶和華一家關係密切,大家每次見面都要親切問候到祖上十幾代親屬,然後再動手問候到某一方去閻老五或者上帝那裡報到為止,關係實在非比尋常
如今一大群原裝的天使圍住自己,除了居心不良意圖半路截擊之外,杜言修實在想不出別的理由來解釋眼前的景象。正待開口調侃兩句,豈料不等杜言修開口,這群天使中為首的一個拍動一下羽翼向前移動了兩個身位,馬上從隊伍中凸現出來。
這時杜言修也發現了她的特異之處,在場的天使多半都是雙翼或者四翼的中低級天使,只有站出來的這位擁有三對翅膀,似乎氣度也非比尋常,隱隱有一種頤指氣使的感覺,看來她平時一定是慣於發號施令,想必不是上帝家裡那些可以隨便揮霍的炮灰角色。
杜言修心中也存有不小的疑惑,多年來自己雖然和教廷多有衝突,但是重要性似乎還沒上升到西方天界需要直接對他個人下手的程度,這個佈局似乎大了一點。難得有人站出來為自己解答疑難,並不急著動手的杜言修擺出一個好整以暇的架勢,準備聽聽對方想說什麼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強橫的六翼天使面帶微笑看不出什麼敵意,她右臂扣向胸前,額頭微微低下,朝著杜言修行禮,然後才用一種清泉流過瓷盤般的美妙聲音說道:
「我們偉大而萬能的主希望能夠盡快見到閣下這位許久不見老朋友,並且致以誠摯的邀請與期望,如果您不介意的話,現在可以跟我們走一趟嗎?」
黃鼠狼給雞拜年!杜言修直覺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句飽含哲理的諺語浮上腦海,平復一下紛亂的心緒,他就更覺得自己陷入迷霧之中。
老朋友!許久未見也許隱藏在現實世界背後的東西遠比杜言修自己原先預想的要複雜得多,不過眼下的情況似乎沒有留下太多時間給他思考,杜言修露出一個說不上歡喜還是憂愁的笑容,說道:
「這個邀請我可以拒絕嗎?」
面容如同維納斯雕像一樣完美的六翼天使再次複述了一遍剛才這段話語,自知現在開打勢單力孤的自己絕對是死路一條,有心窺探此事背景的杜言修決心去一趟西方天界,於是點頭說道:
「好啊!上帝想要請客,誰敢不給他面子啊!那咱們就走吧!不過先說好,我可不認識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