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道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今天的天氣∼不錯!」

    杜言修這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不知為什麼腔調有點古怪,他仰起腦袋望著天空,渾身不住地抽搐。好奇的齊雲貼近一看原來杜言修是在大笑,可能他是不想被齊雲看到,故意將臉扭到一旁。

    一見杜言修笑到抽筋的誇張表情,自知失言的齊雲面頰現出一抹紅暈,先是不好意思低垂下頭,然後似乎想通了什麼癥結,跳起來指著杜言修說道:

    「你又笑我!不行,我要找回來!」

    不等杜言修琢磨清楚她這話中的含義,齊雲便已將魔爪伸向杜言修的軟肋,而且臉上故意作出一副今天本小姐我讓你笑個夠的邪惡表情。很快杜言修那痛快的笑聲中就轉而充滿了痛苦的味道,他連連向齊雲求饒說道:

    「大小姐,您就放過我吧!」

    齊雲怎麼肯輕易放過他,任憑杜言修如何狡辯還是讓他笑到渾身疼痛為止。屬於杜言修和齊雲兩個人的快樂時間在嬉鬧中過去,緩緩沉入地平線的太陽攢射出最後的輝煌,黃昏之後漫漫的黑夜即將來臨,這將是一個寂靜而漫長的夜晚。

    章嵐本打算一直待到杜言修和齊雲婚禮結束,這期間停止一切商業活動,但是朋友的面子總要給,同往太白山的各路高手中不乏與章嵐交情篤厚者,得知他正在家中賦閒,而且距離杜言修他們的婚期還有幾個月時間,便邀請章嵐到他們家中輪流作客。

    推辭不過的章嵐只能答應,不過齊雲對章嵐的離去提了一點附加條件,必須把他的寶貝徒弟陳紫琰一塊帶上。明面上齊雲的理由當然是章嵐這個師父應該帶領弟子外出遊歷增長見聞,實則也是不希望留下一個240瓦的大電燈泡待在小樓打攪她與杜言修過舒適的二人世界。

    對此安排平添麻煩的章嵐自然是十分地不滿,奈何形勢比人強,狡猾的齊雲一口咬定章嵐是嫌棄陳紫琰累贅,出去見不得人要將她遺棄。

    看著眼淚汪汪的陳紫琰可憐巴巴地偷眼瞧著自己,章嵐的心一軟就點了頭,不過馬上看到兩個女人歡呼雀躍相互擁抱慶祝勝利的場面,他馬上就後悔了,可惜強勢作風的齊雲是斷然容不得他反悔的,所以出門訪友的章嵐背後還拖著陳紫琰這條尾巴。

    每到一處章嵐都要費心和人解釋,通常是這樣開頭:

    「這是我的弟子你幹嗎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老哥你千萬別誤會,我和她真的只是師徒關係!」

    而對方的回答就有人情味多了,通常如下:

    「明白!大家都是男人,你不用解釋,老哥哥我好歹當年也是人稱玉面神拳(或者神劍之類),江湖上不知有多少小佳人為我風流倜儻的風度傾倒,芳心暗許者不計其數!就算是師徒也沒什麼,想當年你嫂子也是和我學過兩招呢!那個誰呀!沒看見來客人了嗎?趕緊安排一間客房,小兄弟說一間不夠?哎!夠了!夠了!俺們家裡一間客房夠大了,一張床睡兩個人剛剛好,還寬敞得很呢!」

    章嵐這個時候只能慨歎江湖沒落不是沒有道理的,這些老不修的前輩高手都把師父和弟子的關係昇華到兩人滾在一起睡到一張床上面去了,吾道不興啊!

    享受和別人一樣輕鬆愉快的生活方式對於宋北海是一種奢望,出身世家的他注定是要被人矚目的,無論是才能傑出,亦或者是全無用處。宋北海心中屬於遠古時代魔族戰士的那一份記憶隨著宋北海有意識地剔除正在逐漸變得淡漠而遙遠,畢竟生活在這個以人類為主導的世界上還要設法保留太多不屬於人類的特質,實在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即便是最高傲的魔族也得承認能夠孕育出黃金英雄那種堪比神明力量等級的強者的種族人類,絕對不是一個隨意可以輕視的對手,即使這個族群中無能之輩比比皆是,但是龐大的人口基數之上,那些潛藏在黑暗與陰影中的細小分子已經是足夠強大了。

    將自身外形恢復到純人類形態的宋北海,正在為了如何解釋自己的離奇舉動而傷腦筋,X市大災難之前宋北海替杜言修傳遞消息的行為現在變成了他的致命傷。

    宋氏家族中原本就不滿意這個地位卑微後輩小子得到鄭老賞識青雲直上的人藉機發難,他們指責宋北海行止不當,因此不應該繼續留在首都,要將宋北海調到西藏去戍守邊防,估計沒有個幾十年他是不用想回來了,這樣宋北海就徹底喪失了翻身的機會,今後不可能再有機會威脅到這些人的坦蕩仕途。

    很多時候有血緣關係的人互相陷害起來比之對付外人尚要惡毒三分,就算宋北海肯退讓也是一樣,宋氏家族的規矩歷來都是強者為尊,不然幾十年光陰下來,再怎樣顯赫的家世也要敗落了。

    宋北海這個才華橫溢將來極有可能與長房子弟競爭未來家長這個地位的眼中釘,某些人當然是欲除之而後快,至於與此事不相關的人更是樂於看熱鬧,任何一家豪門世族的內部權利傾軋都足夠拍成一部一千集的連續劇,都不會顯得劇情拖沓,看的人倒是爽了,不過真正置身其中滋味可就不大好受了。

    被權利鬥爭搞得焦頭爛額的宋北海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力拉攏外援,而首要目標就是一貫都很他的鄭老,能不能說動心存疑慮的鄭老自己,這就要看宋北海的本事了。得到前輩人物強有力的與肯定,這在政治上的意義遠比一個人自身的才華和能力都要重要的多,正如中國歷史上能夠通過自身努力坐上皇帝寶座的天才,其人數大大少於從自己父親手中接過玉璽的平庸之輩,

    眼下宋北海能否成功擺脫被動挨打的困境,一半動力來自於他的努力,至於另一半就要看鄭老是否還願意繼續幫助他了,二者缺一不可。

    鄭老在早年親歷戰陣的時候不幸中彈負傷,雖然沒有造成致命的傷害,但是那顆貫穿小腹部的步槍子彈傷了腎水,從此鄭老就喪失了男性功能。雖然如今他身居高位但一生沒有子嗣終究是個遺憾,自從老伴過世以後鄭老就自己一個人住在原先的四合院裡安享晚年。

    鄭老的資歷和人脈實在過太雄厚,老人家自己不吐口打報告申請離休,別人是不敢貿然提及這件事情的,何況近幾年鄭老的身體非常硬朗,處理工作時那種旺盛精力完全不像是個七十多歲的老人,更加希望他下台的人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他眾多門生故舊之中自然不乏希望鄭老將自己指定為接班人的機靈鬼,即便老頭子退下去了,他一生在軍中積累的層層關係還是存在的,有了鄭老一句話,何異於個人仕途上的赤壁東風,怕是此人今後便可青雲直上九重天。

    宋北海的高祖父曾經是鄭老的上級對他多有提攜之功,所以投桃報李的鄭老一直對宋家多加關注,不過宋家那一干腐化墮落生活奢靡的八旗子弟裡面能有所表現被鄭老瞧在眼裡的人委實不多,認真說起來只有出身長房的宋南山和宋氏家族中屬於不受待見的旁支宋北海這二人而已。

    近日來宋北海三次登門求見都被鄭老以自己身體不適為由打了回票,不死心的宋北海第四次努力終於獲得了成功,鄭老允許他進入這個從前時常往來的四合院。穿過佈置簡樸的庭院,目睹週遭熟悉的種種景物宋北海心中不勝唏噓,大有物是人非之感。

    草木入眼皆是如故,目下宋北海卻已非昔日的自己了。警衛員將宋北海領到鄭老的書房門口,轉過身侍立在門旁,宋北海敲了敲書房的房門,屋內傳來鄭老的聲音:

    「進來吧!幾天不見,小宋你拘束了很多呀!」

    拘束!自嘲似的一笑以後,宋北海推開房門走進鄭老的書房,卻沒有作聲應答,只是在批閱卷宗的鄭老書桌對面止住了腳步,不發一語一直低頭等待鄭老首先發話。這種情況不明,尤其需要雙方重建信任的時候,說得越多,錯得越多,不如以靜制動坐待變化來臨。

    鄭老摘下老花鏡,用兩個手指揉捏著自己眉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宋北海,過了半晌才緩緩說道:

    「小宋,有些事情你不說我也知道!也有些事情,我不知道,可你也絕對不會講出來,雖然我一直很器重你,但是這一次的事情牽涉太廣,我不能出手幫你,你先到西藏去待一段時間,等事情的風頭過了再說。」

    鄭老給出這個答案並沒有超出宋北海的預測範疇,儘管不是什麼好消息,宋北海依舊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面不改色,只是當下給鄭老鞠躬之後,接著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書房。

    站在庭院中抬頭望著晴朗的天空,宋北海的嘴角浮現一絲笑容,秋高氣爽天氣好,一個天高任鳥飛的季節到了!能夠脫離原有的生活對他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日本東京

    「公主殿下,這是您留學期間的生活費用,請收好!」

    日本皇室成員平平時的生活起居都是有著嚴格的規定和限制,長公主信子這次赴中國留學之前得到了日本國內各個勢力,以不同名目之下的獻金加起來合計有超過一億日圓的驚人數目。

    按照當今的國際匯率這筆錢折合將近一千萬元RMB,別說僅僅用來支付半年留學生活的開支,足以維持中國一戶普通中等人家一輩子的生活所需了,何止是富餘二字形容得了的,簡直就是奢侈到了極點。

    嗅覺靈敏無比的商人們即便不可能去深入探知「天津神計劃」的內幕,但是只從外在的表象分析得出結論,他們能也瞧得出這位享有極高擁護度的天皇繼承人登上寶座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提前進行感情投資這種做法對商人建立人脈簡直就是不二法門,更何況這種感情投資極有可能帶來一本萬利的效果,更是不容錯失,此時商人們出手的闊綽程度完全可以用一擲千金這個詞加以形容。

    因此腰包早已是鼓鼓囊囊的長公主殿下接過宮內廳提供的一千萬日圓生活費的時候,如白玉般光潔無暇的粉面上絲毫看不出喜悅的神情,她只是用淡淡地口氣道謝一聲,算是全了禮數而已。

    經過巧妙地化妝掩飾真實相貌,面目全非的長公主信子登上一班前往中國的班機,不知為什麼這次除了生活費之外,皇室沒有提供其他幫助,甚至連必要的保護措施都沒有,任由長公主殿下獨自一人前往異國他鄉。

    長公主登上飛機後,發現在機艙的商務艙和頭等艙的角落裡分別坐著幾個穿著藏藍色筆挺的西裝瘦小男人,從他們的身體裡傳來陣陣力量波動。長公主眼中的精光一閃即逝,在空中小姐的帶領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似乎對一切反常現象都渾然不覺。

    長公主信子早就在懷疑皇太子有很多事情都對她隱瞞了真相,這次莫名其妙前往中國留學的安排更是加倍使得長公主信子感到了緊張,自懂事開始她就認為自己與別人不同,即便是與自己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在一起仍是存在著難以言表的疏離感。

    長公主經過長時間的思索得出一個答案,那就是她不是眼前這些人的同類,所以自覺為異類的長公主刻意保持了一個乖乖女的外形減低別人的警惕性,將真實的自己深埋在假面具的後面,探索著自己身上潛藏的秘密。

    而這一次毫無邏輯的留學讓長公主覺得自己陷入了某種人為製造出來危機之中,包括皇太子在內的策劃者們行動的目的就是逼迫她亮出隱藏的所有底牌,這一點正是長公主絕對不能容忍的,一種巨大的憤怒正在從她的心底不斷滋生蔓延,一點一滴的積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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