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道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哎喲!記得剛剛吐了一口血,好像應該是肚子裡面不對勁才是啊?為什麼反倒是頭會這麼痛呢?」

    杜言修還沒睜開眼睛就忍不住用手去揉自己的腦袋,手指一接觸到頭皮他才發現,自己朦朦朧朧覺得頭痛並不是幻覺,他的頭真的腫了,而且是整整齊齊排列的好幾個大包。再仔細地摸一摸,沒錯的確是這樣。這時候杜言修這才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就是皎潔月光透過窗紗照射出的雪白天花板以及旁邊齊雲表情臭臭的一張臉。

    「哎喲!小雲你幹嗎打我?」

    傷痕纍纍的頭頂又挨了一記暴栗,杜言修明白了自己頭上傷痕纍纍的大包從何而來,原來是齊雲大小姐她等不及杜言修甦醒,提前預支了一部分怒氣發洩在杜言修的頭上。齊雲冷冷地瞧著努力裝出一副無辜表情的杜言修,恨恨地說道:

    「想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

    杜言修先是點點頭,看著齊雲面色不愉急忙改換風向開始拚命搖頭。歎息一聲,齊雲扶著杜言修坐起來,在他背後墊上兩個軟墊,然後齊雲坐在床邊,伸出手輕輕地撫摸杜言修的頭髮,神色凝重地與杜言修對視良久,兩個人都沒有出聲,房間裡的沉默氣氛就這樣繼續保持下去。

    直到齊雲拉著杜言修的手,拿來當作擦拭淚水的毛巾,杜言修終於受不了齊雲這種無聲的懲戒方式,主動開口說道:

    「小雲!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別哭了?」

    齊雲低著頭,過了好久才說道:

    「你心裡把我擺在什麼位置?成道途中的累贅?修行的絆腳石?還是必須要捨棄掉的那部分兒女私情?」

    這些話齊雲擱在心中醞釀非是三兩日功夫,只不過藉著這次杜言修犯錯的機會講出來而已。齊雲非常在意杜言修如何看待二人彼此的關係,既然擇日不如撞日,索性今天大家就擺明車馬,當面把事情講個清楚。

    在不知道!小雲也許你覺得我實在狡辯,但事實如此,我沒有說謊。」

    杜言修很坦誠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通過與自己心魔的較量他放棄了原有的既定理想,卻沒能及時建立起新的理想。常人渴望的事業成功、家室和睦、嬌妻愛子等等一切,對杜言修來說不是形同觸手可及顯得得來太過容易因此算不上理想,就是他對那些事情壓根提不起任何興趣。

    目前杜言修站在一個人生旅途的十字路口,比起真實世界裡可以隨意選擇向左走,還是向右走來說,破舊立新之後的迷局,要杜言修從面臨的無數選擇中挑選出一個正確的途徑比之前者要困難得多,複雜得多。

    如何重新界定自己和齊雲的關係亦是這個思想轉型期的產物,打破舊有觀念以後,杜言修在自己模糊認知之下,處理好多事情都是形同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所以杜言修對齊雲說自己不知道心中齊雲的位置如何,不是他矯情故作姿態,確是一時難下定論。

    適才齊雲給杜言修療傷的時候修理了他幾下,心中的火氣也漸漸平息了,加之聽到杜言修的話語情真意切,此時齊雲心中多少有些感動了,於是便柔聲細語地說道:

    「那好,我姑且信你一回,不過這次可不許出門去找什麼仇家了!你一走就是幾天,最後還是橫著被抬回來的,我看了有什麼感受你知道嗎?拜託下次你想要胡作非為之前能否抽空先為我著想一下,好嗎?」

    雖然心中仍有少許尷尬,杜言修還是長出了一口,好歹這件事情算是揭過去了,但他還有許多疑問需要齊雲來解答。杜言修回憶了一下昏迷前的景象,隨即臉色劇變忽陰忽晴了好一陣子,然後他手中握住齊雲纖纖玉手不知不覺加大了力度。

    「死人頭,你捏痛我了!」

    齊雲嬌嗔地罵了一句,杜言修才省悟過來,連連賠罪,接著他小心說道:

    「小雲,我是怎麼回來了?好像處置地火上湧的時候我受了重傷」

    恨恨地白了杜言修一眼,齊雲將事情前後經過娓娓道來。「華夏修真同盟會」透過李雪塵傳遞給張治國的消息,第一時間張治國就趕緊通知了齊雲,轉告她杜言修隻身犯險前去「北辰列島」復仇一事。

    其實杜言修回來以後這段時間裡齊雲也隱隱感覺到他有什麼事情藏在心裡,每次齊雲詢問之時,杜言修都是東拉西扯轉移開話題不說實話。當時齊雲覺得杜言修可能與世隔絕太久,和現實生活產生了疏離感,暫時不能適應這樣的生活環境,只是著意在杜言修生活各方面增加關心照顧,反而是對他的一些異常舉動沒有深思。

    不料杜言修這個惹禍坯子就在齊雲一轉眼的功夫,留下一張前言不搭後語的字條就此人間蒸發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如非張治國告知杜言修的下落,齊雲怕是至今仍然蒙在鼓裡。

    得知杜言修行蹤以後,心急如焚的齊雲派出自己最得力的助手「真身神魔」去處理這件事,同時齊雲自己也在家中靜坐凝神用法術鎖定杜言修,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所以北辰一戰後半程的情況,齊雲比起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杜言修來,瞭解得更加全面詳細。

    包括道心失守內息紊亂導致杜言修重傷昏迷以後,將他從戰場運送回基地小樓,以及按照杜言修設計的減災計劃破開地穴瀉出地火的行動,都是在齊雲授意下由十二個「真身神魔」分別完成的,算是給杜言修惹下的禍事收秋,連帶在同盟會那邊打了個圓場。

    從戰場解救杜言修成功,但齊雲自己沒能得一刻輕閒,她就在家裡一直忙碌著準備各類療傷所需的物品,等著「真身神魔」把重傷的杜言修護送回來。多虧這十年來齊雲並沒有將自己的閒餘時間都花在思念杜言修上面,前世遺留的記憶她已經可以解讀大半,而且能夠融會貫通的本領也不在少數,仙道醫術便是其中之一。

    昏迷不醒的杜言修一到家,齊雲立刻使用金針渡脈的秘術將他全身的經脈暫時封閉阻止傷情惡化,然後將杜言修浸入預先配製好的藥湯中一連浸泡了七天,最後使用寒玉磨製的三稜針給杜言修排出體內積存的淤血,折騰了十幾天,這才算是把杜言修風雨飄搖的一條小命從閻王爺手裡討了回來。

    應該承認杜言修自殘的本事的確不錯,一般人想把自己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一下子給變成傷殘人士,尋常人物怕還沒有這個能耐呢!但是操勞多日神疲力竭又跟著杜言修擔心上火的齊雲可就沒這麼容易好打發了,杜言修腦袋上的那些大包都是他內傷痊癒後,主治醫師齊雲拿來發洩私憤的自然產物。

    「北辰列島經歷火劫,已是一片廢墟,七耀聖宗上下死傷慘重?」

    杜言修發出的疑問不是沒有道理的,既然齊雲在他之後出手,還有十二個「真身神魔」協助執行,怎麼會來不及搶在地火上湧到地面之前破開地穴呢?齊雲嗔怒中帶著一絲嬌羞,說道:

    「都是你不好,人家看到你吐血,當時心都亂了,手腳稍微慢了一點有什麼好稀奇的!」

    齊雲回答時語氣平和就像是在隨便說說天氣一樣,聞聽此言的杜言修卻如受雷擊一般,渾身顫抖情緒機動。杜言修深知目下齊雲的道法修為足以媲美當世任何一位宗師級的修真,而且她的道法修為和道心結合的十分完美,亦未有杜言修那樣道法修為和道心不對稱的致命傷。按理說以齊雲的修為,縱然是泰山崩於眼前心志亦可不為所動,卻為了自己的受傷方寸大亂,可見她用情至深已然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面對齊雲深沉似大海的一番濃情厚意,漫說是有血有肉的人,縱然是一塊頑石也得動心點頭了。杜言修舒展開雙臂擁抱住齊雲,雙眼望著她清澈的雙眸,說道:

    「蒼天再上,弟子杜言修立誓願此生捨棄天仙功業與齊雲白頭偕老,如違此誓甘受雷劫!」

    修行者所立下的誓言都是具有實際效力的,如果違背可是一定會應誓的,杜言修許下誓言無非是打算給齊雲一個承諾。齊雲靜靜地聽著杜言修的誓言,一行清淚撲簌簌滴落,

    喜極而涕地說道:

    「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天地和,乃敢與君絕!」

    這首漢樂府收錄的詩詞被齊雲切掉中間的大部分誓言,因為那些常人不可見的景象對於修行者來說雖屬稀奇,仍非世上絕無僅有的東西,齊雲表明心跡自然不會用這些力所能及的事物作為陪襯,此時齊雲雖只寥寥數語,卻也滲透出一片真心。

    他們兩個人生平第一次親吻就發生在這個月色朦朧的夜晚,無論天仙大道還是俗世紛爭都遠離了這個房間,存在此間的只有一對情投意合的有情人和窗外清冷寂寞的月光。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遠赴「北辰列島」擔負勸解任務卻空手而回的李雪塵帶回了一個十分模稜兩可,卻又叫人擔憂的消息,杜言修重傷後神秘失蹤。思慮此事輕重良久,心中忐忑難安的張治國猶豫地撥通齊雲的手機,卻意外得到了杜言修一切平安的回信,就此懸在張治國心中的萬斤大石方才落地。

    十年來張治國午夜夢迴以後時常思念著杜言修,可以說他與杜言修的關係名為師兄弟,實則為師徒。張治國與杜言修二人相處的數年時間雖不長,然積累的感情甚為親厚,甚至尤勝過一奶同胞的親生兄弟,得知杜言修安然無恙的消息之後,張治國這才鬆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公文去休息一下。

    「阿非利加帝國」的疆域實在太遼闊,即使已經是經過十年的努力建設,能夠稱之為現代化的地區仍然寥寥無幾,非洲舊有的發達地區如南非(現在已經改稱南非行省)工業基礎和人口素質最好,發展的也是比較快。

    帝國的五十五個個行省中,依照最新統計結果,僅有包括東、西南非行省(原南非一分為二)、上尼日爾行省(西非海岸諸小國)、下尼日爾行省(原尼日利亞)、加丹加行省(原贊比亞全境和扎伊爾南部加丹加高原)等少數幾個地區的經濟發展令人滿意,其他地區只是呈現出恢復性增長。

    帝國政府提供的發展資金雖然數目很大,可惜在這樣廣闊的領土上平均撒下去,恐怕各地政府連個零頭都分不到拿什麼發展。集中給某幾個條件比較好的地區又會產生新的社會問題,比如地區經濟差異、落後地區社會邊緣化,貧富差距迅速加大和人為歧視欠發達地區人員的惡劣情況。

    最大難題尚不在於此,殖民時代遺留的巨大問題之一就是各個殖民地國家沿用原有宗主國的法律、語言、文字、度量衡為自己的官方語言和制度標準,扭轉這個日後必定會產生分離主義傾向的源頭,絕非一日之功。

    吸取了中國歷史上第一位秦始皇維護帝國大一統基礎的成功經驗,張治國敦促議會立法推行的官方語言為非洲本土比較通用的斯瓦希里語,並且為斯瓦希里語創建規範的拉丁字母拼寫方式與書寫格式。至於第二語種任由各行省根據自身特點自由選擇,同時宣佈廢止一切英制單位的使用,諸如殖民地時代遺存的磅、盎司、英里、英尺等原有英制計量單位全部立法予以廢止,帝國境內的度量衡一概改為法國制定的國際通用公制單位為統一標準。

    然後是帝國建立後最重要的一項任務,開始完善交通體系,首先帝國議會通過了張治國提出的十五年鐵路建設綱要,預計在帝國全境鋪設四橫六縱十大鐵路骨幹線路,同時輔助以高速公路建設和沿海港口開發,將整個帝國連接為一體,促進人員和物資的流通。

    帝國與「神聖印加帝國」政府簽署的礦產品價格同盟協議限制了帝國境內部分礦井的開採規模,但是短期的經濟利益和長遠的利益之間如何取捨,張治國還是能夠清醒判斷的。他贊成了「神聖印加帝國」的建議,削減包括稀有金屬和有色金屬的礦石出口數量,並且嚴厲打擊走私行為,在短期內扭轉了帝國政府經常項目開支常年保持赤字的不利局面。

    但這一切都觸動了歐美列強的利益,他們需要的是廉價的原料和毫無阻礙的傾銷市場,隨著帝國建立和張治國上台,尤其是「阿非利加帝國」和「神聖印加帝國」一系列聯合行動以後,曾經被視若無物的非洲大門對著歐美列強「彭」地一聲關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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