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長,炮管過熱,不能再發射了,會炸膛的!」
F00-M防空坦克做工質量非常地過硬,但是連續的高強度炮擊一連打掉四個基數的彈藥儲備,無論什麼好質量的炮管也肯定吃不消了,一直密不透風的防空火網一時間出現了大片留白,萬炮轟鳴的合奏只剩下稀稀拉拉的獨唱。這個時間點非常的危險,稍有不慎即有全軍覆沒的危機。不過上空的聯軍戰機也不怎麼好過,航母第一波次起飛的戰機彈藥和燃料都快見底了,他們必須返航,不過在這之前他們還可以給予對手最後的致命一擊。
「各機準備,把全部彈藥都投射到地面目標,留下空空導彈就行了。」
地面上放棄隱蔽炮位,改為採用蛇行機動的F00-M防空坦克也採取了緊急降溫措施,把持續高溫作業下幾乎軟化的炮管臨時做了處理。坦克成員冒著橫飛的彈片把所有的飲用水都澆在兩根炮管上,這個土辦法解了一時燃眉之急,也暫時恢復了坦克的戰鬥性能。
「弟兄們,今天要是能活著回去,北京天上人間,我蔡金虎請大家玩個痛快!」
接替陣亡的前兩任連長的職位,代理連長蔡金虎是個道地的湖南人,他在老家開了五六座大小礦山,是個荷包鼓鼓的土財主,現在拋家捨業參加「非發」純粹是生活沒滋味圖個刺激,這回他號稱要大出血一把,要請在場的所有志願者天上人間消費一回。別懷疑,蔡金虎自己的帳戶裡有九位數的存款,他請得起。蔡金虎有錢大家不知道,但是他這時候能講出這樣的話,大家聽了很開心!
「蔡頭,咱們可說好了,至少一人一個啊!要不然不夠分,為了那個傷了弟兄感情不值得啊!大家說是不是?」
聽著耳機裡一陣男人都能理解的哄笑,蔡金虎揭開防空坦克的頂蓋,探出兩隻眼睛,看了看出發時全連的六輛F00-M防空坦克。眼下全連只剩下兩輛坦克能開動,還有一輛可以繼續射擊,其他的三輛癱軟都在贊比西河河谷的灘地上。前面戰火間隙中間後方救護兵竭力搶救,被擊中的三輛車十二個人,也只有五個帶喘氣的被抬下去急救,尚且生死未卜。儘管平日裡被人說是沒心沒肺,蔡金虎看了眼前的慘狀也不由得心中一酸,放下坦克頂蓋,拿著對講機說道:
「MD,等到回去了,這個大家都有份!先上天上人間,給你們一人一塊找兩個小姐,然後上三里屯酒吧街,咱們開始打從第一家喝到最後一家,誰不去就是不給我老蔡面子!」
前線紛飛的戰火灼燒著張治國的心,每隔十五分鐘匯總回來的火線戰報,都會把傷亡人數增長一大截。對此,處於決策位置的張治國不得不承受自己決定的後果,他手裡一張輕飄飄的報表上面寫著的數字都是一個個逝去的戰士,這些人和張治國在一口大鍋裡面喝過湯,無論如何張治國想到他們的死訊一種難言的痛楚都在侵蝕他的心靈。
全面的反空襲作戰進入高潮,城市在燃燒,灼熱的火焰吞噬著大地。位於埃塞俄比亞高原的「亞的斯亞貝巴」正位於歐洲聯合空軍南下的要衝,這個城市遭遇的空襲力度也是整個北線戰場,乃至於整個非洲戰場最慘烈的一處陣地。
「炮彈裝填!」
「匡啷」一聲,口徑22毫米的老式蘇制高炮裝填完畢,赤膊著上身的黑人士兵,依照指揮官的命令重新調整火炮的射擊參數。這些比在場士兵們年齡還要大的武器,是前蘇聯冷戰時代前期製造的主力防空裝備,戰術性能肯定已經跟不上時代潮流。不過火炮過硬的質量加上這些武器到手之後「非發」不懈的改進努力,發揮餘熱的22毫米高炮仍然具有頑強的生命力,與現役小口徑速射高炮相比,口徑達到22毫米的高炮命中一發的威力稱得上駭人聽聞。
低廉的價格和操作需要的低技術含量,使得「非發」通過各種途徑在全世界每一個角落搜羅到這些淘汰多年的裝備,經過維修改進之後作為要地防空火力網的有力組成部分,各種退出戰爭舞台的大口徑高射炮再一次登上原本屬於它們的戰爭舞台,更具諷刺意義的是,未嘗有一顯身手機會的它們這一次終於有機會向著宿命中注定的敵人開火,證明它們存在的價值。儘管換了時間,更換了地點,同樣的對手仍然極大的激發了這些老式高炮的熱情,它們用和自己年齡不符的高亢聲音宣告著自己的新生。
「非發」裝備的火炮包括00毫米、05毫米、5毫米、22毫米和30毫米等不同口徑的高射炮,為了簡化後勤補給的工作,全部22毫米和30毫米高炮安置在埃塞俄比亞、索馬裡、肯尼亞、坦桑尼亞等北線地區,其他戰區也是根據安排分配了口徑不等的高炮。各家兵工廠趕製的炮彈源源不斷地輸送到相應戰區的彈藥庫儲存,前線現在用不著顧慮彈藥的補充問題。
「開炮!」
「轟隆」!密集如蝗蟲的歐洲聯合空軍機群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挫折,制空權掌握在手中不假,地面的防空火力不曾有一刻止歇。「非發」裝備不起大量的先進防空武器,而且找不到足夠數量的熟練士兵,但是那些早就應該在軍事博物館裡頤養天年的大口徑高炮完全不理會歐洲聯合空軍的轟炸和電子干擾,無休止地朝天空噴射著炮彈。北方防線接到的唯一命令就是,要麼英勇戰死在敵人面前,要麼由自己人就地正法,一個很簡單的二選一問題。
不是張治國冷酷無情,高強度的空襲,連續的爆炸,眼睜睜的看著戰友倒在身邊,這些足夠摧毀一個人的意志力,光靠士兵的自覺是不可能保證正常作戰的,這些時候殘酷的軍法就能起到一個最後底線的作用。「非發」的軍隊雖然經歷了幾次戰役,但那都是己方戰友全面優勢的順風作戰,當下的反空襲作戰則是被動挨打的一方,前方戰鬥經驗不足的士兵與指揮官,很難說他們的戰鬥意志可以到什麼地步。因此古語有云:「慈不掌兵!」,戰場上沒有人情可講,取得勝利就是一切的一切。
「誰在外面?」
沉浸在悲痛情緒之中的張治國並未喪失警惕性,他察覺到自己的辦公室外面出現了不尋常的異動。一直守候在張治國身邊的幾個獸魂戰士,他們的氣息居然悄無聲息地消失了,雖然在張治國看來,他們幾個的實力只算過得去而已,強橫的張治國並不放在眼裡,不過能這樣迅速的解決他們,對手肯定不簡單。正趕上歐美聯軍突襲「非發」連番鏖戰這個當口,張治國用腳後跟都能猜得來者想幹什麼。
把辦公桌的抽屜一拉開,兩隻47步槍現出真容。張治國不願意叫人察覺他的特異之處,大凡能用槍械擺平的對手絕對不用拳頭。
「轟」
張治國辦公室的實木門質量不錯,即便一顆軍用高爆手雷爆炸崩飛了門框,整扇門仍然保持了大體完整,貼在辦公室的內側牆上。擔心外面手下的安全,張治國沒有選擇從正門突破,他一腳踹開辦公室朝陽的北窗,縱身躍出房間。
「以主的名義」
受過填鴨式教育的張治國雖然沒有講好拉丁語的自信,聽懂幾句鳥語還是不成問題。他下意識的反應,來人肯定是耶穌會傳教士,他們怎麼能悄無聲息的摸到我的辦公室來?滿腹狐疑解決不了實際問題,第一時間張治國扣動扳機朝著四周瘋狂掃射,他確定附近的駐軍一定能夠聽到自己的槍聲,還有剛剛的爆炸,駐軍馬上就會出動前來檢查。如果真是教廷的人出手,他們就要抓緊軍隊出動之前的這個時間間隔達成目的,否則鬧得滿世界都曉得教廷破壞規矩參與到凡人的戰爭中,接下來教廷的麻煩可就大條了。說起來張治國身兼兩家之長,同時作為武道高手和獸魂戰士,張治國那一樣都不是省油的燈,假若限定戰鬥時間他的勝算更大。
張治國慢慢直起身,環顧四周冷笑著說道:
「如果諸位不想現身,我可要走了!」
撇下打光子彈的兩支47步槍,張治國抽出了心愛的勃朗寧9式自動手槍,他覺得保存實力扮豬吃老虎自己更佔便宜,索性演的更像一些。張治國的戰鬥經驗多半是從和各種怪獸,也包括如今他後宮某些佳麗身上賺取的。他千算萬算,只是少算了一件事,人類比野獸更狡猾。
西方人發明了「界阻斷」,這個法術的主要功能就是形成空間間界,裡面折騰的天翻地覆,外面的世界仍舊毫無察覺。張治國所有的判斷都是建立在常理基礎之上,可惜對手沒按常理出牌,張治國的全盤計劃也就跟著砸鍋了。
六個身著寬大修士袍的身影出現在張治國的周圍,連頭的修士袍遮掩下,張治國只能感應到他們身上強勁的「聖力」波動。與華夏修真不同,千年來教廷傳授的修煉方式一貫堅持信仰為先,唯有堅定的信仰上帝,從可借用到上帝所賜予的「聖力」。正因為這種「聖力」的來源一致,在集團作戰當中配合無間的優勢非常顯著,當年東海一役華夏修真戰術運用成功,教廷的長老們甚至都沒有找到聯手的機會便已全軍覆沒。
小規模作戰中,戰術應用範圍相對較小,預先有所準備的一方更是勝券在握。張治國一看當下的局面,立刻明白自己處境不妙,這個時候再想耍花招於事無補,大家全憑實力交鋒了。
自信滿滿的張治國吼了一聲,渾身肌肉暴漲,他的臉上和所有暴露在空氣中的部位浮現刺青。從前張治國總是重複地依靠獸魂戰士的本能作戰,他在變身的同時神智也會受到一定的負面影響,雖無大礙到底有諸多不便。經過「黑巫術聯合」大長老的指點,張治國才曉得自己欠缺了獸魂戰士成長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一個重要階段圖騰紋身。
正如中國的「龍」是華夏族的圖騰,世界各地的人們都有各具特色的圖騰崇拜,獸魂戰士接受圖騰紋身的過程等同於與祖先的靈魂交流融合,繼承強大的獸魂尤其如此。張治國如果生在非洲,他七歲就必須接受紋身,控制自己的力量增長。然而自幼生長在中國的張治國根本沒有機會瞭解這一點的重要性,他父母的慘劇便是這個經典造化弄人事件的延續。接受了大長老的建議,張治國在一個月圓之夜進行了圖騰紋身的儀式,從那一刻起張治國方才成了一名真正成熟的獸魂戰士。
教廷多次圍剿「黑巫術聯合」,獸魂戰士的能力他們自然一清二楚,張治國這邊一變身,那幾個修士打扮的傢伙立刻從長袍下面拽出十字軍樣式的長劍,他們幾個右手持劍,左手在胸口飛快地畫成十字架,然後將長劍貼近自己的額頭,一層白茫茫的聖力便在劍刃上閃爍。將聖力加持到武器上,至少需要主教一級的實力,看這些人持劍的動作手法,顯是經過多年戰陣磨練,絕非一般泛泛之輩。張治國不敢懈怠,翻身折返到辦公室,把簡陋的辦公桌一劈兩半,從破碎的木板中找到了自己的武器,那位老大臨走贈送的黑木棍。
無須掩飾自己的實力,張治國雙臂一振,黑木棍輪圓了砸向牆壁。「轟隆隆」一聲悶響,這回張治國出去不必跳窗戶那麼麻煩了,辦公室朝向北方的一整面牆壁被他一棍擊得粉碎。一片塵土飛揚之後,張治國走出了辦公室,他的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不加掩飾掩飾地用漢語說道:
「各位請在這裡休息吧!此地風水不錯,正合適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