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偏西時,風慢慢的小了下來,南宮寶將帆收了,兩人共同划著船,這度並不比用帆慢多少,只不過人有些累。在天快黑時,兩人都有些累,這才將船靠岸停下來休息。到第二天,船出河入江了。青青見了歎道:「這河好大。」此時是逆流而上,並且是側風吹過,因而度便不先前了,但南宮寶去年在長江上差不多玩了一下夏季,對帆船使得得心應手,因而現在使起來度也比一般的漁船快多了。
在天近黃昏時,風又停下來,此時如果再用槳划自然很吃力,而且度也不快,於是再靠岸休息。七巧兒一時變得很沉默,唯有青青一個人無憂無慮,沒有受到他們情緒的感染,問這問那,彈琴戲水,好不自在。沿江一帶比較繁華,不遠便可見到村莊集市,南宮寶離船去備些乾糧之類的便又回來。正自休息時,南宮寶看見江面上從下而上劃過去五六隻小船,看其行都不慢,每隻船上有四五個人,看其打扮與漁民有些不一樣,難道是什麼幫派的是不成,但下游除了一個太湖被已經一把火燒了,再沒聽說過還有別的幫派。對於自己一把火將太湖燒了,到如今還有些不解,那麼大一個太湖,不可能任自己一人之力便弄沒了啊。七巧兒也看到了,她本來對這一切都不再感興趣的,但她知道南宮寶一定好奇,便說:「要不我們追趕上去看一看。反正我們也要上去的。」南宮寶本也有此意,便說:「好吧。」
兩人便使勁的划船,向上游而去,可是那船隊划船的人多,而他們只兩個人劃,這度自然無法相比,一會兒便失去那此人的蹤影,追趕了一會兒,南宮寶聽到七巧兒急促的呼吸聲,便說:「算了吧,別追了,這樣也追不上。」他抬頭看天,幾顆星星孤零零的在那兒掛著,天穹下,人顯得如此的緲小,如此的無力。七巧兒說:「等一等,也許待會兒會來風的。」南宮寶搖搖頭說:「跟據我的經驗,恐怕要到半夜才能來風。」青青問:「為什麼,你是老天爺嗎?老婆婆說,什麼時候括風都是老天爺說了算。」南宮寶說:「都天爺一般喜歡在那個時候括風。」七巧兒忽然說:「不好,萬一你母親知道我們的行程路線,正好迎來,而那群人也正好衝他們去的怎麼辦?」南宮寶聽了一時也慌了,說:「那我們快劃。」
兩人拚命的向前划著船。不知劃了多久,兩人不敢停下來,而風也沒有起。南宮寶一邊歎天不助我,一邊還使勁的劃著。七巧兒力弱,南宮寶看她很累,差不多想放棄時,看見前面有火光。兩人一時為之一振,再使力劃去,不久便近來。只見火光中,六隻小船圍著一隻大船,而大船上,幾個人圍住陳思蘭,已經動上了手,南宮秀和段雷被網住了,在一邊動彈不得,也許因為這樣,陳思蘭一時不敢反擊。南宮寶看了心中大怒,起身準備躍過去,七巧兒拉住他說:「先不要著急,他們似乎只是想抓人,你母親一時沒事。」南宮寶雖也看出來,但心中著急,還是衝了過去。此時天本一片漆黑,而且那邊有火把,因而很難看到南宮寶他們這外面。南宮寶一躍而起,在對方的船上踏了一步,上了大船,當空兩掌,打在前面兩人的背上,並且立刻繞過母親,飛起兩腳踢倒後面兩人,而最後一人也不能倖免,被南宮寶一拳擊中胸口,倒在船上。他這才一下子跪在母親面前,叫道:「娘。」七巧兒也沒有閉著,跟著躍過來,擊倒南宮秀和段雷身邊的兩個人,將他們從網中救出來。一瞬間局勢全變。陳思蘭看著而前跪著的兒子,忍不住給了他一巴掌,接著又將他抱在懷中,痛哭起來。
七巧兒自然知道他母親此時的感受,失散五六年的兒子,見了面卻又不相認,能不悲痛嗎?七巧兒回到自己的船上,來到青青的身邊,說:「青青,那便是寶大哥的娘。」青青說:「可我看到她娘好像打了寶大哥一下,現在又抱著他哭。」七巧兒知沒法跟青青解釋,便說:「寶大哥不聽話,他娘打他,可又捨不得。怕打痛了他。」搖著船近去。圍在外圍的十幾個漢子先是愣了一下,不一會兒便反應過來,相互一使眼色,沒有人阻止,翻入江中。一會兒江面又暗了下來。南宮寶忽然說:「不好,他們在水下砸船。」正說著,船便向一邊歪了一下。七巧兒也覺得有人在自己的船下面,忙用槳從船邊往下一刺,似刺中了一個人,而對方帶來的幾隻船一會兒便裂成兩半。南宮寶大怒,翻身入水。陳思蘭叫道:「小心。」在江邊長大的人,哪有水性差的,南宮寶更是此中好手。仗著身手靈活,一入水,半天沒起來,但對方的屍體卻不斷的浮出水面。過了好一會兒,南宮寶才露出頭來說:「巧兒,快接我娘他們靠岸。」
七巧兒將船靠過去,說:「請老夫人上來吧。」陳思蘭見自己這條船歪得越來越厲害,只好輕輕的上到七巧兒的船上去,南宮秀和段雷也上去了。陳思蘭叫道:「小寶,你也快上來吧,水下很涼。」南宮寶說:「沒事,你們靠岸吧。」他自己先向前游去。一會兒船靠岸,眾人上岸,南宮寶也爬了上來,此時他全身自是無一處干的。陳思蘭說:「我們快找一個地方把衣服換了,不然你看涼了。」南宮寶說:「船上有衣服。」他一個人進到船艙是去換衣服。
陳思蘭這才招呼七巧兒,說:「你便是巧兒姑娘吧,這位是……」她看著青青,微微驚了一下,而南宮秀卻已經叫了起來,說:「你怎麼有些像我大嫂。」在黑夜中,青青看著更像怡婧了。七巧兒介紹道:「她叫青青。」青青可能是剛才嚇著了,現在一下子有這麼多陌生人,有些害怕,躲在巧七兒身邊,將臉貼在她背上,七巧兒抓住她的手,讓她緊挨著自己。過了一會兒,南宮寶出來,已經換了一身臨其境乾衣服。手中抱著琴,問:「怎麼收拾?」南宮秀說:「我們別管了,叫大哥來收拾吧。」陳思蘭說:「對方下手太狠了些。可憐這些船夫。待天亮我們請人將他們運回去好生安葬吧。只不知我們如何得罪了這些人。」南宮寶說:「就算得罪人也只是我得罪他們。不過看樣子他們想捉活的,大概想弄別的什麼陰謀吧。」南宮秀說:「現在才半夜,我們現在怎麼辦?」陳思蘭說:「也不知這近處有沒有人家。」南宮寶說:「好像沒有。娘和青青幾個到船艙裡面待著,我和段雷在外面。」他進去將濕衣服撿出來,將裡面收拾了一下。船艙不大,塞四個人可以說是很擠的,但也只能勉強了。七巧兒說:「老夫人請。」陳思蘭說:「讓青青姑娘到裡面吧。你們外面的將帆扯下來擋一下風也好。」
幾個人就這樣待了一晚。到第二天早上,天有些沉,似要下雨。南宮寶看段雷還未醒,便輕輕的坐起來,看那大船已經完全沒入水中,隨水飄到下面不遠處的岸邊。一會兒眾人都醒來了,南宮秀見段雷還在睡,氣不打一處來,使勁的拍了他一下,叫道:「起來了,死豬。」段雷一下子坐起來,問:「天亮了嗎?」南宮秀說:「都起來了,就你一個人死睡。」南宮寶看不過去,說:「姐姐,你對他還是這樣嗎?」南宮秀見有生人在,不便與他鬥嘴,看了七巧兒一眼,說:「我自然比不上她了。」七巧兒似並沒聽到,叫道:「青青,你醒來了嗎?」青青說:「醒了。」但卻沒有要出來的意思。南宮秀忽然叫道:「你們看,上面來了一隻大船,可能是來接我們的。」南宮寶和段雷也看到了,果真有一隻船從上面下來,船頭站著的正是鐵柱,看樣子當日的傷差不多好了。船來得很快,一會兒便到跟前了。此時陳思蘭也站了出來,鐵柱衝他們一抱拳,說:「我來遲了,讓夫人小姐夫和公子受驚了。」陳思蘭說:「不知你們如何知道我們出事了的?」鐵柱說:「是少爺不放心你們,讓我趕來保護你們的,剛才便看到你們的船出事了,再看到小公子在這兒,便知你們平安無事,這樣我就放心不少。」陳思蘭說:「可惜那麼多的水手都……你便去收拾一下吧,好好的安頓。」鐵柱明白她的意思,說:「請夫人放心,這事我會處理好的。」南宮秀忽然跳上大船說:「我來為大叔幫忙。」段雷也跟了上去道:「我也來幫忙。」陳思蘭說:「你們兩個別在這兒添亂子了。」南宮秀說:「我知道了娘。」鐵柱說:「請夫人先行一步,我們隨後就來。」陳思蘭望著那沉船,說:「好好的安置他們的家屬。」鐵柱說:「我知道,夫人請吧。」南宮寶聽了便將帆扯了,輕輕的划著船。青青挨著七巧兒,看著江面。陳思蘭叫道:「青青姑娘。」青青搖頭看了她一下,但又馬上低下頭,問:「老婆婆有什麼事嗎?」陳思蘭大概還從沒聽人叫過自己老婆婆,先愣了一下,接著便問:「你和小寶認識多久了?」青青說:「你是說寶大哥嗎?認識好多天了。」陳思蘭說:「青青姑娘,你好像有些不高興?」青青一時沒有回答。七巧兒自然也感覺到她沒有以前開心,但以為只是怕生人,過一段時間便好了。南宮寶也這樣以為,便說:「青青,這老婆婆是我娘,對人可好了,你不用怕。」青青忽然問:「為什麼這兒的壞人這麼多?」南宮寶一時沉默不語,七巧兒也沒法回答她。誰也沒法回答她。陳思蘭沒想到她悶悶不樂的原來是為這個,便說:「你看老天有時睛有時下雨,這世上有好人也有壞人,但好人多一些,壞人少一些,就像睛天多一些,雨天少一些一樣。」青青說:「可我和老婆婆在一起的時候便沒有壞人。」陳思蘭知她所說的老婆婆必定不是指自己,便沒有言語。七巧兒說:「別傻了,以後不會有的,壞人都死光了,不會有的,你沒聽到老婆婆講的故事嗎?裡面總有好人和壞有,但壞人最後總會死的。」青青聽了低頭沒再說什麼。南宮寶忽然說:「這天恐怕要下雨了。以這個度得後天才能回家。」陳思蘭問:「你看該當如何?」南宮寶說:「我記得這個江堤很寬,可以雇輛馬車,只不過此處不知有沒有人家。」七巧兒說:「前面應該有一座小鎮。」陳思蘭說:「那好吧,等一下阿秀和段雷他們。」
小船慢慢的向前劃去。一會兒後面的船便追了上來。陳思蘭便向鐵柱交代了一下,六人上岸去找馬車,堤外果真有一座小鎮,馬車也有,但都是小的,坐六個人有些擠,便弄了兩輛,陳思蘭,青青和七巧兒坐一輛,走在前面,其他三人坐一輛在後面。
南宮寶見段雷半天不說話,便問:「段雷,你怎麼不說話?」段雷說:「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你一下子是小三,怎麼以變成小寶了呢?」南宮秀聽了,踢了南宮寶一腳,問:「你怎麼哄人,讓娘傷心。」南宮寶自然無法向她說清自己的感受,只好苦苦一笑,說:「你也知道,我從小就行頑皮的。」南宮秀聽了笑道:「你那天說你就是小寶,我怎麼一點也不奇怪,好像早就將你當小寶一樣。對了,你這麼多年都在哪兒混?「南宮寶看著窗外沒有回答。」南宮秀說:「你不想說算了。你和那鳳仙姑娘好了幾天怎麼又和這兩個好上了?這其中一個有點像大嫂的,你從哪裡弄來的?」南宮寶回答說:「你問這麼多幹什麼?你該把他管好才對。」說完一指段雷。南宮秀又一腳踢了過來,南宮寶這回防著了,躲開了。段雷問:「你怎麼老是動不動就打人呢?」南宮秀瞪了他一眼說:「你說誰呢?」段雷忙低著頭,南宮秀忽然衝他一笑,說:「我打別人有什麼要緊的,只要不打你就行了。」說完輕輕的靠在他身邊。南宮寶問:「段雷,你什麼時候娶她啊?」段雷聽了忙將身子正了正,偷眼看了南宮秀一眼,南宮秀也一下子坐起來說:「怎麼了,小寶,你等不急了,你身邊兩個美人怕她們飛了?」南宮寶忙說:「怕你了,怕你。」接著便閉上嘴也閉上眼。
中途休息了一回,到晚上便趕到了家。這馬車雖比船快多了,但坐一天很累,因而眾人都早早的休息。南宮府雖不是特大,但為七巧兒等空出幾間房來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到第二天,來了幾位客人,這其上有丐幫楊繼宏和少林的空正。他們來主要是想看一看南宮寶。望江樓前與賽公明一戰,讓他名頭一時不小。但南宮寶不知道,而且現在對這些名聲也不大感興趣,有些看淡了,勉強應付了一下便都交給母親,自己躲到後院。在後院,七巧兒正領著青青四處熟悉環境,見他來了,青青便問:「寶大哥,你家怎麼這麼大啊。這麼多房子,還有小山小河。」南宮寶說:「是啊,這麼大,你可別弄丟了。」青青說:「我跟著姐姐,不會丟的。」
中午吃飯時,大部分人都走了,只留下楊繼宏和空正。楊繼宏四海為家,經常出入南宮府,不足為奇,而空正大老遠的來一趟不容易,自然是留下,而且可能還要小住幾天。飯桌上主客一大圈,唯不見陳英,而青青與眾人都比較陌生,其他的都算是熟人,不過現在七巧兒的身份有些特殊,南宮寶也覺得對他們有點不好意思。因而氣氛還是不夠濃。楊繼宏和空正自然忍不住朝青青多看兩眼,陳思蘭為兩人介紹了青青,但沒有為青青介紹兩人。而且青青只看了兩人一眼便低頭吃飯。桌上也談一些陳年往事,但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
青青飯量小,一會兒便吃完了,七巧兒道了一聲告辭便領著青青離去了。待她們離去,楊繼宏才問:「小……寶,那青青姑娘,我覺得有些奇怪,她的……你可知道點?」南宮寶說:「是七巧兒帶我去找她的,當時與一個老婆婆住在一起,好像不是江湖中人,但她們之間很熟,我也只知道這麼點,也許是從沒出來過,剛來時還很天真,可現在有些沉默。」空正問:「聽說七巧山莊被歡樂兒都殺了,不知真假。」南宮寶說:「我們趕去時山莊的人都死了。」空正默然良久,才問:「死狀如何?」南宮寶低聲說:「都愛重手法而死,傷處各異。」陳思蘭插入問:「楊幫主,不知歡樂兒現在在哪兒。」楊繼宏說:「在途中,獨自一個人,而他與夫人世間分散了,他夫人似受到什麼打擊,可兒還在七巧山莊附近。」陳思蘭又問:「銅面人呢?」楊繼宏說:「在望江樓。」南宮寶聽了便放在筷子說:「我去找她。」說完便衝了出去。陳思蘭問:「你找他幹什麼?」但南宮寶已經衝了出去。空正說:「他還是如此性急。」楊繼宏說:「夫人不必不他擔心,他不會有事的。」南宮秀覺得在這兒插不上嘴,便一拉段雷,兩人也離桌去了。空正說:「看樣子真是他幹的了。」眾人都不言語。空正接著說:「當然,這也只是猜測。」楊繼宏說:「其實我對他還是有些佩服的,除了殺性太重外,也沒有什麼不好。」陳思蘭說:「江湖二十幾年的風平浪靜,其實有他的不小功勞。這次七巧山莊中,許多人以為他會……」楊繼宏說:「是啊,前幾天,望江樓決戰時,何水生便帶著一大隊弟子下來,而現在好像太湖又開始活動了。」空正說:「銅面人現在在望江樓……也許不久之後他與歡樂兒便有一戰。」兩人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明白了,銅面人是鐵了心的要與歡樂兒一戰了,而在七巧山莊那麼好的機會,兩人沒有打起來,自然是歡樂兒答應與銅面人一戰,因而可兒平安,七巧山莊遭屠,野山水見到歡樂兒大開殺戒,十分傷心。一切都是那麼簡單,因而當空正說是歡樂兒干的,眾人都沒有了言反駁。歡樂兒在未隱退江湖時便殺人無數,有時一點很小的理由便讓人丟了性命,而現在七巧山莊的人抓了可兒相要協,那麼遭到他的屠殺便是再正常不過了。他們都是歡樂兒同時代的人,都瞭解他。而在江湖中,刀劍便是公理,拳頭便是正義,誰能將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