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江湖 成長篇 南宮家族
    南宮家雖然富甲天下,但行事向來都不鋪張浪費,南宮府雖大,但也只是比一般人家的府地大一點,與他家的財富比起來可就太不相稱了。這一回陳英卻決定修一座大的園林,而且要快,因為怡婧正如歡樂兒所說的,過春節不久便玉消香損了。可憐一身才華也隨她而去。陳思蘭想起五六年來跟隨自己,而今便這樣去了,怎麼能不悲痛呢?只是這些天來她所遇到的傷痛太多,現在反顯得麻木了,而陳英也是整天守在棺材邊,一切的大小事都交由別人去辦。南宮秀倒是沒十分悲傷,只是覺得有些可惜。她雖不學針線,不喜書畫,但其實心中還是很嚮往自己也能如怡婧那樣多才多藝的,只是自己不能,便在口頭上十分輕視它。如今怡婧去了,她自覺可惜。段雷回家過年了,又只乘下她一個人,只覺無聊得很,又無人理會她,好像世上本沒有她這個人一樣。這些天,南宮府進進出出的人很多,有人來表示哀悼的,有來勸說的,也有來告知工程進展的。陳英都簡單的兩句打走了。歡樂兒來過一回,不過是來看陳思蘭,來了一會兒便走了。阿木等與陳英等雖說是一輩的,但看上去總覺要長上一輩,而也不合適給怡婧來上香,因而雖聽到消息,但也沒有來。

    這天,南宮秀正準備出去,忽然見到進來賽鳳仙進來。南宮秀雖見過她一次,但並不知她是什麼人,幹什麼的。遠遠的跟著。只見賽鳳仙走到大門口,被一個僕人攔住了,說:「請問姑娘找誰?」賽鳳仙說:「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聽到我的一位朋友不幸,特來悼念的。」那僕人卻並不讓開,只是說:「請問姑娘如何稱呼?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賽鳳仙說:「是嗎?」接著沖那僕人一笑,接著說:「該是你的記憶力不好吧,我記得我這朋友出嫁那天我還來過呢。可沒想到才多久……」說完擠出兩滴眼淚。但那僕人還是沒有讓開,只是疑惑的看著她,想了一會兒問:「不姑娘那天坐在何處,穿何等的衣服?」賽鳳仙說:「你小小的個看門的,我說了你也不會知道的。」正在此時,鐵柱過來,說:「讓她進去吧。」那僕人聽了,便讓在一旁,賽鳳仙便進去了。鐵柱跟在她後面。來到靈堂前,上了一柱香,便退後幾步,正好站在陳英旁邊,她輕歎了一口氣,說:「要是婧兒知道公子為她如此傷心,不知該有多高興。」陳英轉過臉去看了她一下,沒有言語。賽鳳仙又說:「想來婧兒真的可憐,她才貌雙全,連老天也喜歡。」鐵柱走上前來,一伸手,說:「姑娘該請了。」賽鳳仙說:「這就是你們家的待客之道嗎?」鐵柱伸手將賽鳳仙抓住,往外推。賽鳳仙掙開他的手說:「我自己會走。」說著自己往外走。鐵柱還是跟在後面。還沒到門口,南宮秀攔了上來問:「小三呢?」賽鳳仙本是一臉的怒火,聽到這裡,一低頭,推開她,大步向外走去。南宮秀叫道:「站住。」賽鳳仙哪裡聽她的,急步出去。而南宮秀也追了出去。但賽鳳仙走得快,南宮秀追不上,剛出門,又撞上一個人,她正待火,抬頭一看,是段雷,她忙叫道:「快射她。」段雷取下弓,卻遲遲不拉箭。只一會兒賽鳳仙便走遠了。南宮秀大怒,問:「你怎麼不射她?」段雷說:「我一射,她就死了。」南宮秀想想也對,總不能這樣便要了別人的性命吧。但心中有氣,說:「那你為什麼不追上去?」段雷愣了一下,說:「你又沒叫我追。」南宮秀氣道:「我沒叫你來你為什麼要來,我沒叫你走你為什麼要走?」段雷可憐的說:「我娘要我回去過年的。」南宮秀問:「那你是聽你娘的還是聽我的?」段雷說:「當然聽……聽……兩個都聽。」南宮秀說:「在我面前都這樣說,不知在你娘面前又如何的說。」段雷搖搖頭說:「我娘也來了。」接著回頭。南宮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個高大威猛的老婦人正笑咪咪的打量著她。南宮秀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一轉身跑了。

    回到母親房中,一頭撲進母親懷中放聲大哭起來。陳思蘭不明白怎麼回事,不知道又是誰給她氣受了。但想來她從小姣生慣養的,平常半點氣也受不得,便也不十分在意,只是任她哭著,手輕輕的拍著她的頭。過了一會兒,有個丫環來報:「夫人,處面有一個自稱是段夫人的老太太來了,說要見你。」陳思蘭並不認識什麼姓段的老太太,正想問一問是幹什麼的,南宮秀一回頭叫道:「不見不見,你叫他們回去吧。」陳思蘭聽女兒這麼一說便知道他們是誰了,說:「請她們進來吧。」南宮秀道:「不許去。」那丫環站住不敢去。陳思蘭說:「你去吧。」那丫環有些為難,要知道得罪了南宮秀,以後的日子可不太好過。陳思蘭想了想,說:「算了,我親自去吧。」南宮秀說:「娘要是見他們,我再也不理你了。」陳思蘭聽到這話,一下子可能惹到她的傷心處,眼淚忍不住下來了。南宮秀見了大吃一驚,忙叫道:「娘,你怎麼了?我惹你生氣了,你哭我吧,你打我。」抓住她的手便往自己頭上拍。陳思蘭縮回手,搖搖頭,說:「這不怪你,是我自己……」她對丫環說:「你帶他們到客房住下吧,就說我現在沒有空。」南宮秀說:「不用那麼麻煩了,你叫他們來吧。我出去就行了。」陳思蘭沖那丫環說:「請他們到客廳去。」

    南宮府有兩個客廳,一個前客廳一個後客廳,前客廳是陳英用來接待他生意上的朋友,而後客廳是陳思蘭用來接待親戚朋友的,她所說的自然是後客廳了。她在客廳是站了一會兒,那丫環便領著段家母子進來,陳思蘭迎了上去,說:「歡迎段夫人來我家作客。」段老太太說:「陳夫人太客氣了,這是犬子,傻頭傻腦的。」段雷叫了一聲:「姨。阿秀呢?我剛才又惹她生氣了。」陳思蘭說:「沒關係,大家坐吧。」分賓主坐下,接著進來一個丫環,揣著兩杯茶進來,先送到段老太太跟前,再送到陳思蘭跟前,兩人一眼便看出這丫環是南宮秀扮的,但段雷卻沒有看出來。他還叫道:「娘,我先出去了。」段老太太說:「你一個人怎麼好亂走呢?叫這丫環培你。不然你走丟了。」段雷說:「這地方我熟。」段老太太道:「我的話你敢不聽?」段雷沒法,只好應了。他走到南宮秀身邊,說:「走吧。」南宮秀說:「我沒空。」說完一昂頭便走了。段雷忽然聽出來,忙叫著「阿秀」追了出去。

    待兩人出去,段老太太開口說:「你家的丫頭,大概是怕我笑她,見了我就跑。」陳思蘭說:「這孩子,從小姣生慣養,至今還很任性。還望段夫人不要計較。」段老太太笑道:「怎麼會呢?我看這孩子很可愛的,雖說任性了點,但卻沒有一般大家小姐的架子,很是難得啊。」陳思蘭說:「像個野孩子。」段老太太說:「我那小子,性子也野得很,我現在也管不了。這不,年剛過完便鬧著要來,我攔也攔不住,只好培他來了。」她頓了頓,說:「我說話也不拐彎抹角,我這次來是向陳夫人提親的。」陳思蘭沒作反應。段老太太又說:「我也知道現在提出這個話題不太合適,但犬子吵著,我也沒法子。」說完隨身取出一把比來。放在桌上,說:「這把小刀叫紫風,是我當年培嫁時我爹送給我的,在江湖上雖沒什麼名氣,但……」陳思蘭打斷她的話說:「我明白夫人的意思,其實無論是什麼東西,只要是段夫人送的,都是一樣,不過那孩子並不很聽我的話。段夫人還是收回你的禮物吧。」段老太太問:「難道這丫頭的婚事不是由你做主嗎?」陳思蘭站起來說:「段夫人可以在這兒做客,但孩子們的事還是由他們做主比較好,江湖兒女,自然不像世俗裡面。我很抱歉。小紅,送客人到客房休息。」段老太太有些失望,但沒有生氣,知她家剛出了這種事,心情不好是很正常的,她知道現在談這事不很合適,但經不住段雷的苦苦請求。

    陳思蘭退了出去,接著進來一個丫環,對段老太太說:「夫人請隨我到客房休息。」段老太太抓起桌上的刀,說:「先別急,帶我去看看你家小姐吧。」丫環說:「我不知道小姐在什麼地方。還請夫人去客房休息一下再說吧。」段老太太說:「不知道可以找啊,你該知道他們經常去的地方吧。」丫環沒法,只好說:「那我試試看吧。」兩人先到後花園,卻只看到段雷一個人傻愣愣的坐在地上,見母親來了也不抬頭。段老太太問:「你怎麼了?阿秀呢?」段雷哭喪著臉說:「她不理我了。」段老太太說:「你不用著急,過兩天見了面哄哄她就好了,你們又不是頭一回鬧翻。」

    陳思蘭回房,現南宮秀已在房中坐著,便問:「怎麼了?」南宮秀問:「她是來提親的?」陳思蘭說:「你怎麼知道?」南宮秀說:「是段雷說的。」陳思蘭說:「我沒有點頭,只是叫你做主。」南宮秀一聽這話,眼淚便流了下來。陳思蘭問:「又怎麼了?」南宮秀說:「我只歎我命苦。」說完又撲倒在母親懷中,一時將陳思蘭弄糊塗了,不明白女兒為何一下子出這種感歎,看來還是自己平時對她瞭解少了,別人都說知女莫若母,可自己這做母親的……一時眼角出有些濕了。她輕輕的說:「有什麼事跟娘說吧。」南宮秀說:「你說要是我生在窮人家多好啊,就不用遇到這麼多傷心事了。」陳思蘭問:「為什麼?」南宮秀說:「你不知道嗎?我家有錢,你就不知道別人對你好是真好還是對你家的錢好。」陳思蘭歎了口氣,說:「人心總是看得清的,只不過進間長一點而已。不過我看段雷這小伙子心地很實,不會……」南宮秀說:「可你看他長得像什麼樣子,我想做個朋友還不錯,做個大哥也可以,可是……」下面的話她沒有說,但陳思蘭明白,便說:「當年你父親不也……他對我……一個女人能遇上一個這樣對自己好的丈夫,已經算是很幸福了,人心不該求得太多。」南宮秀說:「那怎麼能跟爹比。娘,你說我要是不嫁,你說好不好?」陳思蘭說:「那怎麼行呢?你都十九歲了,年紀也不小了。」南宮秀搖搖頭說:「那我就這樣嫁給那個又黑又粗的傢伙嗎?」陳思蘭無言以對,說真的,她也覺得從長相上看,段雷的確有些配不上自己的女兒,但如果找一個粉面書生式的,恐怕兩人又合不來。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說:「先留他們在這兒住一些日子再說吧。」南宮秀一時也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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