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江湖 成長篇 如在地獄
    春去秋來,不知不覺,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了,七巧兒找他的次數更少,而他好像成了一個多餘的人,他不知道自己功力進步多少,只是沒事的時候練練,打發一下時間,門是很少出的,莊內他轉不清楚,也不想再惹上什麼麻煩。

    一個夏日,南宮寶在屋子裡熱得實在難受,便出門走到不遠的一個樹林是吹吹涼風,感覺好點了,但還是很無聊,,撿起地上的石子拋著,忽覺打中了什麼。抬頭看,一個四五十歲的獨臂漢子正怒視著他,旁邊還站著一個小姑娘,粗一看,有些像怡婧,他知道那不是,於是便低下頭,不理會那人。那漢子幾步上前,一把提起他,說:「你就是南宮寶?你第一次來時便搶我女兒的飯,如果不是三莊主勸我,我一下子把你捏死。這一回,你用石頭打中我,還像沒事一樣,你以為你是誰?」一旁的小姑娘說:「爹,算了吧,我們走,不要理會他。」這漢子說:「青青,你不知道,這小子是我們的階下囚,可你看他還如此的神氣,都是那叔侄兩壞了規櫃。我不教訓一下他,他還以為他是老大呢。」那青青說:「爹,你與他計較有什麼用,走吧。」

    南宮寶突然吐了一口痰在那漢子臉上,那漢子反應也不慢,鬆開手,再一拳打過去,擊中南宮寶的小腹,將他擊飛。這一拳,讓南宮寶全身一痛,便什麼也不知道。青青尖叫了一聲,那漢子拉了她便走。

    尖叫聲引來了別的人,第一個跑來的是七巧兒。她幾步過來,見南宮寶臉上醬紫,一探鼻孔,已沒有氣息了,她起身便跑開了,一會兒將道人叫來。道人翻看了南宮寶的眼皮摸了摸胸口,將他托起來,說:「一口氣背過去。」一掌拍在南宮寶背上,一口黑血直噴出來,接著身子便往旁邊一歪。七巧兒扶住他。道人歎道:「氣息大亂,就算救活,恐怕也是廢人一個。」七巧兒傷心的說:「二莊主為什麼下那重的手?」道人說:「我們先不說那些,將他抬回去再說。」

    將南宮寶抬到床上,一時之間,他全身紅腫,口中不停的慘叫。道人說:「我看沒救了,不如給他一個痛快。」七巧兒說:「也許會有奇跡出現,我要去找六莊主論理。」道人拉住她說:「六莊主對我們很有意見,你被選出來而他女兒沒被選中——這只能怪他命不好了。」七巧兒說:「可我們的一切計劃,我們的心血都沒有了。」道人說:「我們的一切希望都在你身上,你要好好的努力。」七巧兒說:「我知道。可他——」

    她獨自回屋,道人也終究沒有給南宮寶一個痛快,又不忍心看他那個樣子,便離開了,讓他自生自滅。七巧兒心中一真悶悶的,到半夜時,她有些不甘心,爬起來,去南宮寶房中一看,南宮寶已不在床上了,她急忙去叫道人:「叔叔,南宮寶他不見了。」道人忙趕去一看,床上果真沒有了南宮寶。七巧兒問:「難道是他騙我們,裝死跑了?」道人說:「這是不可能的,也許是有人將他救走了。」七巧兒問:「救得活嗎?」道人說:「多半沒戲,就算救活,也成了廢人一個,有什麼用?問題是誰救了他,我們立刻去見其他六位莊主。」

    一會兒,哨聲響起,急,短,每七下為一拍,一連吹了三回。道人吹完哨,先到大廳中等著。按序而排,他坐在第三張椅子上。一會兒綠續進來六人,依次坐下,傷南宮寶的漢子坐在第二位。這些人都只有一隻手臂,除了道人,但他那隻手是假的。還有一個,是抓可兒的白衣人,坐在第四位。

    坐在頭位的不用問,一定是大莊主了,他問:「誰吹的哨子?」道人說:「是我,南宮寶本是要死之人,想必大家都有知道,但現在卻不見了,很奇怪。」大莊主問:「你懷疑是我們七位中的一位弄走他了?難道不是他將死自己逃走了?」道人說:「這要問二莊主了,人了可不可能自己逃走?」二莊主不答。大莊主問:「如何能證明我們中有二心之人呢?」道人說:「其實如果有誰能救得了他,我很高興,可這樣偷偷的干就不太好了,我們在這兒等上一等,巧兒已經去查了,她是大家選取出來的,我想大家不會信不過她吧。」五莊主問:「要是不是我們這裡的人幹的那怎麼辦?」道人說:「那問題可就大了,有人從我們這兒把人救走,我們竟然沒發覺,這山莊,那就很不安全了。」

    排在最末的七莊主說:「也許袁夢可以。黃天霸也可能。」五莊主說:「袁夢可能,黃天霸不可能。」大莊主說:「明天我們去查一查袁夢,誰去呢?」二莊主說:「我去,現在就去。」說完就站起身來,眾人都沒有表示異議。二莊主便離去了。其餘的六人坐著談了一下江湖局勢,不知不覺間,天亮了。道人說:「打饒了大家一晚,很抱歉。我希望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眾人散去,道人回來,七巧兒正等著他,見他回來,搖搖頭說:「什麼也沒有發現,難道真的是外人幹的不成?」道人說:「說不準,我們七人之中,心懷異心的也不是沒有可能。忙了一夜,也該休息一下了。」

    南宮寶在痛苦中醒來,發覺自己被埋在沙中,空氣中充滿濃濃的藥味,全身發痛,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眼前一片昏暗。他想喊,可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來,他想掙扎一下,可覺得全身似乎不是自己的,不能動彈半分。此時,他只有一種感覺——痛。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只有痛,才讓他感覺到這身子還是他的,只有痛,他才知道自己還活著。不知過了多久,總之,一個很漫長很漫長的時間,他陷入一個無邊的痛苦之中,總算有人來了,來人倒了些不知什麼東西在沙中,一會兒,他感覺有涼意過來,微微好受一些。這人看了南宮寶一會兒便離開了。

    不知醒過來又昏過去幾時回,他學得肚子有些餓了,而且覺得現在比剛開始痛得稍好一點,能叫能動了,便試著從沙中爬出來,發覺自己全身什麼也沒穿,忙問:「有人嗎?有人嗎?」沒有人應他。他將手從沙中弄出來,但卻已再無力爬出半分。他又喊了兩聲,一會兒,有人進來問:「你可以出來嗎?」南宮寶說:「我餓了。」那人伸出一隻手,將他拉出來,說:「隨我來,將身上的泥沙洗一下。」南宮寶跟了那人進入另一個房間,裡面有澡盆,他爬進去,一見了水,全身又痛起來。他這才發現全身的皮已掉了一層。傷痛了一會兒,草草的洗耳恭聽了一下,找到一身乾淨的衣服穿上,這才出來,桌上已有飯菜弄好,他先吃,吃飽之後,那人進來,坐在南宮寶對面。南宮寶抬頭看了那人。竟是七巧山莊的五莊主,只不過南宮寶並不認識,便問:「是你救了我,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南宮寶。」那人說:「我叫沈山。」南宮寶問:「我怎麼到這兒來了,你如何救我的?」沈山問:「你的功力還在吧。」南宮寶說:「好像還在,這是什麼地方?」沈山說:「你最好不要知道,你現在知道是很危險的,而且,你現在經脈很弱,受的傷還沒有好。」南宮寶問:「那怎麼辦?」沈山說:「你至少要像剛才那樣在沙中埋一段日子,不然你一運功,經脈便會破烈而死。」南宮寶問:「要多久才能好?」沈山說:「也許半年,也許十年,這我也不知道,你現在還小,也許時間短些,但你不小心的話,全身殘廢不說,我花大力氣救你的性命也白廢了。」南宮寶有些害怕,說:「那你還是將我埋在沙中吧。」沈山說:「每天夜裡,我將你埋在沙中,到第二天早上再將你弄出來,而這一夜便是你練功的大好時間。白天你就待在這裡不能出去,不然你死了我也不管。」南宮寶忙說:「我聽你的就行了。」

    於是,每天晚上,南宮寶便被埋在沙中,早上出來。不知不覺,秋去冬來,天氣轉冷,他有些受不了,而且覺得自己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便不想再埋在沙中,可沈山卻不幹,守著他,不讓他出來。他苦得直喊叫,可沒有人理他。沈山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沒感覺這大半年來你的功力進步很快嗎?」南宮寶說:「我寧可不練了,你讓我上來吧,我冷得實在受不了。」沈山說:「你再叫我潑一桶冷水,明天也不許出來,你冷了可以運功想抗,正好可以練功。你所用的藥都是我費盡心血才弄到的,別人我還不讓他用呢。」

    就這樣,他在這個小房子裡住了三年,艱難的三年,他已經有十六歲了,長成一個小伙子,可他並不知道。三年時間,他的功力進步很多,而且覺得傷也已經全好了。在沙中埋著也不再覺得冷了,沈山也不再管他很嚴了。又是一個冬天。沈山忽然對他說:「你不用再練了。」南宮寶問:「我已經全好了嗎?」沈山說:「我不知道,但可以停幾天看一看。而且自己的經脈,你應該感覺得到。你在外面的屋中守著,不要進來。」南宮寶問:「你要幹什麼?」沈山說:「我也該練一下功了。」說著關上門,但一會兒他又出來,說:「你來將我埋在沙中吧。」南宮寶問:「你的經脈也受傷了嗎?」沈山道:「別問那麼多,叫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

    南宮寶不再問,依言將他埋在沙中只留一個頭在外面便出了門。過了一會兒,他想看看那沈山在寒沙中怎麼樣,便輕輕推門進去,沒看到有什麼異常,或者房子裡太暗了看不清,便將燈點著,這一看,大吃一驚,見沈山四周佈滿一層霧氣,他心說:「這是練什麼武功,邪門的很。」過了一會兒,他感覺四周的沙在抖動,而且沈山掙扎著,似乎要爬出來。南宮寶見了,忙雙手按住他,他向上掙,南宮寶便往下按,相持的一會兒,沈山用微弱的聲音說:「讓我上來。」南宮寶說:「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不吃苦中苦,怎為人上人。」沈山似乎不再掙扎。南宮寶很得意,心說:「讓你也吃一點苦頭。」沈山突然大叫一聲,南宮寶猛覺一股大力傳來,他忙運功相抗,,但那力道大得出奇,一下子將南宮寶震翻在地,而沈山也從沙中衝了出來,樣子十分可怕。南宮寶大驚,心說:「這回他必定要找我算帳了。」一爬起來,轉身便跑。他在些生活了三年多,可從未出這幾間小屋,見有門便闖,過了幾道門,一下子出來了。外面月色朦朧,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亂跑一氣,跑了沒多遠,他發覺這竟然是七巧山莊,心中更是害怕,盡力搜尋幾年前的一絲記憶,沒多久便來到門口,他深吸了一口氣往上躍,這一回跳得得高,翻過牆去,心中一喜,不敢停留半分,飛快的向前跑,一口穿過小鎮,回頭看時,沒有發覺有人跟來,這才停下休息一下。

    此是正是冬日的子夜,寒星點點。大地靜寂。剛才跑起來沒感覺,現在有些冷。他只穿一件單衣,雙光著腳,看樣子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他在路邊坐了一會兒,實在凍得不行,又沿著大道向前走。這樣一直走到天亮,但一時路上並沒有行人,太陽也沒有出來。而他走了一夜,也有些累了,便在路邊尋一個地方坐下,看自己的打扮,衣服又舊又髒,頭髮亂成一團。不知道多少天沒洗過了,他現在的樣子,比叫化子還不如。他不知自己在何處,也不知該往什麼地方去。「回家嗎?」他問自己,「好多年都沒看到娘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爹是不想見的,他見我這個樣子,不罵我一頓才怪。可是,家呢?家在什麼地方?也許望江樓很有名,別人知道。」他在路邊等了一會兒,看見一個挑柴的老漢過來,他忙上前問:「大爺,請問,望江樓怎麼走?」老漢搖搖頭說:「沒聽說過。」

    南宮寶大失所望,心說這人真沒見識,連那麼有名的地方都不知道。他有氣無力的往前走著,一會兒,又遇到一個過路人,問了,也說不知道。他沒有辦法,又不敢返回,只得硬著頭皮往前走。這樣走走停停,也沒走多少路,肚中空空,雖說太陽出來了,但衣服卻實太穿少了,還是很冷。快到中午時,有一輛馬車從後面趕過來,他忙上前攔住。車伕問:「你要幹什麼?」南宮寶說:「我又餓又冷,你載我一程吧。」車伕看他可憐,便答應了。與車伕交談才知,前面是一座古城,而車伕又將他帶的乾糧與南宮寶分享,讓南宮寶感動不已。

    天色快晚時,進了古城。南宮寶千恩萬謝,這才下車走了。他一個人在城中走了沒多久,發現這兒有不少的乞丐。他聽說過丐幫,而且何三便是丐幫中的弟子,於是上前去招乎道:「幾位大哥,能不能賞我件衣服穿穿?還有鞋子。」眾人聽了,都笑了起來,從來都只有他們向別人乞討的,那有別人向他們乞討的?其中一個似打頭的問:「處地來的?見過我們地頭沒有?」南宮寶不知何為地頭,便搖搖頭。領頭的說:「你大概是外地來的乞丐,新到本地,要見一見我們地頭,這樣才能在此地行乞。」南宮寶搖搖頭說:「我不是乞丐,只不過一時沒錢而已。」領頭的回頭望了望身後幾個人,他們都笑了。領頭的說:「你怎麼不懂這裡的規矩,不是丐幫弟子,不能在這兒乞討。」南宮寶從沒聽說過有這種規矩,便說:「可我現在又餓又冷,那怎麼辦?」領頭的說:「你先去見我們地頭,地頭會幫你的。」南宮寶不想惹事,便點頭答應了。

    有人將他領到一間破屋中,裡面發出陣陣難聞的氣味,地上坐著一個人,問:「新來的?」南宮寶點點頭,說:「我想要點吃的,還有穿插的。」地上的人問:「你叫什麼名字,從什麼地方來,要住多久?我必須問清楚才能幫你。」南宮寶忍無可忍,一轉身便離去,身後兩個乞丐攔住他問:「你要幹什麼?」南宮寶一推兩人,往前走。身後一個乞丐一把抓住他,他一扭過手來,不想把那人手弄折了,那乞丐大叫起來。南宮寶不回頭,繼續往前走,但沒走幾步,便有五六個乞丐將他攔住,還有地上坐著的一個也站起身來,說:「力氣還不小,折了我兄弟的手。」南宮寶四處看了看,說:「讓開吧,我要走了。」地頭說:「想走,沒那麼容易。」說著便上前動手。南宮寶見他一拳擊來,他忙用手一擋,誰知力道又是過重,一下也將其手臂打折,地頭慘叫。沒人再敢攔他。

    南宮寶想趁天未黑多訖討幾家,能討上一兩件衣服,可是他一連走了七八家,都是空手而回,而他又實在冷得厲害,心說:「討不到,只有偷了。」他目光四顧,猛然發現南宮二字,心中大喜,這正是一間客棧,他在四處看了看,轉到客棧後面,趁無人時翻了進去。找了一間房,在裡面亂翻,發現有衣服便穿在身上,還有鞋子。一時覺得身上緩和多了。

    正在凶打算出去時,聽到有腳步聲,一時無處躲藏,便貼到床底下去。門開了,有人進來。南宮寶想:「是個女的,女人最是心細,一定會發現我的。」他忽然感覺那人腳步很輕,發覺有些不對頭,對方似在尋找著什麼,「小偷,也是小偷。」他想喊,卻又記起自己也是來偷東西的,忙住了口。接著又進來一人,問:「找到沒有,快點。」這人說:「沒有,叔叔還是在門口看風吧!」

    南宮寶一下子看清外面貌一新那人的面目:「是那臭道人,那這人便是七巧兒了。」一想到這裡,他不禁嚇出一身冷汗,「他們找什麼?一定是找我了,一定是了。」正想著,他發覺七巧要彎腰,他忙身子往外一竄,迅速點中她幾處穴道,來不急細看,便穿窗而出,一溜煙跑了。

    此時七巧兒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武功也有很大的進步,被南宮寶一下子點中,一個是因她沒有防備,再一個是南宮寶動作也太快了點。道人聽到屋中有動景,忙衝進來一看,七巧兒栽倒在床邊,忙去扶起她,問:「怎麼了?」七巧兒不言不語,也不能動,他知穴道被封,忙為她解開,問:「你怎麼回事?」七巧兒說:「我剛準備翻床,便被人點了穴道。」道人說:「看樣子別人先下手了,你沒事吧。」七巧兒說:「我沒事,只是沒看清那人是誰。」道人說:「我們快走離開這兒。」

    道人還是四年前的樣子,而七巧兒自然變化很大,如果不是與道人在一起,是絕對認不出來的。南宮寶出到大街上,看了自已現在的一身打扮,就像一個賣柴的一樣。他在衣服裡面四處摸索了一下,發現了一小塊銀子,不禁十分高興。他換了另一家客棧,住進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再將肚子填胞,再痛痛快快的睡了一覺,銀子也花光了。第二天,雖說他還要為今天的三頓擔心,但精神特好,看著那被換掉的衣服,心說:「要是送去當掉,肯定值不了幾個錢,為什麼裡面不多放幾兩銀子呢?」他將這衣服上下摸遍,什麼也沒發現,他坐下來仔細的想了想,知道那道人和七巧兒不是找他的,那麼他們找什麼呢?他又將衣服摸了一遍,這回不是找銀子,果然在袖口摸到一張紙條,打開一看,上面寫著:「欲知逍遙普,望江樓前聚,清明正當時,一舉號天下。」南宮寶想:「這逍遙普是什麼東西,,望江樓,清明節,大概很熱鬧,可我現在回不去。」他折好紙條,出了客棧,一時不知該到哪兒去。

    正在他漫無目的的走著時,猛然發現道人和七巧兒從他身邊走過去,他發覺兩人現在認不出他來,決定冒一下險,回頭追上兩人,叫道:「兩位請留步。」七巧兒問:「你是誰?有什麼事?」南宮寶說:「剛才有位大爺讓我來向兩位討十兩銀子。」七巧兒問:「憑什麼?」她伸手要打南宮寶,道人攔住她,說:「好,我給你十兩銀子。」說完全掏出一大錠銀子,放到南宮寶手上。南宮寶接過銀子,說:「有一個紙條,是給你的。」說著掏出那張字條,遞給七巧兒。轉身從旁邊的一個包子鋪上買了幾個包子,邊吃邊走。

    才沒走幾步,猛的聽到七巧兒喊道:「小子,你給我站住。」南宮寶驚道:「給她認出來了?」他轉過身去,面上裝出什麼事也沒有,問:「小妹妹,還有什麼事嗎?」七巧兒說:「我問你,這紙條是誰給的?」南宮寶說:「客棧裡的人,我不認識。我剛出門,他便說給我一個好差事,賺十兩銀子,我想——」七巧兒打斷他的話說:「他長什麼樣?到什麼地方去了?」南宮寶裝出很害怕的樣子說:「我什麼也沒看清楚,我只知道有十兩銀子,一下子高興起來,就——什麼也顧不得了。」七巧兒轉身離開,南宮寶這才鬆了一口氣,心說:「認我不出來太好了,大概只有沈山一個人知道自己是誰了,但他們這一回去,我的一切的都完蛋了。還是快走,這十兩銀子,可以雇個馬車,送我離開此地。」

    他正尋找馬車,忽然發現自己前前後後聚集著不少乞丐,心說:「來報仇的,人還怕你們不成。」他徑直向前走去,前面的讓開,後面的跟上。他數數總有十七八個,他加快步子往前走,正走著,前面咚的一聲,一個年長的乞丐用竹棍在地上一豎,攔住了南宮寶的去路。南宮寶問:「你想幹什麼?」老乞丐說:「你昨天穿得破破爛爛的,今天可穿得不錯啊。」南宮寶說:「你管得著嗎,我偷我搶。」老乞丐說:「可你打傷我手下弟子,這事如何交待?」南宮寶說:「他們先動手,就像你一樣,攔住我的去路。」老乞丐說:「可你一動手就打折了兩條手臂,是不是太殘忍了點。」南宮寶說:「我不知道。」他的確不知道,但這話卻將老乞丐激怒,打傷了人還說不知道,誰聽了也會生氣。他一棍便朝南宮寶胸口掃過來,南宮寶也生氣了雙手一伸,將這打過來的一棍抓住,用力回奪,那老乞丐也用力相抗,一時相持不下,南宮寶忽然一鬆手,由於兩人用力太大,而這回南宮寶忽然鬆手,老乞丐一個不防,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旁的乞丐忙上前去扶。南宮寶想離去,但地上這乞丐一跳而起,說:「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心狠手辣,而且狡猾的很,我今天得好好的教訓你。」說著再一棍點來,急,快,南宮寶無從反擊,只得躲閃後退,只見老乞丐點掃提挑,將一根竹棍使得出神入化,讓南宮寶無從還手,一味後退躲閃,身上挨了好幾棍,雖不很痛,但他覺得很傷機面子,實在無法,他猛的一下跳開,,叫道:「住手。」老乞丐住手問:「你有何話可說?」南宮寶說:「你還想打嗎?我還有事離開這兒。」老乞丐說:「難道你傷了我弟子便這樣算了不成?」南宮寶問:「你想怎麼樣?」老乞丐說:「最少要向兩人培事道歉。」南宮寶搖搖頭說:「我沒有錯,我不會道歉。你打了我,這事我也不與你計較,我要走了。」老乞丐說:「錯沒錯你跟我去對質就行了。」他一閃身上前攔住南宮寶的去路。南宮寶說:「好,我培你去。」說完一拳擊過去,老乞丐不敢小看,忙後退,邊退邊用棍反擊。但南宮寶發怒了,一把抓住竹棍,再一拳打下去,竹棍斷成兩節,老乞丐一愣,南宮寶又一拳打過去,這一拳本來擊向對方的胸口,但對方本能的一側身,這一拳便擊在他的肩上,他倒在地上。南宮寶一掃四周,問:「誰還要上?」四周的乞丐向後退去。

    南宮寶買了乾糧打算離開,忽然有一支劍向他咽喉刺來,他一閃身躲開,看清出劍的是七巧兒,心中一驚,想:「他終於認出自己來了,怎麼辦?逃還是打?」那知七巧兒收劍入鞘,說:「看不出你小子的本事不錯,叫什麼名字?哪門哪派的?」南宮寶定了定神說:「小的叫小三子,沒門沒派,請問小妹妹叫什麼名字,為什麼動不動就使劍嚇別人呢?」七巧兒說:「你不用問,你買乾糧想上哪兒去?」南宮寶說:「我去找我娘。」七巧兒問:「你娘在什麼地方?」南宮寶說:「很遠,我沒有錢,去不了。」七巧兒說:「我有錢,不如我帶你去吧。」南宮寶搖搖頭說:「我娘說了,女人是不能信的,特別是漂亮的女孩子,她說你與她在一起,會不知不覺的被她迷住,被她害死。我要走了。」說完提了乾糧要離開。七巧兒說:「你別在我面前賣傻了,你說了一大堆,我一點也不信,不如你先跟我們回去,勉得我動手。」南宮寶問:「回哪兒去?」「回我家。」七巧兒道。南宮寶說:「我又不要娶你,為什麼要跟你回去?」說完便逃,他知道這婆娘一定不會與自己好過,早已經作好逃的準備。沿街跑了沒多遠,便被道人攔住去路,但心說這回可慘了,但他決定不再讓他們抓住自己,便雙拳擊過去,再加上兩腿,四肢攻過去,近乎拚命。道人自然不會與他拚命,躲開這一招,南宮寶趁機衝過去,但七巧兒輕功很好,兩個起落,又攔在他面前,並且撥了劍。南宮寶將背上的乾糧取在手中往七巧兒面前一拋,七巧兒忙用劍去挑,但南宮寶向前一衝,一拳打在七巧兒肩上,劍掉在地上,而後面的道人也一掌聲打在南宮寶背上,這一掌不重,但絕不輕,一口血湧上來,他吐出來,借一這一推之力,向前逃去。而道人因為要照顧著七巧兒的傷勢,顧不得追趕。

    南宮寶一直逃到小城外才停下來,他覺得全自都痛起來,心說:「報應,這肯定是我的經脈受損,還未全好卻又妄動真氣,我得盡快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才好。」他四處看了看,往一偏僻的地方走去。剛才是逃命,不覺得怎麼,現在發覺自己的身子有千斤重,每走一步都有很吃力。沒走多遠,他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太陽曖洋洋的照著大地,沒有風,當南宮寶醒過來時,第一眼便看到了太陽,他忙把眼睛又閉上了,他在感覺自己躺在什麼地方。草地上?不對,床上?也不對,他想翻身起來,卻發覺自己一動全身便痛,他側過臉,睜開眼,這才看到自己躺在一間小屋子的門口,躺在一個木板上面。他輕聲問:「有人嗎?」從屋子裡走出一個老者似是椎夫,問:「你醒過來了?」南宮寶問:「是大伯救了我嗎?」老者搖搖頭說:「我賣柴回來,發現你躺在路邊,便將你背回來,你怎麼躺在路邊呢?」南宮寶說:「我被人打傷了。」老者歎道:「年輕人就是喜歡鬥狠,我正在弄一點草藥,也許對你的傷有些好處。」說完進屋去,一會兒揣來一小半碗水藥,扶他坐起來。南宮寶忍痛接過藥來,雖覺難聞,但他還是強忍著將藥喝下去,說了聲謝便又躺下。老者說:「不如你先到屋裡躺一下,你現在要去打柴。」南宮寶說:「大伯不用打柴了,我身上有些銀子。」說著掏了出來,遞了過去,並說:「待我傷好了,我再幫大伯砍柴。」老者說:「這樣也好,說真的,在這山林中,我還真不放心你。」南宮寶說:「請大伯挖一個洞豎著挖下去,比我淺一點,我有用。」老者笑道:「這種洞山上多得是,怎麼,你想捕兔子?」南宮寶說:「我只想把自己埋在裡面。」他掙扎著站起身來。老者說:「你發瘋了?」南宮寶說:「我說真的,我以前都這樣的,已經習慣的。」老者說:「我活了幾十年,從沒聽到過這種奇事。」南宮寶無奈的說:「我也沒有聽說過,走吧,帶著鋤頭。」老者將信將疑,扶著南宮寶到一個深坑前,攔開上面的一些樹葉,南宮寶一看洞不小,便爬了下去,只露出頭在外面,說:「大伯,取一些土來,將我埋緊點。」老者說:「我怎麼感覺這有些不對頭。」南宮寶說:「不用擔心,我已經習慣了。」老者只好慢慢的往洞中填土,地堆得差不多時,南宮寶說:「可以了,大伯,你可以回家了。」老者搖搖頭,說:「這地方,萬一來了一隻狼什麼的,你不完了,我看我在這兒守著你。」南宮寶無法,只好由著他。

    每過一刻鐘,老者便要叫他一聲,南宮寶要是不答應,老者便走近來,讓南宮寶沒有一刻安寧的運功療傷,雖然如此,但夜色來臨時,他已經感覺好多了,沒辦法,只好爬起來。老者吃驚的說:「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好了,可真是一個奇怪的孩子。」南宮寶無奈的笑了笑。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他也喝了好幾碗水藥,也在地上埋一下,這回坑是挖在老者的些房中。幾天後,他便幫老者打柴,也跟老者學著如何在野處生活下去,如何生火,如何打獵。他正年輕,有的是力氣,一直將老者的柴房堆滿,,門前也堆了不少,這才說:「大伯,我要回去了。」老者說:「我也知道你在這兒住不長久,而我一個人在這兒習慣了。」他掏出一點碎銀,說:「這是你的銀子,我也不要了,你還是拿去吧!」南宮寶不接,說:「你為我準備一點乾糧就行了,還有火鐮子。」老者說:「好吧。」一會兒,老者便給他一個包,說:「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面。」南宮寶向老者告別便離開了。

    南宮寶雖有些不捨,但知自己不可能一輩了留在這兒,總是要離開的。河水歸江,江水歸海,望江樓在江邊,而他家,或者說他母親就在望江樓不遠,順著河走,也許便能到家。南宮寶尋到一條小河,但沒有船,他只能步行,而他身上又沒有刀,不然可以架一座木伐。風餐露宿,寒夜漫漫,那日子真的很艱苦,而且他又不知自己在什麼地方,前途茫茫,就這樣過了三四天,乾糧完了,打獵的收穫也不大。

    河,越來越大,路上遇到的行也多了起來,因為是沿河而行,遇到的多是漁民,這一天,他卻實沒弄到什麼吃的,只好厚著臉皮去討吃的。好心人自己然有的,討上一尾魚,在漁民來說並不算什麼。南宮寶便去烤了來填飽肚子。

    這一天,他又打算上一條漁船去乞討,猛的從後面衝過幾個人來,南宮寶嚇了一跳,但那幾個人的目標不是他,而是前面的一隻船,這船有些破舊,但不小。那幾個人衝進去,南宮寶便在船艙外面,聽到裡面有叫聲:「何老頭,你的銀子有沒有啊?」裡面一個蒼老的聲音唉求道:「請幾位大哥再寬限幾天,這不快過年了嗎,我的魚錢也沒有要回來,一要回來,一定給你們。」南宮寶一聽便知這些惡霸在欺負老百姓,那書上都是這樣進的,他既然遇上了,正好可以行俠仗義,便衝進去,一看,一個老漢低著頭,彎著腰,站在剛才衝進去的三人面前,一個說:「你要過年,我們也要過年,你閨女呢,躲起來了嗎?」老漢說:「她今天去討帳了,還沒回來。」

    南宮寶上前問:「什麼事,你們欺負這位老伯?」三人回過頭來,老漢忙說:「不是的不是的,是我欠他們錢,還不起。」一個問:「你是誰?」南宮寶說:「我叫抱不平,一定又是什麼收保護費,對不對?」三人幾乎齊聲說:「你小子找死。」接著合圍過去。老漢忙說:「各位請不要動手,我姑娘也許今天就把銀子要回來給各位了。」但那三人那裡聽他的,說:「我們想見識一下抱不平。」南宮寶不想在船上動手,便退了出來。三人也跟著上岸了。未待他們站穩,南宮寶飛起兩腳,將當頭的兩人踢進水中,後面的一個剛想止步,南宮寶上去便是一拳,抓住他的衣領問:「你是什麼幫的?」那人狠狠的說:「你小子等著,我是太湖的。」南宮寶一聽到太湖,便想想黃天霸殺人放火的事,一拳打過去,這一拳是含怒出手,力道很大,將這人打死了。老漢嚇了一大跳,跑過來說:「你小子可闖大禍了。」南宮寶聽了很是不滿,將這人的屍體拋進河去,另外兩人正往岸邊爬,南宮寶走到他們跟前,兩人忙後退,並回頭叫道:「你小子狠,有種的下來。」南宮寶說:「你們在水中泡著吧。」那兩人向對岸游去,南宮寶見了,撿起兩顆石頭,一拋過去,打中兩人的腦袋,兩人沉下去,一會兒又浮起來,順水漂去。

    老漢愣了好久,一下子對著河跪了下來,南宮寶問:「你這是幹什麼?」老漢說:「人自己送命,也害了我,我死了,可我閨女怎麼辦?」南宮寶問:「這真的是太湖的人嗎?這地方是太湖?「老漢不回答,只是一個勁的哭道:「這可怎麼辦啊,怎麼辦啊。」南宮寶生氣的說:「你怕他們你為什麼不逃呢,離開這兒。」老漢說:「我從小打魚,你叫我跑到哪兒去?」南宮寶沒法跟他說清楚,轉身便要走,迎面跑過來一位姑娘,看樣子比南宮寶要大一些,有些黑,但很壯實,邊跑邊叫道:「爹,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她跑過去扶起老漢,老漢說:「喜兒,出事了,太湖的三個混混被他打死了。」這姑娘問:「真的,這三個壞蛋被人打死了,這不好嗎?」老漢說:「好什麼啊,太湖的人那麼多,我們以後日子還怎麼過啊。我看不如逃吧。」姑娘說:「爹,你不用怕,我錢已經討回來了,可以過一個好年了。」她鬆開她父親的手,走到南宮寶跟前問:「那三人是你打死的?」南宮寶點點頭。這姑娘說:「你真很勇敢很厲害,我叫雙喜,你呢?」南宮寶說:「我叫小三子,請問:這地方不像是太湖啊。」雙喜歎道:「太湖勢力很大的,到處是他們的人馬。」南宮寶說:「我要走了。」雙喜忙攔住他說:「你別走,太湖的人來了我們怎麼辦?」南宮寶說:「那又如何?」雙喜說:「不如你在這兒住幾天,如果太湖的人不來找麻煩,我們也沒事了。」南宮寶問:「還有幾天過年了?」雙喜說:「五天,你不知道嗎?」南宮寶想:五天也趕不回去的,也許——他說:「那我就在這兒住幾天吧。」

    這父女兩沒有家,這船就是他們的家,也幸船不太小,讓南宮寶住進來雖有些不方便,但也不顯擠。冬天天氣冷,父女兩都沒有出去打魚,靠著討來的幾兩銀子,買點米肉過年。這父女兩性格很不相同,父親成天提心掉膽,而女兒卻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她對南宮寶能打敗三個惡霸很感興趣,時刻纏著南宮寶,讓他教自己幾招。南宮寶的武功都是以內力為基礎,這雙喜自然學不成,他千思萬想,記起小時候與甜甜打架時使的招式,那時拼的是外力,是招式的靈活,甜甜學了有五六招將自己打敗,這幾招既簡單又厲害,便教了雙喜,但她父親的臉色更不高興了,說:「喜兒本就是一個瘋姑娘,這樣一來就更不像話了。」但雙喜衝他一叫,他又不敢多言。

    對於漁家清苦的日子來說,過年只意味著一年過去而已,但大年三十這一天,雙喜還是顯得很高興,說:「我們今天去趕集吧。」南宮寶想了一下,問:「有多遠?」雙喜說:「不遠,就在河的下頭。」老漢說:「我看你們還是待在家裡吧,以勉闖禍。」雙喜說:「好不容易玩一天了,不如爹也和我們一起去吧。」老漢搖搖頭說:「我還是待在家裡比較好。」雙喜一拉南宮寶說:「那我們自己去了,走吧,小三。」

    下游不遠處河流有一個拐彎處,而在這一凹處有一大塊平沙灘。這場地上已經雲集了不少的人,有買有賣。其實南宮寶小時候見過的熱鬧很多,只不過這四五年來受牢獄之災,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但他現在對這一切已不太感興趣了,任由雙喜拉著到處跑,轉了一大圈,又回到一個賣小玩藝的地方停下來,這其中便有髮釵,南宮寶培著在一邊蹲著,但並沒有在看這些,一個是沒有錢,再個也已經對這些不感興趣了。但雙喜去拿起一根髮釵在手中看了半天,老闆忙問:「姑娘,你戴上它會很好看的,要不戴上試試。」雙喜問:「這要多少錢?」老闆說:「你看這做工,很精細的,也不貴,就二兩銀子。」「二——二兩銀子?」雙喜忙放下髮釵,說:「太貴了,我買不起。」說完站起身來要走。那老闆忙說:「如果姑娘誠心想要,我可以少你一點,一兩五怎麼樣?」雙喜還是搖頭。南宮寶有些同情她,心說自己小的時候,錢根本不算錢,而她一兩半銀子都沒有。他手使勁的在口袋中摸著,沒想到奇跡真的出現了,他竟從口袋中搜出了一些碎銀,而且還不少,總共有三中兩,而另一個口袋中也有,兩樣加起來有七八兩之多。他一時愣住了。他知道,這銀子是打柴的老伯偷偷的留給他的,在平常,他很少摸口袋,不曾發現。雙喜回頭一看,驚喜的問:「你這錢是哪兒來的?」南宮寶說:「一個老伯留給我的我以前從未發現,都給你吧。」他將銀子給雙喜,但雙喜並不收那麼多,說:「我只要一兩半就行了,其它的你還留著吧。」南宮寶說:「我用不著,你用吧,想買什麼就買。」雙喜說:「那我就不客氣了。」她身將那髮釵買下來,又給自己買了一件衣服,還為她爹買了一袋汗煙,餘下還有三兩多銀子。

    南宮寶獨自一人站在河邊,從河的下游望向遠方,河遠處還是河,過了一會兒,雙喜在他背後一拍,說:「喂,你在這兒發什麼呆啊,你看我這樣打扮好看嗎?」南宮寶收回目光,說:「好看吧,回去嗎?」雙喜說:「對了,你這身衣服也顯得老土了,不如也買一件新衣服吧,這還有三兩多銀子。」南宮寶搖搖頭說:「不用了,你留著吧。」雙喜問:「你想著回去?」南宮寶不答,問:「這兒到長江有多遠?」雙喜說:「長江?也許還有五六天的時間才能到,但我從未去過,不能肯定。」南宮寶說:「走吧,回去,這兒沒有什麼好看的。」

    一路上,雙喜問:「你家在什麼地方?我從沒有問過你這個問題。」南宮寶說:「我沒有家。」雙喜說:「那你乾脆就留下來吧!」南宮寶說:「我還有娘,我要去見她,她就住在長江邊上。」雙喜問:「能帶我一起去嗎?」南宮寶問:「你爹呢?」雙喜說:「我只是隨便說一下而已,走吧,回去。」

    走了沒多遠,雙喜忽然一指河中心說:「你看,這是什麼船,我從未見過。」南宮寶一看,上面有一面旗子,有太湖二字,說:「壞了,是太湖的人,你爹——」他拉了雙喜便跑,還未到家門口,雙喜便叫:「爹爹——」那知船中老漢也跑出來叫道:「喜兒,你回來了?我正有事找你呢。」雙喜說:「我剛才看到——」南宮寶忙一拉她說:「剛才看到很多賣東西的,你女兒還為你買了一袋汗煙。」老漢說:「真的?你這衣服——都哪裡的錢買的啊!」雙喜說:「是小三的。」南宮寶問:「大伯,你有什麼事找雙喜?」老漢說:「你也聽聽啊,剛才太湖的人來過了。」雙喜忙問:「他們沒有為難你吧?」老漢說:「沒有,原來我們以前錯怪他們了,其實那幾個收保護費的人不是太湖的,只是打著太湖的招牌,這回,他給我們每條船送五兩銀子作為培償。」雙喜高興的跳起來說:「是真的?」老漢說:「真的,當然是真的了,還有小三,太湖送來一件禮物,說是送給你的,感謝你為他們除去三個帽名頂替幹壞事的傢伙,壞了他太湖的名聲。」

    南宮寶愣在原地,他不明白怎麼回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黃天霸不會有這麼好心,他想幹什麼?七巧兒等現在肯定知道自己是誰了,會不會告訴黃天霸?黃天霸本該來找自己算帳才對。雙喜見南宮寶半天沒有做聲,便問:「你怎麼了?」南宮寶說:「我要走了。」雙喜一驚:「這麼急嗎?今夜是除夕,急也不在這一天吧。」老漢也說:「你進來看一看。」雙喜推了南宮寶進船去,老漢揣來一隻長盒子,說:「你看看。」南宮寶接過盒子,感覺有些沉,心說:這裡面肯定有陰謀。他一揚手,將盒子拋出去,打在岸邊的一棵樹上,掉落下來,什麼也沒有發生,但盒子已經打開了,從中掉出一把短刀來,還有一張紙條,南宮寶撿起一看,上面寫著:自古寶刀佩英雄,這把碧玉刀贈與少俠,如有機會,盼來百河舟一會,劉風。南宮寶撿起刀看了看說:「算什麼好刀?樣子到好看,且收下再說,我要看看這黃天霸使什麼陰謀。」他又想:「假如黃天霸不知我是誰,見了一個有點本事的,想收買一下也是可能的,可我既然看清你的真面目,怎肯信你的?」

    雙喜跑過來問:「你沒事吧?」南宮寶說:「沒事,我本不想收他們的禮物,但又覺得這刀不錯,就收下了。對了,百河舟在什麼地方?」雙喜說:「這就是百河舟。你怎麼提這個問題?」南宮寶說:「我聽過,所以問一下,走吧,回屋,外面風大。」老漢說:「今天是除夕,今晚守歲,要不現在準備一下,去試試運氣,看有沒有魚。小三啊,我們這裡的魚又肥又大,也許你還沒有吃過,烤全魚。」南宮寶心說:「我一路乞討而來,天天吃烤魚,已有些反胃了。」但他沒有言語。

    雙喜說:「爹,不如你留在家裡,我帶他去灑網。」老漢說:「那怎麼行呢走吧,一起去。」大船邊繫著一隻小船,而他們打魚便用這隻小船。取了網,三人上了小船。雙喜問:「小三,你會不會划船,不會的話我教你。」南宮寶說:「小時候學過。」他抓過槳,輕輕的劃著。小時候,他和他母親一起,在沒有風的時候也去江面上划船,那時他不足十歲,日子過得多麼幸福。

    河中間沒有一隻船,除了他們的。老漢說:「是不是我們來得太早了?」雙喜說:「早一點好啊,灑網吧。」老漢說:「早一點好啊——求上天保佑來年好收成。」說著灑下一網。一會兒收上來是空網。老漢說:「是不是太早了點?別人都沒有來呢。」雙喜說:「怎麼會呢?還有兩網呢!換個地方試試。小三,我們把船划到那邊去試試。」一會兒,老漢再灑一網,還是空的。雙喜急了,說:「爹,讓我來吧!」她抓過網使勁的一拋,誰知用力過大還是如何,網沒有完全張開,她忙說:「這一網不算的,我——」她剛說著,覺得手中一沉,差點掉進河中,「有魚,一條大的。」她小心的收起網,果然有一條大魚,總有一尺半長。父女兩按住這條大魚,高興的合不上嘴,說:「明年是個好年頭。走,回去。」

    一上岸,南宮寶忽然說:「我要回去了。」父女兩有些意外,雙喜拉住他說:「不是說好的嗎?怎麼這麼急啊,我不讓你走。」老漢也說:「再急也不在這一天啊。」南宮寶說:「我要走了。」老漢說:「天快到下午了,你去哪兒呢?」南宮寶說:「我順著這條河往下走,雙喜,還有二兩銀子,給我,我去集上買點乾糧。」雙喜緊拉住他說:「我不讓你走。」南宮寶掙開她的雙手,說:「我要走了,我要去見我娘,我已有好多年沒有見過她了。」說著轉身便走。雙喜愣了一下,回屋去取了銀子追上來說:「這共有七兩銀子,你都拿去吧!你以後還來看我嗎?」南宮寶說:「不知道。」他只取了一小塊銀子,約二兩,說:「再見了。」轉身離去。

    下面的集市還沒有散,他將二兩銀子都買作乾糧。往河下游趕去。河兩岸的人家,不時傳來炮竹聲。而南宮寶,還在一步步的在沙地上走著。他在想:「家裡在幹什麼?母親肯定是在想念自己,父親呢?他一定在想,沒有這小子在眼前,我清靜多了。大哥在幹什麼?誰知道呢。姐姐可能在想:沒有人與自己吵架,痛快得很。但他們都坐在火堆邊,吃著美味,暖和的很,而我一個人——」走了半夜,他有些累了,便坐下來。想了一會兒,摸到了刀,便決定架一隻木伐,順河而淌,也許快一些。江岸邊有樹,刀也鋒利。忙了小半夜,一隻木伐便成功了,他跳上去試了試,還好,受得住自己,便弄了一跟小樹作為搞,一撐岸,木伐便向河中間漂去,此時天也快亮了。他忙了一晚上,有些累,倒頭便睡,任木伐在河中漂。

    不久,太陽出來了,他醒過來,看木伐還在河中間漂。坐起來吃了點乾糧,看著自己一夜的成果,有些高興。他站起來,想用搞撐船走快點,但河底太深,他只得另取一跟木頭削成槳划著。他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只知道雙喜說要行四五天才能到長江,出口在什麼地方他也不知道。這出口離望江樓有多遠更是不知道。

    到下午時分,迎面來了一隻大船,他一看就知道是太湖的。他坐著沒有動,想:要是黃天霸來了我怎麼辦?逃得掉嗎?他手按住刀,不動聲色。大船近來,船頭站著一個人,不是黃天霸,看那人打扮,有些書生氣。那人喊道:「請問這位少俠是何家父女家的那位嗎?」南宮寶說:「是又如何?」那人一躍而起,落在木伐上,木伐向下沉了沉,但還好沒有浸入水中。這人沖南宮寶一抱拳,說:「在下太湖百河舟分舵舵主劉風,請教少俠大名。」南宮寶說:「我叫小三,乞丐出身,與乞丐頭打了一架,就跑了,不知找我有什麼事?」劉風說:「前幾天,少俠為我們除去幾個敗類,我劉風感激不盡,讓少俠到舟中一聚。」南宮寶說:「不必了,你送我的刀我已經收下了,很鋒利的,我還想趕路呢。」劉風說:「不知道少俠欲往何處,我送你一程。」南宮寶說:「好吧。」他一手抓著乾糧,一手抓刀,躍上船去,而劉風也跟了上去。船上人不多,大半是水手。劉風將南宮寶請進去坐下,備了茶,問:「少俠將要去什麼地方?」南宮寶說:「望江樓。」「望江樓?這兒可有一件大喜事。」南宮寶說:「什麼喜事?」劉風說:「我們幫與南宮家結成親戚了。」南宮寶不動聲說道:「聽說南宮家的大少爺很有風度——」劉風說:「是南宮家的千斤嫁與我們幫主的公子。」南宮寶一聽,一口茶幾乎要噴出來,他說:「這茶怎麼這麼苦啊?」劉風說:「對了,這茶一時難於習慣,小娟,換茶。」

    南宮寶說:「我聽說南宮家的小姐長得很醜,而且丈著家裡有錢,很是刁蠻任性。」劉風說:「少俠過慮了,我們少主會好好待她的。」南宮寶轉過話題說:「最近江湖傳言,不知你有沒有聽過?」劉風說:「哦,不知什麼傳言?」南宮寶說:「關於逍遙譜的事。」劉風一笑,說:「算我孤陋寡聞,,還不曾聽說過,不知少俠能否見告?」南宮寶說:「我也只是聽說,如果想知道逍遙譜,清明時節到望江樓去。」劉風問:「少俠急著趕去,就是為了這個?」南宮寶說:「不是。」說完便起身走到船頭。

    劉風也跟過去。南宮寶問:「一共要多少天可以到望江樓?」劉風說:「近了,三天便可以到。我正要趕回總舵去,如果少俠不介意,何不隨我到太湖去遊玩幾天,也正好可以喝上一杯我們少主的喜酒。」南宮寶問:「什麼日子?」「正月初八。」南宮寶說:「是個好日子,也許我會去的,不過無先去望江樓看看再說。」劉風說:「可望江樓已經被我們太湖的包下來了。正月初八,少主與南宮小姐在那兒成婚。」南宮寶問:「不是在太湖嗎?」劉風說:「望江樓不夠大,有些朋友被請一到太湖去了。」南宮寶問:「有請貼嗎?我的,我也想去看一看熱鬧。」劉風說:「有,待會兒我請人送來。」南宮寶說:「多謝。」

    一連兩天,兩人在船上談古論今,其實南宮寶對近幾年江湖中的事不太清楚,或者說一點也不清楚。不過江湖中也沒有什麼大事。平靜得出奇。而太湖與南宮家給親這件事卻也算得一件大事了。南宮寶不明白這件事有多大,他只知道姐姐嫁給太湖是不好的,如果能阻止,自然要阻止。

    劉風讓一隻小船送南宮寶去望江樓,而他自己去了太湖。趕到望江樓時,已經是正月初四了,還有四天便是正月初八,但望江樓已經在忙起來了,小船將南宮寶送到望江樓邊便回去了。南宮寶遠遠的看了一眼便走了。這地方他很熟悉,知道不久便可以回家,見到母親了,一時心中有些激動。這樣走了一段路,離家已近了,他又一想,這樣去見娘不好,一時來了主意,在臉上抹了點灰,衣服上也沾一點泥,看上去像個叫化子。走著走著,他一頭便倒在門口。

    一會兒,有看門的發現了他,報上去說:「有一個乞丐餓到在門口。」不一會兒,便有人將他抬了進去。南宮寶假裝慢慢醒來,四處看了看,知道自己在柴房中,問:「你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兒?」在一個人說:「這是南宮府,算你運氣好,餓了吧,去取兩個饅頭來。」一會兒,有人取了饅頭來。南宮寶見了,接過來又哭道:「你們是好人,真的,是好人,可是兩個饅頭能讓我吃幾天呢?你們也知道,人家過年最不喜歡叫化子去了,我已經餓了兩天半了,你說,我也年輕力壯的,本可以幹點體力活的,可別人一看我這身衣服便噁心,趕得遠遠的,我要死了。」說完伸手去抹眼淚。那抬他進來的人說:「這幾天南宮府有喜事,就留你幾天吧。」南宮寶忙說:「多謝大叔。」他一下子站起來,但又想自己轉變太快了點,忙又摔到,說:「你看我一高興就——卻不知道自己力氣還沒有恢復。」那人說:「那你就先在這兒休息一下吧。對了,人家叫我老趙,你就叫我趙師傅吧。」南宮寶嗯了一聲。幾個人出去,關上門。南宮寶探頭朝外看,沒有發現半點喜氣的樣子,一切都很平靜。這裡的一切都有和他小時候一樣,只不過舊了些,破了些。

    不久,那老趙又送來兩個饅頭,南宮寶趁機問:「這家主母還好吧。」老趙歎了口氣說:「別提了,她的孩子前些年走了,她一氣之下回老家了。」南宮寶驚道:「那她這次回來嗎?」老趙說:「也許吧!大公子去接她了,你小子問這個幹什麼?」南宮寶說:「小時候,我遇到過她,她對我很好。」老趙說:「是啊,她對每一個人都很好,可惜孩子太不聽話了。」南宮寶扭過頭去,啃著饅頭,但沒啃幾下,眼淚已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恨不得立刻動身去尋母親,但又怕大哥將母親接回來,而自己錯過了,便決定再等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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