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丹蔻也是個極會看眼色的丫頭,聽著王蓉嫿的聲音不那麼友善,倒也一點兒沒有表現出難堪,依舊笑容滿面地說道:「回六小姐的話,是這樣的,咱們奶奶最近得了一些極少有的古籍,這不是聽說六小姐您一向都喜愛看書嗎,便想邀您去芙蕖院鑒賞一番。」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王蓉嫿心中這般想著,臉上的表情卻還是淡淡的,緩緩開口道:「三奶奶真是有心了,可不巧,最近我剛搬到這春暉院來,要處理的雜事兒比較多,可能沒什麼時間去三奶奶那邊鑒賞古籍了。」
那丹蔻倒沒想到王蓉嫿會拒絕的這般乾脆,連一點面子都不給三奶奶方氏,頓時面上有些尷尬,但想到來之前方氏的囑咐,便還是強打起笑容,又說道:「奴婢知道六小姐貴人事兒多,可是三奶奶難得請六小姐過去一回,您就這麼拒絕了,難道不怕這府上的下人們亂嚼舌根,說六小姐您不把三奶奶放在眼裡嗎?」
王蓉嫿聽得眉頭不禁一皺,這丫頭是在威脅她嗎,雖然心中萬分不喜,但還是思量著這件事情的輕重,她與那三奶奶方氏本就沒有什麼交集,她這次特特請丫鬟來邀自己,不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可自己一個小小庶女也沒什麼好讓她貪圖的,結合最近府裡頭一些不著邊際的傳言,想來也就只有為了那件物事了。
王蓉嫿想通了這一關節,倒也沒什麼牴觸了,這雪花膏被候府裡的下人們都快傳成靈丹妙藥了,難免會招一些有心人的覬覦,看來這三奶奶是最耐不住性子的,那也正好,反正她總是要出來辟闢謠的。
「好吧,既然三奶奶如此的誠心誠意,我一個做小輩的也不好再拒絕了,不知三奶奶何時邀我過去呢?」王蓉嫿狀似思索了片刻,便鬆口應了丹蔻的邀約。
「那就再好不過了,三奶奶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不知六小姐可是方便?」丹蔻頓時喜上眉梢,有些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王蓉嫿聽著丹蔻的話,有些失笑道:「三奶奶這般著急,倒是讓我也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何種古籍讓她這般急於與我分享呢?」
「定是不會讓六小姐失望的,不知六小姐今天下午可否前往芙蕖院呢?」那丹蔻見王蓉嫿久久沒有表態何時過去,便主動提議道。
「今天下午啊……」王蓉嫿有些為難地想了片刻,才又抬起頭來道:「好吧,看在三奶奶這般盛情的面子上,我便下午過去好了。」
「好類,我這就去回去通知了三奶奶,下午好生款待六小姐。」丹蔻因為完成了任務,笑容不可抑制的放大,又是跟王蓉嫿說了一大通吉祥話,便心滿意足的回去報信兒去了。
「小姐,這三奶奶原來都沒理過咱們,怎麼這會兒就這麼熱情地邀您去她那兒鑒賞什麼古籍啊,我看準沒好事兒」綠豆經過上次李氏栽贓那件事兒後,倒是比以前多長了幾個心眼,這回連她都看出來那方氏的邀請沒那麼簡單。
「能有多壞的事兒啊,你們小姐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說三奶奶是我的長輩,能把我怎麼著啊,我就當去她那裡見識見識古籍,也不錯啊。」王蓉嫿其實心中確實也沒多大擔憂,那方氏既然有求於她,就不會太過為難她,再說了,現在她身後可還有老太太在呢,就更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王蓉嫿依舊優哉游哉地想她的菜譜,紅豆萬分相信她家小姐的能耐,繼續自己手頭上的活計,綠豆看沒人理他了,只能也搬了把小凳兒坐在紅豆旁邊,開始繡著她總是繡不完的手帕子了。
中午王蓉嫿陪唐氏用過午飯後,便小睡了一會兒,再起來的時候,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換了一身出門見客的衣裳,帶著紅豆,往三奶奶方氏的芙蕖院去了。
才走到了芙蕖院的門口,便看到丹蔻那丫鬟遠遠兒得就在那裡等著了,見到二人的身影,快步地迎上前來,滿臉笑容地招呼道:「六小姐您來了,咱們三奶奶算算您也是時候過來了,特意讓奴婢在這這兒等著您呢,怕您不認識路走茬了。」
「還是三奶奶想的周到,我在這邊先謝過她了。」王蓉嫿帶著疏離而有禮的笑容客套著與那丹蔻說著。
有了丹蔻領路,不消片刻,三人便到了方氏的房間,王蓉嫿剛走到門口,便聞到了一陣極濃郁的***茶的香味,貌似是自己平常慣喝的那種,心中不禁暗暗想著,這三奶奶還是滿有心思的,知道她平日裡不愛那普通茶葉的苦澀,專喜喝這類花果泡的茶,竟是早早地已經準備好了。
進到屋內,方氏看到她三人走來,臉上帶著親切和善的笑意,走上前來,就拉了王蓉嫿的手,親熱地說道:「嫿兒這是第一次來三嫂這兒吧,原先真是我疏忽了,應該早些請你過來坐坐的。」
王蓉嫿看方氏這般熱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寒暄道:「三嫂這樣說嫿兒就真不敢當了,您是我的長輩,應當是我時常來拜會您的,現在卻還要您請了我來,已經是萬分慚愧了,嫿兒還要請求三嫂不要怪罪我呢。」
「好了好了,咱們倆也別這樣客套來客套去了,趕緊坐下吧,嫂嫂我知道嫿兒你最喜喝***茶了,早就沏好了一壺,等你過來品嚐呢」方氏一邊拉著王蓉嫿的手坐下,一邊指著桌上的***茶說道。
王蓉嫿也不客氣,緩緩拿起一杯已經倒好了的茶水,優雅地抿了一口,方才抬頭誇讚道:「好茶,三嫂這邊的花茶竟是比我自己屋裡的還要香上幾分呢」
「嫿兒喜歡就好,再嘗嘗這杏麻餅,讓廚房現做的,還熱著呢」方氏又將一疊形容精緻的糕點往王蓉嫿面前推了推。
王蓉嫿輕輕地捻起一小塊,咬了一小口,杏仁的甜味和芝麻的香味配合的一絲不差,確實是一款極好的甜品。但她也知道自己來這兒不是喝茶,吃點心的,只是將那一小塊吃完,便不再繼續吃了。
王蓉嫿緩緩地飲著茶,覺得這方氏的耐性還是很不錯的,與她東拉西扯了這一陣子,竟是還沒有說到主題上,便也不耽誤時間,放下茶杯開口道:「三嫂,不是聽說您這邊有幾本稀罕的古籍要讓我來鑒賞嗎,不知現在可否拿出來給嫿兒一觀呢?」
方氏頓時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其實她說自己有什麼古籍,都是為了要吸引王蓉嫿到她這兒來的,她本是個不怎麼愛看書的人,怎麼會特意去搜尋稀罕的古籍呢,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是這樣的嫿兒,方纔你來之前呢,我那不懂事的兒子把那幾本書借走了,說是他過幾日要考試,便拿這些書去參考一下,實在是對不住嫿兒了,等下次,他把書還回來了,我再親自叫人給你送過去。」
王蓉嫿聽著這樣蹩腳的借口,心中不禁冷笑,那個王卿俊怎麼可能會如此的好學,打死她都不相信,看來古籍只是個借口罷了,下面應該就要上正菜了吧……
不出王蓉嫿的所料,方氏讓一旁的丹寇給她添了點茶水,化解了方纔那一絲尷尬,才又開口道:「嫿兒啊,其實三嫂今天特意請你過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想與你商量一下。」
「哦?什麼商量不商量的,三嫂您太過見外了。」王蓉嫿輕輕搖晃著手中的白瓷茶杯,看著裡頭的***在水中漂浮不定,嘴角微微上揚。
方氏看王蓉嫿的反應,臉上微微浮現一絲喜意:「那我便直說了,其實上回在老太太的壽宴上,嫿兒您送給老太太的那盒雪花膏,我便很是感興趣了,但一直沒找著機會與你詳細瞭解,今日請了你來,便是想與你說說我的一個想法。」
王蓉嫿抬起頭來,對方氏微微一笑:「三嫂,其實我也聽說了一些府內的謠言,把我送給祖母的雪花膏說得有些太過神奇了,其實它也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保養品,就如同許多人常用的珍珠粉一樣,都是很尋常的東西。」
「嫿兒你太過謙虛了,三嫂也是仔細看過那個雪花膏的,真的是與我們尋常用的那些東西有很大的區別呢,我覺得,如果利用的好的話,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益的。」方氏笑著望向王蓉嫿,那笑容裡隱隱有些深意。
王蓉嫿心中微微一動,已經有些知道方氏的想法了,卻依舊故作懵懂地問道:「嫿兒不明白三嫂想說什麼呢,那雪花膏只是一個小玩意兒,能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收益呢。」
方氏一直仔細的留意著王蓉嫿面上的表情,聽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卻是怎麼都看不出她到底是真不知曉自己的意思,還是裝不知道。
方氏還是決定與王蓉嫿挑開了說,盯著她的眼睛緩緩開口道:「那三嫂我也不繞圈子了,直接與你說吧,我想與你一起做個買賣,我出錢,你拿出那個雪花膏的配方,一起開個店售賣這個新奇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