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劍 第四卷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攔截
    極藍領地,公主府。

    一名翼人一臉的疲憊,跨進大廳,面對團團圍坐、正商議軍情的浩泊、白虎、朱雀,以及頂頭上司玄武,躬身行禮。

    玄武大為驚訝,立即站起身來,情知沒有緊急事情,下屬是不會驀然闖進來的。他對浩泊點了點頭,帶著翼人走出廳去。不一會兒,再次回來的玄武已然蒼白了臉色,注意到他神色的異常,浩泊與白虎等齊關切的望了過來。

    玄武定了定神,道:「師兄,大事不好,剛才自京師傳來音訊,聖元帝國的宰相丹琢發動政變,帝國皇室已全部被滅,--而今,帝國已然亡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頓時全驚呆了。

    白虎驚駭的道:「具體情況到底如何?比如那天發動的政變,起因是什麼,現今帝國京師的情況,又怎麼樣?」

    玄武搖了搖頭,苦笑道:「這些統統不明,我們情報人員畢竟在京師屬於下層,上層一向由蘧儀師兄負責打探啊,這等高度機密的事情,根本是探聽不來的。」

    朱雀驀然站起,道:「真是可怕,偌大的一個帝國,竟然說亡就亡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這件事情,應不應該告訴蘧儀師兄呢?而且還有公主……」

    三兄弟齊望向了不知在想著什麼的師兄。浩泊歎口氣,緩緩站起身,道:「朱雀說得有道理,帝國滅亡,恐怕並非政變那麼簡單,就怕神族脫不了干係啊。總之現在事情還不明朗,再等等看,當務之急,是我們要做好一切應變的準備。至於蘧儀,我想很快天京就會有音訊告知他的,我們要抓緊時間做事,就不必傳達了;夏燕那兒嘛,算了,我會去說的。記住,此事要注意保密,暫且不可洩漏。」

    ******

    天闕城東數百里許,晴日行省境內,平坦官道旁的一座小樹林內。

    面目黑瘦、全身衣甲破爛的血影,躲在樹林內,破風箱一般的急速喘息著。幾日沒有進食過了?三天?還是四天?經過幾十日的沒命逃亡,他已然力量匱竭,疲憊不堪,雙眼一陣陣發花,全身鬥氣渙散,似乎隨時都會倒斃路旁。而他的手邊,現在除了一柄視若性命、用以防身的寶劍外,已然身無長物。而作為一名騎士最忠誠的夥伴戰馬,卻是早已活活累死。

    他摸了摸懷內小心保存、那硬硬的物卷還完好存在,心下稍稍放心,神采渙散的雙眼,定定望向了天闕城的方向:還有多遠?自己還能夠堅持到嗎?不,一定要堅持到!一定要將聖旨,親手交到蘧儀大人的手中。血影努力在心下堅定著自己的信念。

    他緩緩閉上雙眼,瞑目休憩,盡量的恢復一絲力氣。然而一路上逃亡而來的那險惡到極點的經歷,不斷重現目前,使得他不能夠聚集精神修養。當日天京城丹琢宰相發動叛亂,血影率領三十六鐵血衛士,奉軍務大臣之命,身藏皇帝密旨,自城牆越出天京城外,對著天闕城急速行進,開始了幾十日的逃亡生涯。

    一支數百騎的城防軍精銳輕騎兵,發現了逃亡的他們,一直尾隨在身後,緊追不捨。大膽的血影,率領三十六鐵衛,在半途利用地形設伏,一舉成功擊潰了追兵,且奪得了三十六匹戰馬。

    三十六騎鐵血衛士,知路途凶險,不敢休憩,對著天闕城策馬疾奔。待其等抵達天牢城時,卻得知防守天牢城的元武軍團元帥,已然投*向了丹琢宰相。此時天牢城城門緊閉,大肆搜捕著天京城的士兵、平民、客商。

    血影等不敢進關,無奈之下,只得捨棄坐馬,憑借體力攀登高聳入雲的雲霧山脈,企圖越過山脈,進入西錦繡平原。

    雲霧山脈山壁陡峭,山頂終年積雪,自來飛鳥難渡,更不必說是人類了。而三十六鐵衛倉皇逃跑,事前沒有想到要攀登雲霧山,準備不足,不斷食物匱乏,衣服也不足御寒,更沒有攀登山壁的裝備。

    為了弟兄們能夠成功攀登過雲霧山,三十六鐵血衛士中體力最先不支的十八名衛士,脫下衣服,給其餘十八名弟兄穿上,然後橫劍自殺。血影與活著的十八衛士,含淚穿上弟兄們的衣服,又用劍割下十八死士的血肉,打包背在身後,立即繼續攀登。渴了,就挖兩口雪含化;餓了,就啃兩口弟兄們的血肉充飢。十八人勁力耗盡,歷盡艱辛,終於翻過了雲霧山脈。

    雖翻過了雲霧山脈,卻並沒有完全逃出元武軍團的勢力範圍。天牢城向西五百里的範圍,全部戒嚴,無數支元武軍團的騎兵,來回巡視搜查。

    因為攀登雲霧山脈耗費的時間已經太多,血影不敢再作滯留,生怕天京城叛軍先自己抵達天闕城,對蘧儀不利。與十八侍衛一商量,在官道潛行了一段時間,遇到一隊商旅,十八人立即搶了十八匹駿馬,日夜不停,策騎對天闕城急速飛奔而來。十八人一暴露行蹤,叛亂的軍隊立時四下合圍,不斷的追擊而來。

    在遇到追兵,即將被圍上之時,十八衛士毫不猶豫,立時留下一半拚死狙擊,其餘一半繼續逃逸。而追兵太多,如此再三之後,最終僅僅剩下了血影獨身一人。

    此時血影忍受著飢渴、疲勞、創傷,像一隻等待獵物的野獸,耐心的潛伏在草叢中,--他必須要一匹戰馬,以便能夠早日的抵達天闕城。在「血旨」交到蘧儀手中之前,他絕對不能夠死,絕對不能夠!此時的血影,已然沒有了淚,沒有了痛苦,沒有了知覺,全部的身心與精神,僅僅剩下一個目標:「天闕城」!

    一個時辰過去了,飢餓感一陣一陣的襲擊著他,使得他幾乎昏死過去,而腰帶,也早已勒到了最緊的程度。

    自從進入了晴日行省的地界,身後的追兵明顯的少了很多,但血影卻仍舊小心謹慎,不敢表露自己的身份。就在昨日,他遇到一支神武軍團的騎兵,正被追兵追的急、已然臨近山窮水盡地步的他,對著騎兵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要求得到保護,使得他能夠見到蘧儀元帥。雖然他屢次言明,他是懷著天京城皇帝的密旨而來,是軍務大臣府邸的私人侍衛,要求見蘧儀公爵,有十萬火急的公務稟報,那知隨後追來的叛逆軍騎兵,誣陷他為逃犯,並說是奉京師軍部密令前來追拿他的,要神武軍團的騎兵們協助擒拿。神武軍團的騎兵竟然聽信,立即倒戈,幸好他夠機警,見形勢不對,一拳打翻身旁的一名騎士,躍身跳下了道旁的一座山崖,從而逃得性命。

    此時,除非遇到蘧儀,他是誰也不敢再相信了。他也不知神武軍團有多少軍隊已經叛變,投誠向了叛軍,雖然明知道神武軍團應該大多軍隊都還著保持忠誠,但他卻不敢再冒險。而他也不知自此地到天闕城這段路上,還有多少等待抓捕他的軍隊。

    就在血影等待的幾欲昏厥過去的時候,一小隊身著盔甲的騎兵隊伍,遠遠的出現在樹林外的道路上。血影大喜,一時間陡然精神振奮,仔細的打量著這隊漸漸走近的騎兵;使他感到欣喜與激動的是,這隊騎兵可有他急需的乾糧與清水。

    然而幾眼打量過後,血影心下的激奮,頓時冷卻了下來。這支小隊僅僅七名騎士而已,對付區區七名騎兵,血影雖然身負重傷,幾日未曾飲食,體力不支,但只要時機與策略選擇的對,他卻也仍舊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下;只是眼前的這七人,卻與他想像中的七名普通騎兵大相逕庭,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

    這七名騎兵,處在最中央位置的、衣甲最為華貴的軍官模樣的騎士,無疑是這隊騎兵的首領,其餘六人前、後各三名擔任警備,顯然是軍官的侍衛。雖然策馬走動間顯得神色鬆懈,似乎根本沒有著意戒備,但血影卻知道這不過是一種假象。那六名護衛騎士,個個目光冷淡而犀銳,不經意的顧盼舉動間,將久經戰陣、敏捷而極具攻擊力的身手表露無疑。

    血影眉頭大皺,這隊騎兵雖然表面看似沒有什麼殺傷力,與普通士兵沒有什麼兩樣,但以他以往的經驗,卻看出那不過是騎士們保存實力、迷惑敵人的一種手段,就像是藏在鞘中的劍一樣;而真正一旦動起手來,利劍出鞘,那可是要大肆製造死亡、收割生命的,場景將只能以恐怖來形容。如此一隊訓練有素、戰鬥經驗極為豐富的騎兵,即使血影在平常體力與精神都處在最巔峰的時刻,也是完全沒有把握能夠收拾,而今如此狀態,自然是更加沒有可能了。

    然而,此時的血影,已沒有別的選擇了。

    因為地形不熟,他選擇的是一條人跡稀少的路徑,埋伏了一個多時辰,僅僅有這麼一小隊騎兵經過;至於下一隊騎兵的經過,還不知要等到什麼年月去了。如果放過,他實在不知自己還能夠支撐多久,而時間每溜走一分,危險與不測也將隨之增加一分,而他的體力更隨之也消耗一分。

    察看自身的體力,血影驚喜的發覺,自己也許還能夠進行五次攻擊,而前三次,也許還可以達到平日巔峰狀態的八成火候,這讓他信心陡增。權衡利弊後,血影毅然決定,就對這隊騎兵下手了。他選擇了在最前方開路的那名騎士為攻擊目標,想出其不意,以迅雷之勢一招將其制服,奪取他的戰馬,然後在其同伴反應過來之前,打馬飛逃。「只要成功的上了戰馬,諒他們也追趕自己不上。」血影在心下打著如意算盤。無疑,他是大大的高估了自己而今的實力。

    ******

    銀翼鷹心下感覺無比的惱火,與魔武軍大戰在即,可是他所負責的後勤軍需補給,卻是有幾處遲遲不能夠到位,不是在時間上拖延,就是數量上不足。為此,蘧儀已然催問過他好幾次,言辭很是不滿。銀翼鷹自然也知道軍需對於軍隊的重要性,接下來的戰爭,打的也許並不是軍隊與士兵,而就是後勤補給、以及軍需的充足與否。

    銀翼鷹連續幾次嚴詞責令晴日行省負責糧草的軍需副官,要其徵集的軍需物資,務必按時按量到位,然而他的嚴令卻收效甚微,軍需照舊延誤不貸。軍需副官來信訴苦,也是不勝煩憂。至於軍需徵集不足,的確不是軍需副官不努力,而是晴日行省的大小官員們,借口軍隊徵集的糧草過於繁重,已然超出了民眾的負擔能力,因此故意進行短缺與拖延。

    見嚴令收效甚微,而聞聽晴日行省官員的借口,銀翼鷹更加憤怒。他事先到天闕城附近的所有地域,仔細的進行過調查與實踐,並根據各地的不同實情,制定出所需要自各地徵集的不同種類、不等數量的軍需物資,嚴格按照各地的生產能力、以及民情實行,務必不使得百姓感覺負擔過重,從而產生牴觸情緒。而今竟然說是徵集的軍需過於繁重?真是活見鬼!

    銀翼鷹一怒之下,親自趕到晴日行省察看,經過調查,赫然發現卻是行省的官員欺上瞞下,上下其手貪贓舞弊,將軍需物資給中飽了私囊。憤怒的銀翼鷹,以自己的總軍需官身份,立即執行軍法令,先斬後奏,將六名大小官員,全部斬首示眾。處理了貪贓的官員後,他又重新選拔與任用新的官吏,並緊急徵集糧草,督辦軍需,直忙了整整三天,才算大體了結。

    一切都上了軌道,銀翼鷹立即帶領著六名侍衛,急匆匆趕回天闕城。念及自己不在的這幾日,不知天闕城神武軍團的後勤軍需部,要亂成什麼樣子。而此時耀月行省也尚有幾處漏洞,也是官員們借口徵集的軍需過重,從而難以征齊,--莫非,也是官員在舞弊貪私不成?

    銀翼鷹憂心似焚,皺著眉頭想個不停。為了抄近路,他喝令侍衛們,專挑便捷的生僻小路走,以便能夠早日抵達天闕城。

    就在他們離開晴日行省那座小城不過半日,在回天闕城的小路上急趕時,經過一片樹林,驀然林內一道殺氣陡然衝起,接著一條人影挾一道雪亮的寒光,猛然對著眾人撲了過來。

    心煩意亂的銀翼鷹,再也壓制不住怒氣,怒喝道:「大膽!」但見來人氣勢沉猛,長劍蘊含的殺氣也足夠凌厲,心下不由一凜,聖鬥氣凝聚成刃,自掌心射出,準確無誤的擊在那柄長劍之上,登時將來人給震翻在地。

    銀翼鷹對此時方回過神來、面色羞慚的侍衛們,冷冷道:「手腳快點,宰了,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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