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一個聲音如同雷神擲下的雷霆,挾帶著一道足可撕裂天幕的凌烈劍光,對著智慧神當頭劈來。
智慧神猝不方及,手中的風暴光球對著當頭的劍光迎去,而下一刻,神軀已然消失在空中烏有。
「轟」一聲悶雷般的沉響。智慧神發出的風暴光球,被劍光切割剖下,如割豆腐般,不堪一擊,直接消失無蹤。破碎的光球散發出的龐大能量亂流,如同失控的夏季爆發的洪水,在極藍山脈雜亂無章的沖刷、肆流著。
智慧神神軀重新出現在剛才能量風暴的中心,似乎剛才根本就沒有動過,然而雪白的披風破碎,髮絲凌亂,較之剛才的溫文爾雅,卻是狼狽了些許。
那道無堅不摧劍光的主人,憑空出現在極藍山脈一側的山頭上,身軀修長,氣度從容,冷冷望著對面的智慧神,背後「升騰之青龍」龍吟不絕,--卻是蘧儀到了。
浩泊驚喜的道:「青龍,你、你終於來了。」
蘧儀苦笑著,轉頭望向自己的師兄,深情的道:「我豈能夠不來?我即使能夠拋棄掉整個世界,卻也是不能夠置師兄您的生死於不顧。」
浩泊雙眼發熱,點頭道:「好兄弟,就讓我們並肩而戰!」
白虎一聲嘯,喝道:「好,二哥,師兄果然沒有看錯人,我也沒有走眼!是兄弟的,就當生死與共,就當甘苦同享,就當隱忍成全。為了一己私利,拋卻兄弟大義的,乃英雄不齒的小人作為,豈是我等兄弟所為?」
朱雀接口道:「不錯。二哥,算你還是一條漢子,如果你背棄了對師兄的誓言,忘卻了師兄的教誨,自甘墮落,那麼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與你妥協的。」
玄武道:「二哥,你能夠來,真是太好了,我都以為你變心了呢,我這做兄弟的,在這兒給你賠禮了。」
蘧儀搖頭道:「不必說了,將這個傢伙除去後,我們再詳談吧。」
當先「升騰之青龍」、「咆哮之白虎」、「涅槃之鳳凰」、「守護之玄龜」,四大聖獸齊齊吟鳴嘶吼不止,青霧、白光、赤火、黑水蒸騰,沖天而起,團團圍困住了三頭六臂的戰鬥天使。浩泊自圍攻戰鬥天使中脫身出來,雙眼精芒勁射,盯緊了智慧神,精神力全部催發,全身戒備防禦,防止他再耍詭計。
四兄弟的四大聖獸齊聚,而今各依四方方位而站,恰好構形成了一個正方形,將戰鬥天使給包圍其中。四大聖獸散發的青霧、白光、火焰、黑水,不斷的擴張湧蕩,已然佈滿了整個極藍山脈的山頂。青霧、白光、火焰、黑水相互融合,最終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彩色湖泊,動漾不止;湖泊內詭異而繁複的青、白、赤、黑四色魔法符號,不斷運轉、重組,最終形成了一個龐大而神秘的超強魔法陣。神秘而不可測的力量,不斷的自魔法陣內生出,並且無限制的放大。身處「湖泊」內的戰鬥天使,空有一身強大的力量,卻已然被牢牢禁錮,如同冰凍的雕塑一般,根本動彈不了分毫。
戰鬥天使絕望的仰天發出不甘的無聲咆哮,銀亮的雙眼中儘是恐懼,無助的望向了它的主人,在一側袖手觀戰的智慧神。智慧神眉頭緊皺,他卻是被四大聖獸結成的這個魔法陣排斥在外,已然切斷了與戰鬥天使的精神聯繫,根本是無力相助。
四大聖獸虛影齊發出一聲低沉的嘶吼,「湖泊」內生出了如若蛛絲、密集無比的赤紅細芒,自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在結界內來回交錯、鋸割。在這世間最為至尊的攻擊武器「時光粉碎」打擊之下,其中的戰鬥天使,立時被鋸割成細末,身軀消散,直成為了最本源的能量狀態。
浩泊雙目異芒閃爍,額頭的「定魂珠」閃爍著柔和的琥珀色光芒,將戰鬥天使的本源能量,盡數如長鯨吸水般吸入了體內。一陣明亮柔和的光芒自額頭散發而出,輻射全身,層層漣漪般的光圈自頭至踵不斷的閃過,浩泊原本虛幻的幽靈體質,漸漸的開始出現實質,恢復肉身。
浩泊審視嶄新的身軀,微笑道:「真是大補啊,沒有想到我能夠吸納戰鬥天使的能量,重新形成身軀。」
四位兄弟齊皆興奮莫名,欣喜的望著自己的師兄。
智慧神雙目神光閃爍,喃喃的道:「想不到『四方禁錮法陣』,竟然與鎮守世間的禁錮結界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能夠削弱對手的力量,禁錮對手的行動。」他額頭上玉石光芒散發更加熾烈,不受控制的力量,碎片四射,不斷的紛紛飄落,如同花瓣般墜落下來,最終消失在山頂的罡風中。他額頭上的玉石,卻是一個小巧精緻而神妙無比的魔法陣,專門針對世間的禁錮結界而設,有抵禦、抵消禁錮結界所帶來的削弱力量與行動的神奇作用,因此四大聖獸即使齊聚,他也並非是沒有一戰之力。
想了想,智慧神最終放棄了除去浩泊等兄弟的念頭:他發覺在世間禁錮結界的作用下,實則是很難做到這一點;而即使做到了,他也必然神力大為消耗,很有可能就此再也恢復不過來,再也回不到神域中去,--這個世間非常不適合神族中神祇生存,能量非常的弱,要想恢復,是很難的,因此此時毀滅浩泊,無疑對他來說是很不明智的。
智慧神微笑道:「這次算你們走運,不過不要得意,我奉了神王之命,費了十年的心血,在人世間打磨出了一柄利劍,--他是專門為你而設的,浩泊,好好享受吧。哈哈,事情越來越有趣了,真是值得期待啊。」說著,智慧神的身軀,慢慢消失在虛空中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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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聖元帝國神武大軍昨夜突然撤退,而今已經退出數十里之外了。」斥候匆匆來報道。
「什麼?」冷川大為驚訝,他實在不明白,聖元軍正佔盡上風,暴熊軍團即將不支,眼看破城有望,卻為何突然撤軍呢?疑惑重重的冷川率領著諸位將領,登上地堅城牆,城前原本連營數十里、人馬密集的神武大軍,果真空蕩蕩一片,再無一人;地上只遺留著殘木碎帳等各色雜物,除此之外,乾乾淨淨,像是聖元軍根本就沒有來過一樣,原先慘烈的戰爭,也像是大夢一場。
冷川眉頭緊鎖,遙望著聖元軍退卻的路徑,陷入了沉思。他實在不明白,明明是暴熊軍處落下風,地堅城內糧草斷缺,軍士士氣低落,傷亡慘重,根本已經支撐不了幾日,而帝京的援軍卻仍舊遙遙無期,--在如此大好的形勢下,聖元軍根本沒有理由放棄攻城,突然間選擇撤軍。
「大人,我們要不要主動追擊?」副軍團長傅埃望著城下的景象,問道。
地堅立即雙目射出熱切的光芒,定定望著冷川,等待著命令。
軍團參謀長岡森皺眉道:「聖元軍佔盡上風,卻離奇撤軍,真是令人難以費解?如果不是有所預謀,企圖施展誘我之計,那定然是國內發生了變故,不得不立即撤軍。」
冷川緩緩點頭,道:「我看後一個判斷似乎比較接近事實,交手如此長的時間,我對蘧儀也有了幾分瞭解,他想必是不會作無用之功的。傳令,傅埃,你立即率領兩萬精騎,出城追擊聖元軍。注意,能戰則戰,不能戰則不要輕易進攻,以免落敗。不過,為了謹慎起見,馬上命令所有斥候,盡數出動,探查聖元軍真實情況,是否真正撤軍?」
埃躬身領命。
冷川對定定望著他、戰意高亢的地堅,微笑道:「形勢不明,你就不要跟隨前去了。不必在意,以後有的是仗讓你去打。」
岡森低聲道:「大人,您是否待斥候探悉聖元軍真實動向之後,立即上書帝京女王陛下,陳奏我們以一軍之力,阻擊聖元軍四十萬大軍與地堅城下,最終迫使聖元軍無功而返?這是天大的戰功與喜訊,當以八百里加急送達,如此在女王陛下登基伊始便有如此天大之戰績,女王想必會高興異常。您想,幾日前剛剛帝京派來使者,將兩位王子遣送回各領地內,終生不得離開一步,而羽璉公爵又重新出任大元帥之職,這些跡象表明,兩位王子失勢,在與兩位王子的交鋒中,我們的一寶是壓對了,女王是保護我們的。此時上奏捷報,必會討個綵頭的,也不枉了女王陛下對我們的期許啊。」
冷川想了想,點頭道:「我會上奏的。現在帝京中,羽璉元帥正在大張旗鼓的召集軍隊,籌備軍需,想必是忙了個手腳朝天。我們將聖元軍退軍的消息稟報於他,也使得元帥大人不必為著急救援我們,大肆加急準備了。」
十幾日後,魔武帝京使者送來了女王陛下的旨意。旨意言道,暴熊軍團元帥冷川侯爵身先士卒,率領下屬英勇抗擊聖元入侵軍,守衛國土有功,特此給予食侯爵雙俸之榮耀,並允許除了一子世襲侯爵爵位外,另擇一子,授予子爵爵位。其餘有功將領,擬名單上呈京師,由軍政司議後,依功升賞;戰死的將士,參照往例,加厚撫恤。
冷川搖頭苦笑,自己尚未成家,兒子還沒有影兒,卻已然有了貴族爵位,如此虛而不實的嘉獎,對自己來說實在並無絲毫切實利益。唯一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兄弟冷河擔任軍需長官以來,恪盡職守,供給軍需不遺餘力,功勞綽著,因此亦獲得女王陛下的賞識,爵位卻是實實在在的由伯爵升任侯爵。
就在冷川將有功將領的名單送呈京師,並且下令暴熊軍團在地堅城軍營內,休整待命,抓緊時間休養時,在三日後,他卻又接到了現今的頂頭上司、羽璉公爵的軍令。羽璉元帥命令冷川率領暴熊軍團,停止休整,立即出兵,充任先鋒,反攻聖元帝國,而魔武國六十萬大軍隨後即到。
冷川不敢怠慢,而副軍團長傅埃率領著兩萬精銳騎兵,尾隨聖元軍之後,已然抵達邊界附近。聖元大軍撤退有序,防備嚴密,並無可乘之機,因此傅埃率領的兩萬暴熊騎兵,倒像是儀仗隊,護送聖元軍離境回國一般。冷川立即派斥候告知傅埃,就地在邊境線駐紮防禦,等待暴熊軍團大軍到達,不必按照原先計劃,驅趕聖元軍出境後,立即返回地堅城了。
此時金剛狼督率神武軍團四十萬大軍,已然安然返回西嶺城一帶。金剛狼下令全軍,嚴加防禦,全力構築防禦工事,加固城牆,調運軍需物資,補充兵員,配給裝備,進入全面防守狀態。金剛狼雖然驍勇好戰,卻有蘧儀的臨走重托,情知肩上擔負著四十萬神武軍將士的性命,因此絲毫不敢疏忽,盡量收斂自己的浮躁好戰情緒,專心佈置防禦事宜,盡量使得聖元軍先處於不敗的地步。他自然知道,連同軍事奇才元帥蘧儀,主動出擊,攻擊魔武軍,卻仍舊沒有討了好去,如此自己自然更沒有戲。
而聖元軍長驅直入,進攻魔武大陸國,大肆攻打地堅城,必然惹惱了魔武國的高層,魔武國根本不會就此作罷,一定會派遣大軍,前來反擊的。對於魔武軍的戰鬥力,金剛狼可是知之甚詳,情知即使全力以赴,能否擊退魔武軍的反擊,仍然是未知之數,因此絲毫也不敢掉以輕心,在天甲軍管將鐵速、以及銀翼鷹的幫助下,將防禦事務處理的面面俱到,唯恐遺漏。
而就在此時,暴熊軍團十萬大軍,已然在軍團長冷川的率領下,騎、步盡出,越過邊境線,直接兵臨西嶺城下,士氣強橫,擺出了一副攻城的模樣。
城上與城下,雙方的主帥,心下都齊泛起怪異的感覺:僅僅在一個多月前,在魔武國的地堅城下,雙方剛剛交過手,直廝殺了個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而今昨日的戰爭吶喊猶在耳畔,卻是另換一番天地,再次對壘了。不同的是,雙方的形勢恰好顛倒了個個兒,原先的防禦一方,而今變作了主動進攻;原先的入侵攻打者,而今變成了被動防禦者。所謂的風水輪流轉,即是指此而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