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泊一直縱騎急馳了有小半個時辰,方聽不到身後追騎密集的馬蹄聲,但坐下馬畢竟不是龍駒,速度減慢,漸呈現出後繼乏力之勢。前方忽然出現一大片茂密的樹林,浩泊心下大喜,叫道:“上天保佑!”催騎直馳入林內。
鑽到林子深處,浩泊暗吁口氣,心道:如此可安全了。忙解開軟玉披風,抱出小郡主。小郡主偎依在他身前,眨著一雙瑩澈的眸子,似自睡中醒來,喃喃道:“我們突出重圍了?你、你沒有受傷吧?”
浩泊未及答言,體內的聖劍“突”的一跳,警兆陡生。而濃烈的死亡氣息忽自四面八方狂湧而來,幾乎同時,一道烏黑的寒光自樹林深處無聲無息的對其射來。
浩泊長吸口氣,招出聖劍,一劍將寒光劈飛。那知寒光著劍陡然碎作十數道細小寒芒,半空劃一斜弧,又回旋射向依偎在他胸前的小郡主而來。浩泊冷嗤一聲,運劍如輪,將十數道寒芒一一擊落。未及松口氣,一道犀銳的烏光忽自地下射出,直貫入馬腹之中。健馬長聲悲嘶,倒地而斃。
浩泊抱小郡主躍下馬來,心下恍然:來人目的一直就是針對著坐下馬而來,擊斃坐騎,自己勢必難以逃逸,將只有陷身重圍、力戰而亡一途,——好毒辣的計策!
浩泊收起聖劍,對樹林深處高聲道:“林內何人,藏頭露尾的沒臉見人不成?哼,你也一定是詈京預先埋伏在此處,專為尋我的晦氣吧。那小子也就這點雞零狗碎的本事了。”他口氣極為不屑一顧,但心下對詈京卻真個欽佩的無以復加,回想今日一連串遭遇,自己是一直處於被牽著鼻子走的被動劣境,不用說反擊,過程直緊張的自己連喘息之機都沒有。至此時,他對詈京謀而後動、動若雷霆的手段真個是深為領教了。
一個陰柔悅耳的聲音道:“區區一匹馬匹,猶讓我如此大費周章,看來閣下也不是凡物啊?”隨著話音,八名精悍的壯年漢子,抬著一頂馱轎自林中走出。馱轎上坐著一面色慘白、五官柔美若女子的中年男人。
浩泊的聖劍察覺到來人強大的無邊無際、陰沉幽暗之不可測的充沛能量,在體內不住的躁動,就如同強烈的生機對遇上了頑強的死亡。浩泊心下驚訝莫名,——如此高的修為者,尚是他出道以來首次遇上。
浩泊冷冷道:“閣下是誰,報上名來?”
那中年男子一聲輕笑:“小子,你不知道我是誰?呵呵,難道聖劍山第一代的受命者靜瀾,竟沒有警告你們這些無能的徒子徒孫,要警惕‘冥神使者’的報復?”
浩泊一皺眉頭:“‘冥神使者’,是什麼東西?而靜瀾師祖已證大道有上千年,與你又怎麼扯的上關系?”
中年男子淡淡道:“‘冥神使者’就是我,而我,是冥神在這個大陸上的載體,自然長生不死了。沒有聽說過?我來告訴你,就讓你們這些小輩長點見識。你們人類的創世傳說,不是所謂的天父神、地母神嗎?這純粹是胡說八道。其實在天、地雙神來到這片大陸之前,已經有一位神坻在統治這裡。不錯,他就是偉大的冥神‘卡裡茲’。偉大的冥神崇尚死亡,他統治著這片大陸的時候,——啊,那時是多麼的輝煌以及讓人憧憬啊!”“冥神使者”一邊說著,目中流露出無限的神思遐想之色。浩泊與小郡主對望了一眼,皆是大惑不解。
冥神使者柔美好聽的聲音接著道:“那個時候,這個大陸上沒有一絲生命的波動,是一片的淒涼荒蕪,滿眼的灰敗死寂,沒有花、沒有草、沒有樹,更沒有活著的動物……那真是一個美妙的天堂啊。”
聽到這兒,小郡主眉頭大皺,厭惡的望著那冥神使者。浩泊目中驟然掠過了一絲寒芒,沉聲道:“原來你所憧憬的天堂,就是沒有生命的地獄?你所獻祭的‘冥神’,就是這個地獄的制造者?”
冥神使者陰森森道:“不錯。生命的終義就是死亡,既然最終免不了死亡,何不一開始就終結生命、永恆死亡?”
浩泊大怒:“放屁!生命的真義在於過程,而不僅僅在於結局。我們是不可能增長生命的長度,但我們總可以增加它的高度。每個人的人生結局雖然千篇一律,但人生的過程卻是各各不同的絢麗,我們總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生命並沒有白活!哼,你這等行屍走肉之徒,又懂得什麼是真正的‘生命’?與你說話,徒浪費我的口舌。”
冥神使者目中陰芒閃爍,陰惻惻的道:“這種無謂之爭,我們就不要各呈口舌之利了。其實在‘冥神’卡裡茲統治這片大陸時,這兒也不是沒有生命形態,但每當出現生命波動時,他就揮動著法刃‘冥渺之鐮’前去收割。他在這片大陸上玩耍、游蕩、沉睡,保護這片大陸不受到生命的侵擾。但可惡的是——”冥神使者詭異的臉上陡然出現怨毒、憤恨的神色:“——有一天你們那該死的創世天、地雙神忽然闖到這個空間,他們竟然還要在這片大陸上創造生命!於是一場惡戰自然免不了,而偉大的冥神以一抵二自然落在下風。最後,冥神被打敗了,被可惡的天、地雙神用以天火淬煉的地瑛神鏈,鎖捆在三十三層地下的幽泉黃台上。但冥神也不是那麼容易就一敗塗地的,他強大的精神力量,直透過三十三層地下,又游蕩在大地上,不停尋找著承載體。而我,就是被他選中,甘願做了他的使者之人。”
浩泊咬牙冷冷道:“為虎作倀、助紂為虐,人類的敗類!”
冥神使者“格格”一笑:“小輩,注意用詞。雖然我與你等聖劍受命者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可也算是你的前輩,我與靜瀾那小子打交道的時候,你娃娃的老祖宗還在娘肚子裡呢。”
浩泊陰沉著臉道:“靜瀾師祖怎麼就沒有將你殺掉、卻還留著你為禍人間?”
冥神使者陡然發出一陣得意的大笑:“他怎麼沒有?這小子當年以為已將我廢掉了,他之所以沒有警告你們這些徒子徒孫,恐怕也是基於此吧?哈哈,本使者乃偉大的冥神的載體,又豈能那麼容易形神具滅?小子,今日我就來看看,靜瀾的本事傳到你這兒,還剩下幾成?俗話說‘父債子還’,哈哈,此言不假。”
浩泊“嗤”聲笑道:“啊,原來你在我師祖手上吃了虧,卻跑到我這兒撒氣來著?告訴你,就是僅剩下半成,除魔衛道也綽綽有余。不過我想知道的是,詈京三殿下給了你什麼好處,你前來為他賣命?雖然你想收拾我,但有我師祖的前車之鑒,收拾我也畢竟大有風險吧?嘿嘿,沒有好處,我想你可不會出頭吧?”
冥神使者一皺眉頭:“你小子怎麼知道沒有好處我就不會出頭?”
浩泊淡然一笑:“很簡單,我師祖離開塵世已經有上千年,這期間要尋聖劍受命者的晦氣,你早就露頭了,何必等到現在?”
冥神使者點頭:“的確不錯!我這次出手的報酬,是詈京答應送我三十六對甘心獻祭的童男童女的靈魂。我的主人是以生命的靈魂為食物,這已經上萬年沒有吃到這麼新鮮純潔的食物了,以往我獵獲的靈魂,因為經歷了臨死前的恐懼,靈魂中雜質太多,令主人很不滿意,——這也是主人的神力一直衰弱的主要原因。吃到這次純潔靈魂的食物,主人的神力將大幅回升,而加諸到我的身上的,自然也隨著水漲船高更為強大了。”
浩泊眉頭大皺:“詈京這小子怎麼這樣不懂事?答應你這種條件,他是昏了頭了嗎?”
冥神使者一陣陰笑:“你不必怪他,他什麼也不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居住在魔武大陸國的西域,將自己裝扮成一個脾氣古怪的絕世高手,無人知道我的真正身份。為了對付你,他早就前去請我,雖然我的條件怪異、殘暴了一些,但犧牲區區七十二條人命,換來你聖劍受命者的人頭,這買賣還是大有可賺的嘛!”
浩泊不屑一笑:“你可真死性不改,在我師祖手上已經吃了一次大虧,竟然還敢再來挑釁我,就不怕這一次真正形神具滅?”
“哈哈,你小子也太小看我了吧?這一千年多來,你以為我只吃干飯了嗎?告訴你,偉大的冥神現在已經今非昔比,加諸在我的身上的神力,也大大高過以往。現在即使你師祖重生,我也有信心斬他於此地。”冥神使者陰笑道。
浩泊滿面憐憫的望著他:“如此你力量的來源,全依*你的主子?可憐、可憐,仰人鼻息的日子不太好過吧?
一直聽呆了的小郡主此時回過神來,亦有模有樣的長歎口氣道:“使者先生,唉,看到你,我就如同看到了大黃。”
“大黃?那時什麼東西?”冥神使者皺眉道。
小郡主故作驚奇的道:“大黃您都不知道?大黃是我父王養的一條純種母獵狗,你們是同類啊!呃,你看,你們有共同的奴性:比如都仰人鼻息生活;比如都會搖尾乞憐——雖然還沒有見您搖過,但我想您一定比大黃搖的還要地道、還要精彩,因為您畢竟腦袋比它的大;更重要的是都會狐假虎威,——如此說你們不是同類又是什麼?哦,我簡直開始在懷疑前生你們是不是在一個狗窩裡長大的?”
浩泊聽小郡主對冥神使者極盡奚落、挖苦之能事,不由驚訝的望了她一眼:這小妞兒怎麼有樣學樣、說話跟自己一個調調兒?
冥神使者面色倏然煞白,惡狠狠的道:“找死!”右手虛空一握,手中忽然平空多了一柄黑黝黝、沉甸甸、長約三尺且閃著黑亮異芒的大鐮刀,對著小郡主虛空一揮,一道漆黑森寒的異芒脫鐮刃飛出,直射過來。
浩泊知道厲害,一移步擋在小郡主身前,右手亦虛空一握:“聖劍,出來吧!”手中已然多了一柄白芒閃爍、樣式古樸的奇異長劍,順手一劈,一道白芒飛出,半空與激射而來的烏芒相撞,一時間金星迸射、飛濺四散。
幾乎同時,浩泊手中的聖劍與冥神使者手中的冥渺之鐮異芒暴漲,顫吟不止。
冥神使者邪邪一笑:“聖劍傳到你小子的手中,到還有幾分威力,看不出你小子竟不比你的師祖遜色啊。不錯、不錯,還有的一玩。不過你擊殺琴魔,緊接著又與魔武先遣軍團交鋒,最後拼命突圍而出,渾身饒是鐵打的,恐怕實力也剩不下多少了吧?不如干脆自裁算了,這樣省了我一番力氣,我也發發慈悲,給你留個全屍。”
浩泊失聲笑道:“好嘛,你倒是知道的挺詳細,看來是專門撿便宜來了,不過,嘿嘿,我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撿的,到今天為止,想撿我便宜的人全都提前升天得道了。”
在他身後的小郡主卻聽的面色發白,擔心而又緊張的望著他的背影。
冥神使者“咯咯”厲笑道:“是嗎?如此我到要看看你能不能將我也送上天去。哼,騙的了別人你騙的了我?你左拉右扯不是在加緊恢復真氣?看過會兒你還能笑的出來。”說著他的一雙眼睛驟然鮮紅無比,滿頭的頭發根根豎起,而本就慘白的臉色,此時更如同剛出土的僵屍一般白的直無一絲兒血色,背後的大黑披風亦無風揚起,鼓蕩著強烈的勁氣。
浩泊收起嬉皮笑臉,面色凝重,左掌托小郡主腰畔一送,將她向後送出十數丈開外。小郡主見他左手撫著背心,右手橫劍當胸,抱元守一,嚴陣以待,一顆心直提到了嗓子眼上,知道此戰他殊無把握,故將自己送遠,以利於全力發揮。
冥神使者厲叱一聲,離馱轎直飛上半空,身後的黑色披風“獵獵”拂動,整個人就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蝙蝠,而雙目紅芒暴漲間,手中冥渺之鐮猛然一揮,一道巨大而犀利的黑色閃電離鐮射出,對浩泊成螺旋形當頭壓來。及到近前,黑色閃電速度愈至顛峰,直化成了一重隱天蔽日的黑幕當頭罩來。
浩泊首次遇到攻擊面如此大、攻擊點如此密集的招式,雙目射出驚奇的光,手持聖劍自左而右緩緩劃一巨圈,一道白茫茫的氣牆立即應劍布在身周圍。
無數道勁氣凶厲的黑色閃電紛紛射擊在白色氣牆上,異彩紛呈,奇響大作,勁氣相交的“劈啪”聲密如炒豆。
冥神使者驟然發出一聲綿綿不絕的厲嘯:“小子,我十成力的‘冥渺之鐮’滋味如何?休要得意,再嘗嘗我的‘幽冥凶焰氣’!”冥渺之鐮忽然化作一道黑芒消失在其掌心不見,他雙掌疊橫胸前,掌心一向上、一向下,雙目已然紫紅,黑色披風拂動招展間,烏茫茫、黑渺渺的“霧氣”,無窮無盡的自雙掌掌心揮發而出,一瞬間已將方圓十丈空間盡數籠罩。
隨著“黑霧”籠罩而下,十丈空間的花草樹木盡皆萎死,走獸爬蟲盡皆倒斃,眨眼間又皆化為飛灰,整個空間已然成為了一片光禿禿的黑地。
小郡主面對著幽暗之不可測的“幽冥凶焰氣”,心下不斷泛起恐懼、厭煩、惡心之感,她握緊紅月寶劍,運眉心的“冰心鎮邪靈犀氣”遍布全身,方感覺好受了一些。她極力望向幽冥氣的深處,卻只見黑暗的幽冥氣中不時的異芒閃爍、白光飛濺,卻就是看不清晰,心下不由得又是擔憂、又是緊張、又是焦急。
“幽冥凶焰氣”的中心處,浩泊淡然而立,聖劍已化作聖珠模樣,懸在頭頂三寸處。聖珠放射出柔和而明亮的白色光芒,籠罩了周圍丈許空間,形成一個如若實質的保護罩,將其罩在其中。“幽冥凶焰氣”勢頭雖如潮疊濤湧般浩瀚壯大、如雷擊電劈般沉猛凶險、如水銀瀉地無隙不入,卻分毫也侵入不了其中。
浩泊冷笑道:“使者閣下,你怎麼動起手來像個娘們,一點勁頭也沒有?如果技窮於此,可未免太令本少爺失望了。”
冥神使者與“幽冥凶焰氣”直溶為一體,已然全力發動幽冥氣所蘊涵的死亡滅絕氣息,竭力攻向那方圓丈許的白芒光球罩,聞言冷“哼”道:“少廢話,看你嘴硬到幾時,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了吧?”
浩泊大笑道:“本少爺活了二十七年,你是我迄今為止見到的自信心最牛氣的人,好,就讓你見識一下‘聖劍受命者’的實力!日月金銀雙輪,出來吧!”雙掌齊肩平托,掌心忽然異芒大熾,瞬間各現出拳頭大小的一輪金光四射的小太陽、一輪銀芒閃耀的小月亮。
浩泊悠然吟道:“日月雙輪,請聽從我的祈禱,順從我的心願,驅掉面前這可惡的冥神之氣吧!破!”
日月雙輪光芒大熾,應念離掌心射出,圍著浩泊勢如流星般迅疾繞圈,每繞一圈聖珠籠罩的范圍則擴大一分。雙輪其勢破除那綿密圍合的幽冥凶焰氣,如沸水潑雪般,剎那間范圍已然擴大到五、六丈方圓,而冥神使者那措手不及、頗為狼狽的身形清晰的出現在半空中。
浩泊右手向外一引,虛指著冥神使者的身形叱道:“聖劍,碎!”聖珠驟然化為光芒萬丈的飛劍,閃電般射去。
冥神使者亦真個了得,千鈞一發之際,招出冥渺之鐮,硬擋這一劍。但浩泊蓄勢已久,聖劍直勢愈萬鈞,又豈是他倉促所能化解的了的?直聞聽他怪叫一聲,倏忽後退十丈開外,口吐鮮血,衣、發凌亂,狼狽不堪。而氣機牽引下,幽冥凶焰氣亦大為減弱。
日、月雙輪一金芒、一銀芒,趁機加急破除,不一刻消弭完畢,射回浩泊雙掌掌心,消失不見。一瞬間浩泊的面頰一抹兒異紅一閃而逝。
冥神使者吐口血恨恨道:“你小子竟然修煉到‘日月同體、實質外爍’的地步,竟然都超出你師祖一籌了。但你離‘大乘圓滿’的境界,畢竟還差一層,不然老子還真有可能傷於你手。但現在嘛,哼,好戲才剛剛開始,鹿死誰手、尚且未知呢!”
浩泊面色微微一變,不屑的笑道:“噢?莫非閣下還有別的牛黃狗寶沒有出盡?”
冥神使者並不理會他的嘲諷,面容一肅,輕聲吟唱道:“無比強大的冥滅之神啊,您忠誠的僕人,現在以靈魂為祭禮,以生命為代價,以肉身為載體,請求您,賜予我毀滅一切的力量吧!”隨著他的吟唱,地底下忽湧出一大團稠濃的黑霧,將其重重籠罩。黑霧不停的在變淡,浩泊定睛瞧去,不由面色大變——那黑霧並非真的在變淡,而是被冥神使者身體所吸收而已。
一瞬間,冥神使者將黑霧盡數吸收,他的身高驟然隨著增加了一倍,身上的衣衫直撐裂四碎,他的後背、赫然長出一對丈許長的黑色羽翼在不停的扇動著,而一股無比凶厲殘暴、冷酷邪惡的力量自他的體內絲絲向外散發著。
浩泊大驚,失聲道:“邪惡天使?”忙招出聖劍,全身戒備。
冥神使者邪邪一笑:“不錯,正是‘邪惡天使’,呵呵,知道害怕了吧?受死吧!”冥渺之鐮破碎虛空,鐮刃上無數死亡的精靈唱著冥渺之歌,現出無比靈異的精芒,對浩泊劈來。
浩泊的雙目驟然異芒大盛,左眼變成金光閃爍的太陽,右眼化成銀芒閃耀的月亮,周身靈力逸體而出,在身周圍尺許間形成了一個白朦朦的護罩。而他手中的聖劍亦感覺到死對頭的能量空前的沛然強大,自己的主人正面對無比的凶險,亦不住的發出龍吟奇響,赫然將蘊涵的所有能量盡數揮發而出,狂注入浩泊體內,與體內的真氣連成一體,成水乳交融之態。
聖劍乃光明神王以無上的神力熔鑄而成,可以說是光明神王的一部分。由於它是純能量體的形態,故可以寄存在歷代聖劍受命者的體內,守護他們的生命,激發他們的潛能。也同樣因為它是純能量體的形態,所以它一直是作為獨立的個體存在,並不曾與任何一位聖劍受命者溶為一體。但而今在死對頭冥神的死亡能量高壓之下,分則力弱、合則力強的生命自然法則作祟下,聖劍竟完全釋放自己的能量,湧注入浩泊的丹田,與他的真氣溶為一體、合二為一,直成為了他的真氣的一部分。——如此,浩泊完全吸收了聖劍的能量,體質亦隨之被聖劍所改造,直脫掉了凡胎,擁有了“天神”的超強體質。
浩泊只覺體內湧動著無比充沛強大、無比聖潔光明的能量,全身輕飄飄的直欲離地飛起,精神感覺無比的充足,他大喝一聲,聖劍隨心意出現在手中,化作了一抹兒白虹,蘊含了十成的靈力真氣,硬擋向冥渺之鐮。
兩下相交,浩泊身形一瞬間忽然凝固,只覺鐮上如若幽靈般無隙不入的死亡氣息,化作一團濃霧將聖劍重重圍裹,瞬息間聖劍破散、護身真氣破裂、體內日月雙輪破碎……
浩泊一口鮮血噴出,身形如隕石、流星般倒飛出去,所遇樹木紛紛斷折,直到撞上一棵腰圍古樹方停下來。
浩泊一抹嘴角的血跡,雙目異芒閃動:“有趣、有趣,還有人能令我吐血。”長吸口氣,一瞬間聖劍真氣恢復、日月雙輪重聚,對著揮舞著冥鐮、面色猙獰飛射而來、欲一舉斬自己於鐮下的冥使,冷冰冰的低聲道:“‘神裂聖身’之‘八神困魔’!”身形一晃,驟然七個分身,自實體分裂而出,與本身分站東、西、南、北、東南、西南、西北、東北八個方位,霎時將飛射而來冥使包圍於其中。
冥神使者勢如雷霆般撲來,一鐮劈出,見身前的浩泊傲立不動,不由心下大喜,以為浩泊勁力已竭束手就死。那知一鐮劈到半途,左身側與右腰肋同時熾烈的勁風響起,心下大驚,不及收拾浩泊,忙收冥鐮回防、一鐮先後分擊左、右。
“叮”“鐺”聲響中,冥鐮分別擋開襲來的兩柄聖劍。冥使忽見自己身圍直站了七、八個浩泊,心一沉,雖驚卻不懼,冷笑不屑道:“幻影異術,雕蟲小技,奈得我何?”
浩泊一笑:“是嗎?那接我一劍!”八名浩泊同時揮舞聖劍,遵循八方方位,攻守有度,攻向陣內的冥使。
冥使奮力接了兩劍,兩口鮮血已然噴出,感覺大大的不妙:八名浩泊竟然個個皆是實體,並非幻影;而那劍上的勁力更如駭浪驚雷般、直有沛然莫擋之勢,較之方才時劍上的力道,增加了何止十倍?一瞬間其心下驚駭的真個無以復加。
冥神使者卻是不知,浩泊能完全施出“神裂聖身”,卻皆是拜他所賜。這“神裂聖身”是神王留在聖劍山上、本專屬天神的神聖武技,乃聖劍山之凌神洞的鎮洞無上武典,——施展它非將“聖劍真氣”修煉至大乘圓滿的最高境界而難以企及。浩泊本來僅修至“日月同體、實質外爍”之境,無論如何也是差了一層,但在冥神使者的死亡氣息高壓之下,浩泊體內的聖劍竟完全轉化為能量形態,與之體內的、本就屬同源的聖劍真氣忽然溶為一體,從而令浩泊的實力驟然提升一大步,最終晉至大乘圓滿之境。
這“神裂聖身”如是神王施展,直能分裂出一百零八名分身,而浩泊的肉身終究屬於凡胎,受體質所限,故僅僅只能分出神王的零頭。但饒是如此,亦足以震世駭俗了。這“神裂聖身”分出的分身,與實體直一般無二,但卻又僅非八名實體那麼簡單,——八名真身心意相通,氣脈相連,如此一位真身直等於擁有八位真身累加的實力,如此豈不殊為可怕?
身被八名浩泊團團圍困的冥神使者,不一刻即大感吃不消,其雖載承有冥神的無上神力,但受體質所限,載承的神力畢竟有限。此時在浩泊“神裂聖身”的攻擊下,顧此失彼,支撐不住。“砰”,其後背又中了一拳,直體內的五髒六腑的碎塊隨著一口鮮血噴出;而隨之身上著了兩劍,一條左臂被斬下、右肋被洞穿。最後浩泊八掌齊出,分印在他額頭、頸椎、後心、胸口、雙肋、兩股之上,冥神使者直一對羽翼被打爆,全身化作一蓬血雨、爆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