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宮裡,黃清一臉淡然,通天、盧聖兩人卻滿是愕然此時說出來的話語,不啻於石破天驚,乍然在兩人心海中炸開。一直以來,三界眾生都認為除卻鴻鈞,聖人就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再無更高境界之人。但黃清此話完全顛覆了往常理論,明白無誤地告訴通天兩人,聖人並不是修煉的最高境界,更進一步有神人、至人。
「你們可知什麼才是大道?什麼又是天道?」黃清忽的神秘一笑,問了一個近似傻愣的問題。通天與盧聖俱是一臉疑惑地看著黃清,不明白他所言何意。黃清也不等兩人回答,便自個說道:「鴻鈞最後終究還是告訴了我,大道統生天、生地、生人、生物,天道也只不過是大道的一面罷了。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天道猶如『有名』,大道好比『無名』,無名生有名,無名唯一,有名衍二。」
通天看了一眼盧聖,出口道:「也就是說,大道是唯一的,但證混沌大羅道果之人卻不是唯一的!既然現在老師可以化身天道,那麼以後也就有人可以化身地理、人倫、物規。」
黃清笑道:「正是。」
黃清這一番話不論真假,但起碼為通天兩人打開了一扇未知世界的大門。不過,混沌大羅道果豈是那麼容易得證的,想開天闢地以來也僅有八位聖人而已,而更高一境界的人更是絕無僅有的一位。黃清沒有說清楚此點。
盤古,破混沌、開天闢地、化山川萬物、衍萬千生機,為至上無功『虛無』;鴻鈞,剖鴻蒙、傳大道、定地水火風、立三界六道,為至上無己『有為』。鴻鈞是盤古執念成道,黃清為盤古肉身大成,而盤古乃混沌裡大道所衍生,鴻鈞、黃清兩人奪天獨厚,自然可以證道混沌大羅道果,其他人等卻是難上加難。甚至渺無希望。鴻鈞現在已是至上『有為』,黃清卻還不是至上『虛無』,定數中難免會生出變數來。
想到這裡,黃清不動聲色地看了通天一眼,若說三界之中還有人可能證道混沌大羅道果的,那便只有原為盤古元神的三清了,而三清裡面又以老子道行最高。老子要證道混沌,就必須把盤古元神聚齊,所以說這個希望近乎渺茫。但渺茫畢竟還是有可能,因此黃清才會故意說這番給通天聽。一來交好通天,使得截、道兩教能夠護持結盟;二來讓通天少走彎路,以望提高道行修為。
聽黃清一席話,通天、盧聖兩人一下茅塞頓開,恍如在黑暗摸索中找到指明燈一般,只感到沿著這方向前進。就算到不了目的的,也會比他人多走一程路。三人一起談經論道。順帶又說了些事兒,盧聖驀然說道:「元始不僅在大宋安插了棋子。還欲架空我西極勾陳宮,這對我們兩教行事卻是大大不妙,總得想個辦法來反戈一擊才行。」
乍聞盧聖之言,黃清不由沉吟了一下。然後才道:「勾陳這位置確實有點麻煩,要有一個道行修為精深的人物統攝,才能鎮得住一眾妖魔鬼怪,使得三界眾生心服口服。」
「這樣吧!我下一道符詔。讓山晉位勾陳帝位,暫攝萬雷萬妖。」黃清緩了口氣,如是說道:「至於主人間兵革,我想有北斗七星仙相佐,現在應該還不會有什麼人敢捋虎鬚。」
盧聖想了一下道:「由六師妹掛名統帥,想來三界中人,沒有會不服的。」
通天卻是冷笑道:「就算有人不服也沒用,手指頭還能扳過大腿不成?」
「哈哈!話雖是這樣說,但讓人找不出詬病,畢竟總比強迫要好。」黃清一笑,「道兄,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在北俱蘆洲大唐平遼王薛仁貴處,另一路就要靠你的得意高徒龜靈聖母了。」
通天聞言,點了下頭,說道:「我再讓我截教門人弟子俱到勾陳宮報到,此後聽從驪山調令,如此便能雙管齊下了。」
黃清道:「甚好。」
當下,黃清三人再敘說一些事情之後,通天便起身告退。盧聖也起身來,一者送一下通天,二者他也要回勾聖天妖皇宮,讓門下弟子準備歷劫事宜。
不久,三界中傳出一則驚天消息,受盤古玄清鴻蒙聖人符詔敕命,北方北極玄靈斗姆元君驪山老母晉位西方太極天皇勾陳高上帝,暫統攝萬雷萬妖,執掌天界兵革。三界眾人聞言,盡皆嘩然,這道敕命分明與元始天尊地符詔對立,眾人一時不知聽哪位聖人的詔命好!
教教主黃清在凡間威信很高,但對眾多仙神修士來說不上元始天尊。由於此事,搞得三界風生水起,使得天界大帝職責混亂不堪。但很快三界喧嘩之聲就斷了,只因有不服的妖怪跑到勾陳宮鬧事,被發飆的北斗星君一路追殺了十天十夜,這妖怪才在他主子的救命下慘兮兮地逃過一命。這妖怪不是他人,乃是東來佛祖彌勒佛座下的黃眉童子,這黃眉童子下界為妖化名黃眉老佛,可是微名顯赫,震懾一方,哪想他竟被北斗星君殺得屁滾尿流!
緊接著截教教主上清聖人通天發下敕命,要求所有的截教弟子門人俱到勾陳宮報到,服從驪山的命令。這個命令給人一個信號,道教、截教結盟了。截教門人弟子何其多,而且都是比較厲害的人物,驪山得此臂助,勢力一下超過東方崇恩聖帝,甚至連那中央玉皇大帝也多有不如。從此以後,山率領地勾陳宮威名遠揚,三界再無反對之聲,甚至還有一些妖怪散修慕名前來投靠。
無量量劫,又稱混元大劫。能稱得上混元者,自然有大神通、大因果、大劫數。大劫來時,眾生都會因果不知、劫數不顯、神通不明,從而茫然而身殞。此「劫」,劫天地三界六道,混元以下,均無法逃脫。說起來,雲霄手上的混元金斗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混元金斗內含的三才玄機劫數比之無量量劫來,又是小巫見大巫。因此,就算截教更脫出封神榜這個牢籠,也有可能再次上榜,所以截教、道教結盟才是最明智的。
這天,北俱蘆洲大唐並肩平遼王府,也就是現在的華國王宮,薛仁貴正默默站在庭院門前。假道士許仙正立於薛仁貴身後不遠處,也不上前打攪平遼王的靜思,只是靜靜地縛手背後,合眼養神。
世事無常,距離盧聖邀請他到三十三天外,一睹開闢新天又已過了兩年時間。所謂天上一日,世間一年,時間雖然短暫,但可以發生很多事情。這兩年裡,得大唐天子恩賜,薛仁貴已在這北俱蘆洲立了一個藩國,名為「華」,國都稱「夏」。不僅如此,這兩年裡華國立下十三個州府,陸續從中原地區遷徙來上百萬人口,使得這片荒蕪之地越發煥發容光,用日新月異形容也不為過。
良久,薛仁貴才從沉思愣愕中回過神來,他轉身看到許仙赫然站在身後,心下一愣。許仙自然早已看到薛仁貴回過神來了,他對自己的眼光很滿意,這北俱蘆洲實在是龍興之地,而薛仁貴也越來有皇氣在身,他對此深信不疑。
薛仁貴看到許仙到來,頓時臉露微笑,開口問道:「老師所為何來?」
許仙打個稽首:「見過賢王。好叫賢王得知,道教掌教妖皇勾陳聖人欲到北俱蘆洲立下道場,傳下道統。想這道教傳自鴻蒙天尊一脈,俱有大功於三界眾生,貧道私自認為讓它在賢王國內傳道,教化黎民百姓,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薛仁貴聞言,也毫不遲疑,爽朗笑道:「老師言之有理!勾陳聖人不僅對寡人有救命之恩,就連這北俱蘆洲也是道教碧霄、瓊霄兩位娘娘所辟,理應讓他們在此傳教。」
停了一下,薛仁貴再道:「傳寡人旨意,奉道教為我華國國教,從此家家敬拜玄清、勾陳兩位道教聖尊,戶戶禮參道教眾位聖賢,以求華國國祚昌平。」
許仙道:「賢王賢德。」
「老師過獎了,寡人只是據事實而言,為黎民百姓著想。」薛仁貴哈哈大笑道,「不知道教欲在何時何地立下道場?這種大事,寡人哪能不去湊個熱鬧,以示敬意啊!」
許仙答道:「十天後辰時,在聚瀛山崇峰。」
薛仁貴點了下頭,表示知道。當下兩人無言,薛仁貴吩咐宮中侍女、侍衛下去準備一應什物,好待到十天後觀禮時不失了禮數。
薛仁貴一生征伐不休,立下汗馬功勞地同時,他又自覺自己殺孽過重,常常上香禮拜四清聖人,以望消除少許罪孽。現在大唐皇帝有感於他的勞苦功高,卻是讓他立了大華藩國,享受安樂。但薛仁貴為人耿直,對黎民百姓關愛有加,雖為國王,其實生活比中原一般望族還要不如,禮物自然也不可能有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