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矮老頭姓葛小名叫斷兒。沒人知道他的大名以至於他死後的第十年(1985年)葛氏在《家譜》上填寫他的名字時也只能在這個簡單的符號前面加了一個「葛」字。他的籍貫和戶口所在地是程彰集公社葛家莊大隊。

    矮老頭的「矮」當地音跟野蠻的「野」同音。「矮」字本來是相對「高」字而言的它本身並沒有太明顯的褒貶。然而此字用於斷兒身上便賦予了豐富的含義。它不僅形象地描繪了斷兒的身高還暗含了他的出身和品行其中「野雜種」的解釋頗為流行。

    據葛家莊人氏講葛老漢娶妻何氏生有一女(就是馬短腿的母親)其妻不久去世。兩年後老漢續絃卿氏。該女出身青樓終生絕育。葛老漢尋遍了各地名醫都無有醫治良方。他盼兒心切無奈天不作美眼看自己年邁為此苦惱萬分。為了給葛家延續一脈香火他不得不想法抱養一子。恰在這時卿氏一胞妹因與村裡一遊漢野合懷有身孕正欲墮胎。卿氏得知後覺得可惜細觀似是男胎暗喜遂將其妹接入家中居住。時值隆冬季節卿氏為壓住村人口舌不讓其妹出門半步。自己每逢出外都將棉花裹入腹部並隨著時日的增多不斷加厚棉花。數月後其妹產下一男嬰取名斷兒。這就是矮老頭的來歷。

    斷兒十歲那年當地生瘟疫父母相繼去世。其後他便浪跡天涯。他討過飯幹過跑堂放過牛看過林地但由於從小生了個好吃懶做的壞習慣直至老大無成三十已過尚無人提親。土改那年他終因窮困潦倒無法在外面再混下去才重返故里。

    剛進村的時候村裡人也可憐過他但隨後看到他實在不成器就沒人再去理會他了。要說斷兒的惡名葛家莊附近的人們幾乎無人不曉。夏秋時節無論地裡的活兒多麼忙卻從沒人見他下過地。可是正當別人為農事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他卻趁人不在家爬進人家的雞窩子裡把人家的雞偷來煮著吃。雞吃膩了就毀壞人家的羊羊肉湯喝高了又要砸人家的狗。幾十年來如果將葛家莊被他損壞的家禽家畜統算起來那簡直能堆成一座小山。

    僅此而已也就罷了他還有個更缺德更下賤的壞毛病:只要看準了機會他會不失時機地對女人下手。夏夜難熬村裡人喜歡在戶外的大樹底下睡眠。每逢夜深人靜人們都熟睡之後他就會趁人不備潛到女人的身旁行事兒。因為女人通常會覺得丈夫在身旁不會有危險因此不少女人吃過這方面的啞巴虧。有的醒悟後氣得要死但終因臉面事大被迫放過。也有那不省事的男子聽說這事後想偷偷把他活埋掉以絕後患但是更多的人則認為此事人命關天非同小可不能輕舉妄動只得忍痛放過。

    斷兒因為屢屢得手不曾被人拔去毫毛所以時間一長他更加肆無忌憚起來。有一次他潛入一家被人覺後打了個半死。他咬牙挺過來以後卻裝瘋賣傻起來他把曾經姦污過的女性一口氣說出好幾十個結果弄得每家每戶好幾天都不敢開門。最可恨的是他一旦獸性作連七八歲的少女都不肯放過其中有一位少女被他姦污後落了個終生神經失常。長此以往村裡的女娃娃誰也不敢單獨在外面行走。

    對於這種天良喪盡畜生不如的卑鄙小人究竟該怎麼辦?村裡人好多年來都想不出個好辦法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加強防備。近些時村裡人聽說矮老頭竟把鮑福給訛詐上了都紛紛為鮑福捏著一把汗。有跟鮑福有拐彎抹角親戚關係的或者往來密切的也曾上門為他出了不少點子可鮑福覺得都不可行。連日來他茶飯無味徹夜難眠再加上老夫人一上門家裡平添了不少邪門歪道的事兒真是煩上加煩哪!桂晴的苦已經吃得夠多了他決不能再往桂晴身上增加任何負擔了。連日來每當看到桂晴一臉愁容時他就安慰道:「不用愁再難的事兒總會有辦法的。」可是當他冷靜下來的時候他比桂晴更愁他無論怎樣攪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他的腦子裡簡直就是一片空白。他真想痛罵自己一頓:你不是很牛嗎?從前那麼多的辦法都跑到哪裡去了?僅僅幾天的時間他的頭就白了好幾根。

    不過您別擔心辦法總會有的矮老頭正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而且過不了幾天他就會在一種極度的惶恐和不安中死去正像人們所詛咒的那樣:「他不得好死。」

    或許要問:究竟是何高人能幫助鮑福擺脫如此陰霾從而逢凶化吉呢?您先不要問先答應我您千萬不要用下面的方略去對付好人否則本書一朝流行於世將害人不淺。

    話說早在斷兒九歲的時候就有一位老算師為他卜了一卦葛家莊的年長者至今還記得算師所吟的四句讖語:

    負心負人終老無靠。

    欲安則危逢言有報。

    前兩句看來已經應驗了只是後兩句始終無人參透其中的玄機。下文說的便是。

    先說說矮老頭最近幾天在想什麼?

    矮老頭自從住進這個家院覺得通過裝瘋賣傻已經蒙過了第一關。照此下去長住是沒問題了。他冷眼觀察現這戶人家除了文氏太太脾氣不好外其他大人孩子都蠻通情達理的。於是他對自己選擇的這條道兒興奮不已。然而他思前想後心裡又冷落起來。如此傻呆豈不太寂寞了?他忽然把神經轉移到了年輕媳婦身上。不行現在下手還為時過早。等。反正咱有的是時間。那麼下手之後男主人肯定不依那又該如何處置呢?他抓耳撓腮地想了一陣子然後一拍大腿:裝瘋呀!幾十年來我還不是在「瘋」上吃足了甜頭?他不管如何凶總不能對一個瘋子怎麼樣吧?倘若他打了我我可以「瘋」得更厲害。怎樣才算更厲害呀?他又渾身上下搓悠了一陣子忽然眼睛一眨:對呀到時候我渾身一絲不掛到處亂竄看他能咋的?就算他不肯管左鄰右舍也得逼著他管因為瘋子已經成為你家的人了你不管誰管?嘿嘿就這樣。笑過之後他又加了一條:倘若那媳婦依了我我也不能不領情從此往後凡是該她伺候我的活統統免去。這難道還對不住她?退一萬步說假設她肯對我好我反過來伺候她都成。別說伺候她就是睡上她一夜醒來立即死掉都甘心。常言道:「能在花下死做鬼都風流。」他越想心裡越高興越想身上越舒服不由得又渾身亂摸起來。

    他忽然聽到外面有吵鬧聲急忙把兩隻不乾不淨的手抽回來枕在後腦勺子上仔細聽了一陣子他很快就聽明白了:原來女主人背後跟人有染啊?他的腦子裡忽然複雜起來了。但很快他又激動起來了:這麼漂亮的女人能沒人惦記著嗎?說實在的我走南闖北幾十年還從來沒見到過這麼漂亮的女人。既然別人能碰他我為什麼不能呢?他忽然覺得時機已經到來了他馬上就可以下手了。他開始準備下一步動手的計劃了。他整整想了一夜終於想出了一個最好的辦法。他覺得照此行事肯定能心滿意足。她忽然覺得媳婦俊秀的臉蛋兒在他的眼前晃動了。他渾身開始不自在起來伸手摸摸兩腿交叉處那種黏糊糊的東西粘滿了指頭。

    桂晴又來送晚飯了。由於昨天哭了一場夜裡又沒睡好覺所以一整天她的眼皮都是紅的。她本來話語就不多現在更懶得跟人說話了。然而此種情態在矮老頭的眼裡又是別樣一種美態。他雖然沒有讀過書但好像聽說過「紅顏多淚」一詞他想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他翻動著色迷迷的黃眼珠兒蠕動著皺得跟核桃皮似的薄嘴皮子幾次欲說出連他自己都羞於張口的話都猶豫了。最後他終於眼皮一耷拉厚著臉皮開口道:「我……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有什麼話你直說就是了。」桂晴憋一眼他那不懷好意的臉早猜出了七八成。然而她並沒有表現出十分的憤怒而仍像以前那樣不卑不亢。

    矮老頭雖然猜不出她究竟是什麼態度但色膽卻支使著他一定要把那個壞主意說出來因為只有說出來了他才會有獲得的可能他不管面前的人接不接受。於是他說:「你看我這麼大歲數了住在這個又潮又悶的屋子裡這樣會把我憋死的。」

    「那你想怎麼辦?」

    「我想搬到你們的房屋裡去住。」

    「這這恐怕不大合適吧?」

    矮老頭一看桂晴為難的樣子覺得機會來了於是不軟不硬地說:「不搬也可以但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搬到我這裡陪我住幾夜這樣晚上我要水要煙的也好有個照應另外……」

    「你……」桂晴聽了又羞又憤不等他說完便指著那張骯髒可憎的臉啐道:「你太過分了你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天我們哪點兒對不住你?別以為你是上了歲數的人就可以無法無天我告訴你想在我們家裡為所欲為你打錯了算盤。」

    平心而論桂晴的這番話如果面對的是一個能稍微懂得一點兒廉恥的人也許會具有一定的殺傷力然而對於矮老頭這種人卻絲毫不生作用就像幾滴雨點兒灑在焦熱的塵土裡根本就不會把泥土打濕一樣。

    果然矮老頭一點都沒有留心桂晴在說什麼只是覺得她那滿眼含淚的樣子怪好看的。他在想只要能達到目的別說挨一頓罵就是挨一頓揍都值得。何況這美人的聲音又是那麼的動聽不像那些村婦一樣一出口就跟鴨子叫似的難聽。凡事兒還得多磨哪有一張口人家就答應的道理?於是他更加變本加厲起來借此機會又說了幾句不堪入耳的話。

    桂晴一怒之下離他而去。

    恰在這時軍帥進了院子他看到姐姐從矮老頭屋裡走出臉上顯得十分委屈馬上就猜出曾經生了什麼。他氣得怒目圓睜恨不得一腳把那老雜種踢得個稀巴爛。然而他很快就把這種表情隱藏起來變得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姐弟倆簡單地打過招呼之後軍帥就徑直地到矮老頭屋裡去了。

    軍帥用鄙視的目光掃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問:「你是不是想打我姐的主意?」

    矮老頭老早就看著軍帥不順眼總想當面羞辱他一番看看他是怎樣被自己耍弄得尋死覓活的反正他不敢對一個老瘋子怎麼著。

    「是又怎麼樣?你小子要是知趣把她送給我玩兒上幾夜我會好好地報答你的。」他不屑一顧地答道。

    軍帥望著這身賤骨頭恨不得一口氣將他吹向房頂然後重重地摔個臭死。然而軍帥沒有那麼傻因為他不能讓對手看出他在怒如果那樣他正好被對手小看了。他知道此時他跟他的敵人打的是一場心理攻堅戰因此只有心胸放寬才能使勝利來得更快一些。於是他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繼續向敵人起挑戰:「你今年幾歲了?知道你的爹娘都姓啥叫啥嗎?要不要我來告訴你?」

    「好你個臭小子跟老子鬥起口角來了告訴你吧老子跟人鬥口角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裡趴著哪!」

    「呵那我倒想問問你是不是一離開你娘的肚皮就是這麼鬍子拉茬的?」

    「你……」矮老頭被噎得直翻白眼珠兒。他想用一種更惡毒的語言來回應對方卻一時想不出來只好乾嚥一口唾沫。

    「我問你你活了這麼多年聽沒聽說過這樣一句話?」

    「什麼話?」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好你個臭小子老子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都多老子吃的鹽比你吃的面都多老子玩兒的女人比你戴的帽子都多還從來沒聽說過這句話。」他還想繼續說下去卻現軍帥已經不在跟前了。他既失望又興奮他興奮的是他畢竟把這個年輕人給氣跑了。

    然而沒過多久這位小伙子又出現在他的面前了。小伙子繼續跟他搭茬:「怎麼?不說話了?剛才你說什麼來著?你好像在說你吃的鹽很多是不是?」

    「怎麼?你不相信?要不要我張開嘴讓你瞧瞧?」說完他嘴一張像餵狗似的把一口乾糧扔了進去。他的嘴在蠕動著臉上展現出猙獰的笑。

    「你嘴裡好像有一根蟲子小心別恰在喉嚨裡。」

    矮老頭下意識地張開了口。就在這時軍帥手疾眼快地將一把碾碎的鹽巴塞進了他的嘴裡。矮老頭一著急咽進去一部分恰在喉嚨裡一部分吐出一部分。他苦不堪言兩眼流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軍帥卻在一旁哈哈大笑:「矮老頭小子噯今天老子就想讓你明白一個道理:胡說八道是要付出代價的。」

    過了好久矮老頭才勉強說出話來。一張口他就開始怒罵可是還沒等一句話完整地出口又被一大把鹽巴堵住了臭嘴。這下矮老頭老實多了他只有嘔吐的份兒了。

    軍帥也不管他只在一旁拍手叫好。經過一陣折騰矮老頭就像一條被淹得半死不活的老狗一樣疲軟地躺在床上。他飯也吃不下了話也不敢多說了只能有氣無力地重複著:「水水……」

    軍帥指指床頭下的夜壺道:「這就是水要喝你自己拿去。想要老子伺候你哼你等到下輩子吧。」

    矮老頭看看軍帥所指的東西搖頭道:「那怎麼能喝呢?」

    「喝不喝由你反正不能胡說八道要知道我手裡的鹽巴是不長眼睛的。」他將拿鹽巴的手在矮老頭眼前一晃。

    矮老頭很長時間不出氣跟死了似的。過了一會他憋足了力氣想大叫一聲以便驚動四鄰但忽然現軍帥又把手伸向兜裡。他被迫把話咽進了肚裡。他用一種惡狠狠的目光瞪著軍帥:「好小子算你有種你也不想想你把我鼓搗死了你姐姐一家人會好過嗎?」

    「矮老頭既然你把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我也跟你直說了吧這些天來你的腿早沒事兒了可你就是賴在這裡不走你想讓我姐姐一家人養你一輩子。我姐姐一家人待你那麼好你卻盡打他們的壞主意。」他忽然把嗓門提得很高「你知道你這輩子都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嗎?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斷絕你的狗命嗎?告訴你就是宰死你一百次都不算過分。你以為這裡也是葛家莊啊?你想怎麼著就怎麼著?你也不睜開你的狗眼瞧瞧我是幹什麼的我能親眼看著我姐姐一家人讓你拖累得不死不活而不管嗎?」

    軍帥正說著忽然現姐姐出現在房門口。他知道姐姐又不放心了於是笑著對她說:「姐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們惹麻煩的。」看到姐姐還不肯離去他只好陪一副笑臉先把姐姐哄出門去然後才小聲對她說:「戲才剛剛開始你怎麼就進來了?去去去這裡沒你的事兒。」他看出姐姐還是一副擔心的樣子又安慰道:「沒事兒的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該怎麼做。」

    矮老頭知道年輕人是來嚇唬他的。他哪裡服氣?哼老子走南闖北一輩子啥樣的茬兒沒碰見過?難道還能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嚇倒嗎?剛才我算是上你的當了這筆帳我是不會忘記的早晚有一天我讓你姐姐加倍償還。到時候你小子也跑不了看你來不來伺候我?想到這些他把臉轉過去面對著牆壁什麼話也不說。

    軍帥又進來了:「矮子我知道這些天來你一直在千方百計地算計這個家庭可你知道嗎我也一直在千方百計地算計你?」

    矮老頭忽然一陣出刺耳的鼾聲軍帥知道這傢伙又在跟自己捉迷藏了於是使勁揪著他的耳朵硬讓他轉過身來。矮老頭被揪得呲牙咧嘴卻不敢大聲叫喚。

    「你給我聽好了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想不想死?」軍帥的聲音不高但字字清晰。

    「死?」他嘴一撇似笑非笑地說「嘿沒想過。」

    「如果我讓你死哪?」

    「你?你想跟我同歸於盡?那我有什麼不敢?小子動手吧!」說著他又得意忘形起來「量你也沒這個膽子。實話告訴你吧我只要進了這個家門就成了這個家裡的人了別說要整死我就是動我一根毫毛你們都得坐牢。」

    「我讓你走出這個家門去死。」軍帥一本正經地說。

    「你們把我捆上然後堵上我的嘴趁黑夜無人的時候把我偷偷地埋了。……這就是你小子的主意吧?告訴你我早防備這一手了我已經告訴我的外甥了經常來看我一眼要是看不到我時就說明我被他們給害了這樣公安局馬上就會把你們抓起來的。」

    「你錯了。」軍帥不動聲色地說「要是那種辦法能成的話你早被村裡的人活埋一百次了。」

    「那你還有什麼高招?我還真想領教領教。」

    「好那我就讓你見識見識。你知道什麼叫『殺人不見血』嗎?」

    「這誰不知道?活埋了就是唄。」

    「你又錯了。其實比活埋有趣的死法多著呢你就知道那一種。看看我說你白活了這幾十年你還不信你這又犯傻了不是?」

    「那我倒想聽聽你讓我咋個死法除非把你姐姐給了我我玩兒夠了自覺去死。哈哈哈……」他呆起臉來又是一陣淫笑但一眼看見軍帥手裡的鹽巴馬上止住了笑。

    軍帥不惱也不笑繼續一本正經地說:「我讓你自己在光天化日之下並且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一步一步地走到你的墓穴裡……別激動那還不是專門為你挖掘的墓穴那不過是一口荒廢了多年的土井……那裡面又髒有臭最適合你呆。另外我還有個小小的條件你死的時候必須一頭栽下去而不能站著跳下去這樣你就不會再有生還的可能了。然後我讓目睹者每人出示一份證明接下來村裡把你的名字勾掉一切都風平浪靜。從此你在那個世界裡混我們在這個世界裡混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這就叫『殺人不見血』。」

    「你真會說故事。」

    「我這哪是在說故事?我這叫『先禮而後兵』。」

    「你是老天爺?還是閻王爺?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我既不是老天爺也不是閻王爺可老天爺、閻王爺都得聽我的。」

    「哈哈哈……」矮老頭這次是真笑了而且笑起來沒完沒了。

    軍帥用左手抓住他的手臂往他的嘴裡一塞緊接著右手照著他的下巴子「啪」地一掌。猛聽「哎喲」一聲矮老頭放下手臂卻現那上面印了血淋淋的一排牙印。

    「你你這是幹什麼?」矮老頭疼得嗷嗷怪叫。

    「幹什麼?我正想問你呢。好好的你為什麼要自己咬自己一口啊?」軍帥嘲弄道。

    「這是你讓我咬的。」

    「呵怎麼這麼聽話呀!我讓你咬你就咬那我讓你死你也一定去死了?」

    「這是兩碼事。」

    「叫我說還是一碼事。你想過沒有你說我讓你自己去咬你自己你說出去會有人相信嗎?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個瘋子。瘋子的話是沒人會相信的因為人人都知道瘋子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自己咬自己的肉這不是很正常嗎?你要怕我找不到證人那我就喊幾個來讓你認識認識。但話又說回來我喊不能白喊到時候你可得給他們表演幾個絕活兒。什麼樣的活兒才算是絕活兒?這你得掂量著辦。總之你得一口氣給我咬得遍體鱗傷。怎麼樣好玩兒吧?還沒說下一步呢下一步……也就是你死了公安局要來驗傷無論誰來驗也得承認是你用自己的牙咬得自己的肉啊!既然你自己願意這麼做又會有誰出來管這些閒事呢?傷驗完了呵呵拉到火葬廠裡一把火燒掉嘿那才過癮呢!哎你知道火葬是咋回事兒嗎?說出來能嚇死你!那幹活的人呀用一把鐵叉『刺溜』一下把你的身體扎爛然後扔進大火裡眨眼工夫就能聽見你的皮肉被燒得『吱啦吱啦』直響等把你的肉全部燒化了才開始燒你的骨頭。燒骨頭你又沒聽說過吧?那才嚇人呢那大火從早上一直燒到天黑最後把你的骨頭一根一根地燒成粉末。」他一邊說一邊用一段木棒在他的腿部和肋部滑來滑去「這就叫下地獄。你想想像你這樣的人也會升入天堂嗎?」

    從矮老頭的神情來看他漸漸感覺到了處境的危險。

    軍帥並沒有停止對他的心理攻擊繼續交代自己的行動計劃:「當然你如果不願意搞得遍體鱗傷我還為你準備了另一種死法。你聽說過蠍子嗎?不用問你也應該知道因為那是一種很毒的東西如果人被它咬了一口那可不得了如果他爬到人的肚子裡應該是什麼滋味呢?沒聽人說過。你聽說過嗎?你不是吃的鹽很多嗎?」軍帥故意停頓了一下。

    矮老頭氣都不敢大聲地喘一口。

    軍帥繼續道:「矮子你生吞過活蠍子嗎?別裝蒜了你肯定吞過。別緊張我為你準備的不多就十來只。又大又嫩味道鮮著呢。不過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你說了我也不會承認另外你告訴別人別人也不會相信因為你是個瘋子呀。瘋子什麼東西都是可以吃的吃幾隻蠍子?嘿那不是小菜一碟兒嘛!如果連幾隻蠍子都吃不下那還叫瘋子嗎?那不成了冒牌貨了?再說了瘋子的心也是很毒的。有毒的東西吃有毒的東西那才夠刺激呀這就叫『以毒攻毒』。聽說過嗎?如果你比它還毒自然它在你的肚裡呆不了多久就會死掉;反過來說如果你毒不過它那只好怪你的造化不佳了。不過你放心你死的時候是不會流一滴血的……我早就告訴過你了……這就叫『殺人不見血』。」

    矮老頭聽著聽著臉色大變。

    「好了好了不說了再說你的口水就要流出來了。你放心我從來說話都是算數的今兒個吃不上那就請你先委屈一下吧改日我一定讓你吃個過癮。」說著要走。

    矮老頭急忙拽住他的衣服:「等等咱們再商量商量成嗎?」

    「『咱們』?」軍帥一掌把他的手打開從鼻子裡出一聲冷笑「你也不撒脬尿照照你也配跟我稱『咱們』?撒開別髒了我的衣服。你覺得還有商量的餘地嗎?」

    「那我趕明就離開這裡還不行嗎?」矮來頭立刻求饒道。

    「屁話!為什麼不現在就給我滾蛋?」軍帥厲聲質問道。

    「好兄弟今天實在太晚了明天我一定離開這裡。」

    「也好你現在就把這個屋子給我收拾得乾乾淨淨另外晚上再敢怪叫一聲看我不要了你的狗命。」一看他還坐在床上又喝道:「還不***給我滾下來?」

    「是是我馬上就辦。」矮老頭從床上爬起來對軍帥又是點頭又是哈腰。

    鮑福一家人第一次看到矮老頭走出房門而且勤快得跟好人似的都非常納悶不知道軍帥使用了什麼魔法。聽軍帥講了一遍鮑福興奮得頭都昏了:「三弟你是怎麼琢磨出這個招數來的?」「我哪有恁大本事?這還不都是兄弟們幫我想的主意?」

    「好好趕明在程彰集飯店裡我做東把大伙都請來美美地喝上一頓。」一提起請客鮑福自然就想起了酒「桂晴拿酒去我跟三弟先喝上幾杯。」

    這次桂晴一點兒都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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