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紅色的大地,彷彿被血水洗禮;起伏不定的土丘,就如同凝固的血斑,散佈在每個角落,偶爾出現的幾處裂縫深谷,又像是肌膚上的傷疤,空氣中,還飄散著讓人心悸的氣息。
如今,恐怖的環境中又添上一筆濃烈的黑色旋霧,更讓人毛骨悚然。
鬼嘯如風,如泣如訴,如亂如狂,透著森然冷意。
處於如此環境,任何人的心境都難以平靜。剛剛還是劍拔弩張之勢,此刻又添異變,緊張感就像暴風驟雨席捲而來,充斥在每條經絡和心脈。
舞夜感覺到,全身的肌肉幾乎都僵硬了,就連舌頭也是,想了半天才吐出一句。
「這是甚麼人?好恐怖的外型!」
「鬼人!」
舞夜瞪大漂亮的雙瞳,好奇地打量飄來的這圈黑色:黑霧中白骨粼粼,不時透出陣陣慘淡的綠光,周圍屍氣環繞,不時有腐肢斷骨露出來。
若不是從未見過鬼人的她,好奇心壓過一切,只怕也會被嚇呆。
斬風沒有更多解釋,表情淡淡的,一如既往般平靜;只是,目光漸漸凝重了,緊緊盯著還未露出全形的鬼人。
鬼人的實力他非常清楚,鬼魅般的伏擊能力,讓人防不勝防。雖然眼前鬼象叢生,但真正的攻擊,可以來自任何一個方位,讓人無法防禦。
唯一的方法就是:守住全身等待敵人出現,只要敵人露出蹤影,便有了可乘之機。
然而,要守住全身並不是容易的事,更何況此刻的對手,比鬼王還要強大。
舞夜從他嘴裡聽過這個名詞,若有所悟地點點頭,臉上不見驚色,卻充滿好奇。新種族帶來的新鮮感沖淡了恐懼。
侏儒魔人似乎也很討厭滿身腐臭的鬼人,磨了磨牙,喉嚨發出沉聲,嘲笑道:「一堆屍塊也敢跑出來叫囂,不知死活的傢伙,神域之地豈能讓他們玷污了。」
聲音雖然不大,鬼人卻聽得清清楚楚。不知藏在哪裡的一對鬼眼,從左下方飄了上來,浮在身軀的正中央,詭異的眼神透著森森陰氣,周圍的氣氛隨之一變。
侏儒魔人感到一種懾心的力量傳入心頭,眼神也變得謹慎了許多,目光在鬼人身上轉了一圈,忽然移到了自己的腳下。
除了舞夜,在場的人都明白他的用意:對付鬼人永遠不要看他的眼睛,那樣只會誤導下一個行動,而代價可能是性命。
或許只有不懂鬼人的舞夜,才覺得眼前這場面十分有趣,腦海中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受到攻擊。畢竟,荒土平原中,小小的一塊土地竟聚集了來自各界的精英,三個敵人都是來自前所未見的種族。
「兩個冥人,一個侏儒魔人,一個鬼人,一個仙人,真是奇妙的場面。」
她笑著望向斬風。
斬風不禁莞爾,舞夜甚麼都不知道,卻是五人中最輕鬆的一個,腦袋中還在想著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
「笑甚麼?」
「沒甚麼。」斬風搖了搖頭,目光又移向戰場中央,這樣的場面的確有些詭異,各方可以算得上是精英,只有自己和舞夜實在偏弱,卻有人數上的優勢,彌補了實力上的不足,因此,事態的發展完全無法預測。
僵持!對峙!劍拔弩張!
相互制約的情況,讓每個人都深深顧忌,誰也不敢輕易出手,誰都擔心,自己會成為圍攻的對象。
仙人率先有所行動,腳下的輕雲突然閃出了數丈遠,瞬間便拉開與眾人的距離,並高高飄上半空,俯視地上眾人,為自己找到了最佳的位置。
看到仙人的反應,舞夜突然意識到緊張局勢,臉色唰的白了,忍不住輕輕扯了扯斬風的衣服,小聲問道:「我們要不要也退幾步?侏儒魔人離我們太近了,萬一衝來,我們未必能抵擋。」
斬風鎮定地搖了搖頭,無數次作戰的經驗告訴他,此刻任何動作都會引起注意,退開或許反而給人心虛的感覺。
仙人敢退,是因為他有空中優勢,最大的威脅來自鬼人。而地面的人則需要擔心更多。此時,一動不如一靜,何況己方有兩人,相比起其他三方更有優勢,至少在心理上,可以壓制敵人的攻擊慾望,只要保持平靜,就能壓制敵人動手的衝動。
缺乏實戰經驗的舞夜當然不明白,歪著腦袋不解地看著他,這個男人的沉穩遠遠超出了想像,回憶自己所見過的冥人生活,實在不明白,是什麼經歷能歷練出這種氣質。
雖然不解,但她還是遵循了斬風的意見,站在他身邊,動也不動地看著前方。
仙人引發的漣漪沒有擴張,氣氛很快就恢復了原樣,四組人分別站了四個方位,相互牽制著,誰也不敢率先行動,都擔心自己會成為其他三方的合擊目標。
氣氛讓人窒息。
風捲紅土,揚起一片紅霧,像是無形之手拉開了戰鬥的序幕。
喀嚓,鬼人突然扭出了自己的一節大腿骨,卷在被黑霧包裹的手中。
這輕描淡寫的動作平添了無限陰森,陣陣涼意隨即透入諸人體內。
舞夜揉了揉手腕,無殤之域的特別環境,束縳了力量的形態,許多引以為傲的冥術都無法施展,心裡多少有些忐忑不安;但見她清眸流轉,在錘狀的骨頭上掃來掃去,卻沒有多少懼色。
「把自己的身體變成武器?難道是幻化的力量?」
斬風轉頭看了她一眼,流露出讚美之色。這種環境下,還能冷靜地分析對手的動作,這份自信與氣度著實難能可貴。
侏儒魔人的耐性似乎最差,忍了這麼久不說話已到了極限,突然張開雙臂對天狂吼了一聲,雷鳴般的聲音直穿天際。
那矮小的身影,彷彿在一瞬間注入了強大的力量,雙眼變成了赤紅色,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膨脹,鼓起來像一個個小包,看著這個身軀,就讓人有種力量充盈的感覺。
仙人和鬼人都換上了應戰的姿式,卻還是不肯搶先動手。
斬風和舞夜離侏儒魔人最近,但兩人都沒有將要遇襲的威脅,因此,誰也沒有做出反應。
「別動!」斬風又一次提醒。
舞夜點點頭。
「來吧!讓我替神域清除你們這些垃圾!」侏儒魔人赤紅色的眼睛左右掃了一眼,似乎在評價仙人和鬼人的價值。
「喀喀!我也想說這話,神域不需要你這麼醜的人。」鬼人發出一陣陰森的奸笑,被黑霧包裹的身軀,也發出骨頭斷裂的聲音。
「笑甚麼,先劈了你!」侏儒雙手各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砰砰兩聲之後,整個身影突然消失在空氣之中。
周圍四人都吃一驚,斬風也不禁動容。本來看侏儒粗放的外形和氣質,以為他擅於強力攻擊,沒想到還有如此高明的移動技巧!不由一再警告自己,魔人並不弱於任何一族,絕不能掉以輕心。
鬼人最擅長的就是伏擊,沒想到竟被侏儒魔搶了先機,心裡極度不快。幽森的雙眼在身體上轉了一圈,黑霧中又伸出一隻手,手中抓著一個滿是血污的骷髏頭,骷髏頭上還包裹著一層黑光。
突然,一個矮小的身影出現在他背後,雙拳如冰雹一樣,砸向頭頂,發出狂風般的呼嘯聲。
斬風和舞夜都感覺到那股洶湧澎湃的力量,各自深深地吸了口氣。素來以攻擊見長的冥術也沒有這樣的氣勢,彷彿搬起一座巨山砸向對手一樣,勢不可擋。
偏偏,鬼人擋住了侏儒攻擊,而且還是以他那看似脆弱無力的骨錘。
「太神奇了!」舞夜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根白色的骨錘,感覺它脆弱的幾乎用手指就能捏碎。
斬風輕輕搖了搖頭。若是在原來的世界,鬼人一定擋不住這一擊,力量抗衡絕不是鬼人所長,眼前的鬼人用的並非單純的力量,而是力量轉化後的特定形態,那是肉眼暫時看不到的力量,而骨錘不過是虛形而已。
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肩頭,從踏入火海的那一刻起,便知道:無殤之域擁有只屬於自己的力量形態,之面的修煉,雖然把層次提升至第八層,卻還沒有真正體驗到新的力量形態,只是隱約感覺到與心靈神元有關。
舞夜也察覺到什麼,低頭沉吟片刻後,小聲呢喃道:「是力量幻化了,還是眼睛弱化了呢?或許兩者都有吧!靈元九府更高的層次是——寂無府,心寂神無,在它之上必然超越了心神的層次,或許是……靈?」
聲音不大,卻像一把重錘打在斬風心頭,舞夜的領悟力著實讓人吃驚,還未煉到第三階,居然能想到這麼多,不是天才也是超能者。
靈嗎?舞夜說的或許不錯。
靈元九府已經是冥術的核心,如今要超越心神的力量,必定是核心中的核心,只要找到入門的途徑,也許可以看到一個全新的力量世界。
戰局並沒有因為兩人的思緒而停頓,轉眼間,侏儒魔人和鬼人已經打成一團,兩人回過神後,才發現侏儒魔人並沒有受到鬼人的壓制,反而將張揚的攻擊模式,變得更加凌厲。矮小的身軀彈力十足,像球一樣在鬼人的周圍晃來繞去。
鬼人的動作更加詭異,像是一片黑雲在低空飄動,乍看上去柔若無力,卻又每每都能避開強大的衝擊。
舞夜完全被吸引了,目不轉眼地看著交戰雙方,眸子深處還閃動著興奮的光芒。
「好!這下真妙。」
斬風看得有些茫然。招式和技巧在無殤之域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在高手眼中這些全都是花式,沒有實際效果,只有力量才是絕對。然而兩人的攻擊手段偏重於技術,這一點讓他十分費解。
是我的眼力不濟?還是他們只有這種水準?
沉吟了片刻,他又把目光移向安然飄在半空的仙人。仙氣環繞的身影依然平靜,玉色的臉頰上不帶一絲緊張,平靜地讓外人也感到安然,只是,晃動的眼神,讓人找到了變化的痕跡。
轟的一聲巨響,把斬風的思緒拉回戰場,轉眼望去,暗紅色的大地上多了一片白色,仔細一看,才看出那是一堆被擊成碎片的骨頭,明顯來自於鬼人。
侏儒魔人贏了?他懷疑地朝左方掃去,神色突然一怔。
不遠處的一塊紅色土堆上,躺著侏儒魔人的身軀,膨脹的身軀癟了許多,那股懾人的氣勢也不見了,恍若一個病懨懨的病人。
「出什麼事了?」他用詢問的目光望向舞夜。
舞夜驚色未消,漫不經心應道:「鬼人的伏擊術太恐怖了,真身居然一直藏在侏儒魔人的背上!」
斬風已經大概明白了戰鬥過程,倒也沒有太意外。伏擊術是鬼人的必殺技能,若不是因此而勝,反倒有些奇怪。
舞夜忽然扯了扯他的衣服,問道:「鬼人都是這樣的嗎?」
「嗯!他們能利用任何因素製造伏擊的機會。所以,遇上他們要留意任何方位,就算是自己的身軀也是,必須時刻留意。」
舞夜沉吟了片刻,似乎在盤算著甚麼,半晌才點了點頭。
鬼人慘勝,所以仍顯得十分緊張,仙子和兩個冥人都是潛在的威脅,因此稍作喘息後,立即後撤,以便隨時可以防備突襲。
「我們上?」
「你有把握?」斬風反問。
舞夜愣了愣,沉吟片刻後搖了搖頭。
「我找不到攻擊的辦法。」
舞夜的理智和冷靜讓斬風很欣慰,如果她硬要逞強,後果會很麻煩。
仙人也沒有混水摸魚的意思,依然靜靜地看著地面,注意力慢慢轉向斬風和舞夜。
剛剛打破的僵局似乎又恢復了,氣氛頗為詭異。
斬風冷眼掃了掃三人,忽然轉身。
「走吧!」
「走?」舞夜吃驚地看著他。
「主導權在我們與那仙人手上,他沒有動手的意圖,以他的角度而言,我們離開就等於把兩塊肥肉拱手相讓,如果不是傻子,絕對不會攻擊我們。」雖然有些不情願,斬風還是做出了解釋。
舞夜若有所悟地看了仙人一眼,乖乖地跟在後面。
兩人突然的舉動,讓觀望中的三人都倍感驚愕,四方中只有他們佔有人數上的優勢,如今其中兩個已受創,正是圍滅的最好時機,偏偏都放棄了機會。
「你們要走?」一直沉默的仙人,也忍不住開了口。
斬風淡漠的目光掃了他一下,淡淡反問:「閣下莫非還有事情?」
仙人愣住了,呆呆看著他,半晌沒有說話。
斬風又把目光移向同樣凝視自己的侏儒魔人和鬼人,冷冷地道:「不必奇怪,我沒興趣殺人而已,若是你們一定要動手,我也可以奉陪。」
一剎那,這不算雄壯的身影擁有了王者般的氣勢,凌厲的目光,如同刀山劍林一般鎖住了斬風周圍,讓人不敢接近。
舞夜呆呆地看著前方的身影,如此磅礡的氣勢平生僅見,冥界的歲月雖然見過不少強者,但那都是如刀鋒般的銳利強盛,沒有斬風身上這股恍若冰山的威懾力,腦海中只浮現出「冷」與「穩」這兩個字。
他的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實力似乎也沒有相差太遠,為什麼氣勢上會差距這麼大呢?難道是因為他所屬的冥界更加強大?
斬風並沒有考慮氣勢問題,只是這種表達方式已經成為習慣。冷漠的眼神,銳利的目光,面無表情的神色,揉和成一股奇絕的威懾力,即便到了無殤之域,也沒有絲毫改變。
死裡逃生的侏儒魔人突然跳了起來,一對虎眼死死地盯著斬風,似乎被他的氣勢挑起了戰意,臉上閃起了濃濃的殺氣,根本沒在意已受創的身軀。
「不留下什麼就走嗎?」
斬風驀然挑眉,劍目橫掃,寒風在侏儒魔人臉上轉了一圈,漸漸趨於平淡。
侏儒魔人好戰的個性,大大出乎了斬風的意料,雖說對手已經受到重創,然而無殤之域特定的力量形態,束縳了他的實力,即便現在交手,也沒有必勝的信心。
從不受激,也從不受人威脅的他冷冷回道:「要戰就戰,不戰我不奉陪了。」
「你這狂妄的傢伙!」侏儒魔人瞪大了眼睛,彷彿不知道痛似的,不停地扭動著身軀,雙手揉了揉手指,蹬著大步急匆匆迎了上來,眼中的戰意越來越濃,身上的殺氣更超從前。
斬風再度挑動英眉,雖然不想惹事,卻也不怕事情惹上身,嘴角撇出一絲冷笑,正想踏前相迎,卻發現一道光芒從身邊穿過,微微一愣,隨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禁暗暗搖了頭。
舞夜還是太年輕了,性格中好戰的成分依然很重,面對主動挑釁的對手,自然不肯輕易退縮,冥人都有這個通病。
「讓我來!」
英氣勃勃的嬌叱從耳邊傳來,緊接著,一個嬌美的身影夢幻般橫在前方。
斬風停下腳步,前方的身影散發著強烈的鬥志;舞夜已經下定了決心,高傲自信的她,絕不願意外人此時插手。
然而,她縱使擁有四靈,並有著天才一般的領悟能力,在這片空間卻無法發揮十足的力量,這使斬風不禁有些擔心。
侏儒魔人完全沒有在意舞夜的性別和年齡,只有一個等待攻擊的敵人,狂放的戰意燃燒到了極點,身軀表面釋放出一股淡藍色的氣息。
斬風眼睛突然一亮,這股氣息從未見過,卻明顯是力量凝化後的產物,否則不會出現在這種緊張的時刻;而且之前未曾在苦修名身上發現,似乎,侏儒魔人擁有一些與眾不同的力量表現方式。
似氣非氣,似光非光,難道這就是那特定形態的力量?不過,魔人與冥人區別很大,也許,這只是魔人的力量。
然而,剛才與鬼人交手之時,侏儒魔人居然沒有使用,看來,這才是他的真正的實力,而這種型式的力量,也必然是自己所不知道的新層次力量。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輕柔歎息,斬風先是一愣,目光隨即鎖向聲音傳來之所,赫然發現:仙子不知何時移至地面,白皙的面頰染上了一陣愁緒,目光直盯著侏儒魔人,似乎也因為藍色的氣息而有所悟。
站在近處的舞夜也被那奇妙的景象吸引,呆呆地盯著看了半天,臉上的狐疑之色越來越濃,還不時地喃喃自語。
「奇怪,這是甚麼力量,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不對,為甚麼感覺不到力量的湧動呢?難道,這種力量已經超越了我的感覺。」
侏儒魔人看似粗暴,心卻很細,見舞夜什麼反應也沒有,傻傻地看著自己,知道這個絕佳的攻擊時機。只見他彈力十足的身軀突然停了下來,然後在原地高速旋轉,片刻間,又一次突然消失在空氣中。
「啊!人呢!」
當關注的目標消失了,舞夜才想起身處戰場,敵人又是無法探知實力的魔人高手,臉色驟寒,表情也緊張了起來。
失了先機迫使她不得不選擇防禦姿態,左足撤步,右足踏前,依然是一副冥武士作戰的姿態。
「小心!」斬風距離她僅有兩丈之遙,抬眼之時侏儒魔人已經消失,只能輕聲提醒一句。
話音剛起之時,一抹似氣非氣、似光非光的藍色氣息,已經襲至舞夜背部,再想出手相救為時已晚。
砰一聲,藍色狠狠地擊在舞夜的背部,嬌柔的身軀如斷線的風箏般,被拋上半空,快速往數十丈外的紅土堆墜去,變化之快,連目光都來不及追上。
太快了!簡直是瞬移之術,遠遠越過了肉體所能釋放的力量——看來,那藍色氣息果然超越了一般的力量。
斬風突然感到心被人揪了一下似的疼痛,臉色也唰的白了。不僅僅是因為舞夜被輕而易舉地擊飛,還為了舞夜即將墜落的地方,正好是鬼人停留之處,就鬼人的性格來看,必然會渾水摸魚,趁機擊殺舞夜以減少潛在威脅。
然而,憑他此時的移動速度根本來不及救人,一團怒火倏的燃起,冰冷的臉色驟然漲得通紅。
仙子和侏儒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似乎沒有想到舞夜如此不堪一擊,一個不由歎聲惋惜,另一個則暗呼浪費,便宜了鬼人。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鬼人會下殺手之際,擅於把握機會的鬼人,果然早已盯上了送到口邊的這塊肥肉。就在舞夜被擊飛的一剎那,一道詭異陰森的黑色氣霧牆,便已開始向上竄動。
看到這一幕,仙人率先暗暗搖了搖頭,玉色的面頰閃過一絲憐色。不知道是在感歎舞夜之弱,還是憐憫著她即將面對的悲慘結局。
忽然一抹輕煙揚起!
淡淡的粉色,恍若風吹輕塵,漫不經心地滑過舞夜的身邊,幾乎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是……」斬風輕輕地驚呼了一聲,瞳孔突然放大,目光中射出讚賞與驚訝之色,舞夜的應變能力大大出乎了意料,似乎已經適應了無殤之域這個殺戮世界,剛才擊飛的那一下竟是計謀,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緋瞳,舞夜自創的冥術,是她學會的冥術中,能在無殤之域正常使用的力量之一,因為這種力量來自心靈,與肉體沒有任何關係。
這對寶石般的粉色眸子率先迎上了鬼人,淡淡的光波化作有形之手,快速伸向他的身軀,鬼人那對浮動在身上的眼睛彷彿受了刺激,立即躲到了背後,不敢正視緋瞳,行動也戛然而止。
趁著這個機會,舞夜輕輕地飄落地面,俏麗的臉上洋溢著成功的微笑,彷彿一朵嬌美的梨花,楚楚動人。
突然的變化讓氣氛凝固了,旁觀者們從動容變成了震驚,緊緊盯著嬌柔的身軀,完全沒料到,她居然還耍了手段!
舞夜沒有停頓,她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即便斬風插手,也未必能應付鬼人與侏儒魔人雙重壓力,雖然生死戰的經驗不足,但潛意識告訴她,必須利用斬風的實戰經驗,才有機會應付侏儒魔人瘋狂的攻擊,因此,腳剛沾地就立即朝斬風奔去。
斬風見到她的動作已經心領神會,以最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侏儒魔人這才明白,自己引以為傲的攻擊竟被對手利用,恥辱感像烈火一樣灼痛了神經,雙目更加的赤紅,完全進入了瘋狂的狀態。
他矮小的身軀,不斷發出骨頭爆裂的聲音,那兇猛的態勢,連仙人都為之皺眉。
「小心!」看到風暴般強悍的攻勢,舞夜著實替斬風捏了一把冷汗,臉色也因緊張而染成了紅色。
然而,斬風恍若冰山般沉穩冷靜,只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下側面撲來的敵人,眉尖微微挑了一下,然後又恢復正常。
過於冷漠的態度,引起了侏儒魔人的疑心。雖然魔人行動魯莽,但有資格到達這無殤之域的人,無一弱者;即便是狂暴狀態,也能保持謹慎之心。因此他立即有所反應,身影突然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轉向斬風的背後。
「喂!快避開!」舞夜驚得臉色蒼白,斬風的反應太奇怪了,如此強悍的攻擊,無論如何也該避一避才是。
一陣狂風從地穴中升起,帶起了暗紅色的土粉,飄上了半空,雷鳴般的嘯聲,掩蓋了戰場一切聲音,舞夜的叫聲也被掩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侏儒魔人撞上了斬風的後背。
剎那間,表情凝固了,雙手不由自主地摀住了嘴,舞夜眼底滿是驚恐,腦海中更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