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星御淡淡道:「此二人究竟懷著什麼樣的秘密,竟然讓大唐國與大雪山都這麼看重?」
胡突幹道:「我先施恩再說要求,如此行徑有些混蛋。但上師說了,他這個請求,並不是為自己的,乃是他上體佛旨,顧念天下蒼生而做出的判斷。」
石星御淡淡道:「上師哪一次是為自己?哪次不是為了天下蒼生?」
胡突乾笑道:「那就非我所知了。」
他轉頭望向李玄,大叫道:「小子,你可千萬不要死啊!我還等著與你再進行一場美的對決呢!」
李玄正在吃力地想著太子、石星御以及胡突干的對話,顧不上理他。胡突干身邊騰起一朵漆黑的曼荼羅花,平地一聲霹靂,向西方飛去。
太子一直微笑靜默地看著這一切,此時柔聲道:「龍皇,我覺得此事可以有個完美的解決方法。你將此兩人交給我,不就可以全我們結盟之情,又可顧及雪隱上人囑你不傷害他們之義了麼?」
石星御沉吟著,太子淡淡道:「清涼月宮在我手。」
石星御冷笑道:「清涼月宮所儲太初太陰之氣雖然厲害,對付得了別人,卻對付不了我!」
太子悠然笑道:「本王從未想過用清涼月宮來對付龍皇。只是月宮得主,龍皇想必知道意味著什麼。」
石星御的臉色變了變。太子道:「我執掌太子之位近二十載,像袁天罡這樣的異人奇士,我手下有十名,雄兵三十萬,可以布出三個乾坤大陣來。華音閣主雖與我小有齷齪,但華音閣歷來是太子的,閣內奇人、異寶眾多,若是我們聯合起來對付龍皇,大魔國就算能抵擋,但又如何敵得過九陰魔刑、長天無上功、大魔仙掌的聯手一擊?聽說這三個老魔頭正在密謀來大魔國一遊,他們跟龍皇都仇深似海,不死不休,而且魔功浩蕩,龍皇也不能不懼吧?」
此話一出,石星御登時肅然。博弈之道,最終決定勝負的,仍然是實力。石星御挾四大龍神之助,重出世後,實力更上一層樓,自然能夠穩壓一切勢力。但若這些勢力聯合起來,那就很難分勝負了。
太子道:「何況,九十九名妖魔被鎮在大魔國中,他們未必肯服龍皇的管教吧?三個老魔頭襲來之時,他們再一齊內訌,龍皇將如何再壓住他們?」
石星御淡淡道:「你說的沒錯。我選擇極北之地建國,也便是為這些未來之患所考慮的。」
他冷冷道:「大丈夫立世,豈無艱難困苦?胡突干以仁義待我,我豈能負他?太子請回吧,此事再也休提。」
太子歎道:「龍皇果然是仁主,就算對敵人也不肯有半點不義。這更堅了小王與龍皇結盟之心。龍皇看小王這個提議如何?只要龍皇答應讓他們二人在清涼月宮中住一年,我們的盟約便可締結,當三大魔頭來襲之時,我傾全力助你,如何?」
石星御道:「在月宮中住一年?」
太子微笑道:「我以生命擔保,絕不傷他們半根毫毛,但我將用九天清涼氣及罡風封鎖住月宮,讓他們不能踏出半步。只要身在月宮,我不限制他們任何自由,也將確保他們的安全,而且會用九天清涼氣將他們一切傷患全都治療好。一年之後,他們想去哪裡便去哪裡,為了補償他們,我將清涼月宮送給他們!龍皇看,這樣如何?」
石星御沉吟著,太子的這個提議,聽起來對李玄及龍薇兒絕沒有半點害處。特別是一年之後能得到清涼月宮,此後兩人至少可立於不敗之地!石星御看了李玄兩人一眼,心中微起躊躇。
李玄大急,他雖然不知道太子為何突然轉變了心性,開出如此優厚的條件,但太子害他們兩人之心,那是昭然若揭,所有的圖謀,肯定都有極大的陰謀埋在背後。眼見石星御將被說動,知道自己再不想個法子,只怕就會乖乖跌入太子的彀中了!
他心念電轉,毅然一咬牙,大笑道:「我以為龍皇傲絕天下,不料卻仍然是個小人。」
石星御目中藍芒一爆,道:「我怎是個小人了?」
李玄道:「婆婆媽媽這麼多做什麼?自己的命運,只有自己能夠掌握!龍皇為我們考慮這考慮那,但那是我的命運麼?就請我們兩人,為自己來選擇命運吧!」
石星御目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道:「你如何選擇自己的命運?」
李玄一字一字道:「繼續方纔的賭約!」
石星御道:「就算你贏了又如何?清涼月宮加上乾坤大陣,你逃不了的。」
李玄傲然道:「逃不逃得了,試過才知!」
石星御雙目藍芒閃起,緊緊盯著李玄。李玄毫不退縮,石星御道:「好!我答應你!」他手心彩光猛然閃過。
彩光漫漫,糾結在龍薇兒的心頭,猛然將她心中潛伏的鎖魄丹之毒吸了出來。赤碧玄黃四色光華猛地爆開,盡皆結成一道凜凜的藍芒。
藍芒向李玄罩去。
李玄忽然拼盡了所有的力量,大叫道:「逃!龍薇兒,趕緊逃啊!」
藍芒落下,將他的一切知覺完全隔絕掉。隱約可見,李玄仍然在拚命地大呼著,但他的所有一切,全都停止在大呼的那一刻。
他再也無法改變任何東西。
這個賭約,輸贏都沒有意義,他只是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龍薇兒活下去的一絲機會。這是他唯一能付出的愛。
兩行清淚自龍薇兒的眼中流了下來,她掩面哭泣,喃喃道:「我討厭你啊……我討厭的是你啊……」
她忽然轉頭,向殿外狂奔而去。
太子盈盈行禮,微笑,轉身向外走去。
只要沒有石星御的翼護,龍薇兒,便是他掌中的小鳥。
石星御沉吟著,忽然道:「慢!」
太子笑容驟然頓住,石星御緩緩道:「我們這場賭約,就請太子做個見證。」
他只是靜靜站立著,沒有絲毫的威嚴,但太子卻發覺,自己無法違抗這個男人的話。太子瞳孔隱秘地收縮著,忽然笑道:「好,龍皇之囑,本王豈能推托?」
他緩緩坐了下來,坐在冰砌的座位上。他知道,袁天罡一定知道該做什麼的。
藍芒漸漸凝結成一塊巨大的琉璃,將李玄包裹在中間。李玄的掙扎,痛苦,呼喊,都那麼清晰,凝結在禁天宮的大殿正中央。
極北之地,變得如此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