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回了家中,杜風在進門之前,小心的留意了一下,看來王守澄還真是挺重視自己的,這並不算多大的杜府門外,至少隱藏著十多個監視的人。
杜風暗自笑笑,心裡放心了不少。
監視的人多,就說明王守澄應該沒有發現,所以才需要更多的人來監視杜風,以期獲得更多的信息,事無鉅細都要知道。可是如果王守澄已經大致知道了是杜風派人去暗殺他的,似乎就不需要派這麼多人了,只要一兩個,監視著杜府裡的動靜就行了。換句話說,只要有人看著杜風等人,保證他們不會逃跑就行了,至於談些什麼,倒是不那麼重要了。
進了門之後,管家杜義迎上來:「少爺,今兒回來的挺晚麼!」
杜風一愣:「回來的不晚吧?我平日裡經常到傍晚才回來的。」
杜義衝他嘿嘿一笑,然後又說:「那是老奴糊塗了,少爺別見怪。」說完,手裡暗暗做了個手勢,大致意思是說有人要找他呢。
杜風點點頭,想起這個杜義實際上是沈巨手下的人啊,只是那時候他從揚州回長安,借來當車伕,就一借不還了而已。
「家裡人都在吧?」
「夫人跟止家姐妹聊天呢。胡治少爺在後院打拳。」
杜風點了點頭,揮揮手說:「行了,你忙你的吧。」然後就直接穿過廳堂往後院走去。
胡治一看到杜風,就很開心的停下了手裡地拳腳,但是杜風的眼色,讓他停住了自己原本想要說的話。
「杜風哥哥,你回來了?來看看,我這趟拳怎麼樣?」胡治也很聰明,立刻改了口。
杜風笑笑:「你那些拳腳我算是領教夠了,只是我叫你的九陰白骨爪你練得如何了?」杜風指的是擒拿術。
胡治小嘴一撇:「你要不要試試?」說著還擺出了個姿勢。
杜風連連擺手:「拉倒吧。我跟你試試,試完我就該請御醫來給我看病了!」
胡治摸著腦袋嘿嘿直樂……
「你功課學的如何了?」
一聽到杜風問這個。胡治就摸著腦袋滿臉尷尬之色了,顯然。這個小子學武功比學詩詞歌賦的本事強多了。
「來,跟我去書房,我檢查檢查你的功課怎麼樣了!」
聽到杜風這句話,胡治才明白,原來杜風不是想問他功課的事情,而估計是另外有話要說。
於是他點了點頭:「哦,不過要是(手機網ap,,更新最快)不合格你不許罵我!」
杜風被他氣笑了:「行了。我檢查過了再說吧。下午你還是要去學館的……」
胡治苦著個臉,跟在杜風身後,這就進了書房。
小心地關好了門之後,胡治很謹慎的四下巡視了一遍,確定窗下之類地地方沒有蹲著人,這才小聲的說到:「那個死太監估計得有個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了。我一劍刺在那老東西地肋下,看上去像是想要刺他的心口卻不小心刺偏了的樣子……」
杜風聽了胡治這句話,這才很是放心的點了點頭。坐在書案之後,很嚴肅的說到:「你下午先去學館,給我老實點兒,好好的呆在學館裡。晚上晚點兒回來,至少要等到天全黑了再走,如何留在學館,你自己想辦法。」
胡治也嚴肅了起來,點點自己的小腦袋:「下一步打算讓我幹嘛?說實話,我當時真想一刀殺了那個老東西,看著他那個長相就來氣。」
杜風笑了,心說這世道,還真是有那種天生長地就惹人厭的傢伙,也不是說他長的難看,儘管王守澄的確長的不好看,只是讓人看了一眼,就有一種一拳打斷他的鼻樑地衝動。
「你晚上回來的時候,記得自己跟自己發點兒脾氣,就像是在學館受了委屈的那種感覺。然後到院子裡打趟拳使勁兒發洩一下,反正要做出那種生人勿近地感覺來。我會宣佈關你禁閉不許你出門的。而後你半夜裡給我潛進宮去,想辦法找到一個叫做仇士良的宦官的住處,小心的給我保護好他的安全。但是記住,一定要等到有人動手的時候你再出現,這一點很重要,最好能讓仇士良受點兒驚嚇,然後你再救下他。動靜越大越好,但是你必須暗中行事,不能讓人發現了是你救下的他,怎麼行動你自己打主意,務必要讓仇士良的手下把那個刺客生擒。明白了麼?」
杜風小聲的將胡治的任務說完,胡治的臉上露出了稍有的嚴峻神色。
像是在仔細考慮盤算應該如何才能完成杜風交待的任務,胡治一直低著腦袋。半晌之後他才抬起頭:「我知道了,杜風哥哥你放心吧,一定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
「你自己也要小心,這次可能在宮裡潛著的時間會很長,說不得要有個兩三天那邊才會動手。我也不清楚他們什麼時候才會行動,但是總也超不過三天。也許今晚,也許明夜,反正你一切便宜行事,切不可誤了大事。」
「胡治省得!」胡治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杜風笑了,伸手摸了摸胡治的腦袋:「會不會怪我派個這麼艱巨的任務給你?」
胡治搖了搖頭,憨笑著說:「不會,爺爺交待過,說是胡治找到杜風哥哥之後,這條命就是杜風哥哥的。」
杜風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絲很複雜的感覺,嘴角也有些苦澀的味道。
他臉上的笑容的變得蒼白了起來:「這事兒完成之後,你也該有個好點兒的歸宿了,今後能爬到什麼樣子的位置,就看你自己了。到時候,也許我就不能一直看著你,照顧你了……」
「杜風哥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啊?」胡治眨著眼睛,不明白杜風怎麼突然好像很感慨的樣子。
杜風勉力笑笑:「沒什麼,先把晚上的事情做好吧。」
待到胡治出去之後,杜風坐在書案之前,目光渙散,像是看著桌上的那本書,又像是什麼都沒看。
「可笑啊可笑,算計來算計去,卻沒算計到誤闖興慶宮會出現這麼大的意外。呵呵,也許,這就是天注定的吧。不過,好在,目前一切都還在軌道之上。」杜風喃喃自語,也不知道他這番突如其來的話是個什麼意思。
與此同時,遠在揚州的杜牧,突然就覺得心頭一緊,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看四周,什麼都沒有,除了斜靠在床頭的那個姑娘。
看到杜牧突然有些發呆的樣子,那個姑娘嫣然一笑,從果盤裡取出一顆葡萄,剝好了皮,遞到杜牧嘴邊。
「杜公子,想什麼呢?吃顆葡萄吧。」
聽到姑娘的話,杜牧一愣,隨即笑了笑,張嘴吞下葡萄,順便還噙住了那個姑娘的蔥蔥玉指,嘴裡喃喃的說:「嗯,真甜!」
姑娘連忙將手指縮了回來,臉上微微有些發紅:「討厭!」
葡萄是吃在了嘴裡,可是卻味同嚼蠟。杜牧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按說這些日子一直快活異常,牛僧孺真的對他很好,不但不阻止他有事沒事泡在妓院裡,還派上一隊人馬專門保護他。只是偶爾會提醒一下杜牧,讓其低調一些,不要在妓院裡動不動就詩興大發,留墨太多,就宛如拉完了屎擦不乾淨屁股一樣。
許渾開始的時候還陪著他很玩了一段時間,可是時間一長,許渾都頂不住了。
按照許渾的話說就是:「你現在是堂堂狀元郎了,而我還什麼都不是。不行,我非得也點個狀元不可,否則輸給你我很不甘心。」
他這會兒倒是知道用功了,居然把杜牧一個人丟在妓院裡,自己跑回丹陽老家苦讀詩書去了。
「杜公子,你想什麼呢?怔怔出神的樣子……」姑娘忍不住又說話了。
杜牧猛地一驚,回過神來,笑了笑:「沒什麼。」
姑娘撒嬌般的說:「杜公子,你看你題在牆上那首詩才寫了兩句,你給填完了去吧。」
杜牧抬頭一看,雪白的牆壁上,赫然十四個大字: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比較可恨的是,十四個字裡居然赫然有三個錯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