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李昂真的是一個很勤勉的皇帝,他這頭剛剛安頓好三宮太后的時候,立刻就宣佈將絳王推出午門斬首的詔命,只是,為了讓杜風噁心一下,他顯示出了跟他年紀相仿的一個特點,差杜風去監斬。
杜風為此很是鬱悶,也覺得自己之前捉弄皇上是不對的,所以才遭致了皇上這樣的報復。
「唉,官僚主義害死人啊!!」杜風閉起了眼睛,仰天長歎,耳邊傳來絳王被斬首之前的最後一聲慘叫。
這些事剛剛辦完,李昂就親政了。
在李昂正式登基之後僅僅隔了一天,李昂就早早的侯在了含元殿,等候文武百官的朝見。在李昂親政的當天,倒是許多大臣有些猝不及防,沒想到李昂這麼快就開始上朝了,有些還躺在小妾的懷裡做著溫柔夢呢,就聽到有人來報說皇上上朝了,慌忙起床,洗漱也不弄了,披頭散髮的就乘了轎子出了門,然後在轎子裡慌忙把頭髮整理一下,戴上了帽子,也就稀里糊塗的上朝了。
李昂第一天上朝,也就是簡單的接受了一下百官的朝賀,遞上來的奏呈基本上也都是些溜鬚拍馬的東西,無非是給李昂歌功頌德之類的。由於李昂也沒什麼功績可以讓那幫人歌功頌德,直接導致了那些奏呈裡都是些胡吹海扯的東西,鳥生魚湯不斷,看的李昂都是哈哈大笑。
「今日也許有些大臣以為朕甫登皇位。不會這麼早就開始處理朝政,朕也就不追究了。不過,從明日開始,請諸位大臣謹記,逢單日上朝,若是再有今日地情形,就要按照大唐律法行事了。諸位大臣聽好了?」在宦官忙著收拾那些奏呈的時候,李昂開口說到。
眾大臣低頭拜下,口中齊呼:「謹遵皇上口諭。」
停頓了一下,李昂見宦官還沒收拾好。便又說了一句:「這儀容的問題也要注意一些,不是要你們穿的多麼華貴。那些身上掛著的亂七八糟的東西能去了就給去了,是來上朝議事又不是讓你們來顯富的。趙愛卿。你看看你,朝服的扣子都沒有繫好……胡愛卿,你別笑,看看你自己,那頂冠都成什麼樣子了?」
眾大臣一聽,連忙檢查自己的儀容儀表,大殿裡倒是一時亂作一團。
收完奏呈之後。李昂嚴肅著臉,宣佈了太子並非自然死亡,而是出於宦官劉克明和絳王李悟的密謀逆反地結果。
「絳王已經被朕處了斬首之刑,而宦官劉克明也由於他的反抗而被神策軍當場剿殺。這兩個亂臣賊子,或者說謀殺太子地罪魁禍首是已經死了,可是參與此事的許多人。還逍遙法外。我們不能姑息這些人,一定要徹查到底,任何與此事有關聯地人。無論是內官也好,或者是朝臣也罷,朕都不會放過他!這些人,朕會派人一一將他們揪出來!太大膽了,視吾皇威於不顧。諸位愛卿,如果你們知悉參與這件事情的人,朕希望你們能夠遞上奏章,輔助朕一查到底。」說到這兒,李昂突然一拍龍椅的扶手,含元殿中原本安靜的場面一下子被打破了,而李昂也站了起來,不怒自威:「若是讓朕查出哪些大臣知情不報,就別怪朕不講君臣的情面,與謀逆者同罪論處!」
說完這句話,那些原本跟劉克明關係不錯的大臣各自惶惶,都擔心自己會不會因此受到牽連。
而裴度等老一幫的臣子,則頻頻頷首,覺得李昂這步棋走地是非常的正確。
「好了,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退朝!」李昂宣佈了一聲,雙手往背後一背,非常不符合他的年紀卻符合一個君臨天下者的氣度地邁著方步,往殿後走去。
站在殿上右側的宦官高聲宣佈:「退朝!」
短短半個月內,所有大臣,不管是內官還是朝臣,都領略到了李昂的雷厲風行。
這裡邊,有李昂自己地許多想法,但是更多的,都是杜風在不斷的幫扶著他。
杜牧終於被分封了官職,吏部侍郎在對杜牧進行選試的時候,一來是原本就知道杜牧的才名,二來更加的知道他的族弟現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因此雖然沒有任何人進行示意,吏部侍郎依舊給了杜牧一個他所能給出的最好的官職。
而在此之前,在杜風的勸說下,李昂進行了一次對於當年進士及第者的制舉考試。制舉考試並不是每年都有的,而是由皇上親自主持,基本上屬於那種特殊的選拔非常人才的考試。
而杜牧也不負眾望,在賢良方正直言極諫科的考試之中,脫穎而出,制策登科。三十三名進士,最終選中了十九名非常之才,杜牧在眾人之中再次名列榜首。
就這樣,杜牧被安排進了御史台做了一名殿中侍御史,從七品下,這幾乎已經吏部侍郎能夠給出的最高的官位了,幾乎還從來沒有一個進士及第制策登科的士子,能夠說第一次任職就是從七品的,多半都是從九品左右,高也就是個九品官。
吏部侍郎這也算是能夠向杜風示好的最大限度了。
不過,杜風對此倒是不以為然,因為他很清楚,杜牧是一定會被李昂外放的、
果然,杜牧第一次上殿面君的時候,李昂就對他十分的留意。而且還當場閱了杜牧的奏折,這也算是對於杜牧青眼有加的一種表現,搞得許多大臣紛紛議論不已,都說看來這杜家兄弟倆,很快都要青雲直上了,甚至很多官員已經開始想著要如何拉攏這兩個少年兄弟了。
杜牧坐在殿中侍御史的位置上沒呆上幾天,李昂就下了一紙聖旨,讓他去淮南節度使的任上去任判官了,品從仍是從七品上,算是平調,但是顯然在權力上要大了許多。
謝恩接旨之後,杜風心說,從揚州回來不過一年,現在倒好,又要去揚州了。
只是他還沒有想到的是,他在接到這個聖旨的同時,牛僧孺也被放到淮南道的揚州府去做了淮南道的節度使。
在李昂登基之前,他就跟杜風商議過的,一定要稍稍的打擊一下跟王守澄等宮官關係相對好一些的牛黨之人,這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牛黨最大的領袖之一牛僧孺。
倒也不是說不再重視牛僧孺等人,而是必須削弱一些他們的力量,否則接下來想要以迅雷的手法打擊王守澄等人,奪回皇族對於神策軍的掌控權就會很難施行。
因此,李昂登基之後,一直在考慮官員調整的問題,跟杜風商議過後,覺得還是從牛僧孺開始入手比較好。
至於將牛僧孺放到淮南道的任上,就是杜風的建議了。
一來,他希望杜牧和牛僧孺的關係更加親密一些,二來,他也希望讓牛僧孺和李德裕同處一個城市,而杜牧和雙方的關係都很好,想要試驗一下,能否讓他們之間的關係稍微緩和一些。如果能夠做到,那最好不過,糾纏晚唐政治幾十年的牛李黨爭說不定就此消於彌形,做不到也沒什麼損失,但是卻可以讓杜牧跟雙方的關係都更進一步這是顯著的事實。
只是有一點讓杜風擔心的,那就是李德裕顯然是想將李小語嫁給杜牧的,這把杜牧放在揚州,杜風未免有點兒擔心。他倒不是擔心杜牧的人品,這一點他還是信得過他的。杜牧雖然自命風流,也喜好女色,但是對李小語,他是絕對不會動什麼歪心思的。何況,就算他想動,人家李小語也得理他不是。杜風的擔心完全來自於李德裕,希望李德裕不要一廂情願的搞什麼花樣,否則就只能想辦法給這個傢伙調回長安來了。
離開長安的時候,杜牧顯得有點兒鬱悶,雖然揚州的姑娘讓他惦記,可是畢竟是離鄉背井,總是有些難受的。
最讓他鬱悶的是,杜風還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而且早在他還未參加進士科考之前,杜風就曾經預言過,說他將會被外放,現在一語成讖,他簡直就是要懷疑是不是杜風在裡邊搞了什麼鬼了。
「子游啊,我說我這次被調到揚州去,不會是你給皇上出的主意吧?」臨上馬車之前,杜風很憂鬱的對杜風說。
杜風笑嘻嘻的:「我要是有那麼大的能耐,自己就不會落了個在翰林院任閒職的下場了。這都是命數星象,說了你也不明白,你就好好的跟著牛大人幹活兒吧!」
「你說我該不該相信你呢?」杜牧上了馬車,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杜風很嚴肅的點了點頭。
杜牧突然就啐了杜風一口:「呸,我要是相信你,老母豬都能上樹了!」說完便吩咐車伕趕路。
杜風這心裡一個鬱悶,心說***,你學我什麼不好,我這點兒俏皮話倒是讓你全都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