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也沒什麼事兒了,杜風每天也就是陪著李涵讀讀書下下棋,而杜牧則依舊苦悶,他還要等著吏部進行選試,基本上除了每天跟同科的進士喝酒耍樂吟詩作對也沒什麼事情做。不過倒是比前段時間鬆弛的多了,大概心態就像是高考過後等待錄取通知書的應屆生差不多吧。
「你今天回來的早麼……」杜牧頗有些醉意,得意洋洋的從門外走了進來,仰頭看著騎在牆頭上的杜風。
杜風齜牙咧嘴的一笑:「是你回來的太晚,我每天回來的時間都差不多……」
杜牧打了一個酒嗝,嘴裡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大概是他剛才在酒席上新作的一首詩吧,腳步微微有些踉蹌的往裡邊走去。
杜風看著杜牧的背影,突然像是想起些什麼似的:「哦,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
杜牧停下了腳步,轉過身,揚起頭,看著杜風:「什麼事?」
杜風一臉的壞笑,把手裡的煙頭扔到了地上:「啊……不用說了,那件事已經站在你身後了。」
杜牧疑惑的瞪了杜風一眼,然後慢慢的轉過身子,看到馮鶴娘火樹銀花似的站在迴廊裡,叉著小蠻腰神態平靜的看著杜牧。
杜牧一看到馮鶴娘就笑了,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還招了招手。無比風騷的說了一句:「嗨,原來是個美女,美女你好哇!」
杜風身體一晃,差點兒直接從牆頭上摔下來:「大哥你今天難道嗑藥了?狀態很不對啊!」不過杜風也很清楚,這個問題地答案是O,顯然那個年代還沒有嗑藥這回事。
馮鶴娘也有點兒受不了了,即便她知道杜風一貫很風騷,但是也實在是沒有想到杜牧居然如此風騷,風騷到連馮鶴娘都沒認出來的地步。
只有杜牧自己心裡明白,他看到馮鶴娘的時候頭就一個有兩個大了。於是乾脆裝瘋賣傻,反正自己喝了不少酒大家都能看出來。喊聲美女企圖矇混過關。
杜風是懶得管他們那麼多的,自顧自的繼續騎在牆頭上看著天。雖然天上黑漆漆的也沒什麼好看的 ̄ ̄特別要說明的是,這晚是陰天,雖然沒下雨,但是天上也是烏雲密佈,一點兒星光都沒有,就別說月光了。
「你喝了多少酒啊?居然醉成這個樣子。」馮鶴娘實在沒忍住,才說了一句。
杜牧依舊保持裝瘋賣傻的姿態。也不說話,只是衝著馮鶴娘嘿嘿的傻樂。
杜風突然橫刺裡冷冷地說了一句:「估計能有個二斤酒了不起了,剛才進門的時候還挺好地,我說有事忘了告訴他,他還挺正常,問我什麼事兒呢!」
杜牧一聽就不樂意了。心說杜風你這小子怎麼老拆我的台,我不就是裝了一下麼?至於非要揭穿我麼?於是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誰說我沒事兒?我明明醉了!」
這話一說完。杜風攤開雙手,對馮鶴娘做了個「你看我沒說錯吧」地動作,杜牧一下子反應過來,喝醉了的人會堅持說自己沒喝多,只有沒喝多的人才會承認醉了呢。
無奈,杜牧也只能恨恨的瞪了杜風一眼,憋緊了嘴巴,打算今晚無論如何也不開口了。
馮鶴娘心裡那個氣喲,這段時間因為杜牧在備考,因此馮鶴娘也沒敢來打擾他,現在好容易知道他點中了狀元,打算來祝賀一下,遇見他出門跟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去了也就算了,回來還裝模作樣的,搞得馮鶴娘一顆小芳心絕對是心碎了無痕。
「杜牧!!你……你太無恥了!!」可是馮鶴娘也沒什麼辦法,總不能眼淚汪汪的對杜牧說什麼我愛你可是你卻不愛我之類的屁話吧?於是也只能如此這般地跺了跺腳……
按說跺完腳之後,接下來的動作應該是嘴角一動,一口痰吐在杜牧腳邊,然後大步流星昂首闊步很驕傲的昂起頭像是一隻氣呼呼的小公雞一般走出門去。可是馮鶴娘既不是雞更不是公的,所以她沒有,依舊站在原地,只是覺得心裡很落寞。
杜牧還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甚至誇張點兒說有點兒引頸待割地意思,倒是頗有點兒王若飛的氣質。
杜風看的有點兒受不了了,別人談戀愛都是花前月下地,這倆怎麼一見面就是這副要死不活的德行,感覺就像是這倆人前世是冤家,這輩子就是用來互相敵對的似的。可是也有點兒不對,如果說上輩子是冤家,這輩子該是一見面就掐,掐到最後和和美美一家親才對,至少杜風看過的或者電視劇都是這樣的。可是這倆人,實在讓人有點兒摸不清楚。
看到倆人僵持了起來,杜風也有些不忍,於是從牆上跳了下來。
「鶴娘,這天色也不早了,你也真該回去早些歇著了。清明就快到了,我倒是在想,我們是否可以結伴出遊。」
馮鶴娘聽了之後,也知道杜風是在為自己解圍,照這樣的狀態,她跟杜牧也的確說不出什麼東西,便點了點投:「也好,我先回去了,你們也早些睡了吧。」
杜牧兩眼望天,依舊什麼都不說。
杜風暗自搖了搖頭,心裡歎了口氣:「要不就明日吧,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天氣一直不錯,我們倒是可以過了黃河去探望一下名將郭子儀的故居。」
聽到這個,杜牧又來勁了:「好哇好哇,我們明日就去探訪郭子儀的故居去……」
馮鶴娘本來都走到門口了。聽到這話回過頭說了一句:「你不是醉了麼?」
杜牧一想,好像是自己有問題,於是低下頭,訕訕的不再說話了。
「那好吧,就這麼定了。明日我早些起來,然後要一輛馬車。鶴娘你今晚也準備一下,明天我和兄長去你府上接你。」
馮鶴娘想了想說道:「你們不用要馬車了,直接過去吧,我家裡地馬車閒著也是閒著。」
「也行!要不要給你拿個燈籠?」
「就兩條街,都亮著呢。不用了。明天你們什麼時間來我們就什麼時間出發吧。」
馮鶴娘這邊前腳剛走,杜牧就忍不住問杜風:「我們去尋訪郭子儀故居。你為何非要叫上鶴娘同行?」
杜風看了看杜牧,心裡突然就有些煩躁:「你對鶴娘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能有什麼意思?我跟她只是因為從小便相識。所以比較親近,純粹的兄妹之情啊。」
杜風最煩的就是這樣的回答,但是好像很多男人都喜歡用這樣的借口來推脫。
「青梅竹馬難道還有別的意思?更何況,你與鶴娘之間本是早有婚約的,你不是不知道吧?」
杜牧稍稍的愣了一下,大概是杜風的語氣讓他有些不舒坦了,畢竟他還從未見過杜風跟他這樣的說話:「子游。我怎麼覺得你對鶴娘倒是有些不一般地感情啊?」
杜風只感覺腦子裡突然嗡的一聲,基本上殺了杜牧地心都有了,心說這個傢伙怎麼就是這個死人德行了?正史上估計他就是因為如此,這邊馮鶴娘有事沒事就來找他,可是他依舊該嫖妓就嫖妓,該摟別的姑娘就摟別地姑娘。最後傷了馮鶴娘的心吧?
「我發現你這人真沒勁!」杜風也是實在沒什麼話說了,面對杜牧現在這種極端不配合的態度,他也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沒想到這句話剛說完。角落裡就出現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嗯,我早就發現了,杜大哥最沒勁了!」
是胡治,他什麼時候跑到院子裡來的?還躲在一個角落裡,烏漆嘛黑的,倒是沒留意到。
「你跑出來幹嗎?」
「我睡不著,就打算出來打趟拳,乏一乏身子,也許就能睡著了。沒想到你們還在院子裡,我就坐在這兒聽你們倆爭風吃醋咯!」胡治笑嘻嘻地,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鬼靈精,說什麼爭風吃醋。
杜風當即一瞪眼:「爭你個頭!趕緊回去睡覺去!睡不著就使勁兒睡!」
胡治極為不情願的站了起來:「哼!不講道理,哪兒有睡不著使勁兒睡的道理?」
他怏怏不樂的走了,杜牧也伸了個懶腰,打個哈欠說道:「那我也回屋睡了,呵……真的累了!」
杜風一把抓住了他:「你跟人家鶴娘有婚約總是真地吧?」
杜牧回過頭,很是奇怪的上下打量杜風,末了才說:「那都是父輩們的笑談,後來不是逐漸就淡了麼?」
「那是因為人家馮鶴娘地父親覺得你是灘扶不上牆的爛泥,現在你好歹也是個狀元郎了,接下來十有八九是分派到江南道那邊做個別駕或者司馬什麼的。有個三五年也就該蒙聖上的恩寵回朝了,那時也正是你應該娶親的日子,豈不是正好?」杜風情急之下,把杜牧接下來可能被安排的職位都說了出來。
不過幸好杜牧對這個方面比較粗線條,倒是沒什麼反應,還是大大咧咧的說道:「就是麼,那還得好些年了,更何況我真的覺得我跟鶴娘不適合!」
杜風也沒轍了,只是不明白杜牧究竟怎麼想的,人家馮鶴娘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即便是性格沒有那麼溫柔,至少也比止小猜強多了,充其量算是有點兒男孩兒氣,可是這樣的颯爽性格,擱在二十一世紀不知道有多少男孩子追都追不上呢。這個傻子杜牧居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看來他的心思就全在妓院裡那些有錢就能擺平的女人身上。
這,也算是有「雞德」吧?
「得得,你睡覺去吧,我明兒準備好了叫你,一塊兒去探訪郭子儀大將軍的故居。」
杜牧笑了笑,懶洋洋的,伸著懶腰就回了自己的屋子。
杜風看了看,便也往自己的屋子裡走去。
可是走到一半,突然一個人影就出現在杜風面前。杜風毫不猶豫,伸手就是一個大背跨,那人倒是不重,結結實實的被杜風摔了一個四仰八叉。
「哎喲,杜風哥哥,你也太緊張了吧?我還在發育呢,你就這麼折磨我?」
聽到這聲音,杜風才知道是胡治。
其實要真是胡治跟杜風動手,倆杜風也搞不過一個胡治。可是這是個出其不意,胡治沒想到杜風會對他動手,而杜風也決沒有想到這人會是胡治,還以為是有什麼人對自己不利,因此一出手就是最狠的一招。
「是小胡治啊,你幹嗎呢?不是讓你早點兒睡覺,你在這走廊裡呆著幹嗎?」
胡治揉著腰從地上爬了起來:「我是有事要問問你!」
杜風瞥了一眼胡治,這個小鬼靈精也不知道搞什麼鬼,於是便問道:「說罷,什麼事兒?」
胡治拉住了杜風的手,笑嘻嘻的說道:「來來來,你到我屋裡來,我問你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