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書僮 正文 第二十九章【浙西觀察使李德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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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浙西觀察使李德裕】

    看人杜風比杜牧的經驗要強的太多了,杜牧還跟那邊傻乎乎的客套呢。

    「這位兄台過獎了,晚生也只是偶生感慨而已,無他無他。」

    那人平靜的回了一句,「聽口音你不是江南人氏吧?」

    杜牧很客氣的回答,「是的,晚生是京兆府的人。」

    那人眉毛抬了抬,似乎有點兒驚訝的樣子,「哦?你也是京兆府的?」

    杜風在旁邊看著這倆人一問一答的,就一直在很細緻的觀察。看那人舉手投足,都透露著一股子久居高位的那種傲慢。這裡說的傲慢並不是說那種趾高氣揚的小人德行,而是一種出身豪門或者是久居高位歷練出來的一種高高在上的氣質。雖然不至於說是睥睨天下,但是也是那種雄霸一方的豪氣。特別是當那人說到杜牧也是京兆府的人,顯然就說明他也是長安人……這就不得不讓杜風犯嘀咕了,難道是什麼大官兒微服私訪?

    之所以杜風會有這樣的判斷,是因為此人顯然出身名門,而且看現在這副氣度,應該不會是京官外放。古時候可沒什麼下基層鍛煉的說法,什麼太子黨衙內之類的,在獲得重用之前先丟到外地的基層組織鍛煉個十年八年的,等到資歷混到手了,再調回中央。古時候沒那麼多事兒,外放的,基本就是被排擠出權力中心了,絕大多數當官的都是削尖了腦袋往長安城裡湊,只要進去了,就再也不想出來了。所以,如果被外放到外地,哪怕就是外放到揚州潤州杭州這種江南煙花富裕之地,恐怕也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多少在氣質上會流露出一點兒失意來。可是眼前這個人什麼都沒有,就不得不讓杜風懷疑此人是微服私訪的,或者是那種什麼奉旨出巡,也就是欽差大臣什麼之類的……

    這邊杜風琢磨著,那邊杜牧聽到那人的問話,恭恭敬敬的回答,「是的,晚生正是京兆府的人。聽兄台口氣,似乎你也是京兆府人?」

    那人笑了笑,伸手捋捋頜下長鬚,「呵呵,是呀,我也打京城來。這位公子來潤州是來遊玩?」

    杜牧搖搖頭,「那倒不是,我父母早亡,一個人也沒什麼牽掛,江南這邊氣候甚好,風景也佳,到這邊打算小住個幾年,靜心做做學問。京城裡親友太多,俗凡之事叨擾,難以靜下心來……」其實,這基本都是杜風給他設計的台詞,讓他見了看上去比較華貴的人就這麼說,不然依杜牧那狂傲的性子,不定跟人聊些什麼青樓勾欄裡的風月之事呢。

    那人頗有些欣賞的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還未請教公子貴姓。」

    「晚生小姓杜,單名一個牧字,表字牧之……」

    那人聞言顯然一愣,隨即脫口而出,「原來你就是杜牧?杜從郁是你的父親?」

    「正是家嚴……尊駕是……?」

    那人稍稍頓了頓,手背在了身後,「我姓李,雙名德裕……」

    杜牧倒是沒多大反應,只是想著這個杜風好像算得太挺準,這個李德裕還真的到潤州來了。可是杜風心裡就納悶了,心說這個李德裕不是九月才來的潤州擔任浙西觀察使麼?怎麼這會兒才六月初啊,他就來了,整整提前了三個月。

    杜風心裡急速的轉開了,不過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九月到潤州擔任浙西觀察使,但是京城那邊的命令不見的就是九月才下達啊,說不得三四月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是到一個地方為官,總是需要交接的,就得提前到這兒,然後跟原先的浙西觀察使交接,等到一切交接完畢,才能正式走馬上任。那才是真正擔任浙西觀察使的時間。李德裕六月來了,雖然的確是早了點兒,但是也算是情理之中。這交割一下至少也需要花個個把月的時間,然後還有什麼各路鄉紳地方官員的恭賀之類,恐怕也少不了半個月一個月的時間,說起來李德裕也沒有提前太多,只是可能這人既然在京城遭到了貶謫,乾脆是接到聖旨就直接走人了,也懶得在京城多呆而已。

    就這麼一會兒,杜風基本上算是盤算好了,他站在杜牧身後輕輕的搗了搗他,意思是讓杜牧記得一定要跟李德裕好好的滔滔關係。李派的領軍人物啊,只要跟這個關係弄好了,杜牧以後的發展立馬就能一馬平川,即便不是如履平地,至少也沒有大的障礙了。至於那些小小的坎兒,不會出現太大問題的。

    因為彼此顯然都是知道對方名諱的,都是京城裡的名人,雖然沒見過面,但是要說沒聽說過對方,那絕對是假話。其實杜牧倒是沒什麼,主要就是跟李德裕隨意聊聊江邊風景以及這潤州地方的風土民情這些事情,可是李德裕心裡犯著嘀咕呢……

    「不是都說杜牧這小子是個風流浪蕩子,從來不守規矩麼?平日裡能夠聽到這個傢伙的新聞,除了是又有一首驚才絕艷的詩問世,就是又在青樓進了哪個眼高於頂的紅牌姑娘的房間了。茶餘飯後,這都是坊間流傳的談資。特別是那個墨香樓的止小月姑娘,據說就對這個小子青眼有加……可是,今日一見,倒看上去是個謙謙君子,一點兒那種浪蕩子的狂放之色都沒有。談吐之間大氣渾然,舉止也不見輕浮……難道是這個坊間的流傳有誤?」——帶著這樣的心思,李德裕對於眼前這個「煥然一新」的杜牧產生了點兒興趣,不禁聊著聊著就挺晚的了。

    「老爺,時辰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小姐和夫人明天該到了,明兒還得早起去接他們呢……」李德裕身後的一個老僕看到李德裕談興正濃,猶豫了半晌才終於開了口。

    李德裕看了看天色,正好聽到路邊的更夫打更的聲音,兩聲鑼響兩聲梆子,這就表示已經是亥時二刻了,兩更天過了二刻,換成現代的時間就該是十點整了,擱在古代的確是很晚了。

    於是李德裕點了點頭,「那好,今日就與杜公子就此別過,反正李某人在潤州恐怕要扎根很長時間,聽杜公子的話是也要在此長住,不如以後找個時間再聊。」

    杜牧連忙作了個揖,「晚生恭送尊駕,日後晚生定當登門拜訪。只是,李先生不是在朝為官麼?怎麼會要在潤州呆很長時間?」看來這杜牧也不傻,雖然明知道李德裕是被下放來的,卻故意假裝不知道的樣子還問人家。

    李德裕這時才微微有點兒落寞之色,「李某人被外放了,即將接任浙西觀察使,治所便是這潤州城。」

    杜牧裝成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那便就此別過,晚生改日再去拜訪李先生。」

    李德裕笑了笑,帶著手下走了。

    確定了李德裕已經走遠,杜牧這才回頭對杜風說到,「子游啊,你倒是算計的很準,李德裕果然被外放了,而且是外放到潤州……」

    杜風可沒忘記當初是怎麼跟杜牧解釋的,於是立刻說到,「這可不是小的算得準,而是夢中所見,看來是老天爺要幫著少爺,不是小的的功勞。」

    杜牧看看杜風,雖然心裡不信,但是卻也不想多問。因此他也是淡淡的笑了笑,「呵呵,是夢中所見也好,是你的算計也罷,無關大局。重要的是,這李德裕還真的是被外放到潤州來了。只是,不知道京城裡是個什麼變故……」

    是什麼變故杜風當然一清二楚,但是杜風還不至於傻到現在就跟杜牧解釋的地步,於是也只是說了一句,「小的明日去打聽打聽,估計這個李德裕今天也就是剛到,頂多來了沒兩天。剛才那個老僕不是說了麼,明天他家的小姐和夫人都要到了,這用不了兩天,潤州府的大小官員也就該都知道李德裕到了,到時候想要打聽京城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應當不難!」

    杜牧呵呵一笑,手裡折扇點了點杜風的頭,「你倒是聰穎,這麼快就想到該如何打聽了。」

    杜風嘿嘿一笑,「我們當書僮的,要是這點兒機靈勁兒都沒有,恐怕就不能當這個書僮了!」

    杜牧笑著轉身往家的方向走,邊走還邊說,「你恐怕是不止這點兒機靈,你機靈的地方多了!」

    主僕一路說著話兒,就回到了家裡,洗洗之後也就各自睡下。

    第二天一早,杜風買了點兒青菜回來,按照平時的習慣,騎在牆頭上苦苦等候馮鶴娘的鴿子飛來。

    可是,今兒很奇怪,左等右等沒等到鴿子,卻等來了一個人,一個他在這個時代認識的不多的人其中的一個,而且這個人還是個女的!

    一看到這個女子,杜風差點兒沒一個激靈從牆頭上摔下來,心裡想著,她,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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