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步追魂王官唐威聽見裡廂傳來聲音臉上立刻露出了些喜色來他剛才調戲金燈劍客夏遂良流里流氣這會子卻正襟危坐如同道學先生一般。
夏遂良本是極為自重身價的他自恃出身斷斷不肯隨便動手方才也是被保羅氣得緊了幾招下來卻也並無必勝的把握。此刻卻也藉機下台深深吸了一口氣手上金燈劍一彈頓時躍出圈外在房間一角站定倒也好整以暇功夫的確非同小可只是這臉上神色實在不怎麼好看。
保羅爺看這兩位動作卻也對即將出來這位魔琴賈真真動了些好奇來一句話讓金燈劍客罷手半步追魂正襟危坐不簡單啊!
這時候那裡廂翠玉門簾叮噹一陣輕響卻是一隻柔荑伸出來撥開那十指纖細修長如蔥管白玉一般在保羅所識諸女中怕只有阮阿蠻可堪比擬。這白的白翠的翠白嫩生生的手和那翠玉相映成趣人還沒出來架勢卻讓滿屋子的男人齊齊心頭一跳。
心中嘿然一笑保羅心說這女王倒會賣弄這男人在女人跟前要賣弄女人在男人跟前何嘗不是。他保羅爺本就是此道大行家不然如何當初白身便能泡到東京四花魁。
泱泱華夏自古愛玉不過自古從君王大臣到市井百姓俱都愛那羊脂白玉這翠玉大多產自撣國(今緬甸)自古撣國遣使和中國交好這貢品內都會有無數翡翠翡翠雖不如羊脂白玉珍貴卻也極為稀少大多為帝王賞賜王侯將相這魔琴賈真真能用翡翠做門簾可見其得襄陽王爺之重視程度。
隨著那一雙柔荑撥開翠玉門簾一隻天然纖足伸了出來讓保羅都大跌眼鏡。嚇!這姑娘居然赤腳?難道不是漢人是水擺夷族的?
人還沒見著卻讓閱人多亦的保羅爺都好奇了怪不得在襄陽城如此大名怪不得兩個愣頭青要呵斥保羅為無品狂生怪不得半步追魂王官唐威神魂顛倒……
這些都是保羅爺心念急轉之下地想法其實人家姑娘出來極快伸手一撥簾子便出來了而這時候五老爺正悻悻然收劍回到保羅身邊。
只見她頭上梳著別緻的雙環寒鴉髻腦門上圍著一個銀質環款式卻不是普通人家那種鳳凰銜枝、瓔珞掛環之類的款式赫然卻是個小小的銀質骷髏兩眼中鑲嵌著黑鋯石別添一份奇特地魅力。
那身上地衣服也別緻大膽且誘惑。說是抹胸卻又不似倒露出大半雪白的背脊在外面下面裙擺卻長長及地倒是讓保羅想起那星光大道上的晚禮服來。
這魔琴賈真真怎麼叫人感覺那麼熟悉?
保羅正在尋思賈真真卻是走到塌前大剌剌坐了下來雙腿一絞渾似男兒。嘴巴不停嚼動口齒間鮮紅一片居然還在咀嚼檳榔果然便如詩詞所寫〔織貝流肌骨檳榔入頰紅。〕
「我這第九樓可不歡迎隨便動手動腳的人。」賈真真貝齒間殷紅一片忒眼瞧了瞧夏遂良後又道:「金燈劍客請便罷!」
夏遂良被她一呵斥臉上忽青忽白「賈王官……」
賈真真不待夏遂良開口頓時打斷了他的話頭「我們王爺待你如上賓可不代表我這兒也是。」言辭間居然一點兒面子都不留。
原來是襄陽王府的四大王官之一啊!怪不得不過……夏小受什麼時候跟襄陽王府勾搭上地?保羅心裡面一沉他平日嘴巴上小看小蓬萊得緊其實如何不知道小蓬萊的實力眼下襄陽王府居然有和小蓬萊媾和的跡象自然便有些憂心。
「賈真真別以為你……」惡面神洪大忠臉色一漢甕聲甕氣剛開口眾人眼前一花依稀覺得一道白光閃過洪大忠高大的身形一個踉蹌下半截便硬生生吞了回去。
房間裡面大多都是高手頓時看見洪大忠咽喉旁插著半截如玉般手指。保羅一瞧再轉看看賈真真感悟人家手上套著足以亂真的玉指套這彈指神通一彈之下射中了洪大忠的奇經八脈中衝脈夾咽穴。
心神頓時警惕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身邊南海仙子燕青蘿兩人眼光對視之下他分明感覺到了燕仙子眼神中的驚訝。
旁邊半步追魂王官唐威看小蓬萊的人吃癟頓時嘿嘿一笑。夏遂良到底有些城府不肯自討沒趣冷冷哼了一聲「既然主人家不歡迎我們這些客人在下便長遠告辭了。襄陽王爺好本事嘿!」說罷狠狠瞪了一眼保羅爺後扭頭就走。
「洪大忠把本姑娘的玉指套還來。」
看著那惡面神洪大忠黑著臉拋回賈真真地玉指套保羅心中嘿然夏遂良也就那麼點氣度小蓬萊出身又怎樣?到了人家一畝三分地上居然拿不出一點兒架子來什麼玩意兒嘛!比起大爺我可差遠了。
夏遂良三人走後賈真真換了一副笑臉「惡客迎門叫各位見笑了。」那先前抨擊保羅為無品狂生的後生先面紅耳赤拱手「賈姑娘太客氣了我等能一睹賈姑娘風采便已經高興得緊……」
「俞少東乃是熟客可別如此客氣請坐罷!」
那唐三少頓時便接口道:「對對小俞啊!不要太拘謹大家都坐坐我讓真真彈上一曲壓壓驚今兒沒得叫那痔瘡男壞了雅興。」
他自作主張想來也是兩人都襄陽王府四大王官之一。不過賈真真卻似乎不喜歡被他叫為〔真真〕很是瞪了他一眼。看眾人坐下這才叫那雙胞胎侍女拿了琴過來。
保羅一直在觀察賈真真她尖頜柳眉眼睫毛修長濃密垂簾之際頗有楚楚之態。舉止卻又有男兒的豪爽怪不得能叫許多人神魂顛倒。只是保羅仔細觀察之下越納悶當真是怎麼瞧她怎麼眼熟可偏偏記不得在哪兒見過。
雙胞胎侍女把琴拿來賈真真也不似那些高人雅士一般調琴要焚香洗手正襟危坐全神貫注。隨意在塌上盤膝一坐把琴便往腿上一擱修長玉指輕輕撥動幾下琴弦琮琮作響。
調琴乃是雅事可偏偏這位姑娘著咀嚼檳榔便這麼彈了起來琴聲一起保羅頓時又是一驚。
這曲子他是熟了一塌糊塗正是當初在大遼國上京消暑節上他唱給承天皇太后蕭燕燕的一段《歌劇魅影》連白老鼠都沒聽過這魔琴賈真真怎麼會彈?
用琴來璋這曲子極具異國味道先前到地幾位客人聽得津津有味保羅這邊幾位卻是若有所思。白老鼠和燕仙子自然是因為這位魔琴武功高得嚇人而心有所感美人痣倒是在聽可她大半心思卻又放在保羅身上。而保羅則心神不定尋思這賈真真為什麼會這歌。
過得一忽兒琴聲噶然而止。眾人回味其中唐三少使勁叫好「真真這曲子倒妙我可從未聽過哪裡來的?難不成是你新作?」
賈真真輕拂雙手臉上似笑非笑「我可沒那大才這曲子麼是咱們這兒某位大家所創我只是借花獻佛。」她嘴上說話眼睛便滴溜溜往保羅身上瞟傻子也懂得其中地意思了。
先前到了那幾位客人驚訝萬分那罵保羅的俞少東臉色古怪萬萬沒想到自己呵斥為狂生地傢伙居然便是這曲子地作者。而唐三少聞言則臉色古怪看保羅地神情便多了幾分敵意。
保羅爺臉皮雖厚可從沒厚到拿別人的東西冒充自己所作地份上當下笑著拱手「姐姐說話太抬舉小弟了這曲子乃是番邦流傳出來因為曲譜乃是蠻文無人識得小弟正好略略精通幾國蠻文哪裡敢說是自己所作。」
旁邊燕仙子聽他說話暗自歎息他有時候倒是極為老實須知當世琴藝大家極少若有獨創定然轟傳天下他倒是不肯圖那虛名。
「這曲子據真真瞭解可還有詞的不如……」賈真真說著頓了頓妙目瞧了瞧他又說道:「你我合唱一曲?」
保羅正要試探她底細當下不假思索起身「固所願也。」
「我唱男你唱女。」賈真真一笑所謂〔階下腥臊堆蜆子口中膿血吐檳榔。〕別人吐檳榔未免難看可她這時候隨口把口中嚼的檳榔往塌邊唾筒中一吐卻是隨意灑脫之極雙手一按便撥動琴弦。
呃!保羅被她暗中將了一軍卻越好奇了。不過卻也不怯唱女聲便女聲他當年初出道之際便能一曲嚇到火焰歌神梅忒麗還怕眼前地魔琴賈真真麼。當下走到窗前伸手推開窗戶外面恰好一輪明月照在他半邊肩膀上不用裝便也有大才子風範了。
兩人合唱唱的正是當初大遼國消暑節上保羅所唱的那一段不同的只是眼下保羅唱的乃是女聲。他天生賣弄的性子既然唱了自然要唱得讓燕仙子和美人痣喜歡才好因此嗓音格外地飄揚圓滑和賈真真的嗓音夾雜在一起纏繞纏綿頓時味道又比方才單單只得曲子強了好幾分。聽得眾人如癡如醉那雙胞胎侍女雖然經過嚴格的訓練對一般客人都不假辭色可在保羅爺刻意賣弄之下看他的眼神卻還是有些不一樣了。
兩人嗓音纏綿許久一曲終了沉湎其中境界互相眼神中未免便都帶些情意看得半步追魂王官唐三少眼中冒火大煞風景地乾咳了幾聲。
那後生俞少東此刻看保羅未免有些羞愧雖然還想留下搭訕幾句可看那賈真真看保羅毫不掩飾地熱切心裡面又十分吃味酸溜溜在心中暗罵一句〔好食都讓豬拱了〕便拉著自己同伴匆匆離去。賈真真連句客氣話都沒有另外幾人一看便也紛紛告辭。
唐三少心中大為惱火可又不便作當下忍著怒意強笑道:「那個……真真天色早……」話還沒說完賈真真卻是不假辭色「你先去罷我還有許多問題要向他討教。」
唐王官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保羅卻是對這位唐三少頗有好感。別的不看就看他敢於軋小蓬萊的苗頭便也要高看他幾分。當下笑笑「小弟本來便是叨擾了天色果然不早了便先告辭罷!」那唐三少頓時臉色又歡喜起來。
可惜某些人卻是不打算讓他走地。
賈真真笑了伸手扯住保羅眼神便有些古怪「怎麼這點面子都不給麼?」
保羅那寬大的四海袍袖子蓋住了兩人的手唐三少不免眉毛高挑起來可看賈真真臉上笑盈盈卻是狠狠把手上折扇一合甩手出門而去。
一直沒說話地五老爺此刻有些酸溜溜說道:「看來我們是礙著某人好事了。」一甩寬大地袖子也出了門。
「哎!玉堂……」保羅剛喊了一聲白老鼠已經揚長而去燕仙子看了他一眼美人痣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這原本說是出門探探路數居然當真要公然眠花宿柳實在過份了些。
「如此我們便也先走了。」燕青蘿一拉水修眉手便出門而去。
保羅苦笑著回頭臉上神色便顯得有些古怪「姐姐當真好手段啊!」
賈真真一笑轉吩咐雙胞胎侍女道:「你們出去瞧著些別讓外人進來。」那雙胞胎遲疑了一下卻似乎有些不願被賈真真瞪了一眼這才不情不願轉身離去。
裡面自然是她地閨房了卻無什麼花哨的飾物家什賈真真拖著他進來後也不鬆手卻是拽著他大剌剌往床邊一坐。
方才賈真真一伸手扯他在袖中便扣住了他手腕脈門任他陳保羅眼下功夫在天下也算得頂兒尖兒被對方一扣之下居然也毫無反手之力。對方地真氣似乎克制他一般一扣住他脈門便隨著他體內真氣流動死死壓制著他讓他毫無辦法可想。
如此吃癟對他來說也算是第一次了只是小命捏在別人手裡卻也的確無可奈何了。
「說罷!想怎樣?」保羅心中暗恨年年打雁今兒叫雁啄了眼睛自己居然就這麼沒聲沒息被別人製作了那還有什麼話好說地。
賈真真睜大了眼睛瞧他他也瞪大眼睛看過去兩人對視良久賈真真突然噗哧一笑這才看著他似笑非笑說道:「怎麼?落了你的面子了?」
說話之際她地嗓音似乎有些變化。
保羅先是一驚再仔細看了看她臉蛋便有些遲疑。
「看什麼看?」賈真真啐了他一口眼瞳中似乎有異芒一閃他這才如釋重負「shit嚇死我了……」他也不是笨蛋下面有半句話便沒說出口〔我說天底下怎突然多出來這麼一個厲害的高手原來是龍姐姐了!〕怪不得知曉他那段《歌劇魅影》當初飛天魔女龍雲鳳化名智化跟他在他在大遼國鬥了一番如何不知道他那曲子。後來龍雲鳳傳授他天魔心法自然能克制他的武功果然倒也不稀奇了。
「嘖嘖!王爺有姐姐你這等人物幫襯真真如虎添翼了。」保羅笑嘻嘻拍著龍雲鳳馬屁臉上未免有些擠眉弄眼的表情。
他雖然武功日高可龍雲鳳成名多年武功在天下十四傑中能排進前五何況他後來學龍雲鳳傳授的天魔心法也琢磨出了些魔女盟武學的奧妙更猜出了些飛天魔女和九天玄狐這對師姐妹之間的恩怨。
魔女盟心法奧妙還有個極佳途徑可傳功過薪想必當年魔山老母畢月霄挑戰小蓬萊聖主失敗後可能便是把自己畢生功力傳給了龍雲鳳因此導致師姐妹之間翻臉魔女盟分裂為二。
魔山老母畢月霄當年號稱邪派武功第一生平未嘗一敗後來挑戰小蓬萊聖主外面傳言也是只輸了一招罷了。這一身武功盡數傳度給原本就武功卓絕的龍雲鳳自然非同小可說龍雲鳳眼下武功邪派第一恐怕也沒錯的。
這位飛天魔女化身千萬且還喜歡扮豬吃老虎保羅也很是有些忌憚地幸好她不是敵人。
龍雲鳳臉上薄暈自然知道保羅是聰明人說的此王爺非彼王爺「王爺以國士待我我自然是以國士報之。」
還是老泰山算無遺漏啊!居然已經把這位弄進了襄陽王府內部真真是好手段保羅心裡面對八王爺佩服要死。
兩人都是一時之選的聰明人保羅此刻知曉了底細自然就放開了許多。故此假意兒跟龍雲鳳說些風月放蕩形骸卻也是出於謹慎的道理其實暗底下卻也有一搭沒一搭用傳音入密的功夫互相詢問。
半晌保羅算是弄明白了感情關於襄陽王府的事情朝廷還沒有明上諭純是老泰山八王爺多管閒事。襄陽王府養士也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了只是最近這位新嗣王爪子太長大肆徵收稅率搞得南北貨運閉塞許多東西漲價了因此八王爺便有心狠狠治一治。
這襄陽本就是南北要衝它地東西是淮河、大別山脈、桐柏山脈西面是秦嶺山脈漢水和淮水在這裡聚集是扼守長河的屏障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水經注》標中國四大水源江河淮漢長江、黃河、淮水、漢水而襄陽則正是三江交匯地勢之利可說天下屈指可數。後來到了南宋時候臭名昭著的降將劉整向忽必烈提出了〔無襄則無淮無淮則江南唾手可下也。〕的策略便是最好地註腳了。
在這裡順便向各位看官掃個盲古人用河這個單詞時候往往特指黃河而說到長江的時候往往多用〔江淮〕這個詞譬如自唐、宋以降文人雅士們要說風月之盛必說江南繁華第一揚州府可無數人又說揚州府分明是在長江北岸啊!古人瞎了眼怎麼分地?
古人稱江一般指較大的水源淮河正在長江和黃河流域之間正是我國南北氣候過渡帶。淮河以北屬暖溫帶區域淮河以南則是北亞熱帶區域自古以來淮河便是中國南北方的一道自然分界線古書上便有〔桔生於淮南則為桔生於淮北則為橘。〕的說法。
江南江北古人是用淮河來分的《尚書·禹貢》篇上說得很清楚〔淮海唯揚州。〕意思是說從淮河以南到大海都屬揚州。揚州正是江淮平原南岸古代江南第一重鎮迄今為止揚州說的還是官話既不類似南方話和北方話也有區別古稱江淮官話稱呼北方人為侉子南方人為蠻子這便是幾千年優越感的體現好比今時今日上海跡稱呼上海以外的人都鄉巴子道理相差彷彿。
今時今日許多南方城市包括上海在內說到揚州往往用江北佬統稱哪裡知道江南江北乃是用淮河分界這個道理當真理三十年風水輪流傳揚州府人士稱呼外人南蠻子北侉子上千年在運河交流漸漸失利的情況下終於也敗落成別人眼中的鄉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