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時代週刊 第七集 困獸之猶斗 一百九十九 小寡婦穿白一身俏 戴小樓
    且說燕青蘿依言給保羅療傷待到天色傍晚這才行功妥當。

    保羅是個臉皮厚似城牆的主兒大凡推宮過血赤裸上身是免不了的他老神在在一邊繫著衣裳一邊就這麼走出船艙燕仙子雖然聰慧無雙且的確是有目的性地接近他可到底還是處子之身當真不好意思便這麼跟著他出去。

    白五爺正矗立在船頭不知想什麼聽見動靜轉一看先是愣了愣到底還是忍不住笑「南海仙子的一世清名怕就要毀在你手上了……」

    「咦!此話怎講?」保羅繫起裡裳把身上箭袖履直四海袍雖然拉風到底穿金翅甲不方便故而他最近倒是穿五陵俠少裝居多。

    「你沒瞧見船上這許多人在看麼?」白玉堂撇嘴保羅左右看看可不是船上許多人果然偷偷在看這天下知名的廣陵侯和天下十四傑之一的南海仙子燕青蘿搞出徘聞八卦大夥兒自然愛瞧。

    「現在書局書齋這麼多朝廷邸報不也常常登某某侍郎某某尚書的花邊新聞麼酒樓飯莊那麼多說書人人家也要吃飯嘛!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保羅嘿嘿一笑。

    他本就沒安什麼好心禪宗和天台宗之間矛盾由來已久他這個被少林寺默許的護教法王跟南海神尼的師妹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麼好的噱頭讓天下人議論去罷至於燕青蘿她既然來了應該也有這個覺悟。

    朝廷的邸報只刊登朝政簡極、明上諭、大臣奏折有專門販賣的店舖甚至還出現了專門賣報類似報童的職業在這種大趨勢下。市井間小報流行大多是以手抄的方式流傳張貼在人群聚集之處。有那認字的便詠讀一番好叫市井小民知道朝廷動向朝廷雖然明面上不許但大多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也是開化民智之舉這個應該便是有史可考最早的盜版活動了。

    朝廷的放任讓邸報商業化愈明顯原本「進奏院」有負責審查邸報內容之責、叫做「定本制」這便是歷史上最早的新聞檢查機關只是後來隨著時局變化愈鬆懈。

    這一開始邸報的變化只是登一些什麼官員陞遷啦皇太后進香禮佛啦之類直到有一天一位進奏院官員和某侍郎有思怨把其人娶了個比他小整整五十歲的第十三房小妾給寫了進去自此開報業娛樂版之先河。娛樂了大眾當然也娛樂了官家。

    所以呢!保羅爺有此一說。

    白五爺自然嗤之以鼻隨口說了一句上岸有事便翩然而去保羅這才現感情數艘快艇俱都靠岸了叫來仁多阿福四郎一問。原來阿福四郎為人老成持重怕路上出變故因此寧願靠岸休息一晚。

    他倒是想叫上小白虎也上岸去瞧瞧只是天公不作美微微落起毛毛細雨況且停靠的地方也不是通裔大埠便打消了念頭。

    在船艙內坐了一會兒他本就是坐不住的人只覺氣悶。小白虎受了刺激居然刻苦練功撓了撓頭一想還不如叫幾個人上岸去轉轉於是出了船艙。

    所謂巫山雲雨。巫峽之出名正出名在其雲雨高唐那自薦枕席的神女讓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垂涎不已此刻空氣中濕答答的那雨倒不似雨反而像是霧一般迎風而立恍如神女的手在撫模面頰。

    這一段江面水勢平穩漸漸因此形成一個小小的市庥眼下天色漸黑便有那漁舟打漁歸來一眼看去江面上卻也忙碌巴渝之地民風開放許多漁船上撐船的居然都是女孩子穿著荷葉裙撐起竹篙灑下一片銀鈴般的笑聲這景象倒是讓保羅眼前一亮。

    巴渝女子熱情奔放敢作敢當說起來劉娥不就是巴渝女子麼他突然想起當初闖到宮裡面不小心瞧見老妖婆然後老妖婆擺出那經典的茶壺造型忍不住一笑。

    他在船頭迎風而立一身箭袖恍如玉樹臨風氣質不同尋常倒是招惹得許多漁娘大大方方地瞧他此刻一笑一艘漁船上一位半老徐娘便大聲嚷道:「月牙兒那俊俏小哥衝你笑呢!唱一歌給他聽聽。」

    這女子嗓門大一聲喊半個江面上都聽見了惹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保羅聞言一愣接著便解嘲一笑感情自己也有被人調戲的一天這時候一艘漁舟蕩來撐船的是個十六七歲的姑娘雖然一身粗布衣裳卻生得明眸皓齒煞是好看她微微臉紅卻也不怯眼睛一瞇之下甜甜一笑當真便放開嗓子唱起歌來。

    巴渝民謠極出名這少女嗓音也好甜得叫人聽了似乎喝下一杯糖水一般唱的卻是唐朝詩人劉禹錫的《竹枚》。

    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去有晴。

    「好……」保羅這邊快艇上倒有無數兵丁喝彩其實水黽快艇是官船傻子也能瞧出來不過巴人向來膽大女孩子更加膽大因此並不畏懼反倒各自竊笑起來那大嗓門的漁娘此刻又一聲喊「小哥子月牙兒可是咱們這兒最美的姑娘你好福氣喲!」說著咯咯咯笑了起來。

    那月牙兒此刻在自家船上羞澀一笑巴人民風之開放和漢人不同女孩子瞧上男子自薦枕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何況保羅爺本就有那個本錢。

    只不過漂亮的姑娘總有許多追求者這漁船也不單單只是女孩子撐船打漁這時候一艘船上有男子悶聲悶氣說道:「可惜這漢人不會唱歌配不上月牙兒這麼好的嗓子……」

    快艇上兵丁聽了個個惱火剛有要喝罵的卻被保羅伸手制止了他乃是蓋世界的風月浪子怎肯在姑娘面前落了面子?若說唱歌這位爺曾經被火焰歌神懷疑是閹割的伶人。又畏懼誰來?

    他在船頭微微一笑「小妹妹方才唱得果然好聽。我這兒倒也有一不如我唱來小妹妹你聽聽。」

    說罷他清咳一聲想也不想便當真唱來在東京風月之地兩年豈是白混的?那時代風月之地唱歌便好像現如今的卡拉ok一般他如何能不熟?詩歌詩歌過去的詩詞本就是拿來唱的。他挑的這也是一《竹枝》卻是本朝詞人孫光憲所做。

    門前春水白蘋花岸上無人小艇斜商女經過江欲暮散拋殘食飼神鴉。

    亂繩千結絆人深越羅萬丈表長尋楊柳在身垂意緒。藕花落盡見蓮心。

    前面幾句唱得還老實乃是標誰的竹枝唱法不過他嗓音腔調好人又俊俏因此自他唱第一句起江面上那些女孩子們便跟著開始和聲這竹枝歌和聲有個講究。七個字中前面四個字後眾人和聲「竹枝」後面三個字後和聲「女兒」往來一呼應江面上熱鬧非常岸邊也有許多人駐足觀看。

    待到唱最後一句卻是賣弄起來一個「蓮心」唱出嗓音驟然拔高。聲音飄飄揚揚變幻莫測起來這人著意賣弄自然用了獅子吼在裡面頓時似乎連兩岸群山都呼應起來。

    他一口中氣不絕那些女孩子們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嚇!這漢人俊俏小哥怎這般厲害?那月牙兒更是張大了嘴巴可也不是連名滿天的火焰歌神都甘拜下風的滑音高腔一唱、她又怎能不驚訝。

    那餘音繞樑三日和他這群山呼應一比未落了下風在眾人屏住了呼吸瞪大眼晴之下他那變幻且華麗的嗓音慢慢落下、變成了雲雨高唐後情人之間的竊竊私語正是一番酣戰後的甜美雌雄莫辨的嗓音輕輕纏繞在江面。

    待到最後一個音節消夫良久眾人這才回過味來忍不住紛紛鼓掌尤其是那些打漁的姑娘把手掌都拍紅了他保羅爺似乎又回到了在火焰山逍遙的時候笑著拱手「彫蟲小枝貽笑大方了。」

    「呸!你們漢人就是虛偽你這若是彫蟲小技那我們以後可都不敢唱歌了。」說話她正是那大嗓門的漁娘。保羅聞言一笑也不去反駁。

    「月牙兒送他一簍魚。」這時候江面上那許多女孩起哄起來那嗓音甜美一瞇眼恍如月牙的姑娘當真盪舟過來果然搬著一個魚簍跳上他們的快艇羞澀一笑便把魚簍放在了船頭這才返身回船素手拿起竹篙在江中輕輕一撐漁船蕩了出去。

    「我家在市集東邊院門口有一顆桃樹……」遠遠傳來那姑娘的聲音接著一陣輕笑。

    「小哥恭喜你縷!」漁船上的姑娘們紛紛開口然後各自撐船離開灑下銀鈴一片其中夾雜著那大嗓門漁娘的聲音「小哥子你中氣那麼足想來那方面也厲害剛才我還說你好福氣現在看來倒是月牙兒好福氣才是……」

    保羅看著那一簍魚好笑旁邊有些和他聊過的兵丁未免起哄「侯爺好艷遇你可得請我們吃酒……」

    旁邊就有人說了「你這廝好不曉事侯爺哪兒有時間請你吃酒要赴美人的約呢!」

    「咦!這是什麼話?」他原本就是個愛招惹人卻不一定要做些什麼的主兒享受的本就是一個過程「晚上我請大夥兒喝酒去誰要不去便是不給我陳保羅面子四郎前面帶路。」

    一眾兵丁轟然叫好大多數人怕也明白這種艷遇尋常人碰見或許稀罕得不得了可眼前這位廣陵侯那是誰個?天下知名的文曲星勾勾手指那美女還不得哭著喊著要投懷送抱啊身邊的美女還少麼。且不說他和天下知名的東京四花魁之間的暖昧哪一個不是才情和美貌並重的絕世美人據說還有一位號稱大遼國第一美人的郡主為了這位侯爺私自離家出走跑到東京找他。

    當下這些兵丁便也轟然答應一眾人上岸而去保羅夾在中間哪兒有廣陵侯、駙馬爺的架子若是被御史台瞧見怕又要參他個不自重身份恁丟朝廷臉面的罪名。

    待到夜半。這些傢伙大多都十八分醉意勾肩搭背回到船上保羅酒意微熏晃晃悠悠走在最後。旁邊仁多阿福四郎警惕地跟隨在旁他老成持重不肯多喝酒水略微沾了沾唇罷了。隱身在暗處的燕青蘿看了暗中搖頭她怎不知這路上艱險這位廣陵侯居然還有心思跟一幫大頭兵去喝酒當真胡鬧得緊眼看他上船這才悄然從旁隱入。

    保羅上了船剛準備回船艙抬眼卻瞧見桅桿上一人坐在上面。一身雪白黑夜中瞧不清楚他以為是白老鼠便對阿福四郎揮手示意自己卻是一躍身上了桅桿。

    到了上面一看這才知道自己瞧錯了眼前的人一身白裙。鬢間插著一朵小白花月色雖然暗可還是瞧得清清楚楚不是美人痣又是哪個。

    他愣了愣神跟這位美人痣可沒什麼共同語言想下去罷掉頭就走似乎太不給人家面子。便有些尷尬。

    水修眉坐在桅桿上那風帆落下正好在後面可以讓人靠著美人痣似乎知道是他也不轉頭只是愣愣瞧著那漆黑的江面。

    兩人直接接觸不多彼此間惡感大於好感多多只不過眼下保羅倒是覺得這位小寡婦龐夫人有些可憐的龐昱的事情鬧得天下俱知。誰家姑娘碰上這種事情都受不了剛過門第二天老公就被虎頭鍘鍘了能好受麼。

    彼此間沉默了片刻保羅到底喝了些酒卻不想陪著待下去。當下輕聲咳嗽了一聲剛要說話:不想美人痣卻先開口了。

    「你不去赴人家的約就不怕傷人家的心麼?」

    保羅爺愣了愣神心說這事兒似乎跟你沒關係罷當下嘿嘿低笑美人痣不待他開口又接口道:「以前我總覺得你無賴得緊現在才明白你外表墮懶好色內裡卻謹持君子之道……」

    嚇!

    保羅聞言好笑君子這個詞天底下能配得上的有幾個?這個美人痣腦子還是有點轉不過彎兒啊!

    當下他坐了下來「水女俠這話說的可不對聖人還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呢天底下的事情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哪兒能用君子和小人便全部區分開譬如說龐……」

    他話到此處水修眉轉過頭來修長的雙眉微微挑動他這才想起人家可是龐家的人了當下尷尬一笑「你別介意我只是……」

    「沒什麼。」美人痣緩緩垂目修長如扇的兩排眼睫毛輕微顫動語氣便有些悲悵「我實在太過於幼稚了。」

    她這麼一說保羅倒不好意思了何況兩人之間的關係也不允許他去安慰對方當下氣氛又尷尬起來。

    美人痣低著頭良久突然說「對不起……」

    這位南海神尼的弟子傲氣十足聽聽人家在江湖上的綽號南海第一劍江湖第七嬌兩浙無敵手轉世小龍女整整二十個字比保羅爺的綽號長多了她何曾向人低過頭?這時候突然道歉保羅倒是有些措手不及。

    機靈如保羅自然明白美人痣所指的意思當下搓了搓手呵呵笑了兩聲「你也不要老是把那事兒放在心上說實話我和呼倫若不是你也走不到今天人和人的感情總是很奇妙的那時候我可是極討厭她拎著一對八稜紫金錘到處找人打架可世事難以預料啊!我給你說個故事罷!」

    他一時間說書的癮頭又上來了藉著酒興便一屁股坐在了美人痣身邊然後便說道:

    話說以前吶!有一個身穿金甲地蓋世英雄……

    當你覺自己愛上了一個你討厭的人這段感情才是最要命的。

    可是我怎麼會愛上一個我討厭的人呢?請你給我一個理由好不好拜託。

    需要理由麼?

    不需要麼?

    需要理由麼?

    不需要麼?

    他說著說著自己倒先笑了起來「所以說這東西說不清楚啦反正上天注定的……」

    正貧嘴他一抬頭現美人痣一漢大眼睛直愣愣瞧著自己眼神中似乎有些迷茫不由撓了撓頭「難道……我說故事的本事下降了?」

    美人痣臉上微微一紅搖了搖頭說「不是我只是……只是……沒人給我說過故事。」

    保羅大奇「不會罷?難道你小時候沒人給你講過故事?」

    「我自小就在珞珈山學藝師傅雖然很喜歡我可是監督我練功卻很嚴厲常常說我笨對劍法領悟力不好還不抵青蘿師叔一半……」她低頭喃喃道。

    嘖嘖!她師傅估計跟老妖婆一樣有些心理變態。

    保羅爺腹誹南海神尼嘴巴上卻笑說:「怎麼會呢!你也有很多優點啊!譬如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看你對金花就很照顧很有姐姐的樣子再說了你這麼年輕劍法就那麼好記得我還輸過你一次對不對你看你年輕漂亮劍法好又有正義感……」

    水修眉怔怔瞧著他說話突然眼眶內滾下淚水來、卻把保羅嚇了一跳「哎!怎麼了你別哭啊!」

    「不是……」她伸指拭了拭眼角強笑道:「只是我沒想到我有這麼多優點……」

    南海第一劍江湖第七嬌兩浙無敵手轉世小龍女還沒人拍馬屁說好聽話?他未免有些不相信「怎麼會應該很多人拍……哦不應該很多人說才對啊!」

    修長的眼睫毛一顫美人痣低聲道:「我喜歡聽你說……」話脫口而出突然大羞起來、一股漲熱的感覺從小腹升起嘩一下又在胸前散開刺得心房酸痛酸痛的而身體卻偏偏又動也不敢動連被點穴都沒這麼靈的。

    保羅聞言一滯這時候才現自己似乎跟這位龐夫人靠得太近了對方那鼻息都噴在了自己臉上一股清幽的女兒香帶著無比的誘惑。

    藉著昏暗的月色美人痣臉上的嬌羞能看得一清二楚那眼睫毛微徽顫動著鬢邊小白花把紅唇襯托得鮮艷欲滴……保羅心中一動。

    兩人都能聽見對方略微粗的鼻息在這以雲雨巫山出名的巫峽或許是那巫山神女施展了法術讓兩個原本絕不可能的人此刻卻是情動如火。

    隱隱約約江面上似乎有情歌傳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思春。

    兩人互相看著美人痣忍不住咬唇而保羅爺則不由自主舔了舔唇……

    要命了是誰說小寡婦穿白一身俏的?當真準了一塌糊塗連大爺我都抗拒不住啊。

    眼前的水修眉嬌艷如花保羅緩緩湊上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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