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這母大蟲大多數人恐怕先會想到豹頭環眼渾身汗毛拳頭上可以站人胳膊上可以跑馬……那當真是差池了眼前這位女子卻是水靈靈一朵花典型小鳥依人的江南佳麗。
只見對方身高約摸五尺(說書說到身高基本都是身高八尺大宋一尺等於現今三十公分也就是說這位母大蟲有些縮水大約才一米五出頭)一頭黑油油烏盤著頭上纏著犀牛掩月雙開叉的頭巾一朵珠花巍顫顫插在鬢邊一張兒瓜子臉當真是潔白細膩膚如凝脂臉盤上宛如點漆一雙剪水秋瞳櫻桃小嘴懸膽玉鼻天生一個美人頜身上穿著紫、黃兩色長短裙腰間圍胯拿翠色絲滌緊緊兒繫著腳下一雙繡花鞋從頭到腳沒一分不可人意當真要說什麼缺陷美人的雙眉連的太緊眉間略有些雜用相書上的話說便是氣量狹隘心胸太窄。
保羅爺打量對方人家也在打量著他們一時間雙方沉默那掌櫃的早嚇得縮一邊兒去了。
這麼個美女居然是母大蟲當真是人不可貌相保羅爺正在感慨母大蟲開口了聲若黃鸝柔糯糯脆酥酥叫人聽了如問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鎮酸梅湯又如同豬八戒吃了人參果子渾身十萬八千個汗毛孔無一不舒坦「妾身柳月娥還沒請教幾位高姓大名。」
嘖嘖嘖這樣的人才做母大蟲當真糟蹋了。且不說這長相眼晴是眼晴鼻子是鼻子地居然還如此客氣別是誤傳罷保羅腹中揣摩臉上卻笑了笑「在下姓白名少保這是在下好友陳澤琰寧致遠自幼在北邊討生話這次是取道運河回老家廣陵。」他是把自己和白玉堂互相調了個姓。旁邊白五爺鬱悶好嘛自家跟他姓陳了。
「騷包?」那美女柳月娥一愣這騷包是揚州俗語意思是顯擺、炫耀譬如幾個貴婦人相聚某人拿自家夫婿買的金珠玉翠拿出來吹噓便叫做騷包當然才時候男女之間也拿這個詞來打情罵俏。故此美人兒愣。
保羅還不知其中奧妙雙胞胎卻明白了齊齊一撅嘴「是三宮九卿的少保不是騷包。」妹妹郝貝貝便低聲拾自家少爺解釋了這句揚州俗語的意思保羅倒是一笑這也沒什麼啊自己的個性還真有些騷包很正常啊。
柳月娥噗哧一笑鬢邊珠花一陣兒巍顫顫。頗有芍葯花開的標緻緩緩往前走了兩步卻突然板了臉蛋「你們出言侮辱我淮陽柳家這筆帳怎麼個算法?」
雙胞胎暗地下撇嘴「枇杷葉面孔。」這枇杷原產淮南東西兩路葉子一面光浩一面全是毛當拿光潔的正面看的時候挺漂亮可隨手一番背面卻都是毛毛因此揚州府本地罵人出爾反爾、翻臉不認人或者脾氣不好的往往叫做枇杷葉面孔。
白五爺優哉游哉不理會。寧員外郎唯保羅馬是瞻保羅笑著一個肥諾「小娘子請了……」
「混帳……好大膽的狗賊……」對面地大腳丫頭們全部惱了個個一擼袖子恨不得撲過來活撕了保羅爺卻被柳月娥一伸手攔住可眼神裡面卻儘是怒火。
郝寶寶郝貝貝是揚州人自然知道人家為何怒。不過現在要維護少爺可管不得「一群土包子皇帝爺的老婆都叫娘子呢咱們家少爺在東京城的少奶奶們個個如花似玉。身份貴不可言……」
雙胞胎到底是在天子腳下混過了說話愈伶俐對面明白了感情叫小娘子還是一種客氣叫法。
承州雖然也帶一個州宇可卻是小地方離揚州不過百里不到受揚州文化風俗習慣輻射十有八九倒是差不多跟東京那可差遠了在揚州府說話習慣中小娘子一詞頗有貶義大多稱呼那些歌姬流鶯或者平民百姓家女子大戶人家的萬萬叫不得小娘子的。
保羅爺一看就知道感情自己又說錯話了嘿嘿乾笑幾聲「覆水難收說出口的話潑出門的水收也收不回來……」!
十斤的豬頭八斤的嘴保羅爺的功夫十成有八成在嘴上他一貫地手段就是一番話先說得人家惱了然後話鋒一轉頓時又叫別人歡喜歷來是他拿手的本事只不過這一回是急驚風碰上個慢郎中對面的柳月娥雖然個子小巧脾氣卻是那種聽別人說話只聽一半的主兒。
他在這兒耍貧柳月娥不樂意了什麼潑出門的水不潑出門的水這小白臉這分明是諷刺我頓時娥眉一挑騰騰騰幾步就走到了保羅他們這邊桌子旁一拉凳子坐下後使勁一拍桌子「來兩罈好酒……」
那掌櫃的戰戰兢兢把酒拿過來柳月娥才在保羅奇怪的眼神注視下慢慢說:「誰先把酒喝完了誰就贏輸的人麼從這兒……」她拿蔥管一般的手指指了指「爬到門外去。」
霍!果然是母大蟲露出本性了保羅爺看看兩罈酒有些為難這麼大地傢伙一壇估計得三十斤罷。
看他臉帶為難之色柳月娥一笑滿是譏諷「怎麼不敢了?」
其實保羅爺倒也不怎麼吃激將法的只是看柳月娥身高不過到自己胸口才那麼點兒肚子裡面能裝多少?自己還怕喝不過一個女人不成頓時一招手「來二十個大碗。」
柳月娥不解保羅笑笑「拿罈子喝不雅咱們倒下來喝。」
桌子上一溜邊排開兩排大碗柳月娥一掌拍開壇上封泥。打橫著便把那碗一個個倒滿了就這麼倒了二十大碗一罈酒還剩少許呢。
「少爺行不行啊!」雙胞胎看那大碗就有些害怕保羅故意一板臉「跟少爺說話千萬不能說行不行少爺我有不行的時候麼?」
對面柳月娥噗哧一笑感情這位地功夫都在嘴上她一抬腳一隻繡花鞋便踩在了長凳上。「來。」說著伸手端碗。
兩人一昂脖子咕嘟咕嘟一碗酒下去了一伸手再端起一碗咕嘟咕嘟又下去了……
喝到第九碗保羅爺便吃不消了這一碗碗別說是酒就算是水還得偶肚子裝呢可看對面那母大蟲面不改色似乎什麼事情沒有。不由暗暗叫苦眼晴滴溜溜亂轉尋思著怎麼才能找個借口。
第十碗端起來的時候柳月娥也動了心思這小白臉這麼多酒下肚似乎面不改色啊自家可不能輸不然面子往哪兒放她想到這裡扣在碗沿上的大拇指便滑進了酒中。
兩人各懷鬼胎同時一挑眉。「請。」大碗就端到了胸口處母大蟲拇指一挑一股內力激起酒箭嗖一下便射到了保羅爺胸口。
保羅正在找機會了不驚反喜這不是自己送上門來麼頓時一兜手上的碗一下便把那酒箭給兜進了碗中胳膊借力晃了兩個圈子連一滴酒也沒撇出來。
母大蟲一瞪眼掌中大碗一翻碗裡面的酒似乎凝成了一隻拳頭一報狠狠地往保羅胸口衝去。
瞬時間文鬥酒變成了全武行保羅大喝一聲來得好一張手。那酒拳硬生生凝在了空中柳月娥一瞧機不可失裙下腿飛起一腳就點他胸口膻中穴。
保羅一彈指。手上酒碗嗖一下彈飛在空中順勢便捏住了柳月娥踢來的一腳嘴巴還下意識吃人家豆腐「嚇!小娘子好腿功……」說著賣弄易筋經神功張口把那凝聚在空中的酒拳給吃了這時候飛起在空中地酒碗落下他等於換了一隻手拿酒碗那酒碗中一滴酒都沒撒出來倒也算得好功夫。
「文的不行來武的這可不是做人之道啊!」他捏著人家地腳似笑非笑其實肚子裡面的酒已經鬧開了酒這東西入口松的作起來管你什麼英雄好漢全部撂倒。
這個姿勢有點香艷柳月娥面紅耳赤跟自家相公也沒玩過這來花樣何況裙下空空對面那小白臉眼種似乎老是往裙子裡面飄一咬牙縮腿腳回來了鞋子還在保羅手上呢。
保羅捏著繡花鞋一愣對方的腿一縮後一彈他下意識拿手一擋柳月娥地腳踢在了酒碗上頓時酒香四溢碗中的酒濺了保羅一頭一臉柳月娥的腳也濕透了。
淮陽柳家不止五虎斷門刀、五虎截戶槍、五虎群羊棍這些槍棒功夫五虎惡狼拳那也是相當有名柳月娥是惱透了嬌滴滴的聲音大喝一聲「虎尾剪。」
說著人業已飛起空中到了保羅頭頂突然翻身後面一腳僅便惡狠狠砸了下來。
shit玩真的啊保羅也惱了身子一錯手便伸了出去。如同漁夫叉水中地魚一般準確地抓住了對方踢來地一腳。
柳月娥看著對方又抓住了自己的腳當真是又羞又惱看似一折就斷的小蠻腰硬生生在空中一擰被抓住的腳就縮了回來人在空中整個身子縮了起來宛如弓起的弓箭雙腿一彈齊齊踩向了保羅胸口。
最怕酒後跟人動手保羅爺叫苦不迭此刻酒勁作腦子裡面有些蒙雙臂同時護在胸前對方一雙金蓮頓時踩在了他雙臂上他體內內力勃然而出頓時便把柳月娥彈飛了出去內力一動那酒勁兒更加兇猛了一下子便上了頭腳下一個踉蹌看人都花了。
「院君。」那些大腳丫頭接住了柳月娥個個氣憤填膺便要上去廝打柳月娥瞧見對方一手拿一隻自己的繡花鞋當真是羞愧得恨不能找一條地縫鑽下去一伸手攔住自家的丫頭恨恨看了保羅一眼「姓白的騷包你等著咱們走。」
保羅爺滿臉酒紅還在那兒一手捏一隻繡花鞋跳醉舞呢。
雙胞胎一左一右攙扶住保羅這時候那掌櫃的哭喪著臉湊過來「幾位大爺求求你們了趕緊走罷你們得罪了柳院君柳家的人若是一會兒來了會把小地這店拆了的。」
「算了白兄弟咱們還是回船上罷。」寧員外郎看掌櫃的的確可憐也不大想生事雖然說真生事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白玉堂看著保羅滿臉兒紅跟剛才在吃的那煮熟的螃蟹差不多鼻腔兒出氣哼哼「還玉面俠哩丟五爺我的臉。」說著一拂袖子出門那掌櫃的打躬作揖跟送瘟神一把他們送出了門。
五人回到船上叫醒老船家此刻月朗星稀老船家一看起東南風了當下扯起了帆來「大官人放心罷咱們運氣好起東南風了此刻順風南下明兒一早便能到揚州啦!」
保羅此刻人事不省躺在船艙內雙胞胎一個絞手巾把子給他擦臉一個拿小手拾他在脖子這兒扇風只是到底年幼貪睡沒一忽兒便趴在他身上睡著了。
他昏昏沉沉睡到了卯時初刻(凌晨五點)這才醒轉只覺得嗓子干的冒煙輕手取腳搬開趴在自己身上的寶寶貝貝拿了水囊喝了幾大口後慢慢走出船艙河面上一陣風吹來頓時精神為之一爽這時候才看見白玉堂正站在船頭。
看他走到身邊白玉堂譏笑「夢中調戲完美女了?」
他叫起了撞天屈「我可是天大地冤枉……」
「懷裡面揣著人家的繡花鞋你還喊冤?捉姦捉雙捉賊捉髒你兩個都給捉住了好意思喊冤枉?」
「得我說你不過鞋我扔了還不行麼只是別跟她們說省得生小心眼兒以為她們相公下江南就為調戲小媳婦我又不是什麼衙內……」
白玉堂一把扯住他「別做戲啦!取留著罷找機會還給人家淮陽幫到底坐地虎咱們雖然不怕但是一來就得罪人家畢竟不合適……不過這衙內麼你真覺得自己不是?」
保羅啼笑皆非「哇勒!你別老是王八咬一口死也不鬆口好不好?」
兩人正說話就看見左岸邊幾棟房子突然火起那火勢熊熊絕對不是走水那麼簡單怕是淋了火油或者烈酒互相對視了一眼二人同時飛起身子如大雁一般在空中一個盤旋便往火場那邊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