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的武館叫四海可他為人絕對不夠四海何況要住的還是一個公主不過反對有效麼?
「這個……草民那兒比較簡陋……」
「簡陋沒關係我不嫌棄對了別草民不草民的聽了彆扭。」趙嫻說著摸出一塊金牌來遞給他「這塊金牌你收著以後你就是王府的客卿了放心不會要求你做什麼事情的每月還有三十貫錢的薪水到年關還有奉例銀子。」
這可是一筆不少的錢大宋富有朝廷向來不小氣譬如宰相、樞密使月俸祿三百貫錢食粟一百石每年還賜綾四十匹、絹六十匹、棉一百匹、羅一匹這還是官面上的收入私下的可就嚇人了為什麼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因為可以當官啊當官為什麼?還不是『千里做官只為吃穿』。
八千歲雖然有賢王美名不過養點客卿每月給三十貫錢的薪水的確很正常。
「這個……草民祖上有訓不得為官。」保羅也是無可奈何這年頭實在不自在啊!說實話還是江湖人比較爽特別是那些邪派中人恣意妄為無法無天管他天王老子。
「這樣那不給你錢好了掛個名就不需要別的手續也不算違背你祖訓了罷。」趙嫻到底是公主雖然年紀不大但侃侃而談氣度不凡跟普通人家的女孩差別大了去了。
保羅苦著臉掛名還不給錢?這更加吃虧。
旁邊老太監一直看著他他自己知道再推辭就有些不識好歹了老太監眼神中的警告和威脅他看得清清楚楚。
「如此……怠慢公主了。」他略彎了彎腰可臉上的笑容卻一點兒都不開心可不是麼等於被綁架一般上了賊船啊!
這老太監也是居然就放心讓公主跟自己亂跑?腦子裡面怎麼想的?
趙嫻看他答應一時間喜歡老太監十分會湊趣弄了一桌菜就擺在圓亭中。
「頌叔一起來吃罷!」
「老奴不敢。」老太監彎腰低頭順便拿眼角餘光掃了保羅一眼。
原本已經屁股坐上凳子的保羅趕緊站了起來這個老太監顯然是說他沒規矩胡亂就坐了下來。
在這個年代身份比任何東西都重要。
坐立不安吃了點東西三人又從後門出去那位加州州長正指揮幾個僕人往車裡面塞東西可見趙嫻是有備而來早就準備好了磨刀石要磨一磨保羅的。
老太監趙頌伸手攙扶著趙嫻上了馬車看了一眼旁邊的保羅壓低了嗓音說:「咱家王爺就這麼一個愛女你可要小心了……」
話點到為止可眼神中的警告卻意味深長保羅點了點頭一抬腿上車坐在了那長得像加州州長的車伕身旁。
趙頌眼神中露出一絲滿意還帶著點兒賞識。
這小子知進退曉好歹倒還是個機靈的人。
有機會的話就盡量提拔他一下好了老太監是這麼想的當然得保羅把這件事情辦得妥帖公主滿意才行。
這個王府中除了八千歲就他說話最算的權柄極重的老太監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只因為心疼從小看著長大的公主幫著她胡鬧了一次就這一次無形中他的手把整個武林甚至整個大宋的格局撥動了。
保羅沒想到趙嫻隨便來玩鬧一下居然要帶那麼多的東西床單被褥暖手爐……連描金馬桶都有一個看著那大塊頭上下搬動他苦笑了笑這……普通人家嫁女兒恐怕也沒這個多東西。
大塊頭被趙嫻指使不停搬東西旁邊歐陽風冷眼看著低聲說:「師叔你可真是個惹禍精。」
「我怎麼知道隨便在大街上走一圈都能認識個公主啊!」保羅愁眉苦臉『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他從小聽爺爺說耳朵裡面繭子都聽出來了怎麼能不上心呢!
「那怎麼辦?」歐陽風擔憂不管誰家突然多了個金枝玉葉的公主擔憂都是正常的。
「能怎麼辦。」保羅歎了口氣「求滿天神佛保佑了希望她等陷空島五鼠和御貓展昭比武完了趕緊走。」
「我不管她什麼公主不公主反正我是不伺候的大不了武館不開流浪江湖去還有我可沒錢買好吃的給你的公主吃。」歐陽風說完扭頭就走「這個月伙食費還剩下兩貫錢你想辦法罷!」
保羅頭大如斗。
「十個包子的學費居然沒把你給餓死。」趙嫻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身旁一伸手摸出兩錠大大的官銀來十足十的成色上面還刻著『內庫府藏』四個字趙嫻一隻小手差一點捏不住保羅看了嚇一跳這銀子分明是皇宮大內裡面出來的要去錢莊兌換可得有條子有保人直接拉趙嫻去換?別傻了那樣全天下都知道四海武館住進了公主看來還得花時間把銀子熔了弄成散碎銀兩才行。
錢還沒到手他已經快尋思好了。
「吶!拿去。」趙嫻把銀子塞進他手上「我可不會白吃白喝。」
「草民的師侄今年才十七歲年紀小不懂事公主不要見怪。」保羅是打定主意要拉開距離草民這兩個字妙用無方。
「你這人真虛偽看你跟那些百姓嘻嘻哈哈怎麼一面對我就好像我欠你一萬兩銀子一樣。」趙嫻嘟嘴保羅這才想起來好像這位公主也不過十六七歲。
「這個……草民突然肚子有點疼公主早點休息。」他說著兔子一般溜走了當然銀子是收了起來。
「喂!陳保羅……」
「公主早點兒歇息罷!奴才在外面守著。」那紫衣大塊頭開口嗓音尖細居然也是個太監他是趙頌領養的胡人叫趙諾那老太監也狠從小就給趙諾淨了身實在是……
不過趙諾……哦對了暱稱阿諾阿諾這一身可堪比美加州州長的肌肉怎麼長出來的倒是個值得研究的問題。
保羅溜回自己的房間頭大如斗坐在工作台前呆腦子裡面一團糨糊。
正胡思亂想門『吱丫』一聲開了一扭頭趙嫻語笑如花兩撇小鬍子更加襯托出那吹彈得破的肌膚來不得不說這是個極出色的女孩子。
「這是你的房間?好亂啊!」趙嫻笑著四處打量。
保羅的床在屋內一角工作台在另外一角其餘的地方胡亂堆著東西那些千奇百怪的玩意兒別說公主就算是一個機關術大師來了恐怕也會興趣盎然趙嫻似乎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般手一拎狐裘蹲下身子拿了個圓滾滾的筒狀物來。
「這是什麼?」她好奇地伸手在那東西上面一塊凸起處按了下去。
「別動。」保羅一聲大喊撲過去。
可惜晚了『撲』一聲低響一道白光透進保羅的身體。
趙嫻被撲倒在地啊了一聲手上圓筒掉在地上。
房間內才多點大的地方何況保羅此刻的毫無戒備袖箭在這種一點兒大的地方能揮出最大威力。
保羅趴在趙嫻身上暖玉溫香的滋味是沒感覺只是捂著肋骨哀歎「我的媽啊!要沒防彈衣就完了疼死我了。」
「你個死淫賊快起來。」趙嫻滿臉通紅。
三天時間不情不願不愉快地過去了。
趙嫻整天拉著保羅出去冶遊東京城八景當時節能看能玩的都玩了要說整天晃蕩不幹活保羅本來就是這樣可問題是現在是公主趙嫻拉他出去這區別可就大了。
歐陽風心裡面那個恨啊!一點兒心情都沒把趙嫻腹誹得體無完膚。
「一上門就出事這樣的女人肯定犯八字。」歐陽風在廚房自言自語恨恨地拿刀剁著白菜。
沒辦法現在四海武館也就廚房裡面能說一點兒秘密的洩話了。
不過恨歸恨辦法卻是一點兒都沒有畢竟人家是公主。
眼瞅著酉牌時分(晚上六點)了這時候的保羅居然帶著趙嫻去了鸞鳳樓帶公主嫖妓恐怕天下就他這麼一個。
阮阿蠻可沒給他好臉色看可不是麼三天前說第二天過來的結果又放了她鴿子。
「這個阿蠻那天我的確有急事有人踢館。」保羅急智是有的。
「還有人敢踢四海的館?」阮阿蠻顯然不相信誰不知道四海武館兇名在外啊!這謊話也太假了。
「別忘了這是東京城天子腳下。」保羅苦笑接著湊過腦袋低聲說:「昊天門知道麼?就是皇宮大內的神秘門派我帶來的這傢伙就是昊天門的這次是要監視陷空島五鼠和展昭的比武。」
阮阿蠻消氣了昊天門這個皇宮大內門派在百姓口耳相傳中是個極度神秘的地方誰惹得起啊!
何況今天的確是個大日子許多人都知道州橋亥時陷空島五鼠和開封府御貓展昭比武汴河兩岸不知道藏了多少得了消息的武林人和想看熱鬧的好事分子而靠近州橋的風月場所更是被預定一空不為其他就因為地理位置好能看到比武。
畢竟這樣的級高手比武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江湖人說不定一輩子也看不到可惜的是三天時間白玉堂三天前透露出的時間不足以讓那些太遠的江湖人趕來看這場比武。
鸞鳳樓的位置極好在麥秸巷頭第一家阮阿蠻的房間位置更加好打開窗戶就能看見外面州橋和潺潺汴河水。
此刻的趙嫻好整以暇穿著打扮和保羅一個款式歐陽風身材和她差不多而保羅也不想惹事因此拿了歐陽風換洗的袍子給她穿上甚至連自己身上的防彈衣也硬是要求趙嫻給穿了起來畢竟這可不是鬧著玩出了事情要砍頭的。
阮阿蠻吩咐下去置辦了一桌精緻酒席三人慢慢吃喝秋月在一旁伺候著天色越來越暗。
阮阿蠻看著保羅那張臉蛋她眷戀保羅身上的一切那英挺的雙眉那迷人的眼神那有型的鼻子那薄而濕潤的嘴唇那身上淡淡的男人味道還有笑起來的時候如孩童一般的無暇。
可惜她也知道保羅遲早有一天會如同魚躍龍門一般跳上天際成為一顆璀璨的明星這個結果從她第一次以清倌人的身份和保羅歡好就已經知道了。
和保羅認識以後她甚至連琵琶也少彈了奇怪的是她的名聲居然越來越響了已經隱隱有四大花魁之的味道『阮大家』這個名頭越來越響亮她只需要偶爾演出幾場再陪一些高官或者才子喝幾杯酒隨便說說話兒而且還是千挑萬挑。
對這些保羅曾笑著解釋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男人都這個德性』讓她好一陣嬌嗔。
這是怎樣一個深邃讓人看不穿的男人啊!
阮阿蠻藕段一般的玉臂撐在桌子上雙手托著下巴酒氣的熏蒸讓她兩頰陀紅她就這麼看著保羅似乎有些癡了。
趙嫻嘻嘻一笑「阿蠻姐姐是不是非常喜歡他啊!」她第一次『嫖妓』說不出的新鮮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公主真恨不能天天過這種有趣的生活。
看著趙嫻唇上兩撇小鬍子阮阿蠻何嘗不知道她是女孩子不過她沒有看出對方眼神有像自己那樣的愛戀因此絲毫沒懷疑保羅的謊話。
幽幽歎了口氣她瞥了站在窗口的保羅一眼低聲說:「喜歡有什麼用。」
「喜歡就讓他娶你。」趙嫻想法很簡單皇家就是這樣若是哪位公主看上一個男人只需要一句話那男人保證乖乖的來什麼家有糟糠全是虛的駙馬都尉的名頭才是真的。
阮阿蠻不說話在她眼中保羅是個天下第一的奇男子且不說那溫柔光是時不時送給自己的那些所謂小玩意兒都能讓她心跳加快什麼吟詩弄賦琴棋書畫都俗了大宋朝最不缺的就是才子會吟詩做詞的才子說滿地跑絕對不過份可像是保羅這樣的怕是全天下就這麼一個能讓泉水叮咚鐵樹開花。
而且她知道保羅會說那些從波斯、大食來的胡人(宋朝東京有猶太人、阿拉伯人居住點)的番邦語言他懂得天文地理他胸中包羅萬有他會說『愛琴海、人魚公主、鐵塔尼……』這樣的故事。
他最喜歡說的是一個叫做占士邦的多情神仙的故事這位綽號鐵金剛的神仙有一系列的傳奇故事鐵金剛大破鑽石黨鐵金剛勇闖奪命島鐵金剛大戰金槍客鐵金剛黃金眼鐵金剛明日帝國鐵金剛黑日危機……
或許他就像那個渾身法寶的鐵金剛注定要進入一個絢爛的世界而自己恐怕只是他生命中的匆匆過客。
他從來沒說過鐵金剛的那些紅顏知己最後的結局。
眼眶有點兒濕潤她輕輕揉了揉低聲說:「他啊!注定有一天要一飛沖天的任何一個女子恐怕都不能真正留住他的心哪怕那個女子是公主。」
說這話的她可不知道趙嫻就是當朝公主之一趙嫻聽了這話當然有些不服氣雖然她覺得保羅很不錯她也很欣賞不過有阮阿蠻說的那麼優秀麼?好像神仙一樣。
切了一聲扭頭看了窗戶旁的保羅一眼趙嫻低聲說:「姐姐太看中他了他不也是兩隻眼睛一張嘴麼?難道三頭六臂?」
「咱們不說這個來我敬你一杯。」阮阿蠻一口喝了杯中酒。
酒是大食的葡萄酒葡萄美酒夜光杯一縷月色從窗外灑落保羅的側面看起來像是雕塑冷靜輪廓分明手上酒杯內的葡萄酒嫣紅如血。
一時間房間內的境界居然有些禪味。
保羅回頭對兩人笑笑又轉過頭去看著州橋方向心裡面思索的是一會兒要生的大戰周圍的地形對大戰的影響何處可以埋伏何處可以逃脫。
趙嫻在這種情況下被保羅那純淨無暇的笑容給弄得怦然心動:這傢伙這時候居然比爹還有男人味道他幹什麼淫笑?真像是一個淫賊。
想到這兒她不知道怎麼就突然想起三天前那晚自己被保羅撲倒一股男子氣息撲面……
女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有的時候好感就是因為一個笑容而來。
而女人在說一個男人淫賊的時候其實就是一個非常良好的開端。
「保羅好久沒給你彈琵琶了我給你彈奏一罷!」
保羅輕輕點頭慢慢抿了一口酒。
阮阿蠻的貼身丫鬟秋月趕緊拿了她的琵琶來她接過琵琶後試了試弦十指輕動彈了一《陽春白雪》
琵琶漢武帝時候從西域傳入的樂器高約三尺上狹下廣背部隆起腹部平坦頭部向後斜曲但也有向前彎曲的。兩旁有四根木柱用來絞動絃線稱為『軫子』頸部嵌有六根半圓形的木條稱為『六相』腹部有十八根銳角的細橫木條稱為『十八品』。
彈奏『六相』的部位的弦時聲音較低沉、溫厚『十八品』部位的弦則較高亢、清脆。
琵琶有四根弦第一根最細的稱為子弦較粗的是中弦更粗的是老弦最粗的稱纏弦腹部下方結絃索的板子稱為腹手。琵琶通常依照腹部大小可分為『大抱琵琶』與『小抱琵琶』兩種。
在中國的彈撥樂器中最為複雜的莫過為琵琶了它的音色優美表現力豐富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在長詩『琵琶行』中說『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談大珠小珠落玉盤。』
阮阿蠻號稱神手琵琶阮大家彈奏起來自然是『大珠小珠落玉盤』曲風冬去春來萬物復甦緩緩如流水一般流淌在空氣中。
樓下一陣聽不清楚的吵雜聲似乎是因為阮阿蠻的琵琶曲。
今天的鸞鳳樓價格特別貴比平常貴上三倍不過對於這些客人來說值了還沒看到比武已經能聽見阮大家的琵琶絕響還有什麼不值得的。
『噌』一聲輕響琵琶曲悄然結束保羅眼神一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