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紀戰武的鬱鬱寡歡,雲瀾心裡太清楚了那是什麼原因了。而此時的他心中油然而生的一個念頭是:讓身邊的人都獲得幸福。
「紀總,你比我年長,以後我就叫你大哥了。你有什麼心事不要鬱悶在心裡,把我當做你的知己,吐露出來,讓我和你一起分擔你的苦悶。」
紀戰武看著他真情流露的目光,心中感動,點點頭說:「好,你把我當大哥,大哥也正想和你說說心裡話。大劉,你相信緣份嗎?」
「我相信。」
「我覺得世上最說不清楚的就是緣份。」
紀戰武又喝了一口酒。
「我記得有這樣一句歌詞:既是無緣上天為何讓我們相見,既是有緣上天為何讓我們分離……唉!說的就是我和雲瀾啊。
我和她從中學就在一個學校,那時候我們太單純,只是普通的朋友。一直到上大學四年級時我們才確定了戀人的關係,同學們都很羨慕我們。沒想到啊,我和雲瀾的感情道路會那麼曲曲折折,畢業後我在單位被人無端的陷害,蒙受不白之冤。***三年後我才查出來,原來是那個叫梁斌的高幹子弟早就對雲瀾的美貌垂涎三尺,他佈置了一個圈套,設計害我,再假惺惺地趁雲瀾對我誤解的時候去追求她。可是雲瀾和她結婚以後,他這個畜生還在外面找女人……我無能啊,讓雲瀾受了那麼多的苦我卻愛莫能助。」說到這裡,紀戰武拿出一根煙,大劉馬上舉起桌上帶著小小燈罩的蠟燭給紀戰武把煙點著。
「雲瀾勸我不要抽煙,咳,她看見了會生氣的。不過她不在了……你也抽一根吧!」紀戰武苦笑了一下。
「謝謝,我不抽。」
「我記得你以前抽煙啊。」
「咳,通過這次死裡逃生,我對生命有了新的領悟,我戒煙了。」
「噢,真的戒了?」
紀戰武看了看手裡的煙,把煙也給掐了,
「你這麼說挺有道理,我也不抽了。咳,這段往事我從沒有和雲瀾提出過,甚至無法和她解釋,因為我怕刺痛她,怕她因此難過。因為有的時候暴露真相比隱瞞真相更傷人。她一定是對我仍然有這個誤會,所以才一起不肯答應我的求婚。」
大劉默默地聽著,他的心裡被紀戰武的這段話所震動。這段往事她完全不知情,現在才知道紀戰武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原來是因為她,而他寧肯受了那麼多委屈卻還是處處為雲瀾考慮,雲瀾真是命薄,這份愛她是無福消受了。
「真正愛一個人就是為這個人犧牲,為這個人奉獻,而不求任何回報。」大劉很平靜地說:「老紀,我很佩服你。」
「我以為一切磨難都已過去,雲瀾的離婚給了我新的希望。雲瀾同意和我合作辦公司,你知道我有多高興。我製造了幾次機會想向她求婚,說來也怪,每一次我準備未婚的時候,都會被意想不到的事情所干擾。第一次我要求婚的那天,發生了公司的一個大項目受到政策影響,差點造成巨大的損失;第二次我要求婚的那天,丁丁突然病了……唉,這一次我終於可以向她求婚了,可是她讓我等她一個星期。我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啊,誰能想到一個星期後,她躺在靈堂裡了……我只能在靈堂裡把戒指給她戴上,她是再也不會拒絕我了。」
說到這裡,紀戰武伏在桌子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戰武,你喝多了。」大劉的聲音有些顫抖,眼淚也奪眶而出。
紀戰武身子震了一下,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看了看大劉說:「你剛才的口氣好像雲瀾啊!」
劉天來心中一稟,知道自己的神態十分出格,馬上笑著說:「你看你,真是有些醉了。」
當大劉叫了輛出租車把紀戰武送回家,自己走在街上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沒有一絲月光的夜空陰沉沉的,不太寬的街道上,幾盞昏暗的街燈將樹蔭照成一團團黑黝黝的怪物,反而讓人感到陰森森的。
劉天來忽然覺得不對勁,心中一陣陡跳預警。不遠處的樹影黑暗中走出一個人。
沒覺得這個人在動,但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到了自己對面的一米處,在黑夜裡無聲無息地移動,形同鬼魅。
劉天來警惕地看著來人,心中閃過無數的念頭:如果他真是鬼,我還真的不怕,經歷過死亡,知道死並不可怕,這世界上有神自然會有鬼,世上的事都有運行的規律,該怎樣做,都不會超出自然的法則。可是看他的樣子,黑色的墨鏡,黑色的風衣,這打扮像個電影裡演的黑社會。他好像是特意衝著自己來的。
那人上下打量著劉天來,對他的表情十分不解,疑惑地問:「怎麼了你?老四,你看著我怎麼好像不認識似的?」
老四?他怎麼叫我老四?看表情他應該和劉天來很熟。這下壞了,我該怎麼向他解釋?劉天來的記憶恢復得很慢,而且有很多片斷是獨立的,沒有聯繫看不出來龍去脈,因此就是覺得眼前的人的確有些面熟,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你是我的朋友?」
「怎麼?你腦子壞了,連我衰仔鵬都不認識了?」
「衰仔鵬?對不起,我現在腦子確實壞了,上個月出了車禍,前些天剛出醫院,腦子裡被顱骨塌陷壓迫著神經,差點兒成了植物人,所以現在很多事都想不起來了,你說你是我的朋友?我真的不記得了。」
「你失憶了?這下壞了,咱們的事你全忘了?怎麼可能出這樣的事?」衰仔鵬急得叫了起來:「那可怎麼辦?要多長時間才可能恢復記憶?」
「不知道,醫生說這要看自己恢復的情況,說不準得用多長的時間。」
「走!去我那兒去,想個辦法幫你恢復記憶。」
「我現在完全想不起你是誰,你讓我跟你走,那怎麼行。」大劉掙開衰仔鵬的手。
「我是衰仔鵬啊,***咱倆是出生入死的戰友,你會信不過我?」
「可是你怎麼在這麼晚的時候來找我,難道你有什麼秘密?」
衰仔鵬暴走:「真氣死我了。我該怎麼和你解釋?好吧,這樣吧,我現在說什麼你也不信,明天咱們在賽特酒店大廳見面,你一定要來,我把咱們最重要的東西給你看,你一定會相信我的,好不好?」
劉天來,男,23歲,文化程度高中,曾在中國人民解放軍****部隊任排長。這個簡歷在他檔案裡寫得很清楚。復員後到同德公司,一直任雲瀾的秘書,工作兢兢業業從未出過差錯。這一點雲瀾是最清楚的,難道他是個有背景的人?工作了一年他現在的年齡應該是24歲。
這個自稱是劉天來戰友的人,從直覺上感到很神秘,他自稱是劉天來的出生入死的戰友,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秘密?聽語氣好像還非常重要。
回到家,把劉天來的所有東西都翻了出來,一件一件的仔細查找,包括本子裡的所有記錄,每一個細小的環節都不放過。前幾天搬家的時候,他曾經因為要給大劉保管好東西把所有東西都整理了一遍,所以有個大概的印象,現在再這麼整理一下,還真發現了一些東西。
臨睡前,劉天來照例要做自己特別體悟到的功課:探索隧道。他自覺著雖然有了一些進步,但是還是沒有重大的突破。今晚這個神秘的衰仔鵬的出現,讓他更加希望能夠盡快地『恢復』記憶,可是欲速則不達,這天晚上竟然一無所獲。
第二天,劉天來按衰仔鵬所約準時來到賽特酒店大廳,他剛在為客人準備的茶座邊的沙發上坐下,就有服務生走過來:「請問您是劉先生嗎?」
劉天來點點頭。
「有客人請您上1192房間。」
劉天來按響1192房間的門鈴,門自動開了,劉天來走進房間。
在身後的門卡地一聲關上的同時,他眼前閃出一個人來,他的動作非常敏捷,著一身黑色的勁裝,袖口和褲腳都扎得很緊,人顯得很機警,特別是兩個眼睛,閃閃靈動。
「就這麼毫無警惕地走進來?看來你現在連特種兵的基本素質都不具備了。」衰仔鵬很遺憾地說:「請進裡面的房間。」
進到裡面的套間,劉天來看到長沙發上坐著一個人,年齡不到40歲,週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威嚴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好像是個來頭不小的人。
只見那人向衰仔鵬使了一個眼色,衰仔鵬突然動作,把劉天來的胳膊向後一擰,順勢用膝蓋一磕,劉天來一下子跪在地毯上。
「你們這是幹什麼?」
那人身子向前探出,緊盯著劉天來的眼睛。
「你認識我嗎?」
「好像認識,我記不清了。你是誰?」
「……」無奈地聳了聳肩:「你坐下吧。」
衰仔鵬鬆開手,劉天來揉著被擰得幾乎脫臼的胳膊,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那人慢聲慢語地說:「我們到醫院去做了調查,你確實是出了車禍,而且非常嚴重。」他從茶几上拿起一個文件夾扔到劉天來的面前,文件夾上寫著——醫院病歷。「但是我們有個疑點,在醫院住院期間,你向公安部門提供了這次車禍的全部經過,並且你在回到公司後,就開始積極地投入公司的工作,對於這些你都沒有忘記,為什麼反而把責任最重大最不應該忘記的我們的秘密完全忘記了呢?」
「這我也不知道。好像最近發生的事情還能記得,越往前推越沒有任何記憶。」
那人把頭向後靠在沙發上,沉思了一會兒。
「你看看這個。」
那人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來讓劉天來接過去,劉天來看了看,裡面裝的是一個徽章。圖案比較奇特,一隻飛鷹嘴裡叼著一隻細長的小蛇,在飛鷹下方是一把斜插的寶劍,徽章的黑色底紋透著神秘。
劉天來從自己的兜裡也拿出一個同樣的小盒子。「我昨天回去翻出來的,我也是覺得這個徽章的含義,好像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來,慢慢的你的記憶也許會恢復的。你先走吧,過一段時間,我會找你的,但願你能回憶起自己的事情。」
「是!」劉天來站起身彷彿軍人似的一邊回答,一邊敬了個軍禮。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說:「我這完全是條件反射。」
衰仔鵬拉了他一下,兩人走出套間。在他的耳邊輕聲地說了一句:「晚上我去找你。」
衰仔鵬回到到房間,看到那個中年人還在沉思,就不無謹慎地說:「老鷹,老四的樣子不會是裝的。」
老鷹說:「如果他真的不能恢復了,我們就要……」下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是衰仔鵬似乎知道他的意思,眼神露出了一絲擔憂。
剛走出酒店,劉天來手機就響了起來。
「大劉,你馬上到公司來,要快!」
是紀戰武,聽說話的口氣好像有急事。劉天來馬上開車回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