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看覺得怎麼樣?」皇帝王戰將新作示於兄弟一幅花鳥圖枝頭上兩隻黃鶯作鳴唱狀遠處疊翠峰嶺群山聳立頗有大家風範。王軾不喜讀書對這丹青之道更是外行。
遂直言道:「臣弟才疏學淺不善此道恐怕不方便評論。」
「呵呵朕就喜歡你這坦誠的個性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不像那些大臣們沒有的事也能吹出一朵花兒來朕這幅畫十個人看了十個人說好只有你直截了當不懂就是不懂。」王戰笑著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作大臣的也難有時候必須要說假話否則開罪天子可不是玩笑。」王軾笑道。
「你這話說得朕豈是那無道昏君?對了你執掌吏部沒有問題吧?」王戰收起畫卷隨口問道。
「吏部上上下下勤於政務倒也沒有出差子請陛下放心。」王戰回答道。
王戰似乎想說什麼不過看了弟弟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試探著問道:「聽說這科的進士你好像不太滿意?有好幾十個你給勾掉了說是下次出缺的時候再補?」
當時這麼決定的時候吏部侍郎就提醒過王軾說這件事情可能會惹皇帝不高興現在果然應驗王軾如實回答道:「陛下是這樣的這幾十個新科進士說起道理來倒是口若懸河只是一問到實際操作個個啞口無言。臣弟擔心這樣的人如果放到地方上可能會壞了陛下的大業。」
王戰聞言笑道:「哎。朕只是問問沒有別的意思既然把吏部交到你手上一切由你作主。你不要多心。你我是骨肉兄弟朕難道還信不過你嗎?只是有人在朕面前說了一些話朕不得不作作樣子。」
王軾笑而不語。從參政那天時他就知道閒話自然是免不了的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今天入宮。他一直想問問前線地戰事如何但這好像不是他的職權範圍不好輕易開口想了好一陣終於找到一個切入點。
「陛下臣弟日前考課地方的官員的政績現四川成都雅州等地方官員這一年來似乎碌碌無為。地方民生水利農田等事業完全停滯好生讓人費解。」
王戰聽後一陣沉默。半晌放下手中畫筆。歎道:「也是沒辦法地事情這些府縣臨近吐蕃眼下正在對吐蕃用兵。自然要受影響的。」
「嗯?還在打?算算時間也應該打完了吧?」王軾故意問道。
王戰啞然失笑:「二弟你想得太簡單了打仗豈是那麼容易的?先帝為了平定吐蕃花了十五年時間現在呼延灼才去不到半年。」
半年?半年時間足可以從成都進入吐蕃打到邏些城再打回來。現在呼延灼一去半年戰局沒有大地進展這不是很奇怪麼?
「陛下將軍們在前線帶兵打仗朝廷自然是不宜多加干涉。但呼延灼這一去未免太久了一點臣弟曾經聽到一些將軍們議論說是平定此次吐蕃叛亂以呼延大人的本事至多兩三月就可以完全穩住局勢。而現在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王軾作出一副擔憂的模樣說道。
王戰有些吃驚疑惑地問道:「果真如此?若是這樣那朕明日差兵部問問。好了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不留你了去吧。」
王軾心知皇帝口中所說的事務絕對不會是朝政大事多半又是和那一班儒生坐而論道尚相等老臣苦苦相勸皇帝卻是嘴上答應心裡完全不當回事。但他也不便再多說什麼遂辭別出宮而去。
「王爺您可回來了有您一封信。」王軾剛回到威王府李順喜就迎了上來。
「信?誰給本王寫信?」既然是書信那肯定是京外傳來的自己在地方上好像沒什麼朋友故交吧誰會寫信給我?
「不知道只說是西南送來的封皮上也沒有具名。」李順喜回答道。
「西南?」王軾想到什麼匆匆進入自己的書房李順喜從懷中拿出那封信來。果然沒有具名一個空白的信封拆開讀來卻是朱武從前線捎回的書信。
「自數月之前大軍開拔入吐蕃平叛至今五千人以上規模戰鬥僅兩次。邏些城四度告急元帥分批出援兵糧餉。卑職再三請戰呼延元帥拒不下令。再過兩月天寒地凍朝廷大軍勢必不能作戰若真如此前功盡棄……」
王軾看罷書信滿頭霧水朝廷派出軍隊平叛已歷時數月何以沒有一次大規模戰鬥五千人以上的才兩次?呼延灼定下了怎麼樣地戰略?難不成是想拖垮敵人?那裡可是叛軍世代生活的地方我軍並不佔優勢。
「呼延灼有問題。」王軾將信往桌上一拍擔憂的說道。
「嗯?有問題?王爺的意思是……」李順喜不解的問道。
「從他赴任時起至今沒有詳細地戰略計劃報上來幾個月以來他一直處在按兵不動的狀態有人在欺負聖上不懂軍事。」王軾神情凝重他是武備學堂出身最熟悉地一塊就行軍打仗一眼就看出這其中的端倪。只是他弄不明白呼延灼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莫非……
「誰這麼大的膽子?他們不要烏紗了?不過王爺您是武備學堂高材生又是韓王爺地高足不如您向聖上請纓到前線打仗吧。把那些叛軍一股腦兒給滅了也是大功一件。」李順喜建議道。
王軾看了他一眼搖頭笑道:「哪有那麼容易本王沒有實戰的經驗從前種種都是停留在紙上談兵的階段這是無論如何沒法跟前線將領們比的。不過只要本王在朝中。呼延灼想要瞞天過海也沒有那麼簡單。明天本王就參他一本給他繃繃腦裡的弦。」
王軾還真是說做就做第二天一道彈劾呼延灼地奏章就遞到了王戰的龍案上
吳弼等人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遭當堂就有人替呼延非就是說吐蕃情況複雜比不得內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朝廷要多加體諒帶兵在外的將領們不宜橫加干涉。這樣反而會讓將領們束手束腳無法指揮。
王戰極力想一碗水端平安撫雙方可兩方都寸步不讓。王軾力主下詔斥責呼延灼讓他火進兵並限期平定叛亂英王和吳弼等人則表示強烈反對。
散朝之後文武百官或三三兩兩。或結群結隊離開資政殿準備各回衙門處理公務。王軾初出茅廬在朝中也沒有知交獨自一人準備回吏部坐堂理事。聖上到底還是沒有決定要下詔斥責呼延灼看得出來。吳弼等人的激烈反對讓他猶豫不決。有時候真覺得大哥應該拿出他天下之主地威儀來。乾坤獨斷。
「殿下。」背後一人呼喚正是中書令尚同良。
「尚相。」王軾略一拱手。兩人並肩而行因他二人身份特殊。引得大臣們紛紛側目。
「這些人的目光讓小王很不自在。」王軾冷笑道。
尚同良淺笑一聲:「過一兩年王爺自然就習慣了老夫在這樣的目光中度過了數十年。」
「哈哈尚相自然是金剛不壞之身小王還要多學習才是。」王軾笑道。
尚同良隨口應付了幾句突然話鋒一轉直接問道:「王爺今日在朝堂上矛頭直指呼延灼可曾想過這樣做地後果?」
「沒有我也沒有時間去想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入冬了。冬天之前不結束戰事就會再拖上一年財政上的負擔相當大。小王咨詢過戶部大軍每天要花掉近三萬兩銀子再拖上一年意味著什麼?」王軾正色道。
尚同良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而是笑道:「想必前線有前線的難處吧誰不想早點結束戰爭?」
「本王不這麼想有人就是要拖拖得越久越好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等著瞧。」王軾說這話時臉上地神情讓尚同良心中微震。那種神情讓他想起了先帝的驕橫和跋扈這兩個看似貶義的詞語正是先帝臨危專斷的魄力寫照。當今聖上缺的就是這份魄力。
看尚同良沉吟不語王軾說道:「尚相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本王就……」
「不急王爺老夫問一句外行話此次吐蕃叛亂果真那般容易平定?」尚同良問道。
肯定的點了點頭王軾回答道:「不錯別的事情我或者不懂但行軍打仗我學了十多年雖然從來沒有實踐過但我恩師的話總不會錯吧?」
「哦韓王爺也是這個意思?」尚同良頗感吃驚軍事他是外行但如果韓毅都持這種態度地話那麼呼延灼就真的有問題了。再聯想到此次舉薦他出征的是耶律太妃不能不讓人捏一把冷汗吶。
「吐蕃的主力被高祖武皇帝擊潰本來難成氣候。但其餘孽借先帝駕崩之際作亂看似來勢洶洶實則一盤散沙只要破其一點必然全線動亂。吐蕃所憑借的不過就是地利現在我軍已適應高原這種優勢不復存在。再加上燕軍地優勢兵力和裝備怎麼看這場平亂之戰都應該在一到三月之內結束。現在拖了這麼久政治上是不是有問題我不知道但軍事上肯定不正常。」王軾仔細的給尚同良分析因為他知道在朝中尚同良一句話比他說出來可管用得多。
「照這麼說那呼延灼節制三省軍隊看來是多餘地了……」這話既似說與王軾聽又像是自語。
「豈止是這樣我軍有一個不太好的傳統每打一仗必然動用數十萬軍隊好像不這樣就不能顯示我泱泱大國的氣度和實力。平定吐蕃何需三省軍隊兩三萬即可兵貴精而不在多。」王軾自負地說道。
尚同良沒有評價他這番話年輕人嘛總是目空一切的。行軍打仗豈是兒戲?你在武備學堂的那些東西不過是紙上談兵是騾子是馬還得拉出來溜溜才知道。不過威王殿下既然有這樣的雄心何不去一試身手呢?
「王爺既然如此那您去如何?」尚同良語出驚人。
次日南書房中皇帝王戰幾乎從龍椅上竄了起來:「什麼?愛卿要威王去前線?不可不可此舉萬萬不可!」這不是開玩笑麼?朕那弟弟年方弱冠從來沒有帶過兵怎麼能去那麼危險的地方?若是有個閃失可怎生是好?
「陛下請恕臣直言呼延灼領軍出征日久一無所獲多少有些不正常。威王殿下是武備學堂高材生又是韓毅的親傳高足軍事造詣當不同凡響自古英雄出少年陛下若能讓威王出戰或能收到奇效也未可知。」尚同良建議道。
王戰還是連連搖頭在他心裡總算把滿朝文武都派出去了也不讓王軾離開京城因為他最信任的人不是任何一個大臣而是他的親弟弟。
「尚愛卿朕知道你忠心為國只是前線情況複雜朕那二弟又是學武的人自然難免有些想法聽聽也就是了他是孩子氣當不得真。」王戰雖然見識過弟弟的神勇但也只是武藝群膽氣過人若真說帶兵打仗那可兒戲不得。
尚同良卻不這麼想:「陛下臣認為威王殿下並非兒戲想他自幼習武飽受熏陶。武備學堂三年苦讀其嚴格訓練非常人所能想像。然殿下以萬金之軀不畏艱苦奪天子劍而畢業難道是運氣麼?現在呼延灼久戰不克若能派一位親王壓陣他必然不敢再怠慢則吐蕃平定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