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元盛八年皇帝王鈺不顧群臣反對「一意孤行」燕軍在那片「世界屋脊」之上浴血奮戰水土的不服地理的劣勢交通的不便讓一直以騎兵見長的燕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負責作戰的川軍軍以及蘭州軍一部死亡四萬餘人傷者無數。損失的燕軍將士有幾乎一半是非戰鬥死亡。可不肯臣服的吐蕃人同樣遭受了極大的損失大燕的國力不是這些坐井觀天的人所能夠想像的。所以這一場長達十五年的爭鬥沒有能夠拖垮大燕倒是吐蕃自己先扛不住了。
兩軍將士的鮮血染紅了那片巨大的湖泊王鈺取「碧血青天」之意將這片湖泊命名為「青海」。為了爭奪這片遼闊而神奇的土地大燕皇帝似乎是鐵了心甚至不惜放棄他一貫虛懷若谷從諫如流的優良風格變得「獨裁」「霸道」甚至可以想像後世的史學家一定會對他這「晚年的錯誤」評價如下:
「燕朝開國皇帝王鈺晚年好大喜功不聽忠言。執意動對吐蕃的侵略戰爭給兩族人民帶來了深重的災難反映了封建地主階級的腐朽也是他一生之中的污點……」
可有誰能夠理解王鈺執意要這麼做的用意?有一點可以肯定在當時沒有任何人能夠理解。他信任的大臣反對他攻打吐蕃仁慈的皇長子也反對一直倚重的耶律南仙也不贊同甚至連軍中將領都對攻打吐蕃表示難以理解。可王鈺還是做了而且在付出巨大代價之後成功了。
在吐蕃六谷部領得到大燕中央朝廷的支持。剛剛要統一吐蕃之時王鈺就揮軍西進奪取本該屬於他的勝利果實。這場持續十五年地大戰吐蕃軍隊損耗殆盡。連他們的大領也戰死沙場現在領袖吐蕃的是他還未成年的兒子。
而王鈺本人。也在最後一戰吐蕃人地瘋狂反撲中身中一箭。如果不是這一箭他恐怕會把吐蕃掃蕩一個遍之後。才會班師回朝。
雖然勝利了可天下人都搞不懂那種不毛之地打下來有用嗎?雖然土地歸我所有但以後還要管理還要建設這簡直就是賠本的生意真不知道聖上到底在想什麼。
「父皇離京這段期間。兒臣奉旨主持朝政在貴妃庶母悉心指導以及朝中大臣鼎力輔助之下沒有出任何差錯一切如常。父皇臨行之前交待的事情兒臣都已經辦妥了。」王戰在向父親述職。其實這段時間。他幾乎什麼也沒有干無論軍國大事。還是內政外交耶律南仙都已經替他拿了主意他自己也樂得清閒。
王鈺頻頻點頭:「那就好。那就好。」看來他是累了或是日漸衰老地身軀抵抗不了這一箭之傷他顯得很疲憊。
王戰看著父親怎麼也不明白為什麼父皇執意要攻打吐蕃弄得自己也受了傷。
「朕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一定是在想父皇這又是何必呢?興師動眾遠赴邊關就為了那麼一片不毛之地讓自己也受了箭傷對麼?」王鈺一眼就看穿了兒子的心事。
王戰臉色突變慌忙拜倒在地:「兒臣不敢!」
「呵呵沒關係你理解不了的。行了你去吧朕累了……」王鈺滿面疲憊地揮手說道。王戰辭別父皇之後離開了華安宮。
王鈺仰面躺在龍榻之上出神的望著屋頂是啊我這是何必呢?天下所有人都在反對攻打吐蕃我又何必一意孤行?大燕的領土已經如此遼闊從南到北要走一年我何不作個安樂皇帝在聲色犬馬之中度過晚年?
可天下人不知道這片領土對中國意味著什麼。我如果不在這個時期把這片領土納入中央朝廷的直接管轄之下那將會給後代子孫留下多少的麻煩。我不信神也不相信什麼千秋萬世大燕王朝也會像歷史上所有朝代一樣總有一天會被淘汰。可中華民族還要繼續前進大燕不過是中華民族幾千年歷史中一小段而已。
自己老了掐指一算從後世來到這個時代已經三十多年從一個年少輕狂的少年郎變成了今天的老人家頭一天天變白精力一天天不濟保不準哪一天就撒手西去留下這麼大一個國家誰來統帥?後繼之君能不能守住這片江山?五個皇子裡面暫時還沒有一個完全滿意的難道我要效仿上古帝王禪讓皇位給有德有才之人麼?
太多地憂慮沉甸甸的壓在這位大燕皇帝的心頭讓他身心疲憊緩緩的閉上眼睛他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覺了他累了三十多年想當初他年輕時候還自嘲地稱自己為御用閒人。
沈拓悄悄擠進宮門遠遠打量著龍榻之上的皇帝這可怎麼辦才好?聖上似乎剛剛睡下要不要這個時候去打擾他?你說今天這是怎麼了事情一件接一件難道誰把天給捅漏了?
思之再三沈拓還是決定上前如實稟報皇帝地性格他太瞭解了。這件事情不及時處理一向治軍極嚴的皇帝雷霆一怒後果不敢想像。
「陛下陛下?」沈拓連叫兩聲王鈺似乎已經入睡沒有任何反應。大著膽子走到龍榻之側沈拓再度呼喊。
王鈺睜開一雙佈滿血絲的眼睛還沒有回過神來:「嗯?何事?」
「陛下禁軍起了騷亂據說數百人打了起來。」沈拓小心翼翼地說著生怕讓有傷在身的皇帝生氣。
王鈺猛然挺坐起來卻牽動傷
得他牙關咬得格格作響。沈拓慌忙上前扶住:「陛下傷!」
「什麼?打起來了?豈有此理!」王鈺一時急怒攻心這不是天大的笑話麼?剛剛打完了外敵自己人倒打起來是不是士兵嘩變?他馬上作出這樣的舉動。把錦被一掀似乎想要自己親自去處理。
可身上的傷痛得他實在難以忍受疲憊地身軀低乎也不聽使喚一種無力感頓時湧上心頭。我王鈺難道已經沒有用了麼?罷了我真的老了該讓下一輩為自己分擔了。
「馬上把漢王追回來。快去!」這時候召大臣進宮是來不及了最快能用上的人就是漢王王戰。
王戰已經過十六歲。他有權利在宮外開府單獨居住。本來已經準備出宮要回他的漢王府剛離開華安宮沒一陣他就被內侍省都知沈拓給請了回來。氣喘吁吁地重新回到父皇面前他現父親神色凝重一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戰兒你馬上代表朕到禁軍大營去用最快的度壓制事態的展。朕授權給你查明事件報來。」王鈺讓沈拓簡明扼要地事情對王戰敘述了一遍然後命他馬上去處理。
王戰一聽是軍隊起了騷亂心裡一時沒有了主意。這事怎麼處理?帶兵去鎮壓嗎?還是調解?父皇需不需要寫道聖旨或者口諭什麼的?
王鈺已經說完好大一陣卻現王戰還呆呆的站在那兒。一時情急厲聲喝道:「事態如此緊急你在什麼呆?去啊!」
「父皇息怒!這。這……」王戰這啊那地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一個人來。找我們家老二一起去啊他不是武備學堂的高材生麼?
「父皇兒臣請問是不是可以命二弟協同兒臣一起去處理此事?」王戰大著膽子問道。王鈺一時語塞找老二去幹什麼?但事情刻不容緩他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連聲催促著漢王快去。
王軾本來已經年滿十六按規矩也應該離開皇宮到外開府居住。可王鈺不知道是不放心他還是根本沒有閒心過問這件事情反正就一直耽擱下來王軾都十八歲了還住在宮裡。
「你們王爺呢?」王戰滿頭大汗奔到景泰宮那些太監宮娥們還沒有來得及向他行禮已經被他問得呆若木雞。
「王爺他他剛剛回來現在在……」王軾的近侍太監結結巴巴說不出個理由來。王戰此時看到一名宮娥偷偷溜了進去想必是給二弟通風報信去了。
果然片刻之後王軾就出來了。脫了朝服一襲白袍衣擺還壓在腰帶上手裡提著一根白臘桿的木槍不用說這傢伙一回來就練上了。他要是把練武這興趣花在讀書上父皇也不至於這麼不待見他。
「二弟快!禁軍那邊出事了跟本王一起去!」王戰著急忙慌的說道。王軾可是太意外了我也去?父皇親自點我的名嗎?
「你愣著幹什麼?快走啊!」王戰本理極斯文的人此時也不禁急得大叫。王軾這才反應過來幾個大步竄出來就要走。
「你就這身裝扮去?」王戰傻眼了。
「軍中無小事皇兄穿著朝服就是了快走吧。」王軾說道。王戰一聽也不再強求兄弟二人急匆匆地往宮外奔走。
十幾匹快馬奔馳在北京街頭王戰對身旁的弟弟說道:「先到衛戍衙門找徐寧老大人調兵然後去禁軍……」
「皇兄等調了兵已經來不及了先去禁軍大營吧。」王軾建議道。
王戰大感意外直接去禁軍大營?就我們十幾騎?禁軍軍營裡可是有數萬精銳大軍都是些百戰餘生的剽悍勇士十幾騎怎麼震得住他們?
「兄長身為皇長子又奉了皇命難道還有誰敢違抗你不成?」王軾似乎知道哥哥的心事出言撫慰道。王戰一想也對可心裡始終沒有底他沒有處置這種突事件的經驗。如果有時間去請教一下庶母耶律貴妃就好了。
十幾騎奔馳在街頭當中一人白衣白馬人又生得面如白玉手裡還提著一桿白臘木槍惹得街上地行人紛紛駐足觀看心裡禁不住要叫上一聲好。他身邊那雄武的男子看身上地裝扮這不是聖上家的人麼?不知道是哪位皇子?
出了西門一陣疾馳。禁軍大營已經在望王戰忍不住有些慌神心跳得厲害等奔到大營門口想要下馬時。才覺腿都有些軟了。
「皇兄直接衝進去。」王軾小聲說了一句繼而對著禁軍大營放聲一喊:「漢王到!」
十幾匹馬。風一般捲進了營門口那營中將士看得清楚漢王殿下是身著朝服而來。所以也沒有誰敢去阻攔。
經過成片地營房耳朵已經能聽到呼喊撕打地聲音了轉過一個拐角眼前豁然開朗就在校場上一大群人混作一團大打出手。
有幾名身著戎裝的將軍在場外大聲呼喝似乎也沒有能彈壓住情緒激動的將士們。看到有人奔來。其中一人竟然還是皇長子幾位將軍心頭一震趕緊迎上前去。一將拉住漢王坐騎地韁繩焦急的說道:「王爺來得正是時候!卑職等彈壓不住!」
王戰又看了看場中混亂的局勢極力穩定住心神。提高聲音喊道:「本王奉旨而來爾等罷手!」
他這點聲音在幾百人地圍毆聲中。何其微弱根本沒人聽到。王戰一時束手無策此
在旁邊看得分明。對兄長說道:「大哥我去。」
「別別別老二這些人都是戰場上下來的別傷著你!」王戰顧念著弟弟不肯讓他去冒險。
「王爺身份何等尊崇豈能跟這些人……」一班將領也開始勸道。
王軾什麼也沒有說把手中木槍一提雙腿一夾胯下雪白的戰馬閃電般奔了出去。幾人只感覺一陣風從面前撲過再看時恭王殿下已經衝進人群之中。那一桿木槍舞得銀蛇一般密不透風。眨眼地功夫已經撂倒七八人。
王戰看得瞪目結舌這是我弟弟?
「好身手!」那幾個將軍卻是識貨的脫口而出讚歎道。這恭王殿下生得這般英俊沒想到卻是一身的好武藝讓人眼睛都看花了。
此時王軾深入人群簡直就如同進入無人之境那桿木槍卻像是天鑄神兵一樣擋者披靡。人群中央兩名武官模樣的人正大打出手老拳相向嘴裡不乾不淨的罵著什麼。王軾驅馬上前一槍挑去。
二將毫無防備竟被他這一挑之力震得連退幾步若非士兵阻攔著早就倒在地上。他二人打得正興起喪失了理智也沒想想看眼前這俊少年到底是誰竟然昏了頭直撲王軾而來。
王戰看到失聲喊出:「二弟快快回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王軾面不改色手中木槍反手一挑先到那將伸手去抓卻連根毛也沒有撈到正訝異時膝蓋一痛不由自主的半跪下去。他剛跪下忽聽旁邊「啪噠」一聲自己的對手摔了一個狗吃屎。
兩人還沒有弄清楚怎麼回事突然面前一陣腳風感覺身體一輕已經離開地面。等他們再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扔在地上抬頭一看正面對著一匹戰馬那畜生正瞪著一雙馬眼嘴裡呼呼噴著熱氣。
現場的人全傻了幾百號參與群毆地士兵呆立當場他們是親眼看到在電光火石之間自己的頭兒被人放倒在地提小雞兒一般給扔在出去。這人是誰啊?
王戰眨了眨眼睛剛才怎麼回事?這兩名武官不是撲二弟去了麼?怎麼……
「漢王說的話你們沒聽到是不是?綁了!」王軾一揮木槍直指二將面前。
漢王?聖上的長子?壞事了鬧大了!這回不掉腦袋也得掉層皮!
「卑職范虎張達叩見漢王殿下王爺千歲!」二將爭鬥之心消失無蹤五體投地的拜倒在地上。漢王地衛士一擁而上把二將捆了一個結結實實。他二人一來畏懼漢王二來見識了那白衣少年的武藝誰敢掙扎半分?只是心裡弄不明白我好歹也是上陣數十年地武將剛才是失手嗎?這少年是誰家孩子?
「兩位王爺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將此二人提到堂上再審。」一班武將建議道。
王戰此時心中稍安點頭道:「好身為將領帶頭煽動鬧事本王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理由。」
此時王軾伸過頭來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大哥參與鬧事的士兵也要隔離起來。還要馬上召來軍醫救治傷者。」
「聽到恭王地話了吧?還不照辦!」王戰神情嚴肅。那范虎張達二將此時早已魂飛天外怎麼著那白衣美少年是恭王殿下?那我二人方才對王爺動手……
審問下來方才得知這二將都是皇帝親衛禁軍的將領官拜統制。其中張達在對吐蕃作戰中負責保護皇帝的安全。因為王鈺受傷使親衛禁軍蒙羞范虎回京之後對張達不滿認為他失職。二將今日在校場練兵范虎出污言責問張達氣憤不過一言不合動起手來這才有了這場群毆事件。本來報到衛戍衙門徐寧大人不在於是捅到了宮裡。
「好既然審問清楚你二人也供計不諱那押下去吧聽候落。」審問完畢之後漢王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不過同時也開始傷腦筋這件事情怎麼上報呢?如果定性為嘩變那這兩人的腦袋就保不住了。
在回宮的路上王戰一直考慮著這個問題始終下不了決心。扭頭看王軾時恭王面如平湖。漢王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這個弟弟了。遂問道:「二弟你說這件事情怎麼上報?」方才王軾的神勇給他這個哥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愧是京師武備學堂一甲頭名的學生武藝果然不錯要是再多讀點聖賢書就更好了。不知父皇為何不喜歡他就算他沒有興趣唸書將來征戰沙場替父皇誅除敵人也是效忠國家總比飽食終日無所事事要好吧?
王軾一時沉吟良久開口說道:「皇兄如果定性為嘩變就會牽扯很多人。父皇有傷在身一來不宜動怒二來恐怕盛怒之下處罰過重。不如就定性為摩擦只是因為一些官員錯誤談判了局勢所以才報到宮裡。他二人本來也沒有其他用意也是因為忠心於父皇才有了這麼一樁你看如何?」
王戰聽後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這個弟弟怎麼他想的跟自己一樣?遂問道:「我說二弟你對人能有這麼一份仁慈之心怎麼對那些野獸就不手下留情了?隔個三五天你就拎頭熊出來飽揍一頓。」
王軾笑了笑沒說什麼。我不練武狩獵你讓我幹什麼?我又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