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元配朱太后壽誕在王鈺的授意下內侍省排了壽宴。在京三品以上文武官員皇室宗親統統出席王鈺本人也備上一份厚禮以表示對先帝遺孀的尊重。此事引起蔡太后極大不滿王鈺這是明顯的厚此薄彼因此她藉故拒絕出席。說起來是朱太后壽誕其實壽星只是象徵性的露了一下面宴會變成了攝政王宴請文武大臣。
六月天中原的天氣已經比較熱了王鈺推脫說不勝酒力藉機出了宮殿在屋簷下吹著涼風。最近朝廷事情很多有功之臣的封賞女真俘虜的安排還有大理國上表要求內附重歸中原版圖。高麗國又送來貢品希望可以將高麗士子納入大宋統一科舉考試之中。
如此千頭萬緒要不是幾位副相得力王鈺一個人還真忙不過來。有時候他在想如果不是這班老臣們盡忠職守他可能什麼事也成不了。
「王上。」正想著吳用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回頭一看他還是那副模樣估計是在席間偷奸耍滑並沒有喝多少酒。
「怎麼先生也不勝酒力了?」王鈺打趣的問道。
吳用聞言一笑拱手道:「不過是效仿王上而已。」
兩人相視大笑共事多年已經十分默契。王鈺最近盤算著等到北伐結束之後要大肆封賞跟隨他打江山的功臣們已經內定要給吳用一個國公爵位。老人家不容易跟了自己十多年忠心耿耿勞苦功高他應該得到獎賞。
「王上臣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片刻之後吳用開口說道。
「先生是高雅之士怎麼也學那俗人的說話?一般來講說出這句話對方只能說『但說無妨』哈哈。」王鈺笑道。
吳用這次沒笑抬頭望了他效忠的領袖想到自己將要說出的話一時感慨心中不覺感傷。好一陣之後方才說道:「王上臣跟隨您十多年如今年老體邁難堪大用。所以希望能辭去兵部尚書職務以養天年。」
王鈺笑容陡然消失。這個問題吳用提過多次了他一直沒有同意。這時他再度提起看起來態度堅決。
「先生為何執意辭官?莫非本王殘酷少恩使得先生感覺到危機。想要功成身退?」王鈺不輕不重的說道。
吳用正色:「絕非如此!王上待臣恩重如山想當初。臣不過是個江湖術士又背著賊寇的惡名本想此生難以施展抱負為國效命。是王上給了臣機會吳用無時無刻不在感念王上恩德。如今臣老邁不堪難以再為王上效力應該把機會留給年輕人。」
他這話絕非是言不由衷。只因王鈺掌權以後對科舉取士十分重視國家錄取了一大批可用之才。如今這些年輕人已經在地方上歷練成熟可以召入京城中委以重任。老人家們應該退位讓賢了。
這個道理王鈺當然比誰都清楚但吳用是他地心腹之臣論才學。論資歷普天之下。難以找出第二個人來。如果他辭去了兵部尚書一職不知何人可以繼任?
「先生你執意辭官莫非心中已有合適人選?」王鈺的口風鬆動了。
「王上眼下正有一個人可以掌管兵部。」吳用見王鈺不再堅持一時看到了希望。
王鈺呼出一口氣望著天下那一彎新月忽然說道:「先生暫且不說讓本王猜一猜你說的這個人是誰。」沉吟片刻之後只聽他說出了一個名字「韓毅?」
吳用一聽點頭道:「王上英明正是此人。」
「可他身上還背著那件事這合適麼?」王鈺疑惑的問道。吳用卻不再說話了因為他知道王上心中其實早就有了主意。識大體的臣子不會自作聰明去說破上司的心思那樣只會招人厭惡。歷史上很多功勞蓋世的大臣就是這麼掉的腦袋。
「一切請王上裁決臣不敢妄言。」
王鈺扭頭看著他的確吳用是老了身體又不好。是該放他回去享享清福不必再終日操勞也算是自己對他多年效忠的肯定吧。想到此處遂點頭道:「好既然先生已經決定本王也就不再強人所難了。待明日早朝先生將辭呈遞上來本王批准就是。反正你也住在京城本王有任何疑問隨時可以登門請教。」
吳用大喜過望躬身拜了下去:「臣謝王上恩典!」
「起來起來你我共事多年本王一直視先生為老師以後還是少不得要麻煩先生。」王鈺扶起他道。
他既然已經答應那麼也就是說吳用從這一刻起便已經激流勇退了。看著眼前這個三十出頭地男人吳用欲言又止。在國家大事上王上用不著誰去提醒他但是有一件事情或許由自己的嘴裡說出來會比較好。
「王上臣有一言……」
「先生你不會又是想說不知當講不當講吧?」王鈺問道。
「那臣就直說了。從政和年間起您為國操勞多年如今四海歸心萬邦臣服大宋臣民莫不感念王上恩德。四海番邦莫不懼怕王上神威。正所謂周公吐哺天下歸心王上宜早作決斷。」
吳用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趙家已經不存在威脅了王鈺應該盡早取而代之即皇帝位號令天下以順應天意人心。這種說法最早起源於王鈺任職幽雲都總管之時那時就有梁山系部分官員建議王鈺豎起反旗。後來隨著官越做越高權力越來越大這種說法一直就沒有消失過。
「呵呵本王何德何能敢作此妄想?先生謬讚了。」王鈺看起來波瀾不驚。但普天之下除了他誰有這個資格坐江山?大宋今天的威望。是靠他一刀一槍打出來的大宋今天的國富民強是他費盡心思一步一步展起來的。如今他地威望在朝野達到了頂峰此時登基稱帝正是合適的時候。
大宋綏靖四年六月兵部尚書吳用上奏王鈺請辭一切職務。王鈺代皇帝下詔。批准了他地請求給了他高度的評價同時晉陞他為楚國公仍按原職給予俸祿使其安享晚年。
吳用的辭官意義非他人可比。他是王鈺嫡系中第一個交出權力。自願退隱的人。他一帶頭京師衛戍區指揮使關勝也遞來了辭呈理由也是如出一轍。據傳言關勝親自登門找過吳用後
他。王上有意將中央決策機構年輕化這個時候。作該懂得進退。
王鈺也批准了關勝地請求恩寵有加。但奇怪的是關勝一卸任他馬上安排了徐寧接任京師衛最高軍事長官。可兵部尚書這個職務一直空著暫由兵部侍郎張浚代行尚書職權。並沒有像吳用建議地那樣任命韓毅。
只因這兩個人事變動都是極其重要的職務。一時間大臣們都在私下議論。甚至有人傳言兵部尚書掌管全國軍務王上是絕對不肯把這個位置安排給一個非嫡系的官員。最有可能的便是從河北召回一位親信走馬上任。其中林沖地可能性最大。
「誰在傳?」書房中王鈺正在批復奏章聽耶律南仙一提起一下子就把筆扔在桌上。
「具體是誰還不得而知。不管傳出這個謠言的人用意可不太單純。」耶律南仙提醒道。
「當然不單純。他要說出的意思就是我王鈺任人唯親只要不是最早跟隨我的官員一律不用。傳本王的話給樞密院劉三石查查是誰在造謠生事。有些人就是惟恐天不亂。」王鈺說罷重新拾起筆繼續批復奏章。
一邊批復一邊還唸唸有詞:「大理國要內附這有點難辦啊。中原一直和大理保持著友好地關係如今大理段氏這麼來一下子倒叫本王為難了。高麗國也是自己的官員自己不知道培養添什麼亂嘛。」
耶律南仙此來本是詢問兵部尚書空缺一事此時見王鈺絕口不提遂旁敲側擊地問道:「王上對韓毅的處置您有方案了麼?」
「差不多吧城外軍隊的指揮權本王已經下令交到岳飛qzone。
聽他這個意思好像不打算砍韓毅的人頭耶律南仙其實早就收到了消息知道他去城外軍營見過韓毅想必已經把那件事情說出來了。
耶律南仙是力主殺一儆百的此時見王鈺並無此意又想勸勸他。但沒等她開口王鈺已經問道:「怎麼?咱們的女諸葛有異議?」
「王上防微杜漸總是沒有錯地。再加上北伐在即必須給前線將領們敲響警鐘。否則將來這些將軍們立了戰功恐怕就……」耶律南仙素來謹慎再加上出身行伍對手握兵權的將領總是十分小心。
「敲打敲打是沒有錯但也得分火候分人。韓毅是我親qzone放到一邊顯得那麼的漫不經心。
「那王上真的打算把他任命為兵部尚書?」耶律南仙終於忍不住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
她話音一落王鈺手中的筆也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她似笑非笑的問道:「南仙啊難不成你想當呂後?」呂後也就是漢高祖劉邦的妻子劉邦死後這個女人把持朝政大殺功臣歷史上惡名遠播。
耶律南仙被這句話說得愣住了隨即輕笑一聲哼道:「即便我有這個心思那也得要王上變成聖上才行啊。夫貴妻榮王上你要是沒那個心思我也是乾著急。」
「哈哈!」王鈺聞言大笑放下手中毛筆走出文案上前摟住了她。「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韓毅這個問題上你地判斷有誤要敲打前線將領不一定非要砍人頭。兵部尚書本王已經成熟的人選了至於韓毅嘛封王不變我要兌現自己的承諾。只是他的職務很費腦筋有了王爵。安排什麼職務好像都低了。」
耶律南仙明白他的意思了對韓毅的懲罰只是解除他地兵權。這根本就不是懲罰而是在保護韓毅。雖然對王鈺的作法仍舊保留意見但耶律南仙馬上開動腦筋幫忙想著韓毅今後的位置。
「實在是沒有合適的位置給他兵部尚書王上已經有人選了。三衙太尉也沒有出缺即使是安排他作金吾衛大將軍地閒職可對於王爵來說好像也小了。」耶律南仙搖頭道。
王鈺放開了她一陣沉思之後忽然說道:「本王想起一個典故來。前些天看史記。漢武帝時衛青。霍去病遠征歸來戰功赫赫為了表彰他二人的功績重新設立了一個官職叫作大司馬。」
「這倒是個辦法設立大司馬為最高軍職但沒有實際職權僅作為一種象徵。把他高官厚祿養起來也算是對他格外施恩了。」
王鈺點頭:「不錯。是這個意思。唉希望韓毅能明白本王地苦心。」
「他不明白又怎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耶律南仙冷笑道。
「哎這話不能亂說低調低調。」王鈺笑容滿面。這兩口子正說著書房外響起王府大總管的聲音。
「啟稟王上韓世忠到了兵部送來的人也到了王上是否賜見?」
「原來人選就是他呀。難怪。」耶律南仙一聽到來人名字就明白王鈺先前的話了。
王鈺一時沒有表態。喃喃自語道:「韓世忠倒是要見一見那個喬銳嘛……」說到這裡他對耶律南仙一招手。後者一見附耳過去王鈺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麼耶律南仙頻頻點頭隨即步出了書房。
靖王府地花廳中韓世忠正襟危坐目不斜視。表面上穩如泰山心裡實則亂如麻。
他的身份很特殊原來是徽宗舊臣長期在外帶兵。徽宗死欽宗繼位王鈺獨掌大權康王趙構舉兵反叛韓世忠的部隊就在叛軍之列。後來王鈺親自率軍南征迫使趙構稱臣但軍隊仍在。
幾年前趙構與小梁王柴桂同時舉兵反對王鈺王鈺一怒之下派遣大軍誓要踏平江南。韓世忠的部隊主攻江南東大營打得鎮三山黃信臨陣脫逃攻破東大營。但就在這個時候韓臣忠卻向王鈺主動投誠。受到王鈺的嘉獎被任命為指揮使。
本以為從此之後便可青雲直上不料不久之後他就被解除了兵權召回汴京從此投閒置散不再起用。眼看著當初一起歸順朝廷的同僚們個個都受到王上的重用岳飛在東北軍任職此次遠征戰功赫赫。連張浚這等當初頑固不化地人都作了兵部侍郎自
被棄用韓世忠的心裡可真不是滋味。終日在家玉悶悶不樂。
耳邊響起腳步聲韓世忠心中一懍趕緊起身肅立扭頭望去王上正從內間轉出。
「臣韓世忠叩見王上。」伏拜在地執禮甚恭。
王鈺也沒叫他起來徑直坐上主位下人奉上茶水他喝過一口這才說道:「起來吧。」
「謝王上。」韓臣忠起身卻不敢落座。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今日王上召他來所為何事。
「嗯?坐下說坐下說韓大人本王聽說你在府中與妻子終日飲酒作樂高唱軍歌有這事麼?」王鈺放下茶杯問道。
韓世忠心頭一驚趕緊回答道:「回王上臣閒來無事想起當年在西北戍邊的歲月一時感懷所以才……」
「閒來無事?這怎麼行?國家多事之秋韓大人是棟樑之才整日呆在家裡可惜了。」王鈺故意拿話試他。
韓臣忠也不笨聞絃歌而知雅意聽出來些意思慌忙懇求道:「王上臣自卸任指揮使以來。賦閒在家每每聞聽北方戰事都不禁淚下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不能提三尺龍泉為國建功卻只能蝸居於家中與妻女為伴……」
「哎呀這都怪本王政務纏身疏於照顧。韓大人切莫見怪才是啊。」王鈺打著官腔。
「不敢不敢王上為天下操心臣恨不能為王上分憂。」韓臣忠連忙回答道。
「哈哈那麼依韓大人之見你想幹些什麼呢?不妨說來聽聽本王盡量安排。」王鈺試探道。
一時間韓世忠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實話實說吧又怕王上怪罪。可如果拿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出來又顯得虛情假義。思之再三遂回答道:「一切聽憑王上吩咐。」
「行了本王也不與你繞圈子。你以為將你閒置是本王忘了你麼?當初若不是你深明大義。主動投誠趙構之亂。不知幾時才得平定。你是對國家對朝廷有大功的人本王暫時將你閒置是留在日後有大用的。現在時機成熟了你明天就去上任吧。」王鈺說道。
最近朝中地傳言韓世忠多少知道一些此時聽王鈺如此說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職務是什麼一時心頭狂喜。但又怕有所差誤。還是硬著頭皮問道:「敢問王上臣地職務是……」
「怎麼?還在本王面前裝?你要是連這點洞察力都沒有那兵部尚書地職務本王可就另擇賢能了。」
「臣謝王上信任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韓臣忠跪拜在地感激萬分。
「起來吧韓尚書明天就去上任切莫辜負朝廷對你的信任才是。」
在王鈺接見韓臣忠的同時。在離花廳不離的偏廳裡面那個正作著高昇美夢的喬銳已經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在廳中來回走動可就是不見王上接見。
自從向兵部吳大人揭韓毅以來他就被扣留在兵部一連幾天惶惶不可終日好不容易有人放他出來直接就到了王上的靖王府。他認為機會來了。
可左等右等不見王上天顏露面倒等來了一個五大三粗長相醜陋的官員。那位大人從外面進來看也不看喬銳一眼徑直到他對面坐下閉目養神。喬銳還注意到這位大人帶來了幾個隨從就站在偏廳外面。還有一個著五品文官服色約三十左右地大人背著雙手在廳外走來走去。
京城可不比幽雲十六州扔塊石頭也能砸到一個三品官喬銳不敢裝大上前賠著小心問道:「敢問大人在哪個衙門高就?」
那位大人卻不理他喬銳討了個沒趣卻還不甘心又說道:「卑職喬銳現任……」
話沒說完忽聽背後響起腳步聲喬銳一驚以為王上到了誰料回頭一看出來的卻是一個美婦人。約三十上下有傾國傾城之姿難不成是王上地正妻汾陽郡王的獨女?
「下官樞密使劉三石見過二夫人。」旁邊那位大人一見這個女人出來立即起身拜道。
二夫人?難道就是傳聞已久的現今西遼國主耶律大石的大公主?早聽說王上當年在幽雲結識一位女中豪傑後來更成為他的左膀右臂沒想到就是這位。那喬銳也慌忙低下頭去納頭就拜。
耶律南仙落座之後揮手對二人說道:「兩位大人不必多禮坐吧。」
二人坐下後只聽耶律南仙說道:「王上有要事在身不便接見。指示我代為傳達幾句話。」
這劉喬二人都是軍官出身一聽這話坐直身子靜聽王鈺訓示。
「喬銳王上讓我問你家中還有什麼人?」耶律南仙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聽得喬銳如墜雲霧之中半天摸不著邊際。
「回夫人卑職父母早已辭世也無兄弟姐妹娶妻樊氏並無子女。」喬銳如實回答道。
「哦那就好。」耶律南仙又是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話。這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人家沒有子嗣她怎麼還說好?
「王上有命你地家人有朝廷供養你走之後你地妻子將會享受到朝廷的陣亡撫恤。叫你不必擔心放心地去。功勞簿上也會給你記上一筆流芳後世。朝廷對不住你要借你一樣東西。」耶律南仙一說完喬銳嚇得臉都白了。這怎麼回事?我明明活得好好的怎麼會來一個陣亡撫恤?
沒等他弄明白耶律南仙已經命令劉三石道:「劉大人王上命你即刻辦理此事。不經審判也不公開行刑秘密處決。」
「臣遵命!」那劉三石應了一聲隨即對外面一聲喊。「左右把人帶走!」
喬銳終於意識到生了什麼事情眼看著門外的便衣武士朝他奔來突然放聲大呼:「我要見王上!我是有功之臣!我沒罪!你們定是假托王上……」後面地話沒喊出來一名武士已經把一砣布塞進了他的嘴裡。隨後趕來地同伴將他雙手反剪麻利的捆綁起來。
耶律南仙看也沒看他一眼反倒是對著門口那位青年官員說道:「鄭僮王上傳話說自尚儒書院出來同窗們久未團聚讓你召集一下在京的同窗好友在靖王府一會。」說罷徑直轉入內堂。
王鈺以皇帝趙允同的名義頒布詔書為蓋世奇功正式冊封他為儀坤郡王並設立「大司馬」官銜為大宋最高軍職加之於韓毅身上位同三公。因為他功勞實在太大又賜給他「丹書鐵券」上面記載著他的功績以及對他的評價。也就是民間俗稱的「免死金牌」。
封他為郡王大臣們還能理解因為他雖然俘虜了金國皇帝及宗室大臣但畢竟不是正式北伐金國仍舊存在。沒有直接封王爵合情合理可以服眾。但這賜給「丹書鐵券」會不會太過了?
要知道這種東西本朝開國以來只有前朝柴氏子孫才有。當年太祖皇帝陳橋兵變柴氏「禪位」有功所以賜給「丹書鐵券」。韓毅縱使功勞再大也不過就是一個將軍一個臣子犯得著如此恩寵麼?
大臣們不明就裡可知道內情的人卻絲毫不意外。這是因為王鈺擔心萬一幾十年以後有人要翻韓毅的舊帳有這塊免死金牌至少可以保全他的性命。對等韓毅王鈺可算是仁至義盡了以他的立場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盡了全力。
韓毅是個明白人他雖然被解除了兵權可心裡卻感念王鈺的恩德。受封郡王以後立即上奏謝恩從此以後閉門謝客。這位如流星般劃過天空的大宋名將一生中只指揮過一次戰役便告別了他的軍旅生涯。
但這並不妨礙後來民間有人將他與已故燕國公種師公相提並論並列大宋名將之。韓毅解除兵權之後在家閉門讀書研習戰法結合前人的經驗及自己的親身體會寫成兵法十三篇。還被王鈺下令全軍推廣當然這已經是後話了。
在加封韓毅的同時朝廷也沒有忘記那些為國家戰死的忠魂馮擒虎馬三金二人被追封為開國縣公其餘陣亡將領各按軍功大小及生前爵位追封為開國侯等爵位。其家屬終生由朝廷供養。
六月。王鈺擇吉日率文武百官於汴京皇城東北角設祭壇為埋骨他鄉的英烈們招魂。並以聖旨地形式高度評價了軍人們為國盡忠的高尚情操並勉勵前線將士以英烈們為楷模。精忠報國。
消息傳到前線數十萬宋軍將士鬥志昂揚只等朝廷一聲令下便要劍指金國掃平女真。有這種情況下大將軍林衝上奏王鈺請纓。認為北伐的時機已經成熟。可以動北伐戰爭一統中華。
就在這個時候。樞密院收穫情報女真皇帝被俘之後金國國內謠言四起有人說金帝及所有被俘人員已經被大宋處決。海陵王完顏亮已經在上京皇城中為金帝豎起了靈牌正式宣佈國殤。
並在一班手握重兵的將領支持下「上應天意。下順民心」即大金皇帝位更改年號重置百官誓言為「先帝」報仇。
在這種微妙的時刻王鈺按下了林沖的請戰奏折命樞密院全線出動於金國國內四處散佈消息稱金帝仍在人世並被大宋「以禮相待」。厚加封賞。
兩國之間軍事鬥爭還未開始。政治戰爭已告爆。王鈺還派出使節遠赴西域知會西遼國約定共同起兵伐金並許以「事成之後平分土地」的承諾。同時以宗主國的身份命令蒙古大汗高麗王積極備戰協同宋軍破金。
金國處在大宋軍事合圍之下政治上被嚴重孤立普天之下竟沒有一個盟國。只有一個國家給出了模稜兩可的回答說是靜待時機若中原有變他們或許會出兵相助進攻高麗這個國家就是日本國。
前兩年大宋登州水師在金蒙戰爭期間進渤海灣進攻金國。當時金國孤立無援水師又幾乎被全殲。便派出使臣攜帶重金前往日本國遊說至今才傳回這一點點消息。
在金國危急存亡之時沈王兀朮上奏完顏亮提出了「收縮防禦集中兵力」策略。只因金國連年征戰又數次敗北損失慘重如今兵力完全不佔優勢若是還想著防守整個國土必然被宋軍各個擊破。不如主動放棄靠近大宋前線的一些城市將兵力集中起來準備在廣闊地平原上與宋軍打「騎兵游擊戰」。
原因就是如果防守城池目標就是固定的宋軍有跡可尋。可如果放棄城池集中騎兵在遼闊的北方草原上四處遊走讓宋軍疲於奔命再侍機進攻。縱使消滅不了宋軍但他們必須嚴重依靠內地的補給耗上一個月宋軍自然會退。
而女真人從根本上來講是遊牧民族居無定所有草有水的地方就不會餓死。如此一來宋軍縱然勢大又有何懼之有?
完顏亮在全盤分析天下局勢之後批准了兀朮的建議下旨放棄大定來州一線所有城市將軍隊撤入國內準備打游擊。
幽雲衛戍區立即得到了消息金軍前腳一撤宋軍馬上駐防佔住城池。可這些城池在金軍撤退之前遭到嚴重破壞。城樓被焚燬老百姓的民居也不可避免凡是城中地東西能帶走的全部帶走不能帶走的砸爛燒光。
當宋軍進入這些城市之後現這些城裡什麼也沒有。有的只是幾十萬張等著吃飯的嘴。為什麼呢?因為老百姓的糧食全部被搶光了甚至連衣服也給扒了家裡地農具傢俱連鐵鍋鋤頭都沒有了。
好啊我撤退我把錢糧和一切有用的東西全部帶走毀壞但把老百姓留給你。你們大宋不是號稱天朝上國以仁義治天下麼?那好老百姓沒吃地你們國家管不管?你管了他吃飯以後呢?救急救不了窮要耕作得有牛吧?得有工具吧?這幾十萬人口。得花費多少銀子?仗還沒有開始打我就先讓你出出血。
各地報急的公文如雪片般飛到了幽雲衛最高軍事長官蕭充的公案上。前線將士盡全力救助百
士兵也要吃飯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蕭充感到火上奏朝廷。
汴京皇宮中書省政事堂。
往日莊嚴肅穆的政事堂。今天忙得一團糟省官房官們進進出出東北的奏章一道接一道的來。一會兒糧食不夠了讓朝廷趕緊。一會兒那裡老百姓拖家帶口要跑去內地討飯跟軍隊生了衝突。好像突然之間東北就亂成一鍋粥了。
尚同良正抱著一疊奏章匆匆忙忙往政事堂走一個不小心。正與對面地人撞了一個滿杯折子掉了一地。抬頭一看原來是剛剛被召進中書省參與議事的6游。
「6侍制已經夠麻煩了你就別添亂了。」尚同良歎了一聲俯下身去撿東西。
「衝撞大人。恕罪恕罪。」6游趕緊賠罪幫著撿起奏章。
「毒啊。真毒老夫為官數十年歷經多朝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毒的qzone歎道。
「誰說不是呢?能帶走的全帶走帶不走的都破壞只把吃飯的嘴留給你哼金國這回還真擊中我們的軟肋了。」旁邊一位大人插了一句又匆匆離開了政事堂。
「尚相。聽說那邊粗略估計都有六十多萬人口金國十幾萬兵馬一撤這個麻煩就留給大宋了。管還是不管?」6游剛剛被王鈺召進中書省任命為侍制也就是參謀顧問的職務。
「你這不是廢話麼?先不說什麼仁義不仁義你不管他他往內地跑六十多萬人。幽雲不全亂套了?幽雲十六州能亂麼?」尚同良搖了搖頭趕緊走開了。
王鈺匆匆走進政事堂。他一出現眾官齊唰唰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報告著事情。鬧得他頭都大了一邊往裡走一邊還要隨口應著。
就政事堂門口到他的公案前幾十步路愣是走了半柱香地時間。
「大人們!大人們!天塌不下來稍安勿躁好不好?你們一起嚷本王一句也聽不清一個個的說。」王鈺終於坐了下去。
「王上臣作了三十幾年的官還沒有見過這等稀奇事。錢糧帶走不奇怪城池焚燬也不奇怪可連老百姓家裡地鐵鍋鋤頭甚至是衣裳也不能倖免這這這簡直是天下奇聞!」一位五十來歲的老臣頭直搖一副哭笑不得地模樣。
「哼國之將亡必出妖孽讓他們折騰吧到時候民心盡失女真人就知道什麼叫眾叛親離了。」孟昭一語道破天機。
王鈺一下蓋上茶杯看著孟昭說道:「這話本王愛聽一針見血!鬧儘管鬧本王倒要看看女真人還能玩出什麼把戲。這些狗日……」他雖然說得輕巧但不難看出來攝政王很為這件事情鬧心。
換作誰恐怕也輕鬆不了六十多萬人等著吃飯聽說金兵搶糧一顆也沒留下。幽雲衛戍區不得命令又不敢把軍糧撥出去那邊都快鬧翻天了。
從道理上來說金軍已經撤退宋軍佔住了城池那城裡的百姓就是你大宋地子民道義上大宋朝廷必須要管。即便你說兵荒馬亂死幾十萬百姓不算什麼不去管他那他往中原跑你攔還是不攔?總不能把人全殺了吧?
更為嚴重的是北伐馬上就要開打了那裡的老百姓安置不好就是一個動亂的根源。要知道這六十萬人成分很複雜不光有漢人還有契丹人女真人。萬一來個沒有活路了樹起反旗號令百姓吃大戶進攻幽雲這可就是有名的「農民起義」了。那這北伐還沒打就得先平亂。
北方民風剽悍這六十萬人裡面青壯年男子有個十萬吧?要是真反了可夠東北軍頭疼的。
大臣們仍舊在爭論著王鈺端起茶杯陷入沉思忽然他把茶杯一放:「傳本王諭令讓蕭充緊急撥出一部分軍糧先救救急把老百姓穩住再說。讓他告訴百姓朝廷不會不管他們地死活正在想辦法叫百姓安心。同時軍隊要加強戒備對於趁機鬧事圖謀不軌的人就地格殺!一人鬧事全家連坐!知情上報重重有賞知情不報同罪!」
吵鬧地政事堂突然安靜下來大臣們被王鈺如此鐵血的手腕震懾住了。要知道自王上攝政以來可是天天把以仁義治天下這句話掛在嘴邊的這回竟然如此殘酷。
「王上這會不會嚴苛了一點?」6游突然問道。他是新進的官員按道理說沒有他說話的份兒這時一開口前輩們的目光齊齊盯向了他。
「臣認為王上此舉非常必要。亂世就得用重典恩威要並施穩定局勢是當前要任務。女真人希望看到的就是東北亂起來北伐就要受阻朝廷千萬要頂住壓力迅穩定下來。」孟昭當即說明王鈺的用意。
「知我者孟相也把本王意思馬上擬出來今天就下去。對了去叫戶部許尚書叫到中書省來見本王還有兵部韓世忠也一起來樞密院劉三石也來。咱們必須馬上拿出對策救急如救火。行了諸位大人都去忙吧今天情況特殊各位辛苦一點十二個時辰都呆在宮裡本王叫御膳房給大家準備飯菜本王陪大家吃住都在這裡了。」王鈺大聲說道。
連王上都以身作則了那大臣們還有什麼意見?紛紛應諾各回本職去了剛才還亂作一團的政事堂馬上又按部就班地運作起來。王鈺一見在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女真人現在是困獸猶斗啊還別說這一手還真給自己出了難題。
幽雲那邊只能暫時穩定局勢要想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不是這麼簡單還得靠內地才行。六十萬張嗷嗷待哺的嘴啊你餵不飽他他就反過來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