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第二天就傳遍朝野上下各種流言不攻自他就進宮到中書省打理朝政一個多月不曾理政軍事大事一切交由幾位副相負責倒也打理得井井有條。一個領袖再能幹終究只是一人之力不如一套完善的制度來得優越。
此時大宋的政治制度是相權獨立於皇權之外皇帝只是國家的元民族的象徵。而丞相則是朝廷的腦掌管中書省下面的六部大臣直接對丞相負責處理國家的大小事務。
禁宮
這一天蔡太后是如坐針氈王鈺的復出表明他已經安全回到京城並沒有如皇叔攝政王趙希望的那樣留在前線永遠不要回來。恐怕又一場政治風暴即將到來。
「母后母后!」一個稚嫩的童音在華安宮裡響起大宋皇帝趙允同掙脫隨行宮娥的手飛快的跑進了宮裡。
見兒子到來蔡太后收起繁雜的思緒上前抱起他問道:「不在天章閣好好唸書怎麼跑華安宮來了?」
「朕聽說相父病癒了想去靖王府看他。」趙允同說道。
「攝政王此時應該在中書省不在靖王府。」蔡太后本就心煩意亂見兒子還是那麼依賴王鈺心頭很不是滋味。
「那更好朕去中書省找他。」趙允同一個五歲孩童當然不會懂得母親的心事。他念念不忘的就是當初王鈺答應過他只要背會了三字經就帶他去打老虎。
「皇兒你是一國之君大宋天子應該有皇帝的威嚴攝政王雖然主持軍政。但他是你的臣子君臣有別明白嗎?」無奈的歎了口氣蔡太后告誡兒子道。
趙允同根本不明白母親的意思歪著腦袋想了一陣疑惑的問道:「可相父是朕地長輩啊對國家貢獻很大的。」
蔡太后一聽這話眉頭緊鎖皇帝不過五歲他不會懂得這些。當即問道:「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是太傅聞大人告訴朕的他還講了很多相父的事跡朕長大了也要如相父那般作個了不起的大英雄。」趙允同說話時小臉上露出嚮往的神情。看得蔡太后心中一陣悲涼聞煥章是王鈺的人。又是皇帝的老師他現在向小皇帝灌輸這種觀念只怕遲早有一天會便這個娃娃忘記自己是姓趙的。
正看著幼子無言時太監入內稟報說是皇叔攝政王求見。想必他也是收到了王鈺復出地消息。急著來和自己商量對策當即命他入內。又讓宮娥太監帶走皇帝。不要讓他去找王鈺。
那趙踏入華安宮時正迎上皇帝外出遂施禮拜道:「臣趙拜見聖上。」
「皇叔安好。」趙允同應了一句便走出了華安宮。趙回頭去看若有所思少頃想起今天所為何來忙往內走去。
「臣趙……」蔡太后已在簾後安座趙正待施禮。
「攝政王。免了吧現在都什麼時候了?給王爺看坐。」聽她這話似乎對眼前的危機十分擔憂。
落座之後趙笑道:「太后何出此言?」
「王爺還有心情笑?難道你不知那王鈺已經出現在中書省政事堂了?」蔡太后對趙略有不滿。起初就是他提議將王鈺離開京城到前線的消息洩露出去現在倒好王鈺完完整整的回來了。
見太后有責怪之意趙倒也不敢打馬虎眼正色道:「臣也是剛剛收到消息。除此之外臣還探聽到。東北軍似乎出動了。打下了大定府還俘虜了一位女真王爺。」
話音一落簾後傳來杯劃盞落地之聲蔡太后手中茶杯摔得粉碎。幽雲軍隊出動了?王鈺開始北伐了?還打得這麼順利?如果金國一旦滅亡他的聲譽在朝野之間達到頂峰那還有誰記得這個天下本來是姓趙的?
「攝政王你此前信誓旦旦的表現王鈺必是有去無回。還謀劃著他一旦不在天下便會大亂如今一切落空不知你作何感想?」良久蔡太后冷聲問道。
計劃失敗趙看起來也有些不快遂回答道:「臣也是事先並未料到女真人如此不濟據說王鈺曾經被困在平川關可十幾萬金軍打了幾天幾夜愣是沒打下來沒想到幽雲駐軍不是王鈺嫡系竟也如此勇悍。」
蔡太后本就煩躁聽他還誇起了前線軍隊一時不耐責備道:「王爺今天來就是為了給王鈺唱讚歌?你就沒想想這個局面怎麼收拾?消息洩露王鈺必須震怒萬一追查起來查到些什麼對我們可大為不利。」
「這點請太后放心他查不出來什麼。每一個環節都有可能洩露消息他未必就懷疑到我們身上。只是他如今平安歸來心中必然惱怒金國北伐就迫在眉睫了。要是金國戰敗……」後面地話他沒有說出來。因為很明顯王鈺如今在大宋國內如日中天軍民愛戴朝野上下都是他的心腹要是再打敗了金國這天下就得改姓王了。
「照王爺的意思咱們就只能坐以待斃?無力回天?」
趙一時沉默王鈺的勢力太大牢牢抓著軍權政權財權黨羽遍佈天下。想要扳倒他不是那麼簡單。如果實在到了最危急的時刻那就只有鋌而走險了只是那樣的話誰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收拾殘局。
正在這時忽聽外面報道:「啟稟太后王上到了。」
趙臉色微變但馬上鎮定下來簾後地蔡太后也慌忙叫人收拾打破的茶杯。隨即身著絳紗袍頭頂金冠束腰間束著碧玉帶足蹬厚底朝靴地王鈺不緊不慢的踏入宮中看到趙在場他也不奇怪。對著蔡太后略一躬身:「臣王鈺見過太后。」
「靖王免禮快請坐來給給王爺看茶。」蔡太后極力定住自己的心神王鈺此來莫不是興師問罪?
王鈺落坐又目視趙微微拱手:「福王也在。」
「靖王病癒復出可喜可賀。瞧王爺神色似乎還有些疲憊還請多加保重啊朝
一天也不離開王爺您。」趙微微一笑客氣的回禮
王鈺也不多話側身向蔡太后說道:「臣臥病期間有勞太后派人來垂詢。臣惶恐特來謝恩。」
「相父攝政王乃國之柱石一身繫天下安危如今病癒乃國家之福。對了皇帝剛剛不在這裡。吵著要去靖王府看望王爺。」
一聽到趙允同王鈺臉上露出笑意:「皇恩浩蕩。有勞聖上掛念了。」說完了這些場面話王鈺相想告辭。
趙突然問道:「靖王本王聽聞坊間傳言前線軍隊似乎打了勝仗?」
灤河大捷的消息兵部早已經佈告天下人盡皆知。王鈺聽他問起遂笑道:「前線將士忠勇在河擊潰女真沈王兀朮所部又攻破大定。俘虜女真皇室這都是聖上地洪福所至。」
趙聽罷輕笑一聲欲言又止片刻之後方才問道:「前線兵馬調動需有兵部明令以及靖王的批准可這段期間王爺染病在床這前線的將軍們膽子也太大了吧?」
「哦。此事兵部吳大人曾經稟報過本王福王多心了。」王鈺面不改色。
「那本王就不得不說靖王兩句了。北伐這麼大的事縱使我這個皇叔攝政王不夠資格您至少應該知會太后與聖上一聲怎麼就……」趙明知這次作戰肯定是王鈺在前線作地決定偏偏故意來問好顯得自己與王鈺被襲一事沒有關係。
「此次作戰並非北伐只是一次示威性的進攻。為了不走漏消息所以本王不得不小心一些還請太后與福王諒解。」
一聽到「走漏消息」四字簾子後面的蔡太后嚇得臉色煞白王鈺這話難道另有所指?趙心中也有鬼不敢再多問。王鈺見狀便起身告辭。
蒙古草原乞顏部。
時間已經過去兩天兩萬多宋軍滯留在草原上這兩天裡那忽圖刺從未露面縱使韓毅去拜會也給擋了回來擺明了就是要強留。
而且這兩天裡不斷有蒙古人試圖接受關押女真俘虜的那幾座營帳韓毅感到事態嚴重與范道遠商議對策一致同意如果明天忽圖刺仍舊閉門不見那宋軍就只能不告而別。只是三天前來的時候蒙古人劃出了營地處在他們的包圍之中如果強行離開恐怕會產生摩擦。
「喬將軍!」
「喬將軍!」
營帳外看守地士兵們挺直腰板向喬銳行著禮。說起這喬銳在幽雲軍中也算是小有名氣他是原幽雲衛指揮使種師中的老部下但他的名氣完全是靠資歷得來的並非軍功。宋軍裡有這種論資排輩地傳統王鈺掌軍之中對這種風氣十分厭惡常常不拘一格提拔將領這樣一來這喬銳原來的一些下屬倒成了他地上司。
此次韓毅率軍遠征本來沒有打算帶他但蕭充想到喬銳地資格老又經不起他再三懇求遂命他帶領一軍跟隨韓毅。遠征余中其他幾位將軍都是戰功赫赫馮擒虎馬三金戰死岳飛受傷就他沒有建樹。
「嗯那些蠻子老實麼?」喬銳朝營帳打望一眼隨口問道。
「沒有異常舉動有幾個生病的上將軍已經派軍醫來瞧過了。」士兵回答道。喬銳聞言點了點頭就想往裡踏。
不料士兵伸手一擋:「喬將軍沒有上將軍和岳將軍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去。」
喬銳一聽頓時火上心頭上將軍就不說了他岳飛算哪根蔥?老子當年跟隨種公出生入死的時候他還穿開檔褲!娘的也不知他拜了哪路神仙被派到東北軍中任職一路青雲直上沒多久倒跟自己平起平坐了。
「知道老子是誰嗎?」喬銳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士兵一愣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您是喬將軍。」
「那還不讓開!你他娘是誰的兵?」喬銳一聲厲喝。他身後兩名武士立即推開把守士兵讓他進入了營帳。本來這看押戰俘是岳飛前軍地事只因他受傷才轉交給喬銳。
帳內幾十名女真俘虜擁作一團這裡關押的都是女眷多是王室大臣們地妻室有老有少一見喬銳這樣五大三粗。滿臉凶相的大漢進來紛紛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胡亂打量了幾眼見這些女真娘們都是戰戰兢兢喬銳呸了一口罵道:「邊夷賤類!」
罵完剛想走突然一個女人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那女人估計不到二十歲有幾分姿色在這群老的老小的小的女眷中格外引人注目。她就是完顏亮的王妃塔塔兒領的女兒。
「你看什麼看?啊。看什麼看?沒見過男人?」喬銳梗著脖子喝道。
見他一凶性那些女人們都嚇得縮成一團。膽子小地竟然哭了出來。他本來心中就有氣一聽見女人哭心中更是不耐手中馬鞭一揮:「把那女人給我提出來!」身後衛士聞聲而動走上前去伸手就要抓完顏亮的老婆。
別看是女人倒也團結另外年紀稍長的婦人死死抱住她不肯鬆手。營帳裡哭作一團。
「還反了你們了!給我讓開!」喬銳大怒一把抽出腰間佩刀!
「喬將軍!」就在這時身後突然響起呼聲。喬銳回頭一看不是岳飛是誰?他在突圍時受了箭傷這兩日都在休養剛才喬銳硬闖營帳士兵怕出事跑去報告了他。
「岳飛你不在帳裡養傷跑這裡來幹什麼?」喬銳冷聲問道。
岳飛盯了那兩名士兵一眼。對喬銳說道:「我也正想問將軍您在這裡幹什麼?上將軍明令……」
「別說那沒用地。老子來看看怎麼了?你是將軍我也是將軍輪得到你來管?少他媽在這兒跟我裝蒜一邊去!」
岳飛倒真讓他給罵愣住了印象裡自己跟這位老大哥好像沒有過節吧?我這是招他惹他了?
雖然生氣但岳飛忍了下來緩和語氣說道:「喬將軍岳某敬重您是為國征戰多年的老兵
什麼得罪的地方請您多多包涵。但這個事我必須將軍明令任何人也不准……」
「少他媽拿上將軍來壓我我知道你們都是京城下派到幽雲的朝廷裡有人。可老子不怕你們老子跟了種公幾十年現在種公去了少將軍種霸也去了咱沒靠山了……」喬銳一陣牢騷聽得岳飛一頭水霧。
見他越說越不著邊際岳飛也火了:「喬將軍岳某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但現在請你馬上離開這裡!」
「嘿小子你才多大?敢跟老子這麼說話?我今天就站在這兒看你能把老子怎麼著!」當兵的脾氣都火這又剛剛下了戰場偏偏這喬銳又是老資格豈能容忍岳飛這種小輩跟他叫板?
岳飛見他軟硬不吃突然放聲喝道:「來人!」
帳外武士聞聲而入齊齊站到岳飛身後。喬銳一見氣極反笑將手中砍刀揮了揮:「怎麼著?想來硬的?聽說你小子有路槍法使得不錯要練練?」說罷又看著他身後那些個兵罵了一句「吃裡扒外」。
這裡面還沒有練起來外面倒有動靜了。
正當兩位將軍相持不下之時忽聽外面傳來爭吵之聲人數好像還不少。沒等弄明白怎麼回事又聽一名士兵叫道:「再往前走我就動刀了!」之後便沒有下文好像動起手來了。
岳飛心頭一驚轉身就往外去剛到帳門口冷不防闖進一個人來正撞在他身上是個蒙古人!
那蒙古人根本瞧也沒有瞧岳飛一眼頭一偏就往裡看!岳飛一見不好顧不得什麼禮數一把提住那蒙古人的衣服給扔了出去。他是什麼臂力?這一扔那蒙古人直直飛出營帳之外。
「宋軍打人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那帳外亂作一團。也不知這些蒙古人從哪兒冒出來來幹什麼地反正就是大聲呼喝混水摸魚。
岳飛動了肝火。拎住一個人只要不是宋軍士兵照頭就打嘴裡大喊:「都給我趕出去!」他一喊營區內的士兵紛紛趕來裡外三層圍了一個水洩不通那鋼刀出鞘之聲響成一片。
正當局面鬧得不可收拾之時韓毅與范道遠匆匆趕來。先是喝止了動粗地士兵隨後走入人群制止了岳飛。
「怎麼回事?」韓毅眼睛盯著那些蒙古人眉頭一皺。
「將軍我們奉王子的命令給你們送酒肉走在前面的時候。聽到有女人在哭。宋軍出征還帶女人?我們幾個沒見過漢族女人長啥樣就想來看看可你們地士兵不給看就算了還打人。」這倒真是反咬一口明明就是蒙古人先動手製造混亂。居然倒打一耙。
士兵們正要申辯韓毅將右手一舉:「不必多言!你們先回去。事情弄清楚本將自然會到你們大汗那裡解釋清楚。」
蒙古人一聽悻悻離開了宋軍地營區。那被岳飛一扔摔出老遠的蒙古人還不忘回頭盯上一眼。
韓毅神色嚴峻牙關一錯對岳飛喬銳二人喝道:「到中軍帳來!」
大帳之中韓毅背對著外面站在案前范道遠立在他身邊。岳飛喬銳二人則半跪在下。不敢抬頭。
「喬銳你說怎麼回事?」良久韓毅終於開口問道。
「回上將軍卑職一時無聊想到戰俘營帳裡看看岳將軍隨後趕到強令卑職離開一時起了口角不想招來了蒙古人。」喬銳如實稟報。
「岳飛。是這樣?」韓毅沒有回頭繼續問道。
岳飛可有些冤枉。他一開始並沒有強令喬銳離開而是先禮後兵。不過事情已經鬧出來了細查誰地責任沒有意義遂點頭道:「確是如此。」
「喬銳本將問你你不知道我的軍令麼?」韓毅語氣有些不對。
喬銳也聽出來了心想這上將軍未免小題大作隨口說道:「知道。」
韓毅猛然轉身聲色俱厲:「既然知道那便是明知故犯!你身為將軍不以身作則反而破壞軍規該當何罪!」可見他對這件事情十分生氣因為蒙古人極有可能猜到了宋軍俘虜的是什麼人。
喬銳一時無言不對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卑職聽憑上將軍處置。」
「好!左右!與我推出去!斬!」韓毅怒火沖天帳內眾人無不驚駭。
范道遠一直沒有言因為韓毅是這裡的最高軍事長官此時聽到他砍喬銳的頭遂勸道:「韓大人念他初犯又一路隨軍作戰暫且饒他這一回吧。」
岳飛也是個老實人一聽要殺喬銳早不記得剛才與他衝突那事趕緊求道:「上將軍此事卑職也有不當之處還請網開一面!」
韓毅也非有心殺他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遂命令道:「既是范大人替你求情記下你這顆人頭拉出去重責一百軍棍!」
左右衛士當即將喬銳拖出帳外韓毅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岳飛搖頭道:「鵬舉遇事冷靜一些多用腦袋想想小不忍則亂大謀。」
「卑職知罪。」岳飛低聲說道。
「去吧嚴防死守再不可讓蒙古人靠近戰俘營帳。」韓毅一揮手岳飛退出帳外。
范道遠一直目送岳飛離去忽然問道:「韓大人似乎對這個岳鵬舉很看重?」
「豈止是我他是王上看重的人不過現在看來還是年輕了些沒有處置突事件地沉著冷靜將來怎麼挑大樑啊。」韓毅這是有感而范道遠則不以為然了。
「哎來日方長有韓大人帶在身邊教導此人必成大器啊。」
來日?我韓毅還有來日麼?但願吧。
蒙古人恐怕已經得知了宋軍的秘密這裡再也不能久留。韓毅當即與范道遠商議借解釋此次爭執地機會去拜會忽圖刺如果他再閉門不見那麼明天一早宋軍就得啟程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