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科舉考試的王鈺難得幾天清閒的時光。今科取士累文進士錄取兩百二十多人武進士錄取一百七十八人。6游被王鈺欽點為第十二名他陳述的富國強兵以及北伐女真的策略深合王鈺的心意。
而那個狂妄的虞允文居然同時參加文武雙科考試。在這個問題上王鈺給他開了綠燈朝中老臣包括他的師祖尚同良都認為此子過於狂放不應該縱容他。可王鈺認為國家選拔人才要不拘一格他既然有這樣的本事點他一個文武雙狀元又如何?
殿試放榜之後文進士們除個別極其優秀者留於京城任職外大多都委任為巡按官代表朝廷到各州府巡視考察吏治民生。而武進士大多都下放到軍隊的基層接受鍛煉。北伐將會是一個大學堂夠這些小伙子們學的了。
秋高氣爽王鈺放下手中的國事打算抽出兩天時間來帶著妻妾到京城郊外去遊山玩水。想來也覺得有些慚愧素顏南仙出雲她們三個嫁給自己經常是獨守在家而自己忙於國事時常在外。難得有這個機會應該好好補償她們。
「娘娘車馬已經備好隨時可以出了。」大總管來到堂上對靖王府主婦童素顏說道。年過三十的童素顏正處在女人一生中最嫵媚最美麗的時段。或許因為她是妻又或許因為她的又目失明王鈺對她格外疼愛夫妻二人自成婚以來十分恩愛王鈺即便是再忙每天必定要見她一面。
而童素顏的品行。性格都無可挑剔偌大一個王府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條當然這也跟紅秀的輔佐分不開。
「嗯叫人去催催二夫人三夫人。」童素顏說道。話音方落王鈺從內堂轉出看起來他的興致也不錯一出來就大聲說著:「人吶?這都日上三竿了。走走走今兒天氣不錯本王心情也好哈哈。」
童素顏聞言一笑:「王上好久不曾見你這般開杯了。」王鈺頻頻點頭近來可謂喜事連連今年風調雨順。糧食增收各地的皇糧賦稅早早收了上來京城的糧倉已經爆滿正所謂「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稟俱豐實」啊。開科取士。又是人才濟濟大宋天下平定。四海臣服聲威遠播海外。再要是打下金國天下一統可就完美了。
此時耶律南仙與趙出雲6續出來一家人到齊王鈺在歡聲笑語中下令出。可他們剛步出王府大門就瞧見一頂官轎急沖沖地朝這邊過來。見王上停步不前趙出雲皺起了眉頭:「王上。說好了天大的事也不管你可別……」
「那是自然走上車出。」王鈺大手一揮親自攙扶著童素顏上了馬車可眼睛仍舊不時的朝那頂官轎望去走得這麼急不會是出了什麼大事吧?也不知是哪個衙門的大人。
「你倒是上來了啊看什麼呢?」趙出雲嘀咕道。
「怎麼跟王上說話的?你們攝政王府沒教過你規矩麼?」耶律南仙對趙出雲說話的口氣十分不滿。
「怎麼了?剛出門就挑我的刺?找碴是不是?」趙出雲杏眼一瞪。絲毫不示弱。
「哼找你碴又怎樣?大小是個郡主。金枝玉葉說話作事沒有規矩也不怕人議論。」耶律南仙沒好氣的說道。
眼見兩人越吵越凶王鈺才懶得管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倒是童素顏不輕不重的說道:「行了一家人吵什麼吵?成何體統?」她到底是主婦這兩人互相對視一眼把頭扭到一邊不再說話了。
轎子在靖王府前停下轎簾開處走下一人約三十左右儒雅不凡正是新近上任地禮部員外郎陳東當年的頭名狀元公開在朝堂上跟王鈺唱反調的那位。這人作了幾年巡按官政績卓著吏部給出的考核評定是甲等。所以他才被破格提升為五品員外郎。
陳東一見眼前這陣勢心裡有些猶豫了看這樣子王上要舉家外出只是這件事情實在是緊急拖延不得。一時躊躇進難兩難。
王鈺早望見了他叫道:「陳大人找本王有事?」
聽見王上召喚陳東快走幾步正欲行大禮王鈺已經揮手道:「免了說吧。」
「回王上蒙古使臣今早抵達京城有要事面見王上。」陳東回答道。蒙古使臣?不對吧有外邦使節入宋應該提前知會他未到京城自己就應該收到消息怎麼現在才來稟報?這事要報給自己應該是禮部尚書的事情再次也應該是禮部侍郎來報。
大概是看出了王鈺的疑惑陳東解釋道:「臣剛剛上任尚書大人告病在床侍郎大人因公外出所以才由臣來稟報。」
王鈺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蒙古前段時間襲擾我邊境後來又起兵攻打金國被兀朮打回了草原在這個時候派人出使大宋恐怕不會是小事吧?可今天時間不湊巧自己答應這車上那三個傢伙不問國事只管玩樂。
「我敢打賭今天去不了了。」趙出雲在車裡偷偷向外面打量看到王鈺一副沉吟不語的樣子對兩位姐姐說道。
多少有些失望可童素顏還是勸道:「罷了以後再去吧估計是出了什麼大事。」
「什麼大事這麼了不得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堂堂攝政王說話不算話。」趙出雲嘟囓著。
耶律南仙不放過任何與她鬥嘴地機會冷笑道:「咱們婦道人家幫不上王上什麼忙至少可以不給他添亂吧?」這話明裡似乎沒別的意思暗地裡卻是諷刺趙出雲。童素顏替王鈺管好後院她替王鈺出謀劃策只有趙出雲一人似乎無所事是。
看著三個女人從車上下來王鈺的臉上難掩愧疚之情。乾笑著上去想說幾句什麼沒等他開口童素顏已經笑道:「王上國事重要咱們以後再去吧。」有妻如此夫復何求王鈺微微頷伸出手去握了握妻子的柔荑一切盡在不言中。
「有國賓到了?」耶律南仙看了陳。向王鈺問道。
「嗯蒙古使臣到了京城。」王鈺小聲說道。耶律南仙一愣蒙古使臣?在這個時候到大宋來為了什麼事情?
「王上可能是來求援的機會來了。」耶律南仙一陣思索之後斷定蒙古的來意。「我建議王上暫時不要見他。讓尚相去會會看看他們地來意到時候你再接見不遲。」
「嗯所言甚是陳大人你到政事堂去找尚相。讓他去會會蒙古使臣。本王立即到政事堂你再跑一趟。到兵部找吳大人樞密院找劉大人讓他們馬上到政事堂。」王鈺說罷召過轎子匆匆向皇宮而去。
當王鈺地轎穿過御街到達皇宮大門時正瞧見宮門口亂成一團。內侍省都知王歡急得真蹦腳四處圍堵一個人。一群小太監跟在他身後像老鷹捉小雞一般。定睛一看。原來是趙允同在四處亂竄似乎想搶出皇宮來。
「相父攝政王到!」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所有人趕緊站好。王鈺走了上去先對趙允同拱手拜道:「臣王鈺見過聖上。」
「相父!」看到王鈺趙允同臉上閃過驚喜地神色張開雙臂就撲了過來。皇帝五歲了長高了不少身子骨也壯實了許多王鈺蹲下身去。拉著他的小手笑問道:「聖上這是在幹什麼呢?」
「相父你怎麼許久不來看朕?你上次不是說帶朕去打虎麼?」趙允同歪著腦袋問道。
「哦。臣太忙把這件事情給忘了。哎呀聖上長大了成了男子漢想去打虎了。陛下三字經你會背了麼?」王鈺見到趙允同的時候一不像是臣子二不像是攝政王倒像是個慈父。
「還不太會不過以後總會背的。」趙允同回答道。
「那可不行不能什麼事都等到以後。這樣等到陛下會背三字經的時候臣就帶著陛下去打老虎好麼?」王鈺許諾道。
「不好現在不去就沒有機會了。」趙允同堅決的搖了搖頭。
「這是為何?怎麼沒有機會了呢?」王鈺奇怪的問道。
「相父要打仗了要帶很多軍隊去打仗了。」趙允同手舞足蹈的比劃著劃了好大一個圈代表很多軍隊。
王鈺一聽急忙問道:「這是誰告訴陛下的?」
趙允同低下頭不再說話了抬起頭來看了王鈺一眼突然說道:「相父朕回去讀書了。」說完扭頭就跑王歡帶著人趕緊跟了上去。王鈺緩緩直起身子看著他地背影消失在宮牆那頭若有所思。
政事堂裡眾臣你來我往爭辯個不停。王鈺坐在他的公案前陷入了沉思他倒不是在想蒙古出訪而是剛才在宮門口小皇帝的態度。很明顯有人告訴他朝廷準備打仗了。當自己問起是誰告訴他的時候這小傢伙扭頭就跑顯然那個人提醒過他不要告訴任何人。可他畢竟是孩子還是說漏了嘴。到底是誰整天盯著我王鈺注意著我的一舉一動?朱太后?蔡太后?又或是哪位王爺?
「王上依臣看來蒙古此次必是求和。他們剛剛打了敗仗被兀朮大軍打回了草原損失慘重。這一次來據臣看多半是想與我大宋結盟。」樞密使劉三石陳述著自己的觀點他說完之後才現王上根本沒有在聽他講話。
「王上?王上?」連叫兩聲王鈺才如夢方醒詫異的問道:「嗯?哦你們議出結果了麼?」
劉三石只得剛才地話重說一遍王鈺聽完後不假思索的說道:「這是自然據本王估計蒙古此來不會只是求和那麼簡單他們一定是想有大動作。」
「蒙古人尚未開化還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這些蠻夷能有什麼動作?王上過慮了吧?」孟昭輕蔑地笑著。
「茹毛飲血?呵呵孟相太傅聞大人遊歷四方曾經親自到過蒙古還與合不勒是結義兄弟。據他所言。蒙古人全民皆兵男人負責打仗女人負責生育生產。平時為民戰時為兵一旦開戰可以迅集結大批軍隊。若只從軍事角度講這種體制是優於我們漢人的。」兵部尚書吳用反駁道。
「不錯王上諸位大人。千萬不可小視蒙古。」聞煥章提醒道。
這些大臣們除聞煥章外從來沒有到過蒙古對外族也不甚瞭解聽了吳聞二人地話就算嘴上不說可心裡多半不以為然。王鈺看在眼裡也不不多作解釋在這個時代。恐怕只有自己知道蒙古人有多厲害。開玩笑開創橫跨歐亞地大帝國等閒之人能夠辦到麼?千萬不要小看蒙古人。
眾臣正吵個不停尚同良回來了這位老相爺看來走得匆忙。一踏進政事堂就氣喘吁吁使勁吞下一口唾沫。他急於向王鈺稟報事情。
「尚相不用著急喝口茶再說。」王鈺將茶杯親手遞了過去尚同良道了一聲謝猛喝一氣之後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王上出大事了!」
一句話聽得滿堂皆驚尚相向來以穩重著稱什麼大事能讓他急成這般模樣?王鈺也急於知道拉過一張椅子讓他坐下。急不可待地問道:「出什麼大事了?」
「蒙古王汗俺巴孩被殺了!」尚同良語出驚人。
「什麼?俺巴孩被殺?這這怎麼可能?誰殺的?」聞煥章曾經在蒙古草原上見過俺巴孩那是一位勇士與合不勒情同手足在各部族之間威望甚高也正是因為如此合不勒死後沒有讓他的兒子繼位而是讓自己這位兄弟作了大汗。
「是女真人幹的!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蒙古人突然提出要與他們的死敵塔塔兒人聯姻。塔塔兒人明裡答應暗地裡卻與金國勾結。將俺巴孩騙到塔塔部姦殺了他的女兒又將他與合不勒的長子解送上京被女真人所殺!眼下合不勒的次子忽圖刺繼承了汗位派出使臣來到大宋。」尚同良一口氣說完聽得眾人瞪目結舌蒙古草原上竟然出了這麼大的變故!
吳用立即察覺到了什麼轉向王鈺說道:「王上!」!你說蒙古人突然提出與塔塔兒人通婚?」王鈺一頭疑惑地問道。
「回王上是地此事臣也是百思不其解。按說蒙古人與塔塔兒人是死敵怎麼可能與他們通婚?」尚同良回答道。
在所人人都猜測著蒙古人的來意時王鈺思考的卻是蒙古人為什麼會突然轉變了態度與自己的死敵通婚?而俺巴孩以蒙古王汗之尊竟然親自送女兒前往這樣大的規格說明蒙古人急於促成此事。是什麼原因使得他們有了這樣的轉變?
「王上其實蒙古人與塔塔兒人是同宗同族同一祖先。他們之間的戰爭可以說是兄弟相殘。塔塔兒向來被視為女真地家奴從女真人那裡得到賞賜得到先進的裝備所以在歷次對蒙古作戰中身為先鋒地塔塔兒人都佔據上風這也是女真人一貫奉行的策略讓蒙古人打蒙古人。」聞煥章向王鈺解釋著兩者之間地淵源。
「尚相您還沒有說蒙古人此次入宋的來意?」吳用提醒道。
「哦倒忘了。王上蒙古人此次入宋是來稱臣地!」尚同良今天似乎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這一句話出口別說諸位大臣就連王鈺也從椅子上竄了起來。
「什麼?稱臣?」王鈺大聲問道嚇了眾臣一跳他估計也察覺到有些失態緩緩坐回去喃喃自語:「奇了!這是哪一出?」
眾臣也是不得要領這話怎麼說的前些日子還時常襲擾我們地西北邊境罵我們背信棄義要與漢人誓不兩立怎麼突然又派來使節說要稱臣?這蒙古人玩的什麼把戲?
「蒙古使臣說新近繼位的大汗忽圖刺已經正式宣佈與金國決裂斷絕臣屬關係要拜大宋為宗主國請求大宋天子的冊封。蒙古還進貢了貂皮一千張鹿茸。熊掌若干已經隨車押運到了京城。」
王鈺思之再三也猜不透蒙古人的用意轉向聞煥章問道:「聞大人朝廷內只有你熟悉蒙古的情況你來分析分析蒙古人這是什麼意思?」
聞煥章略一沉吟隨即分析道:「王上蒙古人有仇必報。他們各部族之間的戰爭除去爭搶地盤牛羊奴隸外有許多是為了替領報仇。蒙古人與我大宋不同他們的領不像我們地將軍那樣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他們崇尚勇武領以先身士卒衝鋒陷陣為榮耀所以領時常戰死沙場。據臣估計按常理忽圖刺繼位以後。先要作地第一件事情就是替俺巴孩報仇。可他們剛剛打了敗仗。以目前的實力想要對金國兵力不從心。唯一的出路就是先團結好自己的人。對了劉大人你樞密院掌管軍情可知蒙古草原如今的態勢?」
劉三石面露難色:「這個實話講樞密院的注意力主要放在金國。對蒙古知之有限。只知道上一次金國大將胡沙虎深入草原討伐蒙古雖然被打敗可蒙古人再度陷入混亂。如果所料不差蒙古人眼下正處在分裂之中。」
「劉大人你們樞密院辦事不利啊。俺巴孩被殺這麼大的事卻由蒙古使臣說出口而你們樞密院事先居然沒有刺探到消息你這樞密使怎麼幹的?」王鈺突然責問道。
劉三石一驚起身告罪道:「臣有失職之罪請王上落。」
王鈺搖了搖頭。不再多說繼而問道:「聞大人。你繼續說。」
「是王上。依樞密相公所言蒙古正處在分裂之中那麼忽圖刺想要報仇先要統一蒙古草原這必然要通過武力解決。可金國不可能坐視不管如此說來蒙古只有一條出路那就是找一顆大樹來依靠縱觀天下似乎只有我國合適。」
聽完他的分析王鈺覺得頗有道理蒙古人也不傻啊竟然能夠及時地轉變策略知道攘外必先安內。可他們地難題解決了大宋的難題就來了。
結果接受蒙古地稱臣讓他們拜大宋為宗主國金國必有所顧忌而蒙古人趁此良機動統一戰爭。一旦蒙古人完成統一羽翼豐滿不管對金國對大宋都是巨大的威脅。
「既然如此那我大宋則不必猶豫接受蒙古的請求讓他們成為我大宋繼日本高麗大理吐蕃西夏之後的第六個藩屬國。或許很快很就有第七個了。」孟昭笑言道。他說地這第七個指的是交趾。大宋安南郡王柴桂當年以三萬殘部橫掃交趾一度打到交趾的都城。後來因為戰線拉得過長被迫退回交趾北部以此為根據地向南展。據說這兩年柴桂以小規模戰鬥為主一面展生產一面向南蠶食已經侵佔大半個交趾。雖然實際上這是柴桂的割據勢力可名義上他還是大宋的臣子奉大宋天子為主。
孟昭能這麼樂觀王鈺卻不能憑心而論諸如日本高麗大理這樣的臣屬國他們地實力遠遠不能和金國相提並論有這樣的臣屬國沒有什麼值得驕傲地。
金國自立國十多年來雖然屢敗於大宋可還沒有達到傷筋動骨的地步他們的實力仍然在仍舊具備與大宋一決雌雄的本事。君不見金國雖屢敗可每次戰役都是由他們先起的麼?他們掌握著戰爭的主動權這種情況讓王鈺深為惱火。
「孟相恕我給你澆盆涼水。蒙古人是養不家的野狼你一旦把他們養壯實了他反過來就會咬你一口這是他們的體制與民族性格決定的千萬不要大意。」聞煥章提醒道。
王鈺贊同這種說法可如今大宋最大地敵人仍舊是金國而非蒙古。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老人家說得好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共同鬥爭。政治沒有絕對任何事情都要權衡利弊選擇對我最有利的處境。
「安排蒙古使臣明天朝拜天子明日下午本王在保和殿設宴招待。」王鈺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