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這麼安靜。」王鈺半個時辰沒有說話耶律南仙I怪。從她認識王鈺開始就知道這是一個喋喋不休的傢伙。有的時候他的嘴比他的腦袋更好使。
王鈺身體隨著馬車的顛簸時起時伏他一直望著窗外眉頭從來沒有舒展開過。從他來到大宋似乎一切都順風順水偶爾出現一點波折也總能化險為夷。可是這一次為什麼心裡老覺得不踏實呢?
王鈺最近現有些事情他還是想得過於簡單比如說這次大撤退。滿以為南府軍的戰力已經足夠與金兵一拼誰知道如日中天的金軍遠非窮途末路的遼軍可比。更讓他鬱悶的是朝廷朝令夕改搖擺不定。眼看金軍就要撤兵卻被趙一道聖旨拱手放棄二十三城。
「想做一點事情怎麼就這麼難?」王鈺很少歎氣因為那是束手無策的表現。
耶律南仙很明顯感覺到了王鈺的無奈她想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因為王鈺話裡話外對他自己的國家都表現出了很濃厚的感情。這種感情不同於那些道德君子滿口匡扶國家救民於水火的大道理王鈺是只做不說。
「南仙啊。」王鈺突然叫道。
「嗯?」
「我總感覺事情不太對南府軍的將來我現在感覺有些渺茫。」王鈺的神情讓耶律南仙很吃驚這已經不是幾年前在遼國都城嬉笑怒罵毫無正經的大宋使節。
「你想聽我的意見麼?」耶律南仙問道。
王鈺轉過了頭看了耶律南仙半晌忽然笑道:「聽為什麼不聽我母親曾經說過怕老婆的人會達的。這或許就是我父親為什麼一直都不得志的原因。」耶律南仙也笑了這種玩笑她聽過很多次卻不見王鈺有所行動。起身坐到王鈺身邊耶律南仙握著他的手低聲說道:「你必須為你的將來做兩手打算了。不僅是為你自己也為了你的十萬南府軍。說得冠冕堂皇一點更是為了大宋的百姓。」
「你想說什麼?」王鈺的臉上仍舊笑意吟吟看不出來絲毫緊張。
耶律南仙遲疑了一下望了望前面趕車的車伕卻聽王鈺笑道:「他是個聾子。」
「你應該學我父親。」耶律南仙沉聲說道。馬車突然劇烈的震動了一下耶律南仙身形不穩撲入了王鈺的懷裡。王鈺扶起她仍然是那副神情眼睛卻又看向了外面。造反?擁兵自立?淡何容易啊現在幽雲十六州夾在金國與大宋之間如果反叛立刻就會陷入兩面夾擊之中即便南府軍再驍勇善戰也不可能同時跟兩個大國交手。
見王鈺沉吟不語耶律南仙說道:「如果你認為不妥就當我什麼也沒有說。」
王鈺跟這個時代所有人都不同他沒有所謂的忠君思想對趙他從來沒有把他當成高高在上的皇帝或許是因為李師師的原故趙在王鈺眼裡更像是一個長輩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長輩一個隨時能要自己性命的長輩。
大宋宣和七年王鈺在幽州過了一個不平靜的新年。他就像唐朝時他家鄉一個先輩陳子昂那樣登上幽州台茫然的吟唱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這一年大宋風雨飄搖皇帝趙病勢惡化半年之久不理朝政讓太子趙桓監國。軍國大事多決於蔡京之手。王鈺簡直懷疑這位公相是金國的奸細否則一個漢人怎麼可能事事向著女真人?二十三城拱手送人不說歲幣居然照給甚至比原來送給大遼的還要多。歲幣是什麼東西?歲幣在王鈺眼裡就是保護費可笑的是金國並沒有保護大宋反而在幽雲十六州之前集結重兵隨時可能揮師南下。而更讓王鈺擔心的是蔡京似乎對自己起了戒心攛掇太子趙桓將以河北制置使種師中部為代表的河北軍隊調入幽雲十六州駐防。就連蠢蠢欲動的西夏人也不顧了。
一切的跡象都在顯示王鈺被逼上絕路了。這個從兩千零七年穿越過去的足球小子陷入了兩難的境地進退不得。
宣和七年正月十五中國人的傳統新年最後一天上雄城的金兵出城十餘里名為軍事演練實為試探南府軍朝廷嚴令不得妄動。
二月初八王鈺派出來的小股部隊在當年苦戰的隱空山一線遭遇金兵數千騎兵兩軍生衝突各有死傷。朝廷仍舊嚴令不得妄動事後兩軍主帥均稱是誤會。
二月十三金兵派入幽雲的探子被南府軍楊效祖所部抓獲。按律當斬金兵竟然派人來討要而朝廷這次下的命令卻是交還被捕探子不得抵抗。王鈺感覺自己有些像後世那位東北軍張少帥。
零星的衝突仍在持續宋金兩國表面友好的煙幕下暗藏著殺機。王鈺預感到了危險加了在南府軍
異己的行動武衛軍承宣使胡禁被王鈺以違抗軍令峰的罪名上奏朝廷建議削去軍職。蔡京從中作梗堅決不准。太子趙桓擔心前線有變做出了妥協同意王鈺的任命將徐寧提拔為武衛軍觀察使。王鈺聽從吳用建議施展手腕使林沖實際上架空了胡禁的權力。胡禁是個明白人不久便稱病請辭要求告老還鄉。
汴京城新年剛過京城百姓似乎還沒有從過年的喜慶氣氛中清醒過來。他們不知道如果不是王鈺領著十萬鐵騎鎮守幽雲按歷史的進程此刻他們已經做了亡國奴。而他們的皇帝和太子早已經被俘虜到了金國受盡屈辱。歷史似乎真的被改變了。
資政殿早朝的文武大臣已經列作兩班等候太子駕到。許久不過問政事的八賢王此時也手持金鑭站在玉階中央。這是趙閉關修煉前的特旨請他這位叔叔出來主持朝政輔佐太子暗中掣肘蔡京就如耶律南仙所說歷代君主與大臣間信任總是相對的。趙桓臨朝坐於龍椅之下百官三呼千歲。
「有事出班早奏無事捲簾退朝。」
殿頭官話音方落文官班中轉出樞密副使高俅上前奏道:「太子殿下下官有本要奏。」
趙桓似乎還不太習慣坐在金殿上與群臣商議國事不自在的動著身子:「有本奏來。」
高俅略一停頓隨即語出驚人:「下官彈劾太尉王鈺擁兵自重圖謀不軌。請朝廷削去王鈺兵權嚴加防範。」今天的第一個奏章就讓所有人大驚失色。王鈺統兵十萬鎮守幽雲朝廷倚若長城要削他的兵權這不是自毀長城嗎?
趙桓聽罷也是驚疑不定遂問道:「高大人你說王太尉擁兵自重圖謀不軌可有真憑實據?」
高俅面不改色繼續說道:「王鈺圖謀不軌雖無真憑實據但民間早有傳聞事情總是莫須有吧。」
趙桓尚未答話忽聽一人怒喝道:「莫須有三字何以服天下!王太尉精忠報國累立戰功朝廷倚若長城!你身為重臣捕風捉影誣陷太尉良心安在!」群臣駭然尋聲望去又是參知政事尚同良。這位三不知宰相近來頻頻聲所陳意見多切中時弊可謂朝中一道特別的景致。
高俅被尚同良一頓搶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便把目光投向列位第一的公相蔡京。
「太子殿下老臣認為高大人所言雖無真憑實據但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朝廷還是要早作防備的好。王鈺帶甲十萬驍勇善戰連遼軍都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他一旦難局面不可收拾。」蔡京身為群臣輔他的話有一錘定音的效果。
「胡言亂語!如今金人屯兵幽雲十六州之前意圖非常明顯。此時彈劾大臣是何居心?蔡大人你位列三公當為百官表率。如此輕信讒言有負陛下重托。」尚同良卯足了勁誓要跟蔡京對抗到底。朝中殘存不多的有志之士見尚相領頭紛紛出班上奏痛陳利害。他們之所以不懼蔡京除尚同良的忠義之外非常的關鍵的一點就是玉階上那位持鑭的八賢王。
蔡京氣得鬍鬚直抖咬牙切齒的喝道:「朝堂莊嚴之地你等如市井潑皮一般胡攪蠻纏成何體統!莫不是收了那王鈺的好處專門替他辯解!」
尚同良毫不畏懼索性走到蔡京身邊指著他的鼻子大聲罵道:「若說收取好處!滿朝文武誰能比得過你!你當年在江南替陛下徵集花石綱時巧取豪奪魚肉百姓所得贓款何止千萬!拜相之後買官賣官玩弄權術天下之人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我若是你早就一頭撞死在金殿之上還有何面目大言不慚妄議天下!」
一頓痛罵大快人心!偏偏朝廷有制度不因言降罪哪怕是捕風捉影也沒有關係。蔡京被罵得狗血淋頭一張老臉漲得通紅渾身顫抖指著尚同良幾乎說不出話來。
「罷了!好端端有廷議搞得烏煙瘴氣!王鈺之事就此打住不得再議!」趙桓感覺到自己似乎成了局外人十分不滿。
散朝之後蔡京驚怒交加回到太師府急召同黨商議對策。那尚同良最近像是換了一個人隱隱成為一黨之好些無足輕重的言官跟在他身後興風作浪。看來又到整頓的時候了。
可他怎麼說也是參知政事為宰執之一身份顯貴要動他沒有聖旨可不好辦。偏偏天子身染重疾不能理事。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他咆哮朝堂?
「公相!他一個閒官怕他作甚?隨便羅織一個罪名上報太子將他下獄就是了!」梁師成是個渾人可笑他還自稱為蘇軾的兒子。
「不可他身為宰執之一不能輕動。況且八賢王今日廷議一言不
蹊蹺我等要小心行事了。再則相童貫近年來I遠他掌全國軍務不得不防。」宿元景見機說道。
蔡京沉默如今朝廷的態勢已經有些不對頭了。從前那種自己搞的一言堂不管用了。到底是誰在背後謀劃?這個人好大的本事竟能串聯如此眾多的大臣跟自己對立難道是遠在幽雲的王鈺?不會這小鬼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千里之外遙控朝廷。或者是八賢王?
「諸位大人老夫近來心驚肉跳朝廷恐怕會出大事。大家都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能讓人抓住把柄老夫估計有人想對付我們。」
百官之的公相都這麼說了梁師成宿元景等人也是誠惶誠恐。在朝廷興風作浪這麼多年從來只有咱們整治別人這讓別人整治的滋味兒可真不好受。
眾官辭去後管家突然來報孝文侯柴進堂求見。柴進堂雖是前朝皇帝後裔身份尊貴但在這趙家天下也不得不小心行事。蔡京等權臣歷年來都受過他不少好處此時聽得他求見蔡京雖然正在煩惱卻也不便推辭。
不多時下人領著柴進堂步入大廳一見蔡京他就要行大禮。蔡京上前扶住連稱不敢。全賓主坐定用過茶水蔡京問道:「孝文侯自江南監軍歸來深得陛下信任如今掌管著梁山舊部老夫有一言相勸。」
柴進堂放下茶杯拱手說道:「請公相賜教。」
「那梁山賊寇原本都是些殺人放火無法無天之人難以管束。孝文侯如今身為衛軍承宣使千萬多加小心不要生出事端。如今朝廷局勢動盪你可以把眼睛放亮一些。」蔡京這話意有所指柴進堂豈能不知?
當即起身跪拜道:「下官願惟公相馬是瞻但有吩咐萬死不辭。那梁山舊部往日雖犯王法但如今既已受了招安又為朝廷剿賊立功自當一視同仁。下官此次到府上拜望就是代表衛軍上上下下懇求公相收容!」
眼下局勢動盪有一支兵馬在手裡的好處蔡京非常明白。只是太祖皇帝當年立下鐵律軍政要分開。是以自己雖然位列三公為群臣輔手裡卻也沒有一兵一卒。若是這柴進堂真能相助若日後有變也可互相扶持。再說軍政分開的慣例在王鈺身上已經打破了。他在幽雲總督軍務政務讓自己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一念至此蔡京起身上前扶起柴進堂好言寬慰道:「先前之方故意相戲孝文侯勿怪。我素知你有忠君報國之心只是身份特殊不得重用。如今天子染病不能理事由在太子監國說句不敬的話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你我精誠團結……」
話未說完柴進堂已經趁勢從袖中掏出一疊厚厚的交塞進蔡京的衣袖。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宣和七年三月初宮內太醫告急天子病勢急劇惡化恐怕撐不到春暖花開。群臣聞訊朝政大亂。蔡京等人暗中安排將由原梁山所部改編的衛軍調入京師駐防。朝中大臣爭議頗大。只因翊衛軍出身草莽調入京師豈不是養虎為患?蔡京力排眾議蠱惑太子將上奏反對自己的兩名御史關入大理寺問罪。
尚同良聞訊後大鬧朝堂當著文武大臣及太子的面斥責蔡京有不臣之心。讓蔡京恨入骨髓欲殺之而後快。
三月中旬金國突然撕毀盟約派出使臣入宋討要幽雲十六州。金國認為滅遼乃大金之力大宋只不過是沾了大金的光才佔有了二十三城。大遼原有的全部領土理所當然應該歸大金所有這其中自然包括幽雲十六州。
太子趙桓束手無策問計於蔡京。蔡京雖然專權卻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瑋割讓幽雲十六州。於是建議趙桓將幽雲十六州的租金轉交於大金承認幽雲十六州為金國領土但由大宋暫時租借。趙桓無奈只得從蔡京所言。
消息傳出舉國嘩然。朝中有志之士更是痛罵蔡京喪權辱國屈膝求和。而尚同良更是正式上表彈劾蔡京列舉其十大罪狀要求朝廷斬蔡京之以平天下民憤。並放權於王鈺命駐防幽雲的南府軍出擊攻打大金。
尚同良的建議得到了朝野內外許多人的贊同但趙桓深懼金兵勢大按下尚同良的奏章不予批示。
消息傳到幽雲南府軍上上下下悲憤交加數年戰功毀於一旦。王鈺更是怒不可遏在都管衙門當堂痛罵蔡京一干奸臣誤國並於幽州城內用繳獲的金軍兵器熔化鑄蔡京等人跪像任由百姓唾棄。蔡京聞訊後對王鈺懷恨在心誓扳倒王鈺遣散南府軍。